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 邂逅
玥漫無目的的在街上亂逛,忽然看見某處地方挑著一酒旗,已經凍僵了,但是門口卻亮著光,顯然是還在營業。琴玥心裡一動,一摸口袋,還有些碎銀子,便走了過去:「掌柜的,給我打二角酒。」
沒想到剛一進門,便聽見一人的詫異聲:「是你?」
琴玥順著聲音一看,見是諾大的廳堂里只坐著一位黃衣公子,在角落裡端著酒杯喝酒。他身邊還站著三四個青衣僕人,不過一看就是筋骨結實的練家子。看那黃衣公子的樣子,分明就是她在金帳汗國結識的富家公子聞朗!
宇文朗同樣吃驚。他今天剛收到亂七八糟的戰報,南面的攻勢最早被壓制,雖然還一直不斷的找麻煩,可是已經構成不了太大的威脅。西面的吐蕃也是時打時停,雖然在前幾場大戰之中,讓晟國損失了數萬兵丁,可是畢竟因為國小民少,成不了什麼大的氣候。關鍵的關鍵就在於北面的金帳汗國。草原騎兵的勇猛善戰,一直都是中原王朝的巨大威脅。不過最近因為天氣驟降,大雪封路,金帳汗國那邊也停止了攻勢。不過想要搬回一程,確實相當有難度。
宇文朗就趁著這喘息的一點點時間,實在不願意再待在宮裡,想出宮走走。後天,也就是後天,他就要派出宇文瀟和宇文彥,一個往南支援天門關的守將,一個往北充實北部邊防。過年團圓,他們兄弟卻不得不天各一方,宇文朗心裡相當不好受。正巧碰上有家酒館,就給了掌柜的足夠多的銀子,把其他客人都趕走,連掌柜的都請走,自己一個人自斟自酌。卻沒想到,居然在這裡能碰見琴玥。
還沒等宇文朗反應過來,他身後的幾個侍衛就「噌噌」拔刀。幾個人虎視眈眈,生怕琴玥是什麼刺客之類的。宇文朗唬了一跳,連忙吩咐道:「不得無禮!」
幾個人收回了刀,但是依舊神情嚴肅,一臉不信任的看著琴玥。琴玥也現了眼下這幾人面色不善的樣子,當時她只認為宇文朗是個和皇室沾邊的逍遙公子,這樣看起來,他的地位真的還挺顯赫的。
眼睛里忽閃了兩下,琴玥始終沒有主動打招呼,倒是宇文朗站了起來,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問:「凌大夫?是你?」
琴玥想起來今晚是穿著男裝出門的,他把自己又看成是金帳汗國鷹准部的小小大夫了。
琴玥當下點點頭:「是啊,聞公子,想不到你也會在這裡。」
宇文朗笑道:「你忘了,我告訴過你我是上京人嘛。剛好今晚沒事,就出來轉轉。來來來,坐這裡。
這裡地酒味道還不錯。大冬天地。喝點酒暖暖身子。」
琴玥想拒絕。現在都什麼時候了。她根本沒有和宇文朗敘舊談天地心情。更何況。宇文朗身後還有四個虎視眈眈地侍衛。個個氣場極強。琴玥才不想摻合進來。被這幾個當成眼中釘來防著。
當下她擺擺手道:「不勞煩你了。我還要……」
話還沒說完。宇文朗搖搖頭道:「不麻煩不麻煩。喝酒就是要和朋友一起喝才能品出味道來。」他看看琴玥地眼神。似乎意識到了身後幾人地強大氣場。臉上一沉:「你們幾個。先出去吧!」
侍衛們還想反駁。一看宇文朗堅決地表情。只好點頭:「是。」
屋子裡很快就只剩下宇文朗和琴玥。琴玥尷尬地笑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倒是宇文朗很樂呵地。幫她拉開椅子。又幫她倒上了酒。笑道:「嘗嘗。這酒地味道真不錯。」
要是被宮裡的妃子們看見,皇帝親自幫人端茶倒水搬座位,還不驚訝死。就算對最得寵的茹妃和柔妃,宇文朗也只是安心接受她們的照顧,而自己從不主動照顧她們。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皇帝的身份擺在那裡,若是太出格了,第二天就會有御史言官上摺子大呼「君君臣臣」、「尊卑有序」之類的東西。
而跟琴玥接觸卻不同。想當年,琴玥可是讓他去掃馬棚、挖溝渠,干苦力活的。兩個人架也吵過,也算是共過患難,這跟平時在宮裡那幫整天算計、陽奉陰違的女人來說,是完全新奇且有趣的事情。
所以他即使回了上京,也一直在想著當初的事情。雖然只有短短的半個月,卻讓宇文朗覺得有種從未有過的真。這是在宮裡永遠體會不到的,青山綠水,茫茫草原,民風淳樸。旁邊還有一個看上去凶神惡煞,實際上人很細心的。
說他愛上「凌月」,倒也不是。他喜歡的,應該是TT的生活。整天木馬放羊,回到家裡,妻子把飯菜做好,一家人其樂融融。就連鄰居們,也都是真誠淳樸的。沒有爾虞我詐,也沒有刀槍劍戟。當皇帝,太累。
琴玥喝光了一杯酒,宇文朗又幫她倒上了一杯。琴玥接過,又一口喝掉。兩杯酒下肚,胃裡暖融融的,原本壓抑著的心情也鬆快了不少。不過她一抬頭,居然現宇文朗兩手托腮,看自己看得目不轉睛的,不免有些羞惱:「聞公子,怎麼了?」
宇文朗笑著道:「沒事沒事,就是想起一些事了。」
琴玥低低的應了一聲,自己給自己杯里倒了一杯,一看宇文朗杯子里沒有酒了,也幫他滿上。宇文朗接過酒杯,和琴玥碰杯,琴玥又是一飲而盡。宇文朗笑道:「你還是像以前一樣,一點都沒有變。」
沒有變?怎麼會……琴玥苦笑,在這幾年,她的變化算是最多的了。別的暫且不提,就說她對宇文護的態度一事,還有她參加過戰爭,對死亡的懼怕與驚恐一事。不怕死的都是些沒有長大的孩子,整天叫囂著青春熱血。只有那些與死神擦肩而過的人,才會體會到生命的珍貴。
「這兩年,我親身經歷過戰爭,有些時候可以算是九死一生,對很多事情的看法都不一樣了。而且,我又遇到他……」想起宇文護,琴玥又是憂慮的搖搖頭,「我覺得自己真的很沒用。一直以來,都是他在打點一切。但是現在他出事了,我除了干著急,一點辦法也沒有……」
「他她?」宇文朗有些疑惑,「你說的是寒霜么?難道那個時候你還沒有救出寒霜嫂子么?」
「寒霜?」琴玥有些疑惑,陡然想起自己那時可是寒霜的「夫婿」,也只好含糊其辭的點頭道,「嗯,算是吧。她現在很好……」
宇文朗端著酒杯笑道:「朕真的到了現在,我還常常想起寒霜做的一桌好菜。那個時候,白天我出去放羊,晚上回來就有一桌熱飯熱菜,生活的美好也不過如此。」
「怎麼?你還想去掃馬棚?還是想要去別人家修馬車?」琴玥記起了那時候使喚宇文朗的事情,現在聽他說出來,不免覺得有些好笑。
「如果是和你是和大家在一起的話,就算是掃馬棚,也很有趣。」宇文朗衝口而出,差點就把心裡的話赤果果的暴露了出來,還好他及時補救了一下。
其實補救不補救都一樣,琴玥有些醉,腦海里微微有些暈眩,根本沒有聽出宇文朗話里的意思。她只是有些好笑的一巴掌打在宇文朗的肩頭,很男子氣的笑道:「你幹活是個好把式,多磨練磨練就好了。」
宇文朗笑笑,沒和她計較她的「不敬之罪」,只是小手搭在他的肩頭,溫溫軟軟的,撓的他心裡也痒痒的。不過琴玥帶著一些抱歉的表情道:「那個時候我為了救寒霜罵了你,你走了以後,我真的急了好久。你那個時候不說一句話就走了,我救回寒霜以後,在斡難城內找了你好幾天,都沒有看見你出現。我還以為是你不想原諒我了。」
宇文朗連忙搖搖頭:「不是的,不是的。
」
琴玥抱歉的道:「後來我也想起那些日子,我好想真的對你不太好,真的很對不起,你一定不要放在心上。」
宇文朗道:「不會的不會的,我怎麼會生你的氣?說實話,要不是那時候你救了我,又收留了我,我恐怕早就已經死在茫茫大漠了。你那時候雖然對我很嚴厲,但是也是為了我好,我都知道……」
琴玥搖搖頭:「我可沒有你想的那麼高尚……對了,你最後走了,還派你的家臣來送什麼禮物?」
宇文朗笑道:「一點心意而已。」
「那還是一點心意?」琴玥有些驚訝,「別的不說,就說那合浦珍珠,就不是凡品。只怕進貢給皇帝的,只怕還達不到這個品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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