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老道的靈丹妙藥(下)
西南某城市,人民路,農工商市內。
經過兩個多小時的飛行,方展等人終於抵達了這座城市。從機場前往目的地的路上,他們並沒有受到任何的阻礙,而市也正好位於人民路最顯著的位置。
找到八十一號存儲箱,蘇彥打開箱門,這次箱內並不是空的,那個早已熟悉的黑色風琴包正靜靜地躺在箱內。
包里放著三樣東西:一本手抄本《道德經》,一張印著簽文的黃表紙和一根竹籤樣的東西。
「《道德經》可能暗示的是道教。」方展翻了翻,裡面沒有什麼特別之處,「簽文上怎麼說?」
那張黃表紙很普通,似乎沒有經過什麼特殊處理,上面的簽文也是油印上去的。
「這簽文看著倒還算不錯,是中吉簽。」蕭三才笑了,「一入雲端金蛇走,大氣可成群龍,木已成舟得麟兒,幾經險阻脫虎口。」
簽文是不錯,不過從字面上來看好像很難理解其中的意思,方展拿過簽文嘀嘀咕咕地琢磨了起來。
蘇彥一直拿著那根竹籤樣的東西,反覆地看著,最後索性湊到鼻尖上聞了聞。
「你認識這東西?」蕭三才見她似乎有些心得,連忙問道。
「嗯,應該是道士用來綰的竹簪。」蘇彥點頭道,「爺爺有幾個道教中的朋友,我見他們用過,而且這上面也有股濃重的頭油味。」
提示的內容大概明了了,蘇正要他們找的是一個道教中人,但這些還不足以讓他們找到那人。
「不像是字謎,簽文的內容也沒什麼特別含義。」方展撓了撓頭,「這簽文有點難解了。」
蘇彥也看了下籤文:「也不是藏頭詩,『一、大、木、幾』根本不成句。」
「『一、大、木、幾』當然不成句……」方展突然停住了,「『一、大、木、幾』……會不會是『天機』?!」
說著,他又仔細地讀了遍簽文:「哈,原來奧妙在這兒!」
簽文的字是「一、大、木、幾」,拼在一起的話就組成了「天機」二字。而簽文的末字是「走、、兒、口」,「走」偏旁中的「走之底」,那麼這四個末字就組成了「道兄」二字。結合前後四字,連起來就是――天機道兄。
「連你爺爺都要叫道兄的,估計也是人瑞級的老頭。」方展嘿嘿笑著,「看樣子我得請找老道長指點迷津了。」
「先別高興,這座城市是道教文化的源地之一,附近的道觀有十幾個。」蕭三才看著地圖道,「要在這些道觀里找出天機道人,只怕要費些功夫。」
啪,那本《道德經》不知怎麼飛了過來,蕭三才反應也快,伸手便接住。
「這書的扉頁被撕掉了。」秦揚淡淡道,「那一頁應該有道觀的印記。」
三人連忙看了看書本,第一頁與封面的夾縫中露出一點紙張的殘根,的確是撕去的痕迹,在第一頁的左下角也有個不易察覺的印子,像是被什麼方形的東西扣壓過。
「你的手指應該能摸出來吧?」方展笑著拍了拍秦揚的肩膀,「我萬能的老秦。」
秦揚的嘴角終於露出了一絲笑意:「白雲道觀。」
兩小時的車程,半小時的山路,在山腰上抬頭望去,一座雲霧籠罩的道觀在月下若隱若現。
那便是白雲道觀,天機道長修行的所在。
早在山腳下,蕭三才便已向人打聽過了,山上的道觀里確實有個天機道長,是位高壽的老人,可就是沒人知道他今年究竟有多少歲數,據說八國聯軍進北京那會兒他就已經在道觀里了。
方展聽得吐了吐舌頭,這老道該是比焦孟那兩個老人精還老了,都快成神人了。
山上剛下過雨,上山的小徑比較濕滑,雖然方展他們的腳下還算穩健,但行走的度多少還是受到了些影響,走了足足半個小時,也才剛剛到了山腰,離開山頂的道觀還有一半的路程。
「早知道就買雙登山鞋了。」方展在石頭上蹭著鞋底道,「穿得人模狗樣的來爬山,我都覺得自己吃多了撐的。」
「誰讓你把鞋丟了的。」蘇彥得意道。
在機場時,大家都把自己換下的衣物鞋子丟在了不起眼的地方,唯獨她把換下的運動鞋放進了包里,那倒不是她捨不得鞋,而是她根本穿不慣那雙嶄新的高跟鞋。
事實證明,這是個明智之舉,當然,這和卜術無關,完全是個人愛好問題。
秦揚和蕭三才也是一腳的爛泥,走著的確不方便。蕭三才四處看了看,鑽進旁邊的樹林,不一會,拿著一堆藤蔓跑了出來。
截斷藤蔓,蕭三才又弄了些干樹枝,細心地綁在了鞋底,這麼一來,硬底打滑又粘泥的皮鞋便成了方便的登山鞋。
方展和秦揚也照他的樣子擺弄了下鞋子,走起來頓時順暢了許多。這麼著,四人加快度,卯足勁頭繼續向山頂進。
「山上這位天機道長一定是個高人。」走著走著,蕭三才突然感嘆了一句。
「老蕭,你現在才感慨啊?」方展咂咂嘴,「我聽說他有一百多歲那會兒就已經感慨得不行了。」
蕭三才呵呵一笑:「和年齡無關,是『量』的感覺。」
其實秦揚和蘇彥也有這種感覺,越接近道觀,就越能感覺到那股特殊的「量」,平和、清靜,與整座山的氣息融為一體,完全是一股自然天成的感覺。
到了山門前,四人終於見到了始終籠罩在雲霧中的道觀,規模不算大,相當於一個老北京的四合院的面積,斑駁的磚牆木柱看著有些老舊,很難辨清是什麼時候建造的。
道觀的門敞開著,裡面沒什麼動靜,如果不是迎面的那個大香爐正飄著香煙,很容易讓人以為這是個被廢棄了的空觀。
「登山飲甘露,踏雲尋仙來。呵呵,四位可是來找貧道的?」隨著一陣笑聲,一個仙風道骨的老道長迎著月光走了出來。
這道長個頭不高,有些微胖,花白的長須幾乎遮去了大半張臉,只露出了寬大的獅子鼻和炯炯有神的雙眼。
「道長,打攪了。」蕭三才上前微微欠身道,「請問您可是天機道長。」
「呵呵,正是貧道。」那道長捋著鬍鬚道,「如果貧道沒猜錯的話,四位便是蘇兄弟所說的人。」
「道長好,我爺爺讓我們來是有事要請道長幫忙。」蘇彥連忙道。
「哦,蘇兄弟只是略交待了些,說是見面時可見分曉。」天機道長點頭道,「四位先請進觀,所說之事可從長計議。」
見著天機道長,方展等人暗暗鬆了一口氣,看來這次是趕上了。這天機道長一派仙風道骨,在他手裡,方展的卜術能力應該是恢復有望的。
走入觀內,天機道長帶著四人進了西廂的一個屋內,客氣地讓了座,眼睛卻始終盯在方展身上。
「道長,我朋友因意外失去了卜術能力。」剛一落座,蘇彥便開口道,「我爺爺就是想請您幫他看看,是否有醫治的辦法。」
天機道長笑著點點頭,起身走到方展身邊,示意他伸出右手,隨後用三根手指搭在了他的腕上。
「唔,六門異動,量感全無。」天機道長眉頭一揚,「這位小兄弟曾經卜術不凡,從他體內的反應來看,像是被勾陳神煞附身過,現在雖已自行吸收壓制,但還略有殘餘。」
四人聽得連連點頭,這天機道長果然了得,一上來就把方展的癥結根源給摸透了。
「正如道長所說的,他的確被勾陳神煞附身過。」蕭三才說道,「若是道長可以醫治好他,也是功德一件。」
方展聽著他們對話,心裡一陣嘀咕,怎麼感覺有點像拍武俠片的味道?自己是來求醫的,可也別弄得那麼文縐縐,聽著怪彆扭的。
「莫問天機事怎生,唯修陰德念常更。」天機道長感慨道,「對卜者而言,神煞反噬本就是一劫,逃得過是造化,逃不過是劫數。」
說著讓方展站起身,在他背後捏了幾下,臉上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六門雖暫時封死,卻尚有開啟之相。」天機道長笑了,「貧道有一服自煉的丹藥,可以通氣順脈,你先服下,等半個時辰之後,再施以針灸,應當可以奏效。」
他從寬大的袍袖中取出一個紙包,打開幾層紙后,露出兩顆銀灰色的藥丸,伸手遞給了方展。
蘇彥等人暗自高興,幾天的辛苦終於沒有白費,方展的卜術恢復有望了。
接過藥丸,方展皺了皺眉,一把塞進了嘴裡,臉上一付苦不堪言的模樣。
「呵呵,四位稍坐片刻。」天機道長見他吃了丹藥,笑著說道,「貧道去取銀針。」
說著,一擺袍袖,轉身走出了房門。
見天機道長離去,蘇彥笑著看了看方展,見他正傻站在那裡,手摸著脖子,好像很不爽的樣子
「良藥苦口,你就忍一忍,反正也咽下去了。」蘇彥走到方展身邊,拉了拉他的衣袖。
「呵……呼……」方展的喉嚨里突然出一陣怪音,蘇彥嚇了一跳,蕭三才和秦揚也連忙走了過來。
「呵……呼……」只見方展的臉色脹得紅紫,右手捏著喉嚨,左手連連指著自己的嘴,像是想說什麼又說不出的樣子。
「糟了,他被藥丸噎住了。」蕭三才頓時反應過來,閃到方展身後,兩臂從後面抱住方展的腰腹,用力一擠一提。
噗,剛才那兩顆藥丸幾乎是從方展嘴裡噴出來的,飛出老遠才落地,蘇彥立即走過去,掏出餐巾紙裹上,揀了起來。
「咳……咳……嗆死……我了。」方展蹲在地上直喘氣,「那麼大的藥丸,也不給杯水,我差點噎死。」
「誰讓你這麼猴急的。」蘇彥又氣又樂,伸手把藥丸遞了過去,「拿著,待會兒道長回來,向他要杯水再吃吧。」
「現在讓我吃,我還不幹呢。」方展接過藥丸,「這葯的味道實在嗆得厲害。」
啪,他的手突然被人打了一下,手裡的藥丸落在了地上。
「老秦,你……」蘇彥驚愕地叫道。
打掉方展手中藥丸的竟是秦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