第九章
嚴須霽在台中一刻也不願再待下去,那會讓他想起她偎在別的男人懷裡的畫面,所以便一上車立即趕回台北,一回到台北他就拉著她來到主屋。
兩個小時的車,讓都摩耶睡足,酒意也褪去大半。
這會兒,她很無辜的端坐在沙發上,睜亮大眼看著正盯著自己的一家人。
「摩耶……」老奶奶不知是該生這寶貝孫媳婦的氣,或是心疼她在外頭所受的苦,教她想擁入懷中好好疼惜。
「對不起。」都摩耶愧疚的低下頭,向替她擔憂的家人致歉。
「好啦!好啦!回來就好。我看你也累了,就回房休息吧!」嚴母打破僵局,要都摩耶回房休息。畢竟她身上的酒意仍未散盡,一張俏臉紅通通的。
在一旁始終不發一言的嚴須霽,霍地站直身,粗魯地拉起都摩耶。「你們都聽到想聽的了,恕我們失陪。」在離開主屋時,他還不忘交代眾人:「今天小婷婷就住在主屋,誰都不準靠近別館半步!」他要活剝了摩耶一層皮!
「須霽,適可而止。」老奶奶心疼不已地叮囑道。
「摩耶是該受到教訓的。」嚴須擎冷冷地開口。
「須擎!」嚴母示意兒子閉嘴。
老被都摩耶煩得半死的嚴須擎冷笑道:「須霽如果下不了毒手,我會很樂意幫忙。」
「嚴須擎!」嚴母不悅地瞪著他。
「如果你們以為我會因為她在外頭飽受驚嚇,而喚起心中早已蕩然無存的良知,撥點同情心給她的話,那你們就錯了。」嚴須擎冷漠的起身,「她給予我的折磨我是一輩子都不可能忘的,你們最好有這點認知。」他雙手插在口袋,事不關己的消失在眾人眼前。
望著他的背影,老奶奶心裡是萬分無奈。她真不知該怎麼調教這孫子,才能讓他對女人有一丁點興趣,老是一副視女人如糞土,致命病毒的倨傲模樣,活似沾上點邊都會要了他命。假使他曾被哪個女人拋棄過,那也就算了,至少還可以理解為何他會對女人抱持這樣的態度;但問題是,他根本沒被哪個女人拋棄過!依他這天生俊秀的外貌和渾然天成、無法抗拒的王者氣質看來,有哪個女人逃得過他這種條件一等一的好男人?
可惜,他是正眼也不瞧女人一眼的,更別說和哪個女人說上幾句話了。或許……他喜歡男人多過於女人吧!老奶奶搖頭嘆氣,真是糟蹋了他天生優於常人的條件,他怎會去喜歡男人呢?
「惠玲。」老奶奶喚著媳婦。
「媽?」嚴母望著母親。
「你看是不是該替須擎物色個媳婦,否則依他現在對女人這般深惡痛絕的態度看來,我想再抱個曾孫子,那可是難上加難呀!說不定我百年之後,還盼不到他的孩子來替我拈香。」
「媽,不會的。須擎這孩子挺孝順的,不會這麼不孝。媽,您就別擔心了。」
「我不是擔心,我是不放心嚴家的人丁一代少於一代,這教我怎麼去面對嚴家的列祖列宗?」老奶奶思忖了一會兒,仍是不放心。「這樣下去不行,非得採取一些強硬的手段,否則我真的愧對嚴家。」
「媽教訓的是。可是該用什麼方法才能讓須擎對女人產生興趣呢?」
「這我還在思考,如果只是隨便找個女人來勾引須擎可能行不通,怕的是萬一那女人反而纏著須擎不放,那時可就麻煩了。
看來老奶奶是想物色女人去勾引嚴須擎。
「怎麼會麻煩呢?如果到時那女人真的纏上須擎,這不是件喜事嗎?說不定我們可以因此意外獲得一個媳婦呢!」
「萬一到時候須擎只是對女人有生理上的需要,恐怕孫子是有了,媳婦可不見得會同樣得到。而且硬逼著他結婚,到時苦的可是我那可憐的未來孫媳婦呀!我可捨不得。」老奶奶對她的孫媳婦可疼愛得很,光拿她對摩耶的態度來看就知道了。
嚴母聞言微笑道:「我知道,媽真的很疼摩耶。」
「當然,摩耶這孩子很難讓人不疼愛的,就這須霽,老對著她凶,我都快看不下去了。」
「媽,小倆口的事,就讓他們自己去解決,或許這是他們年輕人的一種相處之道呢!」
「唉!罷了罷了。我現在只管擔心須擎這孩子的事就夠了。」老奶奶腦中忽然靈光乍現。「我有個老朋友,她的孫女長得不錯,氣質、條件和須擎可滿登對的……咦?馨這女孩子也不錯,挺得我心的,不錯不錯……」老奶奶滿意的直點頭,似乎對應寧馨滿意極了。
看樣子,情況不妙!嚴須擎的清白快不保了……
★★★
「你抓得我好痛!」都摩耶扭轉著手腕說道。她渾身軟綿綿的。頭又痛又熱,他就不能對她好點嗎?非得抓痛她才成?
嚴須霽毫不憐香惜玉的將都摩耶拉回別館,進屋后便將她往沙上甩,怒不可遏地站在她面前叉腰、踱步。他在思考該怎麼將滿肚子怒氣整理好,有條不紊的對她咆哮。
她皺眉不滿的撫柔著疼痛的皓腕。好痛喔!就算不愛她也別虐待她呀!她也是父母生的那!
「你答應了永遠不離開我,為什麼還會偷溜離開?留下這種不像話的信!」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封信丟在她面前。
那封信哪裡不像話了?她可不覺得。「信寫得很好啊!文情並茂。」
「你稱這種只有短短數行的信叫文情並茂?」該死!她真的是皮在癢!
都摩耶攤開信,雖然她不曉得他看不看得懂內文的意思,但她已儘可能保有中文意思,利用日文寫下了。
或許他看不懂吧?
念給他聽可能懂得快些。
她以中文朗朗吟出:「……雙珠瑣瑁眷,用玉絡繚之。聞君有他心,拉雜摧燒之,當風揚其灰。從今以往,勿復相思。相思與君絕——」
「夠了!」就是看了這樣一封決絕的信,生怕她會做出傻事,他才生氣!
「你看不懂這詩在寫什麼嗎?我以為你們中國人多少應該對自己國家的文化有所了解才是。」這首詩可是她馨學的唯一一首中國詩詞那!她好不容易才背下來的,看樣子他不喜歡。
「你是什麼意思?」他低吼。什麼叫相思與君絕?狗屁!
「我成全你和妖女。」既然他不願當著她的面說出來,那由她來點明總可以吧!
「你到底在說什麼鬼話?」嚴須霽氣得快跳腳了,又是和淺心有關。他真該拿根棍子好好敲醒她那裝滿稀奇古怪想法的腦子。
都摩耶神情哀凄的瞅了一下嚴須霽。「我知道你覺得愧對我,所以遲遲不肯開口跟我談分手,這我能諒解。」她滔滔不絕地低喃,絲毫未察覺嚴須霽愈來愈難看的臉色。「當你不愛一個人,卻無法狠下心腸和對方說要分手時,我知道這有多痛苦……我知道——」
「你知道個屁!」她該慶幸他在聽到這些話后,沒動手打得她沒法子坐下。嚴須霽氣得全身痙擎,血管快爆了!
「你說話怎麼這麼粗魯?」她識相的喃喃低語,而沒大聲的對著他咆哮。
「我這叫粗魯?我還想打人呢!」嚴須霽一步步走近她,就像一個超級颶風逐漸逼近。
都摩耶有些瑟縮的抱緊身子。「為什麼想打人?我又沒做錯什麼事。事實上,做錯事的人是你,愧對於人的也是你。」她一字一句的指控道,心卻難過的淌著血。
他聞言,冷冷的看著她。「對於僅留下一封莫名其妙的信。拋夫棄女的離家出走,不知你有何解釋?
「莫名其妙?我很認真的寫出我的意思那!」還是……他想看的是離婚協議書?好殘忍喔!「難道你想看的是離婚協議書?」他明明知道她愛他,還做得這麼絕!糟糕!眼淚快滴下來了
該死!先打她一頓再說!嚴須霽在都摩耶身旁坐下,一把拉過她,讓她以極不雅的姿勢趴在他腿上,然後不懂憐香借玉為何物地落下重重一掌。
突如其來的疼痛讓她原本就在決堤邊緣的淚水奔流而出,但她悶哼了聲硬是不喊疼。他就是想聽她求饒、喊疼,她就偏不稱他意。
打了兩三下,始終沒聽見她有任何反應,嚴須霽扳正她身子,卻見她粉頰上掛著兩串淚,緊咬著唇不出聲,讓他看得好心疼。「為什麼你總喜歡出亂子?總是喜歡自以為是?誰告訴你我不愛你的?」他仍是忍不住低哮。
「妖女。」她賭氣的以手肘拭去頰上的兩行淚,可憐兮兮的深吸了口氣。
淺心?淺心到底和她說了些什麼?能讓她氣得丟下小婷婷,決定自己一個人離開?
「對!你的寶貝淺心!」
「都摩耶!」他怒吼。
「我什麼都知道了!你和她在香港的最後一夜!你非得這麼狠心的要我一一說出你和她的所作所為嗎?」她痛苦的捂著耳朵拚命地搖頭,試圖讓自己暈眩,似乎這樣就能忘了一切不愉快。
嚴須霽憤怒的抓住她的手,按住她的頭。「她到底和你說了什麼?」
「她還能說什麼!她要我成全你和她,她說你們倆的關係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得清楚的,她說你因為無法和我分手而痛苦,她說……」她說不下去了。
他不敢相信淺心會說出這種話!如果她真說出這番話,那她就是在破壞他的家庭。不可能、不可能!「淺心不會說出這種話。」他連連搖頭。
都摩耶又氣又委屈地哭出聲來:「你到現在還認為我在說謊?你就這麼心疼妖女,不相信她會說出這番話!」
她淚如雨下的衝進房裡,翻箱倒櫃拿出兩樣東西。「這是她拿來的!她說這是你們在香港的最後一夜,你遺留在她房裡忘記帶走的,她『好心』拿來還我,順便要我好心點放你自由。」
嚴須霽接過她手中的領帶和領帶夾,一時怔愣得無法言語。
都摩耶自以為他是因為心虛而無話可說,惱恨的咕噥道:「沒話說了?你可以放我走了吧?」
嚴須霽仍處於驚駭中,無法恢復自己。他真的不知道淺心會做出這種事來……破壞他的家庭?他一直以為他們兩人之間僅是單純的同事情誼,誰知她竟誤會自己而愛意橫生,現在甚至跑到摩耶面前來搞破壞,而這個胡塗蛋居然相信淺心的話?
久久,他才說道:「這不是我的。」
都摩耶微愕,隨即憤怒地說:「你到現在還想以謊言敷衍我?這明明是我買給你的。」
「我沒有敷衍你,這真的不是我的。」實際行動可能比較能讓她信服。
嚴須霽從房裡拿出同樣的一組東西遞到都摩耶面前。「如果你還記得,那你應該知道每樣你替我買的東西上,都有你親自為我繡的英文名字縮寫。」
都摩耶翻開他拿出來的領帶一看,只見大大的兩字NR。橫躺在其上的NR,是嚴須霽日文名字的英文縮寫。「可是……她說你和她的關係不是言語所能形容,還有,那你為什麼要延遲一天回台灣?」
「為了你這寶貝!為了幫你和小婷婷買泰迪熊!」看來誤會算是冰釋了。不過,該解決的還是得解決,他得設法讓淺心了解,他是絕對不會喜歡她……喔!不!是不會喜歡摩耶以外的女人,該讓她死心了。
「但是。她說得那麼認真……」都摩耶小聲的囁嚅道。
「笨蛋!」她怎麼老惦記著那些莫須有的事!
「你怎麼可以罵人?」
「罵人?我還想再打人呢!」她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
「我沒做錯事,已經被你打一頓了,你還想怎樣?」知道他和妖女沒有任何暖昧的關係,都摩耶的心情整個放鬆了下來。
「和你結婚六年,我一直愛你如昔,你總是不肯相信我的話;淺心和你只有幾面之緣,你卻偏要相信她的挑拔。我不教訓教訓你,不知道到什麼時候你的腦子才能正常點。」
「如果你沒做出任何讓我誤會的事,我怎會如此不信任你?你自己也該檢討。」她噘嘴表示不滿。
「或許再打一頓,你的腦子才能恢復正常的運轉……」
嚴須霽挑釁的眼神讓她看了好生害怕。
都摩耶挪移一下位置,試圖拉大兩人之間的距離。「你要做什麼?」
望著她妍麗清秀的容貌、嬌艷欲滴的絳唇,眩惑人心的美目,他眼底的挑釁瞬間轉換成熊熊燃燒的慾望。「我改變主意了。」
「你要做什麼……你別過來……」他的眼神赤裸裸的呈現他心底的慾望,讓她又愛又恨的睜著大眼,但她仔細一想,有了這次教訓,她可要好好抓緊他了,絕不能讓他跑掉,她可是愛慘了他呢!
在確定自己的心意后,都摩耶反而移向他身旁抱緊他,窩進他溫暖的懷中。
「我相信你,我相信你就是了。」
「信就好,下次別再這樣了。」他撫著她烏黑的秀髮,無限愛憐。
她抬起頭,無辜的凝視著他。「只要你還是愛著我,我就不離開你。」
這句話說得可真是模稜兩可呀!而沉醉在嬌妻羞答答的甜美笑靨中的嚴須霽一時也沒細想其話意,任由溫馨的情意包復著兩人。
他不語的凝望著她好一會兒,才低頭溫柔地吻住她……
★★★
「淺心,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為什麼要到摩耶面前去挑撥離間?」嚴須霽憤怒的瞅著童淺心。
「我……」
童淺心被他嚴厲的口吻嚇呆了。
「你該知道我有多愛摩耶,為什麼還要在她面前說我和你有染?」他實在快氣炸了。
「須霽,你該知道我非常愛你。」童淺心眼神中露出了濃濃的哀愁,讓人看了也覺得不忍。
嚴須霽決定撂下狠話:「如果你還想維繫我們之間的友誼,就請你別再到摩耶面前去搬弄是非。那天你到她面前說了那番話后,她為了成全你,竟狠下心離開我;甚至不想讓我找到,想一個人獨自在台灣生活。」一思及她那天在溜冰場所遭遇的事情,他的一顆心就惴惴不安。「摩耶是我這輩子唯一鍾愛的女人,我不可能再愛上別的女人,希望你能明白。」
童淺心一愕,自己到底做了什麼事?為什麼會被妒意蒙蔽了理智,做出這種破壞人家家庭的事情來?她不是打算永遠都不讓他知道她的心意的嗎?
半晌,她才開口:「須霽,對不起。」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嚴須霽見她一臉懊悔,頓時氣也消了大半,放柔聲音道:「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我們是不可能的,我這一生只想和摩耶一同度過,對不起……」
童淺心心裡雖難過,但仍淺淺的笑道:「我們還能是朋友嗎?」或許他們這輩子真的是有緣元分吧!既然愛人做不成,做朋友也一樣。
「當然。」
「需要我去和嚴太太解釋嗎?」她必須去補救自己所闖的禍。
「不需要了,我已經和她解釋清楚了。」
「她能諒解嗎?」
「沒事了。」幸好摩耶相信了他,否則他還真不知該怎辦。「對不起。」下個男人或許會更好……
★★★
她還真可憐,連一天班都沒上就被扛回家了;不過最無辜的還是馨,她回來后可被老頭罵慘了。知情未報,這還沒加上妖女來找碴那次,如果加上那次,看來她是可以不用活了,早早吩咐家裡的人替她買牌位算了!
都摩耶捧著滿是愧疚的笑臉去貼應寧馨那張毫煞表情,甩也不甩她一眼的急凍臉,「馨,別生氣嘛!你大人有大量,就別生我這小老百姓的氣了,我也挺無辜的呀!誰知道會被老頭找到?」
「你無辜?沒搞錯吧!到底是誰比較無辜?要不要找人評評理?」應寧馨冷冷的瞅著她。
「好嘛!對不起嘛!你就別生氣了,生氣會長皺紋那!你該不會想這麼年輕就被小婷婷叫歐巴桑吧?」她好笑的看著應寧馨臉部搐的表情。
「你在暗示我老了嗎?」
「我是在勸你別嘟著一張嘴掛豬肉嘛!」她拉拉應寧馨的衣角,甜甜一笑。「好啦!大不了老頭回來后我替你罵他幾句,這樣氣可以消了嗎?」
應寧馨拿起話筒遞到都摩耶面前:「現在就打電話到公司去罵他,別等他回來了。順便查勤,我可不希望有第二個壞女人來找你碴,害我惹上麻煩。」光上次那個「妖嬈美麗」的壞女人就夠讓她受盡折磨了,她可不想再碰上第二個。
「我不知道電話……我打電話去問媽好了。」都摩耶興奮的打電話回主屋。她從沒打過電話到老頭的公司去,聽說他為了她回到泛揚幫忙,遠離淺心,她好開心呀!原來他真的愛著她,而且很愛、很愛她呢!
「請便。」應寧馨沒好氣的瞅著她。
都摩耶問了泛揚的電話后,馬上打過去。
「喂,泛揚船運你好。」接電話的是個有點甜蜜外帶溫柔的聲音。都摩耶心裡的妒意又被激起,她酸溜溜地開口:「我找嚴須霽。」
「請稍候。」
早知道自己不該那麼放心的,他的長相……唉!她該毀了他的容,才能免於失去他的恐懼。
電話轉接后,一道比剛才那柔聲更加嬌媚的女聲透過話筒傳進都摩耶耳里。
「嚴經理正在開會,請問您哪裡找?」
像在示威般的,都摩耶驕傲地表明身分。「我是嚴太太。」
「嚴太太,很抱歉,嚴經理吩咐過,任何電話皆不得轉入會議室里,請問要留話嗎?」非常有禮貌的口吻。
「為什麼不得轉入?我有重要的事要找他談!」都摩耶霸道的說著。
「很抱歉,嚴太太,我不能將電話轉入會議室,請見諒。」對方的聲音也有點不耐煩了。
都摩耶強壓下怒意,深吸了口氣道:「請你轉告他,要他打電話回家。」
「我會轉告嚴經理的,請嚴太太放心。」
掛上電話后,應寧馨趕忙問:「怎麼樣?」看情況好像不太對勁。
「他在開會。」
「那就算了,我也不是真的要你替我出一口氣。」應寧馨可真是委曲求全,不過她大概知道自己恐怕又捅了個大樓子,所以態度才會轉變得這麼快。
「哼!他們公司里的女同事,個個聲音都浪蕩成那樣,我很不放心。」老頭原來的公司因為小,所以女同事不多;現在可不同了,泛揚是國際級的大公司,部門之多一天一夜也逛不完,裡頭的女同事就不知道有多少打,讓她愈想愈不放心。「放心吧!須霽大哥愛你的事實就連白痴都看得出來,何必庸人自擾呢?」
「可是老頭那麼俊……」
「俊又不能當飯吃,何況又不是對每個女人都有用。」像她就不會被須霽大哥迷住……倏地,她的腦里閃過一個人,要命!竟想起那個同性戀來了。去去去!少侵佔她純潔的腦子污染她。應寧馨搖著頭,拚命想將書房那一幕驅逐出腦海。
「我還是會擔心……不能就這麼算了,該想個辦法才行。」總不能讓他公司里的那些青春女人威脅到她在他心裡的地位吧?嗯,她得密集查勤。
★★★
「你為什麼沒回我的電話?」都摩耶生氣的坐在沙發上,對走進門的嚴須霽發火。她快氣得吐血了!一想到他公司里那些狐狸精,她就差點手捶胸頓足。她真是一刻也不能放心,剛走了個嫌布料貴而喜歡穿清涼養眼衣服的妖女,現在又來了些只聞其聲未見其人,喜歡拿嬌嗅當飯吃的浪蕩女。什麼時候她才能真正放心?
「你找我有事?」嚴須霽換上舒適的拖鞋,放鬆的在沙發上坐下。
「有事才能找你?」她不滿的嘟著嘴。
「聽說你的口氣很不好?」嚴須霽聽秘書說,今天下午有個自稱是嚴太太的女人找他,而且那女人的口氣還壞到極點。光聽秘書的描述他大概就可以猜到,有百分之九十九點九是摩耶這個迷糊蛋,她老喜歡沒事找碴!
「你心疼我拿她當出氣筒?」
嚴須霽不悅地蹙眉。「你的態度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強勢?」為什麼從前那個惹人憐的小女人不見了?
對呀!她最近很容易就發怒,火氣直線上升中,絲毫未曾下降過。「我也不知道。」」她的口氣緩和了不少。
「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要不要找醫生來看看?」他趨近她,摸摸她的額頭探探溫度。
「不用,可能最近睡眠不足,火氣大吧!」她吐舌頭的模樣迷煞人了。
「吃飯了嗎?」從進門開始,他一直聞到陣陣飯菜香,惹得他肚子咕嚕咕嚕的叫,他忍不住摸摸肚子。
「還沒,在等你呢!」她別有深意的淺笑。
他皺眉道:「怎麼可以餓肚子餓到現在呢?告訴我,你想吃什麼,我做給你……吃……」嚴須霽轉身走進廚房,卻被跟前景像嚇呆了,這是……
都摩耶緊跟在後,忍著滿腹笑意,正經八百的說:「我想吃魚翅、熊掌、燕窩,你做給我吃。」
「這……這些都是你做的?」他看了看一桌子的菜,又睜大眼望向她。
「眼睛睜這麼大,小心蚊子飛進去。」呵呵,吃驚了吧!都摩耶得意的抱緊他。
「你覺得這是我做的嗎?」她故意誤導他。
聞言,他一顆心鬆懈了下來。「對嘛!我就想,怎麼有可能是你這個廚藝白痴做的——啊——」他猛然低頭,望向停在他腳上那隻小小秀氣的腳丫子。
都摩耶裝作不知情的望向一旁。臭老頭,老是喜歡漏她的氣。什麼叫廚藝白痴?氣死人了!
「你不覺得你有點站不穩嗎?」他揚起一邊嘴角笑道。
「不覺得!」
他動手抱起她,讓她的腳離開他疼痛的腳背。「我覺得疼。」
「誰教你批評我是廚藝白痴。」她啄起唇表示不滿。
「難道這一桌子的菜是你做的?」打死他都不信。
她沒好氣地瞪著他,口氣很沖地道:「對啦!是我做的怎樣?不敢吃呀!」
「真的是你做的?可是我記得……」記得她根本不擅烹飪呀!「誰教你的?」
她不可能是自學自通,這點他很肯定。上次她想自己學著煮飯就把千乾淨凈的廚房給熏黃,還差點釀成火災,所以他幾乎可以確定她不是自學的,否則現在廚房早不在了。
「媽媽和何媽教我的,你去香港的那三天學會的。」她可驕傲了。
三天那!
三天就學會煮一桌子的菜,如果再讓她學久點,她就可以到大飯店當大廚了。
「三天就學會了?」那她不是笨,是不用功、依賴性太重。
「我很聰明吧!」
「是是,嘗了才知道。」他夾起一丁點的菜往嘴裡送,似乎有種赴死的覺悟。含在嘴裡的菜一直不敢用力嚼,深怕會中毒身亡。
「喂!你嚼大力點好不好?我又不會在裡面下毒!」她叉腰嬌嗅道。嚴須霽只好聽命的嚼了嚼菜。咦?能吃那!而且味道還不錯。他又動手夾起另一個盤子里的菜。「好吃!」他稱讚道。
「好吃我就有信心繼續跟媽媽和何媽學別的菜了,以後我也可以每天煮菜等著你回來吃飯。」
「可以呀!不過可別累著了……咦?小婷婷呢?我回來那麼久了,怎麼沒見到她?」他環頗四周。
「小婷婷今天住在主屋,說是要陪老奶奶品茗。」小婷婷今天一整天都待在主屋,似乎忘了要回來陪她這孤單的母親。都摩耶想了就吃味,這寶貝女兒居然不黏自己!
「那今天就來點浪漫氣氛如何?」他從柜子里拿出燭台,點上蠟燭、關上明亮的電燈;登時室內只剩暈黃的燭光,浪漫極了。「今天是屬於我倆的夜晚……」
他抱緊她,輕輕的咬著她的脖子。
「好癢……別咬脖子嘛!」都摩耶頓感燥熱,急忙輕呼。
「我還要吃了你呢!」
一時,室內只剩下兩人高高低低的淺吟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