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帝陵
樓外各位師生估計一時沒反應過來,我這大俠為啥火燒屁股似得逃走了,而且還逃進了大樓里。學生們又是一哄而上,不少腿快得就想一施所長,把我這個臨陣脫逃的無名英雄給追回來,還好被老師們紛紛攔住。
我以最快速度上了頂樓,推開通向天台的門,卻見顧愷一臉氣憤地迎上來,嚷嚷道:「你小子騙我!咱倆絕交~!!!」
我不理他,衝天祿怒罵:「靠!是你吧?是你讓那個獅子狗噴老子的吧?你是不是神仙?有沒有同情心?純粹就一落井下石的惡棍~!!」
天祿悠然一笑,眼中閃著一股子桀驁,說:「此處校長請我兄弟二人鎮宅,我兄弟本就極不情願,若是兄台不服,我二人大可就此離去。不過若是到時這樓塌地陷,卻勿要又賴在我等頭上。」
「樓塌地陷?」我一愣,「這啥意思?」
天祿「啪」地一聲打開摺扇,輕輕搖動,一副瀟洒自在的模樣,道:「這樓所建之處,本是個帝王之後的陰宅。」
「啥?」我有點暈,「從沒聽說過咱們呂州市出過啥帝王的,你瞎掰吧!」靠,他想糊弄人也得看看對象!老子可是土生土長在這兒十幾年,咋就不知道有這麼檔子事?
天祿撇我一眼,問道:「兄台可知道,明代之時有位皇帝年號建文?」
「啊,好像知道一些。那個不是朱元璋的孫子么?」我有點心虛,因為做陰陽師要熟習歷史,有關此帝的情況我還是了解的。想當年朱元璋著力培養的太子朱標英年早逝,他便立了朱標的次子朱允炆為正牌接班人。但朱允炆這個人仁愛憫柔,後來在削藩事件中不敵彪悍勇猛的四叔父朱棣,最終京城被攻陷,朱允炆也就此下落不明。朱棣當年多番遣人明察暗訪,甚至派鄭和遠赴海外數次,最終卻了無結果。
故此在歷史上,這朱允炆的行蹤是個大大的謎團,有人說他落髮為僧,就此撒卻紅塵凡事,終老僧院;也有人說他隱居海外仙山,就此不問國事,逍遙半生;還有人說他曾密謀舉兵,最終卻因永樂大治,國泰民安,他不忍生靈塗炭,就此歸隱,鬱郁病逝……有關此君的傳說可是不少,天祿說此處乃是「帝王之後的陰宅」,又忽提到這建文帝,難道這「帝王」便是指此人嗎?
只聽天祿道:「莽莽乾坤,無始無終,無歲無月,無短無長。可惜世人目短,只將過隙之瞬,視作永生;拼將數十光陰,盡數送了功名。想當年那燕王本非帝王之相,卻是個升仙的材料。可惜他拿這升仙的本錢,全換了功名,死後不得再入仙道,墮入輪迴,卻是可惜。」
「朱棣自稱是北方大帝真武化身,難道他果真……?」我心中頗有疑問。我本來對神仙之類的就不是很感冒,此刻聽到天祿說朱棣可以升仙,不由有**分的不信。
天祿一笑說:「非也,非也!兄台不知,只有那開國的明君才是上界下來歷劫的神仙,死後亦有神通的。其後世子孫或有帝王之相,或有升仙之資,或乃常人,所謂人有短長,不可全占,否則必遭天譴。而那朱棣本可為武神,他若是如他的後輩嘉靖那般修行,肉身成神亦非不可,可惜啊可惜!但那嘉靖帝卻只有帝王之相,並非我輩中人,白白浪費了那許多丹藥!」
「那個建文帝朱允炆呢?」顧愷聽得好奇,眨巴著大眼睛問道。
天祿嘆口氣,道:「那建文帝宅心仁厚,亦有升仙之資,本不當為帝,卻因妖魔亂道,他的兄長朱雄英早死,這才陰差陽錯,做了帝王。但不想他叔父竟將永世為仙換了數十載的天下,故此數年之後,他黯然離去,削髮為僧,后修成正果,終登極樂。」
「他都和尚了,還有後代?」我有點想不通。「再說好像他大兒子死了,小兒子也好過不到哪裡去,好像是幽禁了。」
天祿道:「正是。燕王朱棣攻陷南京之時,有人傳言那朱允炆的妻子馬氏攜大兒子朱文奎**而死,小兒子朱文圭被燕王幽禁廣安宮,后被英宗以庶人身份放歸鳳陽。但因其自小被禁,不通人事,不識牛羊,故此不久便逝。」
而那大兒子朱文奎,其實並未葬身火海。彼時他年方八歲,卻極是機警聰明,在亂中換了一身宦官的服飾,逃出宮去。他畢生尋找其父,意欲復辟,最後卻積勞成疾,英年早逝,但留下了後裔。不過他這支血脈極弱,不應天時,故代代都只有一個男丁,直到八十年前,這最後一個男丁也在呂州隕歿,建文帝一脈終是了無。」
「難道這樓便建在了他的陵墓之上?」我恍然,若果是如此,這地方自當頗有些靈通,請神來鎮地保宅倒是不錯,看來這校長建樓之處,確實請先生看過風水,可能這處隱隱有帝氣,這才讓那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蕩的業餘風水師認為要請天祿、辟邪這樣的高級神獸前來鎮守,可謂大材小用,怪不得這兩位會生氣,照此看來,要點祭品啥的也不算過分。
我有點頭大,硬著頭皮說:「兩位大神,能否……能否放過這祭品啊?那孩子看起來不壞。」
天祿含笑道:「放過他?若是你知道他以後是個十惡不赦之人,也會要我放過他么?」
我想了想,道:「大神你不是覺得『福祿自取,命不由天』么?既然如此,又怎能確定一個人必定就是十惡不赦?這個陳彬想自殺,自然有不少傷心之事;但我曾有一個朋友,他是個陽煞,自小活下來頗不容易,頭髮都被內火燒沒了,還活得自得其樂;我還有一個朋友,全家人死於噬魂鬼的手中,卻依然能帶著淚水,笑得燦爛;我另外一個朋友,最愛的妹妹們被母親下了死咒,親人一一離世,他卻依然堅持為唯一活下來的妹妹尋找生的機會決不放棄~!所以,在下想,善惡也好,生死也罷,無非是一個人在一些特殊時刻的選擇,只要陳彬能做出正確的選擇來,一定能夠成為一個堅強快樂之人!」
「很有信心啊!」天祿笑道,「放過他其實也未嘗不可,但祭品我兄弟二人是一定要收的。不然,你來代替他?」他方說完這句,眼中驀地射出一道寒光來,那樣子絕非開玩笑,他原本溫和的笑容驀然如萬年玄冰般寒冷,直叫我渾身剎那僵直,冷汗直冒,不由蹬蹬蹬向後倒退數步,靠在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