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凰風鳳鳴

第五章 凰風鳳鳴

雲國夜華宮。暗夜寧靜。

雲鳳揚身穿一襲玄色王袍,頭戴金玉冠,腰速金魚帶,長發斜斜披下,俊美秀雅的面顏較往日多了帝王的威儀,手拿御筆批閱奏摺的他,給寧靜如水的夜華宮憑添了一種美。

蕭寒玉踱步走進來的時候就看見了這樣的雲鳳揚,以前那個風流俊逸的公子,如今變成了一國的主人,那如玉的面顏,那認真的神情,讓任何人見了絕對相信他是一個合格的帝王。

這一刻的蕭寒玉,忽然又覺得也許自己幫助他登基是對的,他屬於天上的王者,但是王位都是踏著鮮血走上來的,也許有一天還會踏著鮮血而去,即使高貴如雲鳳揚,當然也不會例外。

蕭寒玉靜靜的站著,腦中忽然出現兩個身影,一個白衣俊挺,風采翩翩,俊美絕倫的面上永遠掛著清淺的笑意;一個紅衣清華,風華絕代,顛倒眾生的絕色容顏永遠配著一雙清冷的鳳目。

那兩個人兒啊!蕭寒玉暗暗的嘆了口氣,雲國此次換血,元氣大傷,雲鳳揚再有通天的本事,又怎麼可能短時間恢復國力呢!

「晴姑娘!鳳揚終於給你盼來了!」雲鳳揚聽見身後的嘆息聲立時的回過了頭,見一襲白衣的蕭寒玉站在他的不遠處。

蕭寒玉一愣,雲鳳揚已經疾步走了過來,一雙俊眸滿是驚喜之色的看著蕭寒玉,有些疲憊的俊顏也明麗了起來。

「見過王上!」蕭寒玉從一愣中回身,向著雲鳳揚彎身行了一禮,他如今是雲國的王上,總也不能向以前一樣了。

「晴姑娘這是何意?快快請起!」雲鳳揚似乎愣了一下,連忙伸手托起了蕭寒玉剛彎下的身子。

蕭寒玉緩緩的站起身,含笑的看著雲鳳揚:「你如今是雲國的王上了呢!我若不給你見禮,怕你治我個大不敬之罪啊!」

「姑娘這是哪裡話?鳳揚請姑娘還請不來呢!姑娘就不要說笑了!」雲鳳揚玉手一擺,將蕭寒玉請到了上方的玉榻上,看著蕭寒玉素目一整,身子彎了下來,清潤的聲音誠懇的道:「姑娘請坐!受鳳揚一拜!」

「使不得!」蕭寒玉一驚,衣袖輕輕一掃,雲鳳揚的彎著的身子已經站了起來。蕭寒玉看著雲鳳揚:「我只不過是舉手之勞,你能有今日皆因自己,這一禮我萬不會受。」

「姑娘之恩,鳳揚時刻謹記並銘感五內,姑娘雖是舉手之勞,於鳳揚來說可是恩同再造,若無姑娘,焉能有雲國今日,又豈有鳳揚今日?」雲鳳揚輕輕的被蕭寒玉拖了起來,神色怔愣了一下,立即道。

「雲國大亂不是我想見到的局面,你握故交,更不用多言,於情於理,我當不會棄之不顧,所以王上也就不要時刻放在心上,畢竟雲國此時萬事都需要從頭開始,若真想謝我,那就打造一個繁榮的雲國吧!」蕭寒玉笑笑搖搖頭,看著神色莊重的雲鳳揚,一雙眸子閃過一絲複雜,心裡輕輕劃過一絲嘆息。

「姑娘說的極是,鳳揚當該如此,定不負姑娘苦心。」雲鳳揚一掃方才神色,俊眸堅定的看著蕭寒玉,身上隱隱的帝王氣散了出來。

蕭寒玉看著他淡淡一笑,心裡不知該是嘆息還是欣慰。

雲鳳揚看著蕭寒玉的笑顏怔了一下,玉手輕輕的拍了兩下,便有宮女端上了茶來,雲鳳揚再次待蕭寒玉入座之後,自己也坐了下來。

「姑娘的傷勢可是好了?」雲鳳揚就坐之後,看著蕭寒玉,俊眸隱隱透著關心之意。

「還好!」蕭寒玉接過了宮女遞過來的茶,輕輕的抿了一口,輕聲道。

「姑娘平安就好,鳳揚也就安心了!」

「呵呵……」蕭寒玉輕輕一笑,緩緩的營業廳,暗自嘆息了一聲,她發現今日自從她踏進了這夜華宮,嘆息比以往一年來都多。

「聽說姑娘要離開雲國?」雲鳳揚看著蕭寒玉的笑再次微怔了一下,王袍衣袖裡的手緊緊的攥了一下。

「嗯!卻是如此!」蕭寒玉放下茶杯,點點頭輕聲道。

「姑娘……姑娘可否留在雲國?」雲鳳揚俊眸閃過一絲期意,看著蕭寒玉輕聲徵求道。

蕭寒玉微微一愣,抬眸看著雲鳳揚,那雙俊眸里的情意一覽無餘,蕭寒玉心裡輕輕一顫,面色不變,袖中的手微微的縮了一下,隨即輕輕一笑,看著雲鳳揚緩緩道:「一來雲國月余,是該離去的時候了。」

「姑娘真的不能留在雲國么?鳳揚對姑娘……」雲鳳揚俊眸一黯,身子微微前傾,看著蕭寒玉的笑顏,微微抖動嘴角,再次輕聲道。

「帝王本身就是要習慣孤獨的,我一直認為你會是一個好王上。」蕭寒玉再次一笑,身上散發出一種堅定柔和的氣息,雲鳳揚有些微急躁的氣息瞬間被安撫了下來。

雲鳳揚靜靜的看著蕭寒玉,身子穩穩的退了回去,眸中雖然依舊安然,但袖中的手卻漸漸的鬆開了。

「雨晴一直視鳳揚為知己。」蕭寒玉含笑看著雲鳳揚,清潤的聲音亦柔和的道。這時到是沒喚王上。

「呵呵……能的姑娘是為知己,鳳揚心愿……足矣!」雲鳳揚靜靜的看蕭寒玉半響,許久輕輕一笑,笑顏輕輕的散開了,眉角的淡淡清愁與安然皆消失的無影無蹤。

蕭寒玉看著雲鳳揚,四目相對,眸中皆是微微笑意,蕭寒玉袖中的手亦微微的鬆開了,心裡雖有淡淡的惆悵劃過,但更多的是輕鬆舒怡,夜華宮的氣流也柔和了下來。

「姑娘此次去哪裡?」雲鳳揚笑著問。

「天御!」蕭寒玉本就不打算隱瞞,微微一笑,輕聲道。

「天御?」雲鳳揚一愣,隨即俊眸閃過一絲瞭然之色,看著蕭寒玉:「看來鳳揚是該恭喜姑娘了!」

是不是喜還未知呢!蕭寒玉心裡雖是這麼想,但面上依舊無絲毫波動,看著雲鳳揚淡淡一笑:「我也希望會是喜。」

「姑娘?」雲鳳揚一愣,畢竟是聰明人,蕭寒玉眸中一閃而逝的飄忽,雲鳳揚看的清楚了。

「若有一日,天下歸一,鳳揚當該如何?」蕭寒玉緩緩的站了起來,輕輕踱步走了兩步,神色莊重的看著雲鳳揚,微微猶豫了一下輕聲道。

「天下歸一?」雲鳳揚再次一愣,看著蕭寒玉眼中的莊重神色心輕輕一顫。

「對!天下歸一!就像兩百多年前的園天朝一樣,這片大陸只有一個國家。」蕭寒玉看著他,緩緩道。

「這……鳳揚實是未曾想過。」雲鳳揚微微皺眉,沉思片刻,看著蕭寒玉緩緩的搖了搖頭。

「未曾想過么?」蕭寒玉點點頭,緩緩的走了兩步,回頭眸子緊緊的盯著雲鳳揚:「鳳揚心愿便是甘守雲國這尺寸之地么?」

「不知姑娘是何意?」雲鳳揚再次一愣,俊眸中漣漣的波光溢了出來,蹙眉看著蕭寒玉,坐著的身子也站了起來。

果然是一個沉穩的人啊!蕭寒玉暗自贊了一聲,果然與兩年前的雲鳳揚不可同日而語了。

「雨晴不忌諱鳳揚實一國之君,願當鳳揚為知己,鳳揚當該如實相告,視為知己者,不該欺也!」蕭寒玉看著雲鳳揚,身子依舊是穩穩的站著,眸子靜靜的看著雲鳳揚。

雲鳳揚一愣,抿唇垂首,身子微微輕顫,靜默不語。蕭寒玉亦不語,靜靜的看著他,夜華宮清華如白日,瀰漫著淡淡清雅氣息。

「鳳揚實是有心無力爾,江山不敢爭也!」許久,雲鳳揚抬頭,看著蕭寒玉輕聲道。

「嗯!」蕭寒玉微微的點了點頭,經過如此風雨侵襲的雲國,確實已經無爭江山之力了。

「姑娘為何有此一問?難道……」雲鳳揚似乎想到了什麼,看著蕭寒玉一驚。

「不是!」蕭寒玉緩緩的搖搖頭,微微抿唇,猶豫了一下,看著雲鳳揚:「恕雨晴冒昧的問一句,不知雲國主離世可是傳了鳳揚什麼話么?」

「姑娘是否知道什麼?」雲鳳揚面色一變,隨即收了神色,看著蕭寒玉抿唇道。

蕭寒玉緩緩的搖搖頭,淡淡一笑,看著雲鳳揚道:「我不知什麼,只傳聞雲國主通透睿智,雖為一國君王,實乃是當世智者,所以才有此一問。」

「原來如此!」雲鳳揚俊眸布上了濃郁的哀傷之色,看著蕭寒玉點點頭,半響緩緩道:「父主曾有言『只要雲國萬民安好,雲國江山……可棄!』」

蕭寒玉一愣,自此才深深的佩服起了那已逝的雲國主,難怪老頭子誇他未智者,果然如是!只要萬民安好,雲國江山可棄……這是何等的睿智啊!

「那雨晴便放心了!」蕭寒玉終於鬆了一口氣,看著雲鳳揚依舊憂傷的俊顏:「鳳揚不必難過,而今雲國一切安好,你父主上天有知,當是安心了!」

「嗯!多謝姑娘!」雲鳳揚看著蕭寒玉,漸漸的減了哀傷之色,淡淡的笑了一下道。

「那雨晴便告辭了!」蕭寒玉微微點頭,看向雲鳳揚拱手一個道別禮,之後緩緩轉身。

「姑娘……」雲鳳揚看著蕭寒玉轉過了的身子,不自覺的腳步跟了幾步,輕顫著音微微喚了一聲。

蕭寒玉緩緩的頓住了腳步,回頭看著雲鳳揚,雲鳳揚亦靜靜的看著蕭寒玉,金冠玉帶,高貴輕俊,俊顏有些微的慘白,俊眸深藏了那萬千顏色不自覺的涌了出來。

似想說那麼,又無從說什麼,雲鳳揚就那麼靜靜的看著蕭寒玉,身子微微的輕顫著,玉手緊緊的攥著衣袖,似乎在隱忍著什麼。

「知道請恩令么?」蕭寒玉微微的猶豫了一下,看著雲鳳揚問。

「請恩令?」雲鳳揚微微一愣,輕輕的點了點頭。

蕭寒玉伸手入懷,一塊通體黑色的令牌取了出來,緩緩回頭走了幾步,站在雲鳳揚的面前:「這塊請恩令今日我邊送與你,希望……鳳揚不會讓我失望!」

說罷!執起雲鳳揚的手,神色莊重的塞入那雙有著微微薄繭的玉手裡,緊緊的將手攥了起來。

「晴……」雲鳳揚詫異的看著蕭寒玉,低頭看著被蕭寒玉攥住了手,心有什麼微微的裂開了,溫暖的水流注入,緊攥著令牌的玉手微微的顫抖。

「保重!」蕭寒玉看著他,輕聲道。

「嗯!保重!」雲鳳揚亦抬頭看著蕭寒玉,忽而俊顏一笑,金冠玉帶下,俊顏清貴風流。

蕭寒玉也是同樣一笑,白衣清華,玉顏嬌柔,輕鬆的笑灑了一室光輝。

四目相對,各自點了點頭,蕭寒玉足尖輕點,瞬間如一縷青煙,從夜華宮消失到了身影。雲鳳揚的笑顏瞬時僵在了臉上,看著那縷青煙,俊眸獃獃的看著,心裡掀起了滔天駭浪。

原來……原來晴姑娘並沒有……

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黑色令牌,靜靜的看了許久,玉手送了又緊,緊了又松,終於緊緊的攥在手中中不再鬆開。

雲國---『墨寶齋』

夜!濛濛細雨鋪灑天幕,整個天地侵染在一片雨簾中,六、七月份,正是夏雨較盛的時節,瓢潑大雨、轟雷陣雨、不乏煩幾,但如此的濛濛細雨還是實屬少見。

墨寶齋後院的一處涼亭,一襲白衣公子靜坐撫琴,琴聲絲絲柔柔,幽幽怨怨、痴痴纏纏、冷冷清清,一路飄揚,飄過墨寶齋的牆外,飄過雲國的大街小巷,給細雨濛濛的雲國染了一層飄渺的紗。

白衣公子面容俊美,衣衫不染一絲凡塵,一雙俊眸明凈,若不是玉手下緩緩溢出的琴聲,很難想象如此一個謫仙般的人兒可以把長相思彈的如此痴纏幽怨。

白衣公子似乎陷入了一個境界里,眸光聚焦在東方的某一處,平靜的俊眸,兩顆黝黑的瞳仁中間總劃過那麼一絲飄渺。

「公子攬月何時也痴纏這首長相思了?」一白色的油紙傘下,同樣一襲白衣的人兒緩步走來,俊美絕倫的容顏,看著那一襲白衣靜坐的背影,俊眸掛了一絲淡淡的嘲諷,薄薄的嘴角微勾,一絲輕輕淺淺的笑溢出,溫潤的聲音因了撲天簾幕的細雨,也染上了那麼一絲淡淡的飄渺之色。

燕攬月神色微微一變,玉手不自覺的一抖,琴聲嘎然而止,長相思!是啊!他彈的是長相思!何時也痴纏起這首長相思了呢?

燕攬月低頭看著手,一雙如玉般透明的手,不帶一絲薄繭,儘管他使的也是劍,但一雙如玉的手卻保養的良好,再透過手的那手下的琴,凰風琴!他手下的是凰風琴啊!他居然用它來彈長相思,是哀!是嘆!是悲!是憐!他終究還是忘不了那個人兒的。

蹙眉、抿唇、緩緩拿開手、俊顏微整,俊眸收了那萬千神色,緩緩站起身,緩緩回頭。

「公子惜緣深夜造訪,可是找攬月有事?」燕攬月看著身後不遠處白衣翩然的身影,清潤的聲音淡淡的道。

「惜緣是被琴聲吸引而來,沒想到卻是攬月公子把手而彈,實在叫惜緣意外。」水惜緣俊顏依舊掛著笑意,俊眸輕輕閃了一下,緩步走進了涼亭。

「長夜漫漫,攬月興之所至,沒想到叨擾了惜緣兄,真是罪過。」燕攬月淡淡一笑。

「凰風琴?」水惜緣走近了涼亭,收了手中的傘,一眼就看見了擺在琴案上的琴,天下雙琴之一的凰風琴原來在燕攬月手裡……

「正是凰風琴,惜緣兄真是慧眼。」燕攬月也看了一眼擺在案上的琴,俊眸一閃,淡淡一笑道。

「呵呵……怎麼能不認識呢?」水惜緣輕輕一笑,俊眸不離那琴案上的琴,清潤的聲音帶了一絲不明的意味:「凰風、鳳鳴、天下雙琴,凰風琴情聲潤脂,鳳鳴琴玉霞而紅,一凰一鳳實乃良緣呢!天下不識此琴者怕是很少。」

「惜緣兄不愧是博通強識。」燕攬月俊顏依舊是淡淡的,當聽到說良緣的時候,俊眸不著痕迹的閃了一下。

良緣么?他的良緣已經不在了呢!燕攬月的俊顏閃過了一絲暗色,隨即又恢復了平靜無波。

「據聞雙琴合奏,可引百鳥來朝,不過攬月兄怕是沒這個機會了,那隻鳳可是走了呢!」水惜緣似笑非笑的看著燕攬月,俊眸並沒有錯過燕攬月劃過的那絲暗色。

「惜緣兄今日前來該不是與攬月討論這些的吧?」燕攬月俊眸閃過一絲厲色,淡淡的道。

「呵呵……當然不是!」水惜緣輕輕的笑了一下,就著不遠處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緣一直就想與攬月兄談一筆生意,相請不若巧遇,今日正巧。」

「哦?」燕攬月一愣,詫異的看著水惜緣:「不知惜緣兄要與攬月談何生意?」

「當然是那隻鳳!」水惜緣揚眉看著燕攬月:「攬月兄甘心就任那隻鳳這麼走了嗎?」

燕攬月不語,俊顏閃過萬千神色,俊眸緊緊的盯著水惜緣,似乎要將他看透。

「追魂閣禍害江湖十年,一直為各國所不忍,月國也深受其害,攬月兄就沒想過除之而後快么?」水惜緣也看著燕攬月。

燕攬月俊眸一閃,依舊是閉口不語。

「攬月兄到是很沉的住氣嘛!不過光是日日彈奏這長相思,那個人兒豈會知道攬月兄這一番心意呢?」

「惜緣兄到底想說什麼?」

「呵呵……沒什麼!只是隨便說說而已。」水惜緣輕輕一笑,隨手摸了摸那案上的凰風琴:「真是可惜了這把琴了呢!」

燕攬月俊眸一變,袖中的玉手緊緊的攥了起來。

「今日已晚,惜緣就先告辭了!這個就留給攬月兄,我想攬月兄會想明白的。」水惜緣隨手抽出一方東西,輕輕的放在了案上,拿起方才剛放下的油紙傘,緩步向外走去。

白衣清華、衣袂飄飄、腳步依舊如來時一樣沉穩,不過期間卻多了輕快之意。燕攬月看著那白衣翩然走遠的身影,一雙俊眸忽明忽滅,袖中的玉手緊緊的攥了起來。風雨天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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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塵醉挽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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