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六、七、八節
中國國際航空公司的國際航班在太平洋上空翱翔。
公務艙裡面,何世榮在閉目養神。
空姐在送咖啡。
何世榮睜開眼睛端起咖啡,笑笑:「為什麼不加糖?」
坐在他後面的一個看報紙的中年男人聽見這句話一愣。
空姐也有點意外:「何先生,您不是一向要求黑咖啡不加糖嗎?」
何世榮愣了一下,尷尬地笑笑:「是啊,最近我想嘗試不同的口味。」
坐在他後面的中年男人匆匆在紙條上寫字,然後伸手示意空中警衛過來,遞給他紙條。
空警會意,走到何世榮身邊:「先生,請您出示您的護照。」
「不是檢查過了嗎?」何世榮問。
「我想再核對一遍。」空警接過護照,「請您跟我來一下。」
何世榮跟空警走到公務艙和駕駛艙之間的空當,那個中年人跟著進來。何世榮很納悶:「到底怎麼了?我是美國公民,你們這樣做,我要控告你們的!」
中年人敏銳的眼睛盯著何世榮的臉。
片刻,他伸手一把撕開了何世榮的假髮。
接著臉皮也被他撕下來。
是假的何世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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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線了!」王斌沖入會議室,對馮雲山說。
馮雲山抬頭:「確定了嗎?」
「確定了,掉線了!」王斌確鑿地說,「上飛機的何世榮是替身,真的何世榮掉線了!」
一向沉著冷靜的馮雲山站起來,神色嚴肅。
高局長也站了起來。
馮雲山緊鎖眉頭:「我小看這個老狐狸了!」
「他留著後手,綁架鐘雅琴就是他的後手!」王斌說,「綁架鐘雅琴的行動,我們沒有監控到,這就說明不是蔡曉春的人乾的!」
「他在濱海另外有一組人!」高局長明白過來。
「他用鍾雅琴做籌碼,要跟何世昌討價還價了。」馮雲山嘆口氣,「這是我們工作的失誤。——如果他打算做這交易,他本人現在應該就在濱海了。他早就到了,他在看著我們給蔡曉春設計圈套。」
王斌看著馮雲山:「他給我們設了一個更大的圈套。」
「立即控制起來何世昌,不能讓他外出!」馮雲山斷然命令,「何世榮肯定要用鍾雅琴威脅他,何世昌很可能擅自行動!」
「明白了,我立即去辦。」王斌轉身出去。
〖BT2〗7
「我去一下洗手間。」
何世昌對跟隨的年輕幹部說。
超市裡面,人來人往。年輕幹部笑笑:「何老,您說您怎麼想到超市來遛彎的?這裡哪裡是遛彎的地方?」
「愛好不同,人喜歡公園,我就喜歡超市;人愛靜,我愛動。」何世昌笑著說,「在這裡等我。」
「好的。」年輕幹部站在門口。
何世昌進去了。
年輕幹部的手機響,他拿起來接:「喂?……何老出來遛彎,在超市啊……」說著說著他的臉色變了,「好,我知道了!他現在在洗手間,我馬上進去找!」
年輕幹部掛了電話,衝過去一把推開洗手間的門。
他一個隔板一個隔板打開,沒有人。
他轉眼,看見洗手間的另外一個門。
年輕幹部衝過去,打開這個門,直接通往貨運電梯。他倒吸一口冷氣,拿起手機:「我掉線了……」
〖BT2〗8
直升機的螺旋槳在旋轉。
公安局樓頂的平台上,林銳、田小牛和葛桐已經換了筆挺的陸軍常服,站在直升機下面。
穿著警官常服的韓光趨前一步,舉手敬禮。
林銳舉起右手:「敬禮!」
田小牛和葛桐在後面舉手敬禮。
林銳放下右手:「刺客韓光!」
「到!」韓光立正。
林銳看著韓光的臉,語氣緩和下來:「我們要走了。」
韓光點頭:「我明白。」
「我們曾經並肩作戰。」林銳說,「你是我最出色的狙擊手,是當之無愧的刺客。我們為你驕傲。希望你在地方上繼續保持我們狼牙特種兵的本色,再接再厲,鑄造新的輝煌。」
韓光立正:「忠於祖國!忠於人民!」
林銳突然怒吼:「你們是什麼?!」
韓光、田小牛和葛桐齊聲怒吼:「狼牙!」
「你們的名字誰給的?!」
「敵人!」
「敵人為什麼叫你們狼牙?!」
「因為我們准!因為我們狠!因為我們不怕死!因為我們敢去死!」
所有在場的特警隊員們都是一震。
林銳舉起右手敬禮。
「敬禮——」薛剛高喊。
特警隊員們舉手敬禮。
林銳笑笑,帶著田小牛和葛桐轉身登機。
直升機拔地而起。
韓光還在敬禮。
直升機逐漸消失在他的視野,彷彿一段歲月消失在他的視野。但是他飽經磨難的眼中,火焰卻在燃燒。那是戰鬥的火焰,戰士的火焰,重新點燃的信念的火焰。
王斌快步跑上樓頂平台,看著已經看不見的直升機離開基地:「他們走了?!」
薛剛回頭:「對啊,你來晚了,沒趕上告別。」
「哎呀!」王斌著急地,「他們怎麼走了呢?!」
韓光也回過頭。
「薛隊長,韓光,你們跟我來一下。」王斌揮揮手,轉身下去了。薛剛和韓光大步跟在後面下去了,腳步都是匆匆的。
電梯裡面,王斌看著兩人:「我們中計了!」
薛剛和韓光都是一愣。
王斌壓低聲音:「上飛機的是假的何世榮,而何世昌現在又失蹤了!」
薛剛明白過來:「何世榮一直在看著這個陷阱,他壓根就沒有進來!」
「對,」王斌說,「按照這個邏輯,何世榮應該是早就到了濱海,而且他的身邊註定帶著一組高手。」
「另外一組雇傭兵。」韓光的眼睛一亮。
會議室裡面,所有有關的警官們都正襟危坐。
「何世榮一定掌握一個跟何世昌直接聯繫的緊急方式,」唐曉軍分析,「他控制了鍾雅琴,然後在合適的時機,通過這個緊急聯繫方式秘密跟何世昌取得了聯繫。何世昌為了鍾雅琴的安全,所以甩開保護,單身去見何世榮。」
「他是一個國際財團的總裁,他的弟弟是執行董事。」馮雲山說,「他們之間有常人不知道的秘密聯繫方式,並不奇怪。從何世昌的心理分析,他一直認為自己欠著鍾雅琴和鍾世佳母子無法償還的債,他這樣做雖然超越常規,但是作為行將就木的老者並不離奇。」
「問題就是何世榮跟何世昌現在在哪兒,我們怎麼找到他?」高局長問。
「何世榮既然對我們的陷阱了如指掌,他就一定有自己的方式隱蔽起來,做到不被我們關注。」馮雲山思索著,「根據我的判斷,他現在很清楚自己要做掉的人不僅僅是何世昌,還有鍾世佳。」
大家看他。
「何世昌的遺囑已經經過律師簽字,也就是說鍾世佳現在是惟一的合法繼承人。」馮雲山說,「只要鍾世佳還活著,何世榮就不可能繼承ZTZ財團;他只有再做掉鍾世佳,才能理所當然成為ZTZ財團的合法繼承人。」
「鍾世佳現在在我們手裡。」王斌說。
馮雲山點點頭:「所以他下一步的關鍵,就是搞到鍾世佳。」
「我們總算可以提前一步,扼住他的軟肋了。」高局長長出一口氣。
「有一件事情,我一直不明白。」唐曉軍看著馮雲山,「何氏家族的豪門恩怨,到底跟我們有什麼關係?我們為什麼要直接介入一個外國財團的繼承人之爭?這些值得我們冒險和犧牲嗎?我們都是國家的幹警,不是哪個財團的私人保鏢私人偵探;我們對警徽宣誓,而不是對何世昌和他的家族企業。」
馮雲山淡淡地說:「我也是一個政法幹部,也要帶著部下拚命,所以我理解你。」
馮雲山頓了頓:
「這個事情說來就話長了。何世昌多年來在海外為我們國家的經濟發展作出過很大的貢獻,做了不少事情。周恩來總理曾經說過,我們共產黨人是不能忘記老朋友的。」
大家都靜靜聽著。
「所以,他是我們共產黨人忠貞的朋友,而且是我們有義務保護的朋友。」馮雲山說,「而他現在,又得了癌症,可以說是生命最後的時刻。但是他還在為了祖國奉獻自己的力量。」
馮雲山看著大家:
「下面我來說何世昌和何世榮兄弟關係的問題。無論是在莎士比亞的《哈姆雷特》還是現在的惡俗電視劇,類似這樣的情節屢見不鮮。何世昌跟何世榮兩兄弟之間,有著不可調和的矛盾。何世榮確實也是個很有能力的商人,但是他一直在何世昌的陰影下面。這種陰影,足夠讓他這一生都鬱鬱寡歡。何世昌很清楚弟弟的心理,但是他一直出於家族親情觀念,沒有處理此事。但是何世榮確實心狠手辣啊!別的事情不說,就拿僱用這批雇傭兵來搞暗殺來說,你們就明白他跟何世昌之間已經是你死我活。
「何世榮能計劃這樣周密,他的背後有某些國家的財團或是情報機關在支撐。所以這已經不是一場豪門恩怨了……」
「我沒問題了。」唐曉軍點頭。
「我們現在的要點,是如何找到何世榮。」馮雲山說,「你們都有什麼想法?我們現在就開個神仙會。」
「蔡曉春。」韓光抬起眼睛。
「什麼意思?」馮雲山問。
「蔡曉春或許是我們找到何世榮的機會。」韓光說。
「談談你的看法。」馮雲山問。
「在濱海布置潛伏點,開展行動,包括走私武器彈藥,都需要地下財政網路的支撐。」韓光闡述自己的想法,「而雇傭兵在濱海活動,也是需要財力支撐的。何世榮肯定在濱海事先設置了影子公司,這樣可以把國際賬戶的資金調集到濱海,並且可以不受財政網路監控提現使用。蔡曉春在濱海,肯定和這個影子公司接觸以獲得財力支援。」
「你的意思是,通過蔡曉春找到這個影子公司?」
「對。」韓光點頭,「何世榮布置這樣一個影子公司,並且可以不被懷疑地進行現金流動,需要大量的時間和心血。按照常理推斷,他不會再嘗試布置第二個影子公司,支撐他現在的行動。因為,他壓根就沒想到蔡曉春會招供。第一,蔡曉春被我們活捉純屬偶然,按照常理他這樣的人寧願自殺也不會被俘;第二,蔡曉春即便被我們活捉,按照他的個性他也不會招供,所以何世榮堅信他的影子公司是安全的。」
「但是你都說了,蔡曉春的個性不會招供。」唐曉軍納悶,「那麼他又能給我們提供什麼呢?」
「那是何世榮的邏輯。」韓光苦澀地一笑,「因為他不了解蔡曉春。」
「你的看法呢?」馮雲山問。
「蔡曉春的身上,還保留著軍人的個性。」韓光自信地說,「軍人生來就是為了戰鬥,可以為了一句誓言一句承諾不惜犧牲一切。但是軍人也有最受不了的一點。」
「什麼?」
「被出賣!」韓光說,「你可以讓軍人去死,他不會眨眼;但是你假若出賣了他,他就是死也要拉你一起墊背。」
大家都看著韓光。
「現在蔡曉春知道自己死定了,但是他還不知道自己是被何世榮出賣的。」韓光說,「如果他知道這個真相,他會拉何世榮墊背的。」
「你這麼肯定?」馮雲山問。
「我跟他,」韓光的語音變得暗淡,「畢竟曾經一起生死過。」/game.do?method=gameInde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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