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90章
第八十六章妖怪?
李夫人立時笑眯眯拉著小茹開始問起育兒經來,偶爾樓老太也插上幾句話,要知道小茹是個大夫,而且,現代人對於嬰幼兒的了解可不是古代人能比的,小孩子的衣食住行中的各類禁忌,那些食物對孩子身體好,那些東西不宜多吃,還有學前啟蒙教育,等等等等,小茹是心口捏來,侃侃而談,把李夫人說得一愣一愣的,差點兒用崇拜的星星眼膜拜小茹,如果說,一開始李夫人和小茹攀談,不過是面子上的事情,雖然也讓人如沐春風,但總有一股子生疏感。
但是現在,李夫人可是對小茹熱情多了,如今孩子不易養活,許多人家的小孩子都因為照料不當,小小年紀就因各種各樣的疾病意外事故夭折了,這還是說得富貴人家,要是家裡稍微窮苦一點兒,孩子夭折的幾率更加的高。
樓老太年紀長,經驗豐富,她雖然話很少,一般只是傾聽,但說出來的有關小孩子的事情,也讓李夫人受益良多,這一老一少,相談甚歡。
但是說著說著,李夫人看小茹的眼神兒忽然有些不大對——「樓少夫人,你夫家姓樓?你不會是最近在京里廣為傳頌的那位精通華佗神技的女神醫?」
「是會一點兒微末的技藝,但神醫之名,小婦人可不敢當。」都說她是樓夫人了,夫家不姓樓還能姓什麼?
一聽小茹變相承認了,李夫人怔了怔,苦笑道:「難怪,難怪,這天底下如少夫人這般精通醫理的女人,可不多見,你又說自己是個大夫,我早該想到的。」
知道了小茹的身份,李夫人便多多少少表現出一絲的不自然,總是欲言又止,有時候還看著懷裡的孩子發獃發愣,不過,小茹到沒有特意追問,反正她想說的話自然會說,不想說小茹也不至於自己上杆子去找麻煩。
「······樓夫人······」終於,又胡亂地聊了會兒閑篇兒,李夫人沉不住氣了,「我夫家子嗣很單薄,祖父沒有兄弟,李家第二代,也只有我公公一人,夫君到是有一弟一妹,妹妹也是從小身子不好,簡直是個藥罐子,一直卧病在床。」
小茹眨眨眼,不明白這位夫人這麼忽然和自己說起了家事,對於承恩公的家庭成員,她當然很清楚,老爺子閑來無事講古的時候,總說以前李憲還在世時,老嘮叨自己子嗣不繁,有時候見了面,聽見了這樣話,老爺子還會諷刺幾句——你就是子嗣單薄,好歹還有一個兒子,兩個孫子一個孫女,李家旁系也有一大堆人,你還想怎麼著。
公孫止老爺子可是沒有一男半女,當然,公孫老爺子一向豁達,素來認為,子孫是上天給的,有當然好,沒有也不強求,而且,他有丁峰和樓易在,到也沒怎麼遺憾。
小茹正納悶,樓下忽然走上來一個穿戴都很奢華的小丫頭,看起來十七八歲,很是機靈的摸樣,手裡托著一個檀木的禮品盒子,徑自走過來,好奇地看了小茹一眼,才沖著李夫人行禮,未語先笑道:「李夫人,這是我家夫人的一點兒心意,請您笑納。」
李夫人一怔,皺了皺眉,揮了揮手,沒讓坐在旁邊兒,有些失職的家丁們圍上,平時她出門,要不是去交好的夫人家裡做客,就是帶著一大堆家丁護院,根本沒有接觸的機會,這一次中元節放河燈,難得鬆快鬆快,居然就有人找上她·····怕不是走不通李家的門路,想要從夫人下手的那些人吧·······拿了拜帖看了一眼,怔住了。
「昌隆織造?我不記得自己認識你們家夫人······」
「李少夫人,我們兩家兒說起來祖上也是一家兒,我家夫人聽說貴府求購佛像為小少爺祈福,特意請了慧能法師開了一尊佛像······」
一句話說出來,小茹疑惑不已,她記得昌隆織造的老闆姓張吧,好像叫什麼張天翼,怎麼和李家弄出個一家兒來,李夫人的臉色卻是瞬間大變,還有一身兒冰絲的嬰兒小衣服。
小茹看得仔細,夫人的手攥得緊緊的,神色更是難看不過,隨即就緩和了臉色,讓身邊的老媽子把東西收了,才轉頭對那丫頭道:「你們家夫人客氣了。」只是說了這一句話,那邊便有甚有眼色的粗使丫頭過來,半強制性地將那個丫頭送走。
張家的丫鬟可能也看出有些不對,但是,她的神情極為迷茫,顯然根本就不知道眼前這位貴婦到底生的哪門子氣,他們家的老爺,還是探聽了許久,動用了好多關係,才隱約探查到李家的現任家住最近從京郊好幾座知###院,請了法師,贏了佛像,似乎是因為他家的小少爺身子骨不好,老夫人便傾向於求神拜佛······知道了消息,自家老爺夫人大喜,親自去找慧能法師,求來一尊上好的檀木佛像,還精挑細選了冰絲,製成適合孩子穿的小衣裳,總覺得這一次的禮物,送得應該十分妥當才對。
小茹眼睜睜地看著李夫人的臉色在那丫鬟走後,就甚是不好看,眉宇間都是抑鬱,覺得自己不應該慘和別人的事情,便笑著起身告辭:「夫人,時候不早了······」
「等等······不知道是否能借一步說話······我有些事情想和樓夫人商量一下······」
那位夫人愣了半天,見小茹要走,終於沉不住氣,眸子里添了三分焦慮,她一轉頭,沖著小二道,「給我一個包房······劉媽,李貴,你們守在外面,不許別人進來打擾。」
抱著孩子的老媽媽,和立在一邊的家丁打扮的一個年輕人,同時行禮應是。
小茹扭頭看了一眼徑自坐在一邊喝茶的自家婆婆,樓老太溫和的笑了笑道:「去吧,我在這兒等老爺子他們。」
見婆婆答應了,小茹想了想,大約又是有什麼病人,她這個大夫,貌似最近一直遇見不好明言的病情,都快習慣了,還是站起身,跟著李夫人走進一間包房,大門緊閉,劉媽和李貴盡責地守在門口,兩個人分別在椅子上落座。
一直到茶水換了三回,李夫人卻始終不知道怎麼開口,月上樹梢,天色漸晚,外面放河燈,拜祭行禮,四處遊玩的遊人們也漸漸少了她才嘆了口氣:「剛才說到,我們家子嗣單薄,相公只有一弟一妹,我這個小叔學識不錯,而且為人很認真,雖然是溫吞性子,大概沒什麼功成名就的想法,可是,卻很會讀書,今年剛十七歲,已經中了秀才,下個月的鄉試,中舉的可能性很大······」
小茹愣住,萬一今年真的中舉,那就是十七歲的舉人!天才啊,要知道,現在這個時代可不是舉人進士滿天飛,就連秀才都少得很,江雨二十好幾得了秀才的功名,還傲氣得不行,人人誇獎他是天才,有真才實學,就連小茹自己也得承認,江雨的確很了不得,要知道,現如今七老八十了還是童生的,可有的是啊!
李夫人卻不知道小茹的感慨,徑自道:「小叔雖然現在看起來健健康康,小時候卻曾經得過一場大病,幾乎病入膏肓,後來,婆婆聽了一位相士的話,挑選了一個生辰八字旺夫旺子的女孩兒,許給了他,也就算是沖喜,說來也怪,不知道是不是我這位弟妹真的是旺夫旺子的命格兒,她進了家門,沒幾天,小叔的身子就大為好轉,個把月,便健康了不少,而且她們夫妻和諧美滿,老太太自然高興,也不再嫌棄我這個弟妹出身不好。」
小茹點點頭,想必那位李家二公子病得並不算重,要不然,哪是沖沖喜就能好的,真這麼靈驗,所有病入膏肓的男人都要娶媳婦得了,還要什麼大夫······當然,她不以為然,卻沒有必要說給別人知道,畢竟,這個時代有這個時代的特點她適應就好,反抗便不必了。
「前年的時候,小叔和我弟妹圓了房,兩個人更是好的蜜裡調油似的,我從沒見過,像我這個小叔那般疼愛媳婦的男人,不但沒有納妾,連個通房丫頭都沒有。很快,弟妹就有了身孕,我們李家子嗣少,老太太又偏疼小兒子,自然很是高興,簡直恨不得把我這弟妹當菩薩供起來······」
李夫人說的時候,神色間到不帶嫉妒,只是,略有些淡淡的惆悵,「卻不曾想,等我弟妹生產的那一日······卻出了怪事兒······」
說到這裡,李夫人明顯不知道是不是還應該說下去,臉色變得蒼白,神情間也難掩古怪,她看了小茹好一會兒,直到把小茹看得不自在了,才搖搖頭道:「那一天,穩婆接生之後,剛因為我弟妹生下了一個白白胖胖的大胖小子而報喜,隨即卻失聲驚呼······」
小茹雅靜眨也不眨地看著李夫人,她也被這一波多折,跌宕起伏的『劇情』吸引住了。
李夫人又靜默了良久,才咬牙道:「我這小侄子,他,他居然長著一條巴掌長的尾巴······」
李夫人一句話,小茹登時出了口氣,原來是返祖現象啊······
小茹不以為意,李夫人卻神色難看得很:「婆婆,婆婆說,這是被妖怪附了身,嚇得差點兒暈死過去,公公也氣得不輕······」
第二卷京城閑居第八十七章鄉試
「可我並不相信,所謂子不語怪力亂神······神怪之類的事情,哪有那麼容易碰上呢,我這小侄子,怕是得了什麼不知名的詭異病症吧······」
李夫人一臉殷切地望著小茹,眼神里透露出來的是滿滿的期冀。
那樣詭異的眼光,直把小茹看得牙疼,她倒是心裡有些譜兒,覺得可能是十分罕見的返祖現象,但是,一來沒看見真人,不能確定,二來,就算真是返祖現象,讓怎麼跟一個古代人解釋進化論,解釋人類是有長著黑毛,尾巴,四肢著地的人猿進化來的,所以才會有肖似祖先的情況出現······這種話要是說出口,說不定等不到天亮,小茹就被架上火堆焚燒一空了。
小茹打了個冷顫,緊緊閉上嘴,皺著眉頭,看著眼巴巴瞪著自己的李夫人出神兒······
「······這樣吧,我也曾見過類似的病例,剛出生的孩子身體可能會有些異樣兒,但過一陣子就能恢復······如果一個月之後,你的那個小侄子還沒有恢復正常,你就想個辦法把他帶到我的醫館來。」
小茹暗自琢磨了半天,大多數的返祖現象,是在胚胎里發育不完全,等過一陣子,發育完全之後,自然會好了,但就算好不來,那把他的尾巴連根切除,以後也沒有什麼後患,長尾巴還算好的,要是一身又黑又粗的毛兒,那小茹也沒轍了。
李夫人怔了怔,猶豫許久,還是點了點頭,如今他二弟根本沒有心思備考,剛十七歲,平時也沒經歷過什麼事兒,還是個孩子呢,發生了事情,只會唉聲嘆氣,怨天尤人,窩在家裡頹廢地喝酒,孩子老婆都不管。
婆婆又總覺得是兒媳婦把髒東西帶進了李家,對兒媳婦不是打就是罵,弄得上上下下不安生,公公還請了好幾位法師來家裡作法,幸虧李家家風森嚴,這才沒有把事情的始末泄露出去,否則,還不知道會出什麼事兒······
這樣下去,家裡亂糟糟不說,二弟的前程哪裡還有指望,李家本來人口就不多,要是能順利解決了,就算今年的秋闈趕不上,三年之後再考,她這個二弟也才二十歲,還是很年輕的。
而且,要是小侄子能恢復,婆婆大約也會變回那個溫柔慈祥的老太太,而不是現在這樣總陰陽怪氣,不光弟妹一個人,簡直是讓一家人跟著戰戰兢兢,日子太不好過了。
事情說清楚,小茹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昌隆織造的人給人家送佛像,李夫人氣成那樣,人家辛苦小心地把秘密隱藏起來,你居然還去挖人家的底,挖也就罷了,還忒沒眼力勁兒地主動表露······所以說,在沒有得到百分百確定的消息的時候,最好不要隨便行動,這一點兒,必須注意。
又和李夫人交代了幾句,小茹隱約聽到外面傳來樓易他們的聲音,似乎大家都已經到了,便和李夫人出門,一離開包房,這位李夫人便又恢復懂啊溫柔大方的貴婦人形象,剛才的焦慮暴躁,好像從不曾在她的身上出現過。
公孫老爺子他們幾個,果然回來了,福兒玩得小臉兒紅撲撲,一見到小茹,就撲過來,高高興興,嘰嘰喳喳地說她的河燈走得最快,還得了獎勵,舉著一隻做工還算精緻的船型花燈,笑得見牙不見眼的。
小茹忍不住也笑了笑,拿手帕擦去福兒額頭上的汗珠兒,走到婆婆身邊,樓易和丁峰正一人拎著一隻酒壺,不過,樓易喝的是酒,而丁峰灌得是水,一邊喝,一邊還和公孫老爺子嘀嘀咕咕,顯得十分小孩子氣,公孫老爺子也不說他倆,由著他們跟個半大小子異樣玩鬧,看樣子,這哥倆某一方面,始終長不大,跟這位老爺子脫不了關係。
樓家一家人也沒特意去和李夫人告別,自家人閑話幾句,就乘車回去了。
回到家,小茹就開始翻箱倒櫃,把自己以前做的薄荷清涼膏翻出來。
「娘子,怎麼還不睡······」樓易脫去外衣,沐浴完了,回到房裡,摸著媳婦柔若無骨的小腰,想和老婆親近親近,結果,自家媳婦跟趕蒼蠅似的揮揮手,把他轟一邊兒去,根本不答理他。
樓易眨眨眼,膩乎上去,貼著小茹的後背,圈住她的肩膀,看她翻開一隻始終陳列在牆頭兒的檀木箱子,找出各種精緻的小瓷瓶還有巴掌大的小葫蘆,「這是什麼?」
樓易隨便拿了一瓶,見上面標著花體的『驅蚊』兩個字的標籤,打開一看,裡面便有一股怪異的不算難聞,但也不那麼好聞的香味兒散出來,「驅蚊子用的?」
「嗯,這些都還沒壞。」小茹點點頭,「夏天熱的時候試做的,不過咱家蚊子不多,到沒怎麼用上。」
樓易詫異地把幾隻瓶子都拿出來看了,笑道:「這都是我家媳婦做的?你可真是有本事,這玩意宮裡也沒有!」
小茹翻了個白眼,這算什麼,簡單得很,自她閑下來,搗鼓出蒸餾裝置,讓柳家的鐵匠幫她做了之後,酒精雖然尚弄不成,但是高度消毒用酒已經沒有問題了,這些自製的類似花露水之類的東西也很容易做出來,就是蒸餾的時候控制不太好,保存的時間還不算長,慢慢實驗,總會越來越好,不過,在家裡隨便用用,到也不必保存太久。
「馬上就鄉試了,今天要不是遇到李家少夫人,我還不記得呢,今年江雨也要參加。」
小樓一愣,這才想起,福兒的先生今年要參加鄉試,「呀,那我也送一套筆墨紙硯吧,當初老爺子給了好幾套好的,還有方端硯,不過我最近挺忙,不大用得上,放起來不用可惜了。」
小茹點點頭,鄉試雖然不如會試重要,但這是正式科舉的第一步,舉人和秀才可是完全不一樣的,想必對江雨來說,這是他人生重要准這點:「這幾天讓副兒不要去上課了,省得耽誤江雨溫習功課,聽說貢院的考場里挺難捱,監生們進去逛一回出來之後掉一層皮算輕的,雖然現在天氣不算熱,可考生們一緊張,還不知道會出什麼事兒呢,進場之前,先在太陽穴,人中的地方塗上我的藥膏兒,至少能保證神智清醒,不容易睏倦······」
樓易也高興起來,他和丁峰從沒想過去考科舉,但對這種考試還滿有興趣,笑道:「咱們這兒的主考今年是翰林院的高大人,那人比較青睞文筆好的考生,喜歡瑰麗的文字,不知道江雨是不是合他的眼······」
第八十八章行卷
隨著秋闈的時間臨近,江雨到是越發地氣定神閑,不像開始那麼緊張,他身體經過這麼長時間的調理,如今好了許多,至少不是那種走兩步路兒就氣喘吁吁的文弱書生了,要是還像以前那樣,他賈大哥江天估計都不敢讓他參加考試,萬一為了中個舉人,再把自己折騰得沒幾天就一命嗚呼,豈不得不償失。
現在可不一樣了,江雨在京城裡和偏遠的鄉下完全不同,平日拜會同年,和三五個學識淵博的書生談談詩,論論文,互相討教討教,敢在京師出風頭兒的,大多都有真才實學,互相請益,大傢伙也都算是受益良多。
小茹也開始讓廚房給他做一些清心明目醒腦的飯食,務必保證秋闈前的身體狀態。一些常備的藥材也準備好了,生怕他在考試之前病情複發。
不過,最讓江雨這個年輕秀才開心的,還是經常能夠跟隨在公孫止老爺子身邊,聽他說說科舉的情況,老爺子甚至給他列了個題目單子,說考題大約就在這裡面出,老爺子對自己猜題的本事,至少是有六分以上的把握,有這麼好,這麼齊備的條件,還有別的生員難以比擬的優勢,所以,江雨這一次是摩拳擦掌,對於自己一定能中舉,那是信心滿滿。
小茹的心思,雖然有一部分放在了江雨的鄉試上,但是,也不是特別的上心,平日該幹什麼還幹什麼,日子過得依舊悠哉。
雖然忙碌,但小茹還是沒有忘記從奇異的山洞中取了一些湖水,試著澆灌自己的一片兒小葯田,本來,她其實沒抱特別大的把握,也只是想嘗試一下罷了,卻沒想到,不過一個晚上,葯田裡的藥材就明顯精神不少,而且,還有一隻人蔘長達了一圈兒,看得小茹目瞪口呆,也興奮不已,當然,小茹之所以能看出來,還是因為她用了心,又是日日對著葯園,而且,自幼對這些植物的生長就比較敏銳,別人是看不出來的,畢竟,那一點兒湖水其實不多,而藥材卻有很多。
有了效果,小茹高興的同時,也想著是不是能把那片兒山頭兒弄到手,直接從山洞裡種植藥材,畢竟,路途遙遠,湖水想拿過來並不容易,現在她手裡的幾隻小竹筒兒,還是然多多領著一堆猴子下去弄上來的,一部分還好,要是弄得多了,群猴出動,恐怕會很引人注意。
這並不算困難,反正那已經屬於深山的範疇,山裡的山林天然有一種奇妙的魔力,哪怕是最了不起的獵人,就是走過幾次,大概都不可能找到準確的位置,小茹若非有動物們引路,恐怕也是找不到的,所以說,哪怕有人無意間闖進去,也不一定能看見山洞,就算看到了山洞,大概除了像她這樣天生身具異能,五感敏銳的,也察覺不出那片湖水有什麼不同,只是,佔了那個山頭兒的借口怕是不大好找。
小茹想了半宿,沒想出什麼好主意,第二天乾脆直接找上老爺子,說是相中了一個兒比較適合種植藥材的山谷,要買下來,請老爺子給想個法子。
公孫止問了問大約的位置,根本沒怎麼在意,直接答應了,反正他正在給自己圈地,就是附近這座山上,已經在皇帝那裡報備過,而小茹要的地方又是山裡面,根本了無人跡,還和原主人商量都不用,哪怕直接佔了也沒什麼,如今不過是官服走個過場,開出個地契,對他來說,也就一句話的事兒,結果,沒兩天,連山谷帶山頭兒,四百畝,直接誒划給了小茹,連錢都沒讓她出,公孫止以公謀私了,把皇帝給他批的地分出一塊兒給小茹。
就是小茹帶著官府的人去丈量圈地的時候,累得好幾個人氣喘吁吁,直說山路難走,看小茹的眼神兒也不大對,甚至還有好幾個好心地問她,是不是要換一塊兒,甚至有人拿出比較粗糙的地圖,指著說——在山邊兒上也有好幾個風景秀麗的小山谷,沒必要找這麼偏僻的。
小茹笑著拒絕,幾個官府的人都搖搖頭,大概都以為這位樓少夫人有怪癖,有那交通方便,面積又大的好地方不要,非得找這麼難找的地處,就是環境再好,進山一次需要耗費兩日半的工夫,而且說不定某一日就找不到路了,有什麼好的。
當然,小茹自己是有近路的,用不了多少時間,卻耍了個心眼兒,特意帶著人繞了好幾個圈子,直把那些人繞得頭暈眼花,累死累活。
看著手裡新鮮出爐,章是新的,字跡也是新鮮的地契,小茹眨了半天眼——她究竟為了什麼糾結了半宿啊,原來是這麼容易的一件事兒。
在她的心目中,地很重要,但在這些大人物眼裡,卻是可以隨意圈划的,而經過這件事兒,小茹再一次確定,公孫止老爺子,可不是什麼正人君子,玩起以權謀私來,人家的心裡,半點兒不會彆扭,樓易和丁峰,也理所當然,看來是已經經歷慣了,到是樓老太太聽了,說了幾句欠老爺子的人情越來越多,特意交代小茹和樓易,將來要好好孝順老
那片山谷,小茹不打算用人工破壞環境,反正山洞很多,還有不少十分精巧的,直接拿過去一些傢具,日常用品,要是種植藥草的時候需要留宿,也就足夠了,反正她也不可能長時間呆在這種地方。
白白沒花一分錢就得了一塊兒絕對算得上絕妙的地,雖然在古代這麼長時間,但還多多少少保留著幾分現代人意識的小茹姑娘,得意了好幾日,見人都是樂呵呵的,一直到引得婆婆他們側目,這才收斂起來。
秋日的氣候乾燥,小茹特意煮了冰糖雪梨水潤喉,先端了一壺去給婆婆,然後在捧著另外一壺,給樓易送去書房。
一進書房大門,就看見一堆藍皮兒的線裝本子在大大的桌子上堆積如山,簡直要把樓易都給埋了起來,地板上也散亂了不少,小茹愕然半晌,瞅了半天,也沒發現哪裡有空地兒來放手裡的托盤兒,不由笑道:「相公,你這是幹什麼?這……都是什麼玩意兒啊……」
隨手揀起一本,「可以看嗎?」
樓易從『書堆』里探出頭,點了點,笑道:「隨意。」
拿出一本,就見上面寫著十分端正工整的小字——濟南考生——廖學文詩詞集……小茹無語地摸摸腦袋,愕然無比。
他們賈相公相比於學文,明明更偏愛練武,平日里看個書,寫個字,還得老爺子硬逼,雖然文才絕對可以,但那是被老爺子手把手地教導出來的,並不是他自己喜歡。
這幾天足不出戶地窩在書房裡,小茹還以為他有什麼公務,鬧了半天,居然再看這些東西:「這是什麼?」
「考生們的文章……」樓易呻吟了一聲,「全是送老爺子那兒去的,我這兒看著挺多,但是,比起丁峰那兒,還少了一半兒呢……哎,誰讓老爺子堪稱文壇領袖,那些有名氣的所謂才子,科舉之前,當然要去拜訪他……」
小茹剛喝了一口雪梨水,就被嗆得咳嗽不止,行卷不奇怪,考生們要想中舉,除了辛辛苦苦的苦讀之外,名聲也很重要,經常是提前數月,就開始四處散播自己的名聲,但是,他們行卷,公孫止老爺子會乖乖地去看?也太不符合那位老人的性子了!
似乎猜到自家媳婦的想法,樓易笑了笑:「老爺子其實特別注重科舉取士,不過,上他這兒來行卷要是弄什麼詩詞之類的,那可討不了好,了解他的,大多進上自己寫的小策論,要是見解獨特,哪怕稚嫩些,老爺子都不介意給他長長名聲,而我和丁峰,一般就幫著老爺子從這些亂七八糟的行卷里挑出能看的來,再呈上去給他審閱,每一次秋闈,春闈的時候,能有三五個被老爺子看重,邀請來小住和聊天,那就了不得了,不過,凡是他老人家看重的,雖然大多不會弄出什麼狀元的名頭,但是中個進士絕對沒問題,甚至還出了一回榜眼和探花都是他看上的情況。」
小茹恍然,連忙清理出個地方,把雪梨水給自家相公倒好:「那相公,你就慢慢看吧,辛苦了。」
樓易苦著臉,埋下頭去,暗自里嘀咕:「要是三年一次的鄉試變成十年一次就好了……」當然,他的痴心妄想沒人會去理會。
小茹搖搖頭,自顧自地出去了。
別管樓易怎麼想,怎麼抱怨,生員們怎麼緊張,日子還是一天又一天地過去,很快就到了鄉試的日子,這一天,那些家裡有考生的,大多是全家動員,筆墨紙硯之類的大為暢銷,當然,甚至有不少人暗帝里居然偷偷賣試題,不過,朝廷對科舉的監控十分嚴厲,真正的試題是不可能泄露的,這些小販手中,不是拿著請大儒們給劃出的題目單子就是往年的考題集萃。雖然沒什麼大用,但多多少少有一點兒草考價值,到是有不少人搶購。
從八月九日開始,一直到十五日,整個南京的氣氛,不,應該說全國所有主持鄉試的地方的氣氛,都是空前緊張,畢竟,這是關係到許多人一生命運的重要時刻。
第八十九章夜未眠
八月十五的夜晚,明月當空,清風徐來,小茹坐在大大的陽台上,拿著一碗太歲水為自家的『狐狸犬』,多多,乖乖還有小盼,也膩乎在一邊兒跟著飲用。
一開始的時候,小茹拿了太歲水兒回來,除了小狐狸喝得不亦樂乎之外,其它的全是不屑一顧,結果小茹一生氣,愣是壓迫著它們幾個喝了一回,從此,每次小狐狸吃飯,這些傢伙們不用喊,都知道自個兒往這邊兒湊了。
要是有哪位名醫知道,小茹居然把這麼珍貴的太歲,餵給自家的動物吃,恐怕會氣得跳腳兒吧,不過,小茹到不覺得有什麼,反正太歲那玩意兒生長力很強,就算削去一大半兒,沒多少日子就又長回來了,幹嘛委屈自己。
院子里傳來老母雞咕嚕嚕的叫聲,曉燕和孟妮兒,一個捉雞,一個拿著菜刀,看樣子今晚的夜宵,就是雞湯了。
夜深人靜,江雨回來的時候,精神還不錯,甚至有些亢奮的感覺。
「怎麼樣?考得不錯吧。」
江雨摸摸頭笑了:「經義部分到還行,有好些題目以前就溫習過,不過,聽說明年的春闈,可不像這一次這麼簡單了,據說百分之九十七的舉人都被擋在這一關過不去。」
也難怪江雨擔心,如今朝廷出題目靠進士,可和以前大不一樣,題目雖然不偏不怪,大多都是學子見識過的,但是,你要只是個會死讀書的書獃子,做出一些歌功頌德,文采華麗,卻沒什麼具體東西的所謂好文章,那你一輩子也別想通過會試這一道大關卡,非得頭腦靈活,學識淵博,還會做事實的,才能金榜題名。
當然,能到達殿試的人數變少了,可科舉取士的人數卻還不算少,除了三年一度的大考之外,六部還有自己的考試,分為官員評比的考核,和沒有官職的舉人們可參加的定職考試,但是這類考試,就是專業行比較強的,和大考並不一樣。
小茹叮囑了曉燕他們把雞湯給江雨送去,樓易是和江雨前後腳一起進得門,他今天晚上和丁峰出去辦了件兒差事兒,老爺子親自下的命令,所以,回來較晚,不過也是正好,夜宵不用做兩次,廚房裡和小茹都省了事兒。
香噴噴的雞湯,掩蓋了太歲少少的一點兒異味,樓易有一口沒一口地灌下去,沖著小茹笑道:「按說,你們做大夫的不都說,養生之道,最重要的一條就是過午不食,怎麼咱們家這麼不一樣啊?」樓易被自家媳婦每天晚上變著花樣兒,美味無比的夜宵,養得氣色比以前好了許多,身體也有了些肉,不像以前那麼肉骨嶙峋的了。
小茹聞言,忍不住呲牙,那是別人,樓易他們能一樣嗎?每天練拳習武,還得辛辛苦苦上班兒,指不定什麼時候就得出去拚命,再過午不食?沒兩天身體就得頂不住了,現在樓易丁峰兩個大小夥子每天的伙食,比小茹和婆婆七八天的都要多許多,這還只是八分飽,沒有讓他倆完全吃飽呢。
吃了夜宵,夫婦倆就坐在陽台上閑嗑牙。一整天輕易見不到面,也就是晚上,能在一起溝通一下了。
樓易忽然莞爾一笑道:「按照常例,我和丁峰是時候調去六部了,老爺子的意思是我去吏部,丁峰去戶部,不過,那小子不知道怎麼想的,一個勁兒想去刑部,現在正鼓動老爺子呢。」
小茹怔了怔,這才想起來,老爺子是說過,大夏朝的御前侍衛,大多都是官宦子弟,做長輩的多為從龍功臣,或者是王公貴族。
這些老人們把直系或者旁系裡比較看重的子弟,送去宮裡做侍衛,一來衷心足夠,能保證皇上的安全,二來,也是皇家給那些官吏面子,但是御前侍衛,畢竟不是實缺,這些人教養一般來說都是最每一個家族最出色的一部分,有本事有能耐的一抓一大堆,如果就這麼困在宮裡,可太瀾霏了,所以,皇帝就想了個法子,一般不過兩三年,就把他們或者分去六部,或者軍中效力,人才要利用啊。
「相公怎麼想?」小茹笑了,她其實知道,樓易挺中意現在御前侍衛的職務,俸祿很高,一般的時候又都很清閑,哪怕老爺子交代一些額外的任務,也有丁峰在一起,麻煩的活有人分擔,也就不那麼麻煩了,而且,以老爺子對他們的寵愛,根本不會讓他們做很困難,力不能及的事情,可一旦去了六部,怕是沒現在這麼痛快了。
樓易果然無奈地聳聳肩,「沒辦法,既然是常例,那就乖乖聽話好了,但是吏部比較麻煩,要是能去禮部多好?要不然,去御史台也行啊?」那些御史們多彪悍,連皇帝都敢不帶髒字地叱責,說實話,樓易有時候對他們的嘴皮子可是欽佩得緊。
小茹撲哧一聲,失笑,自家相公這是純屬做夢,禮部和御史台都不是他能呆的,丁峰想去刑部,到是有一些希望,不過,老爺子的段數可比他們高許多,既然已經定了,怕是有自己的打算,以後被說服的,恐怕只能是丁峰,不可能是老爺子。
這些事兒差不多已經定下,樓易和小茹只是閑聊罷了,並沒有特別放在心上,說了一會兒話,天色已晚,兩個人同去浴室泡了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梳洗過後,曉燕和蘭芝也把床鋪鋪好,兩個人正想回屋睡下。
門下忽然傳來孟妮兒輕微的聲音:「……少夫人,李府的李夫人來訪。」
這麼晚了?怎麼還會有人來?小茹拆頭髮啊的手一頓,凝眉半天,猛地記起,李家還有一樁罕見的返祖病例在呢,算算時間,現在也差不多一個月了,想必是沒有好轉的現象,看來,今日又得是一個不眠之夜。
小茹嘆了口氣,「孟妮兒,你先把李夫人讓到偏廳休息,我馬上過去。」轉頭看了眼已經多少帶了幾分睏倦的樓易,「相公,你先睡吧。」說完,小茹便重新整理衣裳,梳理頭髮,只留下樓易一個人,眼巴巴看著媳婦大步出門,深深嘆了口氣,心心念念的軟玉溫香,看來,今兒是嘗不到了。
第九十章根除
李夫人來的時候,輕車簡從,身邊只帶了位奶媽,此時夜深人靜,朦朧的燭光下,這位年輕的貴婦人眉眼憔悴,臉色蒼白,但是,通身的氣派依舊不俗,僅僅是坐在普普通通的椅子上,喝著算不上絕頂的茶水,也是雍容優雅,至少,小茹自己覺得,她那種不知道多少代人才能積累下來的貴氣,是自己這個也算出身書香門第的小家碧玉,萬萬比不上的。
當然,這是小茹自謙了,她經過現代社會洗禮之後的氣質,自有她奇妙的地方,或許和華貴雍容之類的詞語不是很搭調,但是,她獨特的異能,在網路世界熏陶下廣博的知識面兒,給她帶來的只屬於她自己的特點,一般人也很難比擬。
「這就是那個孩子?」
小茹也沒有客氣,看著李夫人懷中的稚子,嘆了口氣,那孩子長得十分漂亮,白白胖胖,眉清目秀,嬌嫩的肌膚也紅彤彤,充滿了健康的色彩,大概就是這孩子長得太好,才能在李家生存到如今吧,要不然,甚是相信鬼神之說的李家老太太,恐怕早就把他當妖孽給殺死了。
「這就是我那可憐的侄子——樓少夫人,最近孩子的狀況沒有半點兒改善,而且——他的人長大,尾巴居然也跟著一塊兒長,婆婆和公公最近越來越暴躁,有好幾次,我都看見公公拿著匕首,到了我這小侄子身邊,雖然最後沒有下手,可是,他們恐怕忍不下去了,哎,我是真的不忍心啊,你看看這孩子,明明這麼乖巧可愛的——」
李夫人約是想到了自己的孩子,一個女人做了母親,便不自覺地會變得心軟,而且,她出身貴族之家,自幼受到很嚴格的教養,不過,她的父親卻是個很開明的人,並不曾把自己的女兒養成那種千篇一律的溫柔大家千金,而是從小就教導她多讀書,多思考,跟著父親,李夫人曾經讀過許多各地風土民情的山水遊記,對這個世界,自有她尚顯得樸素的思考,所以,她並不是特別相信什麼怪力亂神的事情,雖然多少有些不安,但是一開始就更多的認為自己的小侄子沒有被什麼妖怪俯身,只是得了怪病,況且,就算是被妖怪俯身了,也一定有解決的辦法,這麼可愛的一個孩子,在子嗣本來就單薄的李家,哪能輕易地被抹去。
自從上一次遇到小茹,一番交談之後,李夫人一下子動了心思,一個月以來,自然把小茹的身世經歷查了個遍兒。
不能不說,小茹現在的名聲,真的不小,而李夫人又是個有本事有能耐的,再加上李家勢力強大,門生故舊眾多,各行各業都有人在,不但知道她醫術高明,是慈心醫會的重要人物,還精通華佗神技,甚至還從皇帝地動之後的舉動,隱隱約約猜測出皇帝之所以能提前預知地動,大概與小茹有些關係,雖然知道的不多,但是李家畢竟屬於大夏朝最高端的一份子,她要真想查什麼,哪怕是皇宮內院里的事情,也不難找出蛛絲馬跡,這麼一來,李夫人便對小茹更加期待了,甚至朦朧覺得,哪怕自家小侄子的確是被什麼髒東西侵擾,這個女神醫也不是吃素的,說不定能救他呢!
這麼一想,李夫人便充滿期待地望著小茹。
小茹皺了皺眉頭,自然不知道這麼一眨眼的功夫,李夫人腦子裡就轉了好幾個彎兒,只是苦笑了一下,伸手把孩子接過來,那小孩子正是可愛的時候,也不認生,沖著小茹露出一張笑呵呵的可憐小臉兒,一時間,小茹忍不住心裡微動,這孩子可真漂亮,要是被莫名其妙地給殺了,也未免太可惜,她伸出手,摸了摸嬰兒的小屁股,果然,一根差不多七八厘米左右的小尾巴戳在那裡,小茹一碰,那孩子彷彿有感覺,居然一扭頭,啊、啊地哼哼了兩聲兒。
「李夫人,我這就給他手術,把尾巴去根兒,但是孩子的抵抗力弱,萬一發炎感染,還是很危險的,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小茹嘆了口氣,嚴肅了表情,實際上,小茹挺不喜歡給孩子動手術,因為她既沒有經驗,麻藥的分量掌握不好,又擔心孩子的抵抗力太弱,術后復原很差,可是,遇上了又不忍心不管,放任下去的話,在現代沒什麼,這個古代,可就很難說了。
李夫人感激地點頭:「樓少夫人,您放心吧,無論結果如何,我們李家,都記得您的大恩大德。」她這話說得真心真意。
要是沒有小茹,這孩子的下場可想而知,如今,哪怕失敗了,李家雖然遺憾,但是也不可能去怪罪她。
小茹用不著給別人施恩,既然說清楚了,便讓孟妮兒幫忙準備,進了手術室,其實這只是個小手術,但是,小茹一次又一次檢查手術室和手術用具的消毒情況,麻藥也試驗了還幾次,才動手,結果,一直折騰到黎明,小茹才把麻藥效果未過,剛手術完,傷口未愈的孩子收拾好,送還給了李夫人,另外還送上一張寫了密密麻麻的小字兒的注意事項,開了防止傷口感染髮炎的藥方,交代了一次又一次,才算稱職天還沒有大亮,把人放走。
這樣的做派,反而讓李夫人對小茹又是感激又是欽佩,看她的眼神兒也親昵許多,大概小茹也沒有想到,來了京城之後,遇見的第一位密友,居然是這麼得來的。
出了手術室,小茹交代孟妮兒一定要對此保密,事實上,跟了小茹這麼多年,身邊倆丫頭的嘴還是十分嚴密的,她倒不是很擔心。洗了個澡,回去見樓易睡得很香甜,便沒有吵醒他,只抱了被子到耳房裡睡下了。
小茹這一睡,便睡到日上三竿。
等她睜開眼,看著窗外透進來的陽光,一下子發現自個兒又從耳房裡回到了卧室柔軟舒服的大床上,她懶洋洋地舒展了下身體,眨眨眼,今天又沒跟娘請安,她可是越來越懶散了。
「少夫人,您醒了?」
「嗯。」小茹忒自如地任由蘭芝給她凈了面,讓孟妮兒曉燕幫著穿好衣裳,梳理好頭髮,不自覺想,以前對這些還不怎麼適應,總喜歡自己動手,如今是越來越像個古代官太太了,不過,這也挺好,適應環境的能力,也不是所有人都具備的,她高小茹能輕易地適應過來,值得驕傲啊!
等悠悠閑閑地收拾妥當,隨意地吃了口早飯,跑到婆婆屋裡,打算找老太太一塊兒去地里或者葯田裡消磨時間的時候,正看到自家婆婆一本正經地坐在床上,督促福兒描紅。
小福兒一點兒都沒有這個年紀的小孩子那種毛躁感,小手兒抓著毛筆,似模似樣地湊過去瞅了幾眼,笑道:「咱們家福兒是個小才女了。」
樓老太也樂了:「可不是,許多官家的千金都不一定比得上我們福兒。」這話一點兒都不誇張,如今這個女子無才便是德還佔據主流思想的社會,只要會寫兩個字,就能擔一個才女的名頭兒,何況,年紀小小的福兒已經認了五六百字,甚至能自己一個人看小茹寫的簡單童話書,多不容易!
「愛,馬上八歲,我們家的小豆丁兒眼瞅著越來越大,我也該給她存嫁妝了。」老太太摸著福兒的小腦袋瓜一陣感慨。
驚天霹靂!小茹瞪大眼,看著小小的福兒,忍不住想,手把手養出來一個好姑娘,可是在這樣的時代,能找個知冷知熱的好丈夫嗎?萬一碰上個花心種馬男——小茹打了個哆嗦,這可是很可能的事情,如今,哪怕稍微有些地位的男人,都要三妻四妾,憑著樓易現在的身份,福兒也不可能找個窮苦人家,何況,她也捨不得小福兒去受苦啊!要不然,提前養個童養夫,自己的女婿自己培養,一定培養出個堅信聽老婆話有糖吃的好孩子——
「想什麼呢?」樓老太說了好幾句話,卻見自家媳婦只顧著發獃,沒有半點兒回應,不由驚異地道。
小茹猛然回神兒,眨眨眼,暗笑自己荒唐,福兒剛多大,離她要成親還有許多年呢,現在想這些幹什麼,再說,兒孫自有兒孫福,這麼多女孩子都是這樣過的,而且生活得也很好,她擔哪門子心!
「娘,您說什麼?」
「我說,你讓小樓哥注意一下,得再給咱們家福兒請個先生了,現在雖然鄉試的成績還沒下來,可我看江雨是個好的,中舉沒問題,那他就要抓緊時間準備明年的春闈,哪還有工夫顧著福兒的功課,孩子的教育可不能耽誤。」
小茹趕緊點頭應是,心裡卻腹誹,一開始給福兒請先生,自家婆婆雖然不反對,可也不是那麼贊同,如今來了京城,見識多了,到是比自己還要上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