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消失的戾
經我一說,唐兄確定我所說的驪婌定是他的婌妹無疑。他沒有詳細問明此中的細枝末節,只是急巴巴地要我趕緊帶他到我們見面的那兒去。
如果不是顧及邢將軍他們,相信唐兄早已運作體內罡氣,起身飛行了。邢將軍見他一副無可耐急的模樣,便也知趣地加緊腳步。於是,我在前面領路,他們尾後排成一列縱隊,一路小跑向著驪婌所在的泄漏口處奔去。
要說男女之間的愫情就是具有魅惑力。唐兄自從聽到婌妹還活著便活脫脫變了個人。一路上,話語也多了起來,他說話本就不大利索,語速緩慢,這時加之興頭翻湧,便不再有別人插話的份了。他一面跑一面拾掇起有些凌亂的長發,並坦言這是為了給婌妹留下一個好印象。如此叨叨說了一氣,他又變作一副無限幽婉的腔調道:只是多年不見,恐怕婌妹已然認不出我來了……從他不太搭調的零言碎語中,不難看出他多數還是站在婌妹的角度去考慮的。他最擔心的是婌妹嫌他醜陋,從而嚇壞了她。
眾人聽后紛紛低聲淺笑,其實大家都看出了他的痴迷勁頭——他竟全然把陰陽兩界拋於腦後,從而誤認為婌妹能夠和他照面了——但大家也皆心照不宣,任由他磕磕巴巴地魯蘇。
了解唐兄的身世后,我對他更加敬重了。打小窮苦出身,才到二十六歲就擔任了大將軍,這是多麼了不起的成就!只是唐兄的一身未免太過短暫,而且竟沒有留下一支傳承香火的根脈。俗話說好人短命,細細品琢,這話也是不無道理。
要不是他們大王從中作梗,那麼唐兄和婌妹應當會開開心心地過著幸福日子吧。他們一定也會育有子嗣,生生不息。想到這,我真想狠揍一頓那個什麼大王,要是他現在能站在我面前,定要他嘗嘗現代人的拳頭。
當然,這也並非絕無可能,這種場景在不久后還真讓我碰到了,不過我始終沒有勇氣給他幾拳,不光是我,就是唐兄也沒伺機報復。看到唐兄這般懦弱,我真有點瞧不起他,自己心愛的女人被別人強硬掠走,他竟然還那麼心沉氣穩!雖然我還沒到談情說愛的年歲,但對裡面的紛紛雜雜也是略曉一二,不管怎麼說,一個男人起碼要敢愛敢恨,不拋不棄,豈能像他這樣一味諾守躬逢?
關於婌妹被掠走後的生活境況,唐兄沒有過多提及,我想他們的宿命多半就是隔空相望,永不往來。這次要見的驪婌如果真是唐兄的婌妹,我最大的期望就是他們能夠在跨越了兩千年後重新執手,永不分離,哪怕還是保持一個在陰,一個在陽。上蒼不會讓好人世代都會遭受懲罰的,我想,顯然他們就是一對名副其實的好人。
我們跑到這道氣氤靈脈的泄漏口,然而此情此景不禁讓我們大呼意外。血魔和婌妃都已不見蹤影,大家分散在周圍找了一通也未發現,現場只留下綁縛他們的鎖魂鏈。
唐兄顯得很急迫,我們尋過一遍后,他還是不死心,又把搜尋範圍向外擴張一些。最終依然無果。
「開遲兄弟,你確定就是這裡嗎?」
「沒錯,一準是這,不可能搞錯的,你看,這就是本來鎖他們的鏈子,」我指著地上的鎖魂鏈。
「這裡怎麼會有羅孚門的鎖魂鏈?你是說婌妹一直是被綁著束縛於此?」
「是的,還有一個怪魔。他們之間的關係好像非同一般。」
「怪魔?」
剛才唐兄只顧打探婌妹的消息,關於血魔的情況我還沒有來得及跟他講。
「聽婌妃講,這個怪魔叫血魔,乃是什麼血魄石變化的。」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婌妹怎麼會和一個魔頭在一塊?而且所謂的血魄石,聽其字面之意,很像陰間的物什。」
「這就不是很清楚了,那血魔渾身呈現紅白色,紅得像血,」我說,「哦,對了,聽姬欒說,這個怪魔就是用陽人的血修鍊而成的。」
「如此說來,此怪魔定是姬欒暗中修鍊之物!」唐兄信信地說,「可婌妹怎會與那姬欒扯上關係,他們又怎會相聚於此?」
興奮一時的唐兄頭腦的熱度開始緩減,婌妹的突然消失,讓他的期盼心情從懸崖頂端一下跌入谷底,此時他顯得惴惴不安,一直無法冷靜,思維也見遲鈍,於是他向邢將軍求教。
邢將軍說:「依在下對姬欒的了解,他在陽世和婌妃從無交往,既然這時他們聚集一起,想必定是姬欒歸陰后才在這兒遇碰婌妃的。」
「這到底怎麼回事?裡面又到底發生了什麼?婌妹怎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唐兄焦急得一連提出了幾個問句。
「唐將軍切莫心急,」邢將軍勸慰道,「相信只要找到婌妃他們,這裡所發生的一切過往舊事自然迎刃而解。」
「這又談何容易,諾大一個氣氤靈脈,四通八達,想找一個人勢必比那登天還難。」
「婌妃怎會在唐將軍到來之際選擇離開呢?」
「我看不像是婌妃要離開,而是別人要她離開,」戈東盯著地上的鎖魂鏈端看。
「戈兄弟說的不無道理,」唐兄也將視線集中到鎖魂鏈上,「兩根鎖魂鏈像是從中而斷,既然這是鎖縛他們的刑具,自然他們對此無能為力,想必一定是外人外力所為。」
「那就可能是姬欒,」唐兄的一個部下說,「這裡和他們在一起的也就是姬欒了。」
「姬欒的嫌疑最大,」唐兄說,「在他和我們交戰時,我便發現他一直無心戀戰,而是邊打邊退,最後使出的寒光異術也是倉促打出,威力並不強勁。」
「這麼說,是姬欒特意把婌妃轉移的?」邢將軍面顯疑竇。
「十之**,」唐兄冷眉虛眼道,「看來本將與姬欒的仇恨由此更加深厚了。如若他對婌妹不敬,我定要將他打為遊魂,甚或讓他進入最末一層地獄。「
唐兄對於搶奪自己心愛之人的顯王倒能隱忍,而對於姬欒便是怒不可遏,難道他也是欺軟怕硬?要說軟,現在的姬欒可不是個任人宰割的軟蛋。
「開遲兄弟,你且與本將好好說說,姬欒和婌妹之間到底是何情形?「發過火后的唐兄繼而向我問道。
「他們就是一個在陰一個在陽,在陽的婌妃分明能聽到姬欒說的話。我們在時,他們只正面對話過一次,大意是婌妃怪他胡亂殺人,言語中對他很冷淡,「我說。
「如此說來,婌妹定是遭受姬欒的迫使。「說完這句,唐兄輕輕鬆緩了一口氣,或許他更擔心婌妃和姬欒之間再有某種絲絲縷縷不明不白的關係。
「當務之急是要尋到姬欒,找到婌妃,斷明是非,「邢將軍建言道,」可這渺渺靈脈之中,地形複雜,找起來也定非輕巧。「
「上蒼施恩讓本將在此路遇婌妹,相信再有艱險也會逢凶化吉,如若說靈脈之大是個障礙,本將卻不以為然,在那麼大的空間內,我們不是照樣碰到姬欒兩次嗎?本將發誓一定要生擒姬欒,破解其中謎團,還予婌妹自由。「
說著,唐兄緩步走到兩條鎖魂鏈中間,俯身拾起鎖鏈,然後運足氣力,只聽他仰天大喊一聲,再施猛力,那兩條鎖魂鏈鑲扣在石壁上的另一端連帶著大大小小的碎石頓時涌動出來,激起層層霧氣。待霧氣向外散播變薄后,我們齊齊向那兒望去,那兒先前只是平常無奇的通道洞壁,這會竟露出一人多高的洞口,看樣子仍是氣氤靈脈。
我們走向前,左右審視后,唐兄忽然吃驚地說道,這裡似是有人特意為之,大抵即是姬欒這隻雜毛之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