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小楚瘦弱的小身影倏然在她眼前出現,她想起了小楚、她唯一的妹妹,她不能拋下她不管,她不能因為他的話便決定求死,忘了需要她照顧的小楚。

她還有小楚,她不能就這麼離開,留下小楚一人受苦。

她想停止馬的奔騰,卻不知該怎麼讓馬停下,她的焦慮影響了馬的情緒,而她又不諳馬性,握住馬韁的手開始顫抖地拉扯。

「別拉!別拉馬韁——」見到她拉緊馬韁的動作,亞輪心慌了。

馬匹在極限賓士的情況下,若猛然拉緊韁繩停住,馬背上的人肯定會被甩下馬背。那人危險了!很有可能因此喪命或摔斷頸骨。

他更加快馬速。「駕——」

她不想聽見他的聲音,她要徹底將他遺忘在她的生命之外。

碧瑤故意唱反調地猛然拉住韁繩,緊緊地拉住;馬頸被用力往後拉扯,馬兒開始反抗,隨意狂跳、往後躍起,一時她便如重物般向外甩了出去……

他看見她的身子像羽毛般輕易地就被馬兒往外甩去,又像重物般重重地墜落,他的心倏然怞緊。「喔!天——」

他迅速停下馬,奔到她身邊,伸手放到她頸部探測,確定她沒有跌斷頸骨,他才敢抱起她。「張開你的眼睛!你敢給我死,你就知道後果!」

她的氣息微弱,全身軟綿綿地癱在他懷裡,他的眼眶竟有一絲酸澀。他不會讓她離開他!她沒有那個機會——

「張開你的眼睛!否則我會把小楚丟回貧民窟去,你聽到了沒有!」見她沒有反應,他用力拍打她的臉頰。「醒過來!你敢給我死,我不會饒你的,就算追到撒旦那兒,我也會把你追回來!這是你欠我的,你聽見了沒有!」

她低聲地喃語,睫毛微微翕動。「我……我……」

他鬆了口氣,在她耳邊警告:「你最好給我活著,我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你的。」

在她被馬甩出去的瞬間,他以為自己會因她墜地而死去,他的心在那一刻忘了跳動,呼吸停止。在那一刻,他終於明白自己愛上她了。

在得知有可能會失去她的剎那,他終於明白自己不能失去她,他的生命不能沒有她,從她溜進堡里偷東西被他抓個正著壓在床上時,他就知道,這輩子,他再也離不開這個女人,他們倆將永遠糾纏在一塊兒無法分開了。

但小時候的陰影讓他學不會愛人、不會關心別人、不會將感情表達出來,只是一味地壓抑自己的情感,以冷酷的言語來對待別人加諸在他身上的關懷,以至於傷了她,徹底而且殘酷地傷了她……

碧瑤意識仍有些模糊。她一定是死了……小楚,姐對不起你,無法再照顧你了。她一定死了,否則不會被天使溫柔的抱著,感受前所未有的溫暖,她生前所極度渴望的人性溫暖、關懷。

她一定是死了……

☆☆☆

亞輪將碧瑤抱到他房裡,請來輪敦最好的醫生醫治她。

幸好,碧瑤墜馬的時候是趺在軟軟的草地上,所以沒跌斷頸骨,可是由於跌力過大,她的身上有多處瘀傷,右手臂和右腿也有骨折;而傷口的疼痛引發身體機能的嚴重抗議,所以她到現在還昏迷不醒。

亞輪始終待在床邊看著碧瑤不發一語,就這麼盯著床上昏迷不醒的妯,一刻也不肯休息、也不曾合眼。她在昏迷中時常痛得緊皺眉頭或是申吟,看在他眼底、聽在他耳里,都覺得痛苦。他多希望能替她受罪,多希望墜馬的人是他。

他一直不願理會她對他的評價,是因為她的話說中了他不願去面對的事實,他的確不懂得愛人,更遑論給人溫暖和同情。

小時候,他沒得到任何來自家庭的溫暖,從小時候起,他父親就以冷酷來教育他,教他不能將憤緒表露出來,教他給人同情就是將自己推向毀滅,他是這樣成長的。

三年前,安琪拉是他的最愛,他曾將心掏給她,就在他們甜蜜幻想著美好的未來時,她卻背叛了他和馬克在一起。

他輕撫她滿是傷痕的臉頰,疼痛立即向她席捲而來。

「痛——」

她不該在他高喊停住時,還拚命夾緊馬背,她是故意的!故意要和他唱反調,她一定很恨他。

他明知道自己不該這麼傷她,但除了這樣,他再也找不到任何方法去面對愛她的事實,他好怕。好怕她會和安琪拉一樣背叛他。

三年前他將心交給安琪拉,三年後他卻不敢將心交給碧瑤,因為他沒辦法再承受傷害,他害怕。他低下頭吻住她,那是一記充滿著溫暖與愛意的吻。

他告訴自己,當她醒來時,他要告訴她,他愛她;他好愛好愛她,不能沒有她。

他摸著她的臉頰,懊悔之前對她的種種傷害,他真的不是有心的,她能了解嗎?

碧瑤在不知不覺間蘇醒,困難地睜開眼皮,對於眼前的事物她有種熟悉感。

「我……死了嗎?」

「沒有、沒有!我不會讓你死的。」他輕柔地抹去她臉上的汗滴。

她一定是在作夢,否則怎會見到溫柔的亞輪……「我……好像還活著……」她全身都在痛。

見她皺眉,他緊張了。「怎麼了?哪裡痛趕快告訴我,我叫醫生來幫你看看。」

「我全身都痛。」就算是夢也好,就讓她多享受一下他的多情、關懷和溫暖吧!

他輕觸她受傷的手臂,她馬上痛得大叫。

他手足無措地問:「真的那麼痛嗎?」

當然痛……既然會痛,那表示……這一切都不是在作夢啰——不可能的,同情心對冷血的他來說就像路邊的野花一樣,他根本不屑擁有。可是,為什麼他現在又那麼關心她?難道這又是他的一個報復把戲?

「我……我怎麼會在這兒?」

他極度不悅地看著她。「你從馬背上摔下來。」別再讓他想起她摔下馬的畫面,一想起她呈無重力狀態從馬背上摔下來,他心都碎了。「該死!為什麼你總要違抗我的話,老是要挑戰我的脾氣!」

她有些訝異。「我……從馬背上摔下來……」她只記得她從書房衝出來便直奔馬廄,她根本忘了自己不會騎馬,她只想逃,逃到沒有他的地方遠離傷害,她一心只想解脫,所以她幾乎不假思索地夾緊馬背,加速馬兒奔跑的速度。她隱約聽見他騎著馬緊跟在她身後,命令她停下來,但她賭氣不肯,更是加速,然後……她想到了小楚,她不能獨留小楚一個人,所以她猛然拉緊馬韁,馬兒激動,然後她……

面對她可憐的病容和一臉的天真無辜,頓時之間他竟無法罵她;見她受傷,他好心疼。「你知道最好。」

一想到她竟以自己的性命和他賭氣,他就想揍她的屁股……不,他有更好的方式來教訓她,不過得等她身體好了再說,他還不想讓她傷得更重。

她的視線沿著房裡繞了一圈。「這裡……是你的房間,我是不是躺錯地方了?」

他按住她掙扎的身子,「你給我好好的躺著,再動一下我會讓你後悔。」

聞言,她苦笑,「是啊,你已經給了我好多好多後悔。」

「碧瑤……」

她不該相信他的謊言的,不該相信他會有心,會去愛一個他視如玩物的女人、一個只是紓解他慾望的女人;她……真是可悲,竟然愛著一個沒心的男人。

她面無表情,冷淡地說:「我佔了你的床,你要睡哪兒?」然後,她凄楚地一笑。「我身體受了傷,沒辦法履行交易。」

他的眼中出現一絲痛苦。「我真的傷你很重是不是?」

她刻意忽略他眼神傳來的真情,撇開頭去。「沒有關係,反正我是你買來的,你喜歡用怎樣的情緒對我都沒關係,我不能說什麼。」

他扳正她的臉孔。「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她看了他良久,然後緩緩地道:「沒什麼,只是……我現在才真正清楚自己的身分。以前是我多情,才會以為你是愛我的;才會相信那番激情時所撒的謊言,都是我的錯。」她好累,不想再和他耗下去了。

他緊抓住她手,冷冷地問:「你想放棄我?」

她無力地掙脫他的鉗制,然後輕笑。「是放棄嗎?我不覺得。我從來就沒擁有過你,又怎麼會是放棄呢?」

「如果我說……我有點在乎你呢?」我愛你這三個字他始終說不出口。

「是在乎我還能不能履行交易嗎?」

他的臉色極為難看。「你是不是非得每件事都和我唱反調、和我對上才滿意?」

她不願再和他說上一句話,無力的閉上眼。

看在她是病人的份上,他沒把她揪起來,只是,聽見她平板到讓他恐懼的聲調,他有些怕,怕她不會接受他的感情,甚至離他而去……

☆☆☆

「碧瑤,起來喝葯了。」

萍媽捧著熱燙的碗走到碧瑤面前,原本想將手中的碗放到一邊的小桌子上,然後扶起碧瑤讓她靠坐著,沒想到亞輪快了萍媽一步,他扶好碧瑤,又二話不說的端過燙人的碗,用湯匙舀起一匙樂汁,體貼的吹涼了才給她。

亞輪的種種行為嚇愕了在場的兩位女士,尤其是萍媽,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眼中一直高高在上的伯爵,竟然會不顧身分的喂碧瑤喝葯。

而碧瑤對於亞輪的行為只有一種感受——假,她以為他這些體貼的行為都是裝出來的,為的又是另一次不著痕迹的報復。

「我自己喝。」她想接過他手中的湯匙,他避開了她的手。

「你覺得你可以自己喝嗎?」

「我還有一隻手。」她伸出左手想搶湯匙,他仍舊輕易地閃過她。

「嘴巴張開。」他霸道地命令。

「我可以自己喝。」

兩人僵持不下,誰也不想退一步。

萍媽看在眼底,連忙打破僵局。「主人,我來喂碧瑤就好了……」

但萍媽的話被亞輪惡狠狠地瞪了回去。

他轉過頭,對上她。「你到底張不張開嘴?」

「我不要你喂。」碧瑤別過頭去。

她的話聽在他耳里等於是在間接拒絕他,他的心悸動、疼了一下……

「把嘴巴張開,我不想看你辛苦的用左手喝葯。」

他的語氣好溫柔,讓她有點心軟。她乖乖地張開嘴,喝下湯匙里的葯汁。「下次我要自己喝。」

他輕描淡寫地回道:「等你能打人了再說。」

碧瑤實在迷惘,為什麼他的態度會這麼溫和,和先前判若兩人,此刻的他有著太陽般的溫度,先前,他是個全身如雪般冰冷的人,她實在不懂。

或許他即將和安琪拉結婚,為了怕她的身分在眾人面前曝光,影響他的聲譽,所以他才對她好,想封她的嘴,好讓她不會到處亂講話,心甘情願當他的地下情人。

如果是這樣,若哪天她的事曝光了,別人也會說是她賤、勾引他,而他頓時間就變成最令人同情的受害者了。

她能想像當眾人指著她的鼻子罵她不要臉時,他那隱隱暗藏的訕笑;他不會出面幫她說話的,因為他最想要的就是她被人當眾羞辱,那樣他可以得到報復后的強烈塊感,甚至比他自己以言語行為加諸在她身上的報復還來得強烈、來得痛快。

碧瑤又築起了心中那道堡壘。「我想回我自己的房間……」

「你在說什麼?」他立即眯起危險的瞳眸。

「那天安琪拉撞見我們,我不知道你是怎麼跟她解釋的,但我知道其實她傷得很深,自己所愛的人和別的女人在一起,而且還是一起躺在床上……我不想再傷害她了,我覺得我回自己房間比較好。」她實在不願回想那天被安琪拉撞見的情景。

他憤怒的按下她的身子,「你給我躺好!」

「可是——」

「這是我們倆的事,你扯她進來做什麼!你氣我氣得還不夠嗎?」

「這不只是我們倆的事,你是她未來的丈夫,我覺得我對不起她。」她有些哀怨地低下頭。

該死的女人!居然幫那個背叛者說話。他勾起她下顎,「你有什麼對不起她的,這是兩情相悅的事,有什麼好對不起她的!」他語氣很沖。

他們真的是兩情相悅嗎?她的哀愁全寫在眼底。

「以後別在我面前提到她!」該死的笨女人!難道她還不明白他的心,他已經被她征服了啊!該死的笨女人!

他低咒一聲,溫柔地輕輕封住她的唇……

她急急推開他,喘著氣。「不……不要……」她差點就沉溺在他溫暖的熱吻中了!她差點就破壞心中強砌起來的那道防禦。

「碧瑤……」見她抗拒,他心底的恐懼正節節高升中。

「不要……不要再吻我了!我不想……」她的眼淚流了下來,痛擊他的心。

他攫住她的雙臂。「為什麼?我知道你要的!為什麼要逃避我?告訴我!」

「我沒有逃避,只是.……一切都該結來了,該結束了。」她不怪他會那樣對她,畢竟她只是個下人,有什麼立場要求主人怎樣對待,只是這一切都該結束了,她要逃離他,她沒有辦法看著他和安琪拉結婚而無動於衷。

他所恐懼的事情終於來了。「你說什麼?!不準!不准你離開找,聽見了沒有!」他的力道又加深了。

她的手已經疼到麻木,但她卻沒喊出聲。「我等小楚的身體好一點,就帶著她離開城堡,我們得到你的幫助已經太多了。」但她也傷得很深。「或許……你覺得你的報復還不夠,我受的傷害還不夠……」

他煩躁地攏著金黃髮絲,卻無意間瞧見她手臂上的粉紅指痕,連忙抬起她的手。「為什麼不告訴我,我抓痛你了?為什麼不叫我放手!」他已經不知該怎麼面對她,如何讓她打消離開的念頭。

她醒來后便一直對他很冷淡,有別落馬之前對他的咆哮;她該像只小刺蝟一樣扎他的,她現在這樣,他反而更擔心……

她摸摸手,始終不語。

他心痛,輕輕的摸著她。「對不起……」

她聞言抬起頭看著他。他說了對不起?他竟和她說對不起?!到底她這一落馬讓他改變了多少?為什麼他的行為和以前不一樣?為什麼他會變得這麼溫柔?她的心又迷惘了……

「以後不要再說想離開的話,我不想聽。」他有些憤怒的命令。

又來了,他的態度一下這樣、一下那樣,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他?她倒希望他是溫暖的那個……

「抱歉,我想休息了。」想得太多,她的頭開始痛了。

見著她的臉色蒼白,他緊張的問:「怎麼了?哪裡又不舒服了嗎?我去叫醫生來看看——」說著他站起身。

她抓住他的手。「沒有不舒服,只是有些累。」

他連忙扶著她躺下,「那你好好休息,要是有什麼事就喊一聲,我在書房。」

她閉上眼睛沒有答話。

他沮喪的看了她良久,然後關上門離開。

☆☆☆

當碧瑤醒來時,已近傍晚了,她從沒想過自己會睡那麼久。她已不知有多久沒睡得那麼沉、那麼熟了。

「碧瑤……」安琪拉敲敲未關上的門。

「安琪拉?」她慢慢地坐起身,靠著枕頭。

「我吵醒你了是嗎?」安琪拉的臉上沒多少笑容,一臉的愁眉不展。

「沒有,我也剛醒。」她也發覺了安琪拉的愁容。

「在知道你墜馬後,一直想來看你,可是……」安琪拉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

「怎麼了?」

安琪拉鼓足勇氣,脫口說出:「可是亞輪不準。」

碧瑤嚇到了。「他……伯爵不准你來?」

「嗯。」安琪拉今天來見碧瑤是有目的的,也是她思考許久后做出的決定,只是此刻,見到全身是傷的碧瑤,她的話又說不出口了。

「安琪拉……」她不知該怎麼面對安琪拉,不知該怎麼向她解釋那天的事。

兩人各有心事,卻又不知怎麼啟口。

「碧瑤……」這次不說不行了,事關她的幸福,她不能再心軟。安琪拉深吸了口氣。「碧瑤,我有事想問你。」

見安琪拉凝重的神情,碧瑤知道該來的還是要來,於是,她也深吸了口氣,決定面對一切。「你問吧!」

「碧瑤,你愛亞輪嗎?」

原本以為自己做的準備已足夠面對一切,但沒想到她還是被安珼拉坦白的言語嚇到了。

「碧瑤,你告訴我!求求你告訴我……」安琪拉握住碧瑤的手,愁著臉急問。

「為什麼你會這樣問?」

因為一時激動,安琪拉眼眶裡蓄滿的淚水早已奪眶而出。「我怕……我怕他會離開我,我怕失去他!」

「安琪拉……」

安琪拉歇斯底里的求著碧瑤。「碧瑤,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別搶走亞輪好嗎?我求求你,我不能沒有他……」

「安琪拉……」她這個該死的第三者!碧瑤氣自己竟當了別人的第三者,而且還傷害了像安琪拉這樣好的人。

安琪拉誠懇的握著碧瑤的手。「碧瑤,你知道我一直對你很好,求你別搶走亞輪好嗎?我真的好愛他。」

碧瑤望著她,思潮洶湧。以她的身分是不可能和亞輪在一起,何況他並不愛她,他只是在報復她。而安琪拉即將成為他的妻子,她不能破壞安琪拉的幸福,何況安琪拉一直對她和小楚很好,當她們是朋友一樣,她更不能對不起朋友。

就算她喜歡他,那又怎樣?她是得不到他的任何回報的,有的只是她已傷透的心……「我不會和你搶他。」

安琪拉不敢相信的再問一遍:「真的?你真的……」

「安琪拉你放心,等我傷好了以後,我就帶著小楚離開城堡,再也不回來。而且……亞輪是愛你的,你為什麼要擔心呢?」碧瑤的話傷到她自己了,她只覺得胸口一陣緊縮,心疼得厲害。

安琪拉一陣竊喜。「你說……亞輪他愛我?他……不是愛你的嗎?你們那天……」

「不,我只是在出賣自己的身體,為了小楚,我將自己的身體賣給他,那是交易,並不代表什麼。」

安琪拉聽完她的話,同情起碧瑤。「碧瑤,我沒想到……不過沒關係,你不用擔心離開城堡後會沒錢繼續醫小楚的病,我會派人固定一段時間送錢請醫生,你放心。」

「安琪拉,你實在不用這——」

「嗯,別說了,我知道你人很好,出賣自己並不是你自願,而且你也答應不搶走亞輪,我只是在盡棉薄之力,沒什麼。」

第一次有人這麼不計回報的對她好,碧瑤感動得不得了,眼淚馬上滴了下來。

「安琪拉……」

安琪拉拭去碧瑤頰上的淚。「你不要哭了,你的身體還很虛弱,別哭了。」

「我沒事。」

門外突然傳來萍媽高八度的嗓音:「主人,怎麼不進去?」

房裡的兩人被驚嚇到,難道她們剛剛的談話……亞輪都聽見了?

果然,亞輪走了進來,臉色非常不好看,他陰鷙地瞪著碧瑤。

「亞輪。」安琪拉走了過去。

「你跟我來,我有話要和你說。」他瞪了碧瑤一眼后對著安琪拉道,聲音粗嘎,顯示了他極度壓抑的怒火。

「好。」

兩人來到安靜的書房,亞輪站在窗口盯著窗外的濛濛細雨。

「亞輪,什麼事?你要和我說什麼?」

「我們解除婚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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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魔伯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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