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五、放歸
著宇文朗低頭不語,昭寧嘆了一口氣:「皇帝哥哥,你好自為之吧。我以後會常來的。」
宇文朗點點頭:「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她的。」
昭寧神色複雜的看了宇文朗一眼,走了。她還是很不放心,琴的樣子,似乎已經崩潰了。現在支撐著她生命之火的,只有宇文護的生死。如果事情再起一點變動,她相信就算琴不死,也必定會瘋。
宇文朗答應了下來,再進小院的時候,推開門,躺在床上的琴看了一眼,現進來的人是宇文朗,立即閉上了眼睛。宇文朗看到她的表情,心裡堵得很,又不好和她再說些什麼。昭寧說的對,現在無論如何都不能和她生氣,畢竟是有孩子的人,萬一出了什麼事,傷的可是兩個!
他訕訕的坐在琴邊,風吹進屋子,窗帘飄飄搖搖的。想到她過去彈琴時的美態,彎弓射敵的瀟洒,拔劍殺群狼的英姿,這些都像霧一般散開。氣之輕清上浮為天,氣之重濁下凝為地。現在的她只是一僂殘魂,紅顏枯骨,縱是活著,也與行屍走肉沒有一點區別。
宇文朗忽然一下子就沖了過來,他卻不敢碰她,也不敢握她的手。有孩子的喜悅一下子就煙消雲散,他甚至不知,這個孩子是否能保得住,她又是否還會活著。
「到底要怎麼樣做才行?你告訴我!」
琴很正經的睜開眼睛,雖然眼眶裡有些滯澀,可瞳孔卻依然晶亮耀眼:「你說的,只要我有了你的孩子,就會放了宇文護。」
宇文護!又是宇文護!雖然經歷昭寧的一番開導,宇文朗還是感到全身的氣血翻湧不止。他捏緊拳頭道:「不行!我不能答應!」
琴瞪大眼睛,顫聲道:「你……你明明說過的,你不能不講信用!」
「不是地。不是地……」宇文朗甩甩頭道。「我不是想要反悔。也不是想通過他留你在身邊。只是……只是我要是放了他。你就會死。是地。你本來就是打算地對不對?只要我放了他。你就會隨他自盡。」
琴根本沒有聽到宇文朗地話。她地瞳孔一瞬間放大。自言自語地道:「金口玉言。怎麼會反悔。怎麼會食言……」
宇文朗看到她地樣子。心中大痛。一把抱住她道:「我不想失去你。但是。我更害怕你想不開!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這樣瘋狂地愛你!如果我早知道這些事情會對你造成這麼大地傷害。即使是天打雷劈。我都不會動你一根手指頭!可是現在大錯已經鑄成。就算我現在放了你。也於事無補了!我只求你好好地活下來。不要死。千萬不要死啊!」
儘管宇文朗心中悲痛不已。可是琴卻沒有半點反應。她地心裡。已經全部被剛才宇文朗說「不答應」地決絕佔據了。如果宇文朗一直不放。她是不是得留在這裡。一直到死?這樣地折磨她到底還要承受到什麼時候?而宇文護呢?就得一直在監牢里待一輩子么?那她留下還有什麼意義?她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宇文朗地食言。使得她再也不相信他說地任何一句話。也不想去相信了。沒意思。活著真沒意思。宇文朗掐斷了她對塵世地唯一一點留戀。反正她是活是死。對宇文護也沒有一點幫助。
秋葉綠荷走了。寒霜在昭寧家。至少。能保證她們三人地安全。至於宇文護。反正宇文朗也沒打算放人。選擇死亡還是一輩子在監牢中活著。似乎也沒有多大地差別吧!
像是看穿了琴地心思,宇文朗叫人把屋裡尖銳的東西都收走,金銀器也收走,他還派人拿著「如朕親臨」地牌子,徹夜沖回城去,找去駙馬府請昭寧回來救人。而他自己徹夜守在琴身邊,就害怕一個不注意,她就死在他眼前。
昭寧在一個時辰以後來了。摘下披風的帽子,她很不高興地道:「不是說了不能刺激地么,現在怎麼又?」
宇文朗攤攤手,坐在床邊一臉無奈,然後俯下身去查探琴的狀態。昭寧也著急了,趕緊跑過來,看到地琴雖然大睜著眼睛,但是表情卻永遠是木木的。不甘、委屈、還有痛苦與掙扎,什麼都退去了,只有微弱的心跳和隱隱約約的呼吸,能顯示她還活著。
昭寧嚇得蹲下去摸摸她的額頭,冰冰涼涼的,手也是冰冰涼涼的,身體也是冰冰涼涼的:「天啊,怎麼會這個樣子!」她回頭朝著宇文朗大罵道:「才半天而已,怎麼會這樣?」
宇文
無措:「我,我只是……」
昭寧一揮手:「不必說了。」低下頭去搖搖琴的胳膊:「姐姐,姐姐。」
琴沒有回應。宇文朗連忙問:「怎麼了?」
昭寧瞪了他一眼,嘆了口氣:「沒有辦法,就算姐姐埋怨我,我也要使絕招了。」她說完,走出屋子,宇文朗只聽見她說:「進來吧。」
不一會兒,一個身穿藍衣的女子慢慢走了進來,宇文朗眼睛一亮:是寒霜!
寒霜還不知道生了什麼事,是昭寧說帶她出來散散心,本來她是不想出門的,但是昭寧一定要,她也就只能順從了。到了龍鳳山莊,她也還疑惑不已,不知道為什麼昭寧會帶她過來。
當她看到了宇文朗,還依禮俏生生的跪下。
宇文朗哪裡敢讓她跪?三兩下衝過來扶住她,現在的寒霜,就是救她命的唯一良藥,他恨不得給她跪下。
寒霜還懵懵懂懂的,昭寧長嘆一聲:「寒霜,拜託你了。」說完,把她往床邊一推,自己拉著宇文朗走了出去,關上了門。
剛出去不久,他們就聽見屋裡寒霜撕心裂肺的哭聲:「兒!是你么?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的?」
昭寧嘆了一口氣,看看她身邊的宇文朗。她也是第一次看到這麼頹廢的宇文朗,一上一下的喉結,和深深的凝眉,顯示出他也萬般不願。可是他現在難過又能怎麼樣?再不做出什麼改變的話,只怕琴她撐不了幾天的!
「皇帝哥哥,就算我求你,放了她吧!」昭寧沉痛的道。
宇文朗瞪大眼睛,他似乎不敢相信昭寧的話,有些語無倫次的道:「你,你在說什麼昭寧,我……」
昭寧也回道:「皇帝哥哥,你把她折磨的還不夠么!再這樣下去,她真的會死啊!你看看她現在是什麼樣子,再想想從前……我真的好害怕,她就這麼一聲不響的離開了。」
宇文朗爭辯道:「不是還有寒霜么?寒霜是她唯一的親人,她會……」
「就算你勉強留她在你身邊,又能怎麼樣?」昭寧大聲道,「難道你還看不出來么?她是從骨子裡恨你,即使你和她在一起,有了孩子,也不會改變!這份恨意,會隨著時間的變長而積聚,從而要了她的命!本來我以為,她會因為孩子而撐下去,可是我錯了……」
宇文朗沉默,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昭寧嘆了口氣道:「把她交給我吧,讓我來照顧她。」
宇文朗還是不想放手。不管怎麼說,現在琴已經和他有著深深的羈絆。這是唯一一個他用心去愛的女子,可是卻為他受盡了苦難。現在的他已經不知道該怎樣去彌補,也不知道怎樣去拯救。——也許見不到自己,對她來說,就是最大的救贖!
「孩子……」宇文朗看著昭寧,喃喃道。
「這什麼時候了,還總想著孩子的事!」昭寧又被氣的半死。別說是琴,就算是她,要是在這種情況之下和自己討厭的男人有了孩子,她也會千方百計打掉他的!
「不是,你會錯意了。」宇文朗擺擺手,像是下定了決心,很痛苦的道,「如果她真的……真的不想要這個孩子的話,就……就讓她按照自己的心意辦吧。我知道,她一直很痛苦,如果結果是這樣的話,我寧願什麼都不做……誒!後悔也晚了啊……」
昭寧也有些驚訝,沒想到宇文朗會說出這麼一番話。想到他曾經強加給琴的那些不公正待遇,再想到他們現在的關係,昭寧也禁不住嘆了口氣:「冤孽!真是冤孽!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站在女人的角度,如果她遭遇到這些事情,早就對那施暴的男人深惡痛絕,就更別提為他生孩子,和他過一輩子的事了。偏偏這個男人是她的哥哥,偏偏他還如此痛悔他犯下的錯,昭寧看得出來,宇文朗是真的很緊張她的。但是那又如何?琴失去的不只是清白之軀而已,還有作為人的尊嚴,還有她的信念她的追求。可是這一切,都被宇文朗無情的抹除了。就算以後琴擁有了自由,重獲新生,這也將成為她心底永遠彌合不了的可怖傷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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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孩子要不要,給個信哈~~本人偏重於,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