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寒光異術

隨著邢將軍的一聲怒喝，現場一下炸開了鍋。邢將軍及部下向著自稱趙季的人說話地方圍攏上去，唐將軍的四部下也倉啷拔出銅劍，將他團團圍在中間。

「邢將軍，你可斷定他就是叛變者姬欒？「唐兄道。

「沒錯！此人狡詐多端，還請唐將軍及眾將士小心應付。起初我便覺出此人聲音耳熟，細辯之下再經唐將軍點出此人一身裨將裝扮，定是姬欒無疑！「

「姬欒！大丈夫敢作敢為，何必假言蒙蔽？「唐兄聲色俱厲。

這個暫且稱為趙季的人聽后反而變得安然沉靜了。他一改剛才的慌亂姿態，雙手垂立，本本正正地站在中間，任由他們在外面如何拉開陣勢，他都毫無反應。

「速速道來，你是否就是叛亂逆賊姬欒？不然休怪劍刃無情！「唐兄再次威逼道。

「哼！「怔立了好久，他才從鼻息中發出一記狂聲，」既然已被識破，本將便不再隱瞞，沒錯，本將即是姬欒！「

他終於恢復了原聲。聲音聽起來雷聲雷氣，倒有幾分大將風範。

聽邢將軍的表述，這個姬欒就是間接殺害他們的兇徒，此中仇恨可謂不共戴天，現在再次碰上，可想而知，邢將軍他們的心中怒火一定處於極度旺燃狀態。

「叛徒姬欒，還不快快受死！「邢將軍已然遏制不住心中怒火，直指姬欒所在的位置。

「邢將軍，姬欒承認是我害死了眾位兄弟，如果你們有此本事，盡可前來一取姬欒性命！「

「呸！誰人是你兄弟！你只配與那豬狗一類稱兄道弟，讓你死上百回千回都難以平息我等心中憤懣之氣，「其中一名都尉罵完后，撤身來到後面搬起一塊大石直朝當中的姬欒身上砸去，石頭不偏不倚砸在姬欒身上，而他紋絲未動。陽在明，陰在暗，只有陰人可以觸碰陽世一切，而陽世的東西對於陰人只是虛無的擺設。

都尉砸過之後忙問唐兄他們：「狗東西被砸死了嗎？「

唐兄剛要回答，姬欒提早開腔了。

「都尉，念在往昔，本將可以治你犯上之罪，請你明白自己身份！「

「哦呸！豬狗畜生竟還口出狂言！唐將軍，在下懇請將軍和眾位將士幫邢將軍與我等祛除狗賊，「說完，其餘幾個邢將軍的手下都隨他一起在唐兄面前單膝跪地，拱手懇求。

「列位快快請起，此事本將自會公道處置！「唐兄看著他們全都起身後又勸慰邢將軍息怒。

他們暫且退至一旁，姬欒只由唐兄的四部下包圍防範。

「姬欒，你可知罪？「唐兄就像電視里斷案審查的包青天一樣。

「唐將軍，在下生前便聽得你的威名，也曾時時以你作為典範，時至今日，在下也已聽天由命，所犯罪責一概坦誠招納。「

「聽你口氣頗感輕鬆，你可知因你出賣，多少兄弟命喪黃泉，國家安寧，如何鞏固？「

「在下完全可以體味到受難兄弟所遭受的痛折，在下心有歉仄。「

「你歉疚個屁！若你深感歉疚，天下早已雞斷鳴，狗停吠了。「都尉憤然地向他叫嚷道。

「你為何拋卻國家於不顧，你可知國家對你意味著什麼？一名軍人自當以背叛國家為恥！「唐兄繼續厲聲向他審訊。

「自古人走高位，他們為我提供足夠的俸祿，美好的前景，這是任何一個熱血之人所不能回絕的。「

「熱血之人理應以報效國家為己任，以為國犧牲為榮光，豈是如你所說，只是流於浮華！「唐兄說，「他們能給你什麼美好前景？」

「地大物博，統霸中原，難道這不是美好的前景嗎？而我等諸侯小國，連年受犯，大小欺訛不計其數，如何能有前景？」

「我國疆土雖小，但國家民眾齊力，生活也算富足，靠自己力量得來的前景才叫美好前景，為人奴僕，苟活於世，談何美好前景？」「原本他們承諾此役一旦了結，便會封我為正統大將軍，可不成想，他們背信棄義，竟……「

「對付你等小人，還談何背信棄義，自古有狼狽為奸，卻也不乏狼狽反目，你不會有好下場的，「邢將軍打斷他的敘述，悻悻地說。

「結果如何？」唐兄續著剛才的話向下問。

「結果小人龐統竟然使出過河拆橋一計，暗地謀害在下，在下淪落陰世后一直潛心尋找刺殺龐統之機，卻因防衛森嚴，終究未曾得手，竟錯過了轉世良辰，這才留守陰世至今。「

「活該！殺得好！「剛才的都尉霎時變得興奮異常。

「姬欒，至今你都沒有徹底自我反省過，這一切惡果都是你咎由自取。初始之時，你在軍中名聲遠播，亦是一位難得的將才，但你好大喜功，奢念甚重，這才導致你淪落到如此下場，可你轉至陰世后，竟還滿腹仇怨，而不自我考量，說你咎由自取，自作自受毫不過分。「

「一人做事一人當，倘若當時受命於唐將軍，在下也不會誤入歧路。「

「真是死性不改！「邢將軍道，」此人詭計多端，唐將軍切莫受其挑撥。「

「姬欒，你竟然當著兩位將軍的面說出如此不敬之語，真是枉費了當日本將對你的捧奉之言。「

「哼！如今大談故去之事，好像太過多餘了些，如今你也不必自詡為將，你我都是平等的陰世之人，論謀略及武技，你未必贏得了我。「

「大膽狂徒！膽敢對將軍如此不敬？「唐兄的一個部下向著姬欒怒吼。

「單憑爾等幾人，本將全然不會放進眼裡，識趣的話，大家各走各路，互不你我，如若不然，休怪本將下手無情！「

囂張的姬欒現在全然沒有一開始的驚慌了。不知何時，他已悄悄拔出腰間佩劍，豎在身前。他的銅劍光亮刺目，毫無鏽蝕之處。唐兄的四部下已經做好迎戰準備。他們生前不在同一個軍營，應該從來沒有相對切磋，一較高下過。從唐兄和邢將軍對他的評價來看，此人的武技絕非平平。

邢將軍他們大概已聽到姬欒的拔劍聲了，這時全都直愣愣地盯著他們說話那裡，等著聽到劍身相碰那一剎那傳出的清脆聲。我身邊的兩隻精靈鳥似乎也預感到戰鬥即將打響，便雙雙停在我的兩肩上，靜靜地出神。從這點來看，我還是很有鳥緣的，它們那麼快就和我打得火熱了。

雙方鬥狠從劍尖接觸的瞬間開始，力道由輕到重一氣呵成。姬欒的武技劍術比我想象的還要高超，他持劍輪番劈砍的姿勢換接得力，柔中帶剛，一個套路打下來，讓我們這些旁觀者也不禁暗暗叫絕，倘若單打獨鬥顯然比唐兄的任何一個部下都要高出一個檔次。

而邢將軍的部下還不停揚聲叫好，也許在他們看來，以四敵一，無論如何都會佔居上風的。

戰罷二十多個回合，唐兄的四部下移動步伐開始放慢下來，姬欒見狀也未趁勢發動狠力，而是收起銅劍豎在胸前，面展不屑。四部下似乎也看出自身和姬欒的功底差距，便不再貿然進攻，略微向外拉開圍圈，以姬欒為圓心慢慢移動。

唐兄的神情異常肅穆，從姬欒的身形步法來看，功力絕然不在他下。可唐兄起碼還有一把威力無比的雙色寶劍在手，他們若是鬥狠起來，唐兄還是占居上風的。

四部下與姬欒移步對峙良久，忽然四部下分作兩兩組合，其中兩人先攻他的上部，爾後再由其他兩人攻其底盤，這一招也是以眾敵一時慣用的招數，通過同時攻擊一個人的不同點，這樣敵人總會有疏於防範的地方。他們好像定了默契一樣，接下來一律採用多點群攻戰術，這一招還真湊效，姬欒縱然移動迅猛，劍術精良，可連續加防守帶進攻，還是抵擋不住四人四把劍的威力。

四人眼見戰術起到了效果，於是奮力加快進攻速度，直逼得姬欒時常跳躍著移動方位，我們也跟著他們一同移轉。四部下愈戰愈勇，就在姬欒看起來實在無法招架，一撥猛攻又要開始時，這時，他突然丟棄銅劍，雙手同時抽出直向進攻的兩人劍尖上推去。我們頓時吃了一驚，這是什麼打法？以手面推打劍尖，無疑是雞蛋碰石頭。這一變招委實太快，來不及多想，轉瞬間，就見姬欒掌心內陡然射出一道強光，唐兄的兩部下同時被這股勁道推出十來米遠。那兩人剛被推出，攻其腰側的另外兩人也已持劍刺來，姬欒推手姿勢還沒來得及收回，就在劍尖即要刺到他的腰際時，他的身體猛而向後一遁，雙手緊緊握住兩部下的劍柄處，雙方竭力僵持，不消一會，還保持彎腰遁臀的姬欒又從雙眼內射出一道強光，與剛才手掌射出的如出一轍，都是勁暴的紫紅色寒光。寒光射出，這兩個部下也被這股勁道推出了十米開外。四人躺地半天沒有爬起來。

「住手！「唐兄一記長喝。

「唐將軍，在下生前佩服你的忠肝義膽，公正無私，沒想到你也是此等勝勢追擊，劣勢求饒的軟骨頭！「擊倒了四個部下，姬欒更加囂張跋扈，對唐兄也不再逢迎客氣了。

「放肆！「唐兄豪氣衝天地說：」不過偏門左道，竟然如此恣肆放縱！「

「不論是何門道，只要勝得過你便是王道！「姬欒話語中不甘示弱。

「姬欒，你若自尋死路，本將今日便成全於你！「

「那就請唐將軍賜教一二了，「說完，姬欒從地上撿起銅劍。唐兄也拔出雙色寶劍。

姬欒一眼便看出唐兄手中寶劍的怪異之處，神情中充滿提防。

「唐將軍，你一味稱別人的武技為旁門左道，自身還不是私下修鍊旁門？「姬欒試探著問。

「此劍乃是上天所賜，用於匡扶正義之劍，何謂旁門修鍊？「唐兄也看出他的心惑。

「哈哈！真會自我標榜，你修鍊的劍便是上天所賜，他人修鍊便成了旁門左道，真是無稽之談，可笑之至。「

「對付你等亂臣賊子，即便上天不予支持，本將一把素劍即可取你狗頭。「

「如此說來，唐將軍這把劍果真身具異能嘍，在下倒要見識見識它的威力到底如何。「

姬欒與唐兄的斗決顯得小心很多。兩人試探性地對劈了幾劍后，又回復到開始的對峙狀態。往往高手對決並不見得有多精彩，但如果稍不留心，只需一擊即可擊中要害，取其性命。從唐兄的一貫做派來看，並不一定非要了結姬欒性命，只要他能認清生前的所作所為，虛心改過，便也不會再強令他什麼了，然而傲慢不羈的姬欒非但沒有悔悟跡象，反而變本加厲，肆意挑釁和變相嘲諷，這是他怎麼都不能容忍的。他要樹起當日前鋒大將軍的威嚴，儘管現在已非先朝。

唐兄腳步移動不便，他還是像先前一樣，主要以守為主，但和之前的兩場較量相比——一次是烏頭怪，一次是奎帝——這次他更善於把握機會，每每姬欒持劍攻到，他在防守之後都會迅速在小範圍內發起快攻，或直刺眉額，或變換身形攻其中下部。他們在劍術上雖然不分高下，但唐兄顯然更加老道，力量也比姬欒大，每次砍在他的劍身上，便會迸出星星點點的火花。姬欒見這力道實在強悍，就減少硬碰硬擋，更多的則是虛身避過。

他們之間的打鬥也驚動了周邊的精靈鳥，一個個正驚愣愣地伸長脖子。它們不愧為靈鳥，雖然看不見，心裡卻能感知到，也許是唐兄和姬欒的體內罡氣太旺，它們才有如此反應，之前姬欒和四部下的打鬥並未引起它們過多關注。

也不知兩人苦戰了多少回合，一直未曾分出高下。姬欒發動最後一撥攻擊，然後抽身退到一側。

「唐將軍，恕在下無禮了。如此打鬥下去，實難分出勝負，在下先行告退，如有機會，再行切磋。「

「且慢——「唐兄伸手向他招呼。

「不能就此放過他，「邢將軍他們沖著姬欒說話的地方快步走去。

唐兄和四部下也跟著他們向姬欒走近，不料，姬欒轉身就對著唐兄推出兩掌，唐兄始料未及，連連後退幾米，趔趄傾斜幾下，最後又穩穩地站立起來。四位部下見唐兄身受攻擊，於是又舉劍齊功，姬欒接連揮掌發力，紫紅色的寒光四處攻擊，眼見一記寒光直奔我們站立的地方衝來，唐兄見識不妙，迅即一個側身騰跳，撲身擋在我們面前，手中的雙色劍正巧截住射過來的寒光，唐兄也已運用罡氣發揮出寶劍的威力，兩股巨大力量碰撞一起，洞壁上頓時碎石滾落，並能感覺到輕微的搖晃。

精靈鳥被這突如其來的震蕩驚嚇的四散飛起，不能飛的也在地上艱難地爬動著。

這邊唐兄剛化解掉姬欒的掌心威力，哪知他的第二掌又推了過來。唐兄看到洞內情形，這一掌並未接起，而是任憑寒光打在他的胸前，唐兄被擊中后，我們在他身後也被震得重重摔倒在地。一部分勁道穿透唐兄打在我的身上，我親身體會到了這股紫紅光暈的威力，確乎無比驚人，上半身與寒光接觸的地方還有種絲絲辣麻的感覺。

姬欒看著全部倒在地上的人，嘴角露出一抹輕笑，然後轉身闊步向著一處洞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