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計謀
眼看那尖銳的獠牙就要沾到我脖子,我眼一閉,心中一片懊喪,暗道:「媽媽的,老子這麼帥,又這麼年輕,要掛也應該掛得驚天動,泣鬼神!死在這個鬼保姆手中,別說鴻毛,連雞毛都不如!」不由一邊心中痛罵自己學藝不精,一邊閉上眼睛等死。
誰知等了有數妙,也沒覺著自己掛。我心中疑惑,難道死了就是這樣?恍惚中只覺得臉上一片冰涼,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舔著,又癢又噁心。怪不得民間說,人死七天才會覺著自己死了呢!看來死了和活著確實挺難分辨的。
睜開雙眼,卻見那鬼保姆的舌頭吐得老長,在我臉蛋上划來划去;那獠牙眼看就要咬下來,卻懸在半空;眼睛突出,眼珠子幾乎要從眼眶裡掉出來一般,嗓子中「嗬」「嗬」叫著,似乎被人勒住了脖子,四肢亂舞,卻好像被施了定身術,杵在那兒動彈不得。
我還沒來得及想怎麼回事,眼看那長指甲就要劃到我身上,我立刻飛起一腳,把她的胳膊踹開,只聽「咯吧」一聲,她的胳膊登時就斷了。我趕緊從地上爬起來,竄出老遠,定下心神,這才看到是大陸在她後腦貼了一道符,將她定身了。估計大陸一貼完符紙就躲地老遠,這會兒正哆哆嗦嗦藏在沙發後面,沖我招手。
我衝過去,取下木塞,沖他一樂:「你小子還有這手!」
「我……我才想起來,我他媽好歹也會茅山術,剛才被嚇糊塗了……」這小子看著還在半空中激烈打鬥的兩人,音都變了。我估摸著捉鬼這方面他也就是個理論知識,沒經過實戰,看他那熊樣,八成連演習都沒有過。
不過也算這小子救我一命,我拍拍他肩膀,鄭重其事地說:「夠朋友!這次咱倆要活著出去我就跟你拜把子!」
他嘴巴一抽,喉嚨里咕噥半天,好一會兒我才明白他這是在笑。看他嚇成這樣子,我心裡暗暗好笑,嘴中問:「婷婷呢?」
「剛……剛才我怕她被鬼叫迷了,把她給弄昏了。」他咧咧嘴,還想笑,我連忙制止,怕沒被鬼嚇死被他嚇死了,便打斷他道:「你腦袋靈,先想辦法把這倆超人給分開。」
他皺著一高一低的眉頭,想了半天,:「咱倆又不會飛!用一般方法恐怕不行。」他眼睛一瞥,看到正在張牙舞爪卻走不動的鬼保姆,計上心頭,跟我說了一計。我連聲呼妙,兩個人便分頭準備起來。
不刻準備完畢,我用最快的速度,先用硃砂在地上劃了一個大元圖,再用麒麟粉在地上劃了一個尺余見方的陰陽五行圖,在圖中天地兩眼處擺上碎魂珠。
麒麟粉乃是傳說中血麒麟的屍骨磨成的粉末,當年婆婆不知道是有了什麼奇遇,很意外地得到幾塊麒麟骨,她素知麒麟骨對獸妖和怨妖非常有效,故此磨成粉末。如果落在這陰陽五行圖中,無論是鬼是妖,都得打回原形、魂魄被鎖在碎魂珠中。
我和大陸兩人合力把鬼保姆抬到二樓,把她的身子平放在下,那鬼保姆口中亂叫,我冷冷一笑:「叫?嘿嘿,等下有你叫的。」伸手打開書包拿出我的第二法寶——破靈刀。
這破靈刀看起來稀鬆平常,不過是把看似普通的刀,實際卻是個厲害的殺生刃。和一般的殺生刃不同,它不是鑄劍名師所鑄,非精鋼玄鐵,而是一隻用一塊骨頭打磨成的刀。只不過那骨頭實在硬如鐵,明如鏡,看起來便如普通的鋼鐵一般無二,但用指頭彈彈,便知道二者的不同了——鋼刀聽起來噹噹作響,有鋼鐵之聲;這把刀彈起來卻猶如龍吟,是「錚錚」之聲,悠長綿絕。
這把刀來歷不凡。據說,磨這把刀的骨頭,便是當年劉邦起義時所斬殺之白蛇的毒牙。當年劉邦斬殺白帝子后,白帝子之屍身便葬在赤草坡。不知過了幾朝幾代,一個趕考的書生路過芒碭山,因貪趕路誤了宿頭,只好在赤草坡附近的大樹下枕樹根而眠。
不想,這書生夜半卻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見一個白衣男子,器宇軒昂,丰神俊朗,在赤草坡遙望東方,目光悲戚,口中念道:「白帝子葬身此處,卻連個墓碑都沒有,被萬人踐踏,真是悲慘啊!」
書生醒來之後,感到非常不可思議。他當年貧窮,也無錢買大碑,只好請人刻了個小碑,上書:「仁心欲治天下平,奈何二帝起紛爭。一朝赤帝得九鼎,不聞白帝悲泣聲。」並焚香添土,還請了個和尚念了渡經。
後來這書生參考,竟然高中狀元。回鄉省親路過此處,念這白帝子可憐,便重修了墳塋,立了新碑,請了高僧度法,更獻了不少牲畜祭奠。當夜,狀元郎又做一夢,便夢到那白衣男子遙遙拜謝,道:「公子幫我立碑,我助公子功名。公子四十歲有災,用我的長牙磨刀,便可辟邪,可斬殺萬妖。」便將手伸入懷中,拿出一把一尺來長的匕首,沖著狀元郎投擲過來,叫道:「切記!此刀不殺青龍白虎,不殺朱雀玄武,不殺麒麟鳳凰,不殺魚、蛇、龜!」說完便化為一道金光,倏忽不見。
狀元郎登時被那寒光閃閃的刀嚇醒了,冷汗一頭。仔細一看,果見枕邊一顆長長的蛇牙,足有尺余,心知那男子必是白帝子無疑。他記得白帝子之言,便命人將這牙磨成了刀。
後來狀元郎步步高升,平步青雲。由於做官清廉,為人耿直,得罪了不少達官貴人。果然在四十歲上下,有個宿敵,請了個道行高深的陰陽師,用陰陽暗術控制了數只狐妖狼怪,試圖刺殺於他,結果那些道行淺薄的妖怪見了已成為吏部侍郎的狀元郎床頭的那刀,無不四散逃竄,不知所蹤。
又不知過了多少年,民國年間,那刀就到了婆婆師父的手中,取名為「破靈」,雖然這名字霸氣血腥了些,倒也符合它的本性。婆婆的師父去世之後,這刀就歸婆婆了。不過她老人家法寶甚多,功力深厚,平時根本用不著這個,就把這把刀給我防身用了。
要知道,那白蛇是不知修了多少世的靈物,不知吃了多少猛獸妖怪,本身就是個無敵的殺生刃;加上那牙齒磨成刀后,在無數道士和陰陽師手中,殺了不計其數的鬼怪,這殺生刃更是所向披靡了。因此,就算是個一般人,可以拿它一刀殺了妖啊鬼啊之類的。普通的妖怪如果被這把刀所傷,千年的道行也會毀於一旦;被這把刀所殺之鬼,立時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也忒狠了點,所以平時我也很少用。
我被那鬼保姆叫得心煩,拿著那把刀,用刀尖對著那鬼保姆的腦門兒,惡狠狠對那它說:「***,閉嘴!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刀?」
那鬼保姆看看刀,趕緊閉上嘴,驚恐地點點頭。
我一臉惡毒狀,道:「不想死,就得幫忙!」
眼見鬼保姆頭點個不停,我一笑,沖著大陸使個顏色,我們就一個坐乾位,一個坐坤位,將那鬼保姆放在巽位上,殺生刃放在離位上,大陸念動咒語,那小保姆登時雙腳離開地面,浮在空中。
我則一手拇指對小指執「無」,一手小指微曲執「用」,對著破靈刀,喝一聲「起」!那刀頓時從地上立起,我二人同時喝道:「去!」只見一鬼一刀立時朝著正在纏鬥的兩個人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