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九、密謀
兒,兒,你怎麼了?」門外的寒霜聽到了這聲拍門,問問琴的情況。琴不答,依然緩緩的沒入水中。
是啊,就算是再怎麼洗澡,洗去的也只是表面的痕迹,身體里的污濁,怎麼洗也洗不幹凈。
「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應該去死么……」把頭慢慢的沉入水裡,琴努力的甩甩頭,被暖暖的水包圍著,依然覺得很不安全。
「為了宇文朗,我要丟掉自己的一條命?」琴忽然一下,心頭火起,恨恨的道,「就算是死,我也應該先殺了你!」
洗完了澡,琴換好了衣服,從屋子裡出來。寒霜看見她出來,連忙迎上去問個究竟:「兒,究竟怎麼回事?」
經過熱水的浸泡,她的臉色看上去紅潤了很多,而且心情也轉換了過來,遂搖搖頭笑道:「沒事。」
寒霜拉著琴的胳膊:「兒,別瞞我,我覺得你心裡有事。」
琴搖搖頭:「沒事沒事的,我能有什麼事呢,我還活著,芶延殘喘的活著……」
寒霜眉頭一皺:「兒……」
琴忽然想到了什麼,小聲道:「彥兒他回來了。
」
寒霜一愣:「五殿下……那也就是說。雲……」
琴打斷她地話:「他。沒有回來。」
寒霜地手滑落了下來。她似乎不敢相信這個事實:「雲公子他……怎麼會?不可能地。不可能地!」
琴有些沉痛地道:「彥兒說。雲飛為了讓他安全回來。自己帶著少量人馬抵抗金帳汗國地軍隊。凶多吉少啊!總之。不能讓昭寧知道這些事情。萬一她……我怕她撐不住!」
寒霜木然地點頭。琴知道她地心思。也嘆了口氣。這輩子。她覺得最為虧欠地人。就是寒霜了。
琴嘆了口氣,接著道,「彥兒說了,讓我們準備一下後路。我想,我們是不是應該在上京城外找一個地方,如果他們真的攻過來了,好歹也有一個地方落腳。」
寒霜點點頭,雖然表情還有點悲傷:「好的,兒是想?」
琴的眼睛忽然開始悠然迷惘起來:「清山……那裡是我曾經想和他一起的地方,可惜……」
寒霜不知道該怎麼說這些事,想了想又問:「要不,我們一起去看看?」她知道最近琴都很不開心,趁這個機會走出上京,去散散心也好啊。
誰知道琴卻臉色慘白的搖搖頭:「不必了不必了。」
寒霜心裡一緊:「兒,你最近,究竟怎麼了?」
琴白著臉,她怎麼好跟寒霜說這些呢?她說她不敢出府,她說她害怕和男人接觸?還是應該告訴寒霜她覺得自己很臟,看到那個恥辱的標記就忍不住想要自殺地衝動?
一直以來,自從琴被放歸以後,是對宇文朗的恨意才支持她活到現在。她也是第一次現,想要殺死一個人的衝動,真地能夠讓人擁有無窮無盡的活力。
寒霜看著琴的表情,搖了搖頭。她自然是知道琴最近膽小怕事了不少,看到什麼風吹草動都覺得驚懼不已。她地變化,和宇文朗脫不了關係。放在過去,就算是毒打也好,虐待也罷,事情一過,她都能迅的復原,而且還越挫越勇。可是這一次,寒霜是明顯的感覺到,琴恐怕是再也回復不過來了。
怎樣才能幫她?只有三殿下在,才可以解開她的心結么?還是讓她報復完宇文朗才夠?就算她親手殺了宇文朗,就算三殿下來開導,只怕依照琴地個性,也會覺得,一切都晚了吧……
琴搖搖頭,補上一句:「總之,昭寧那邊,先瞞著吧,至少得等她身體好一點再說。」
寒霜皺著眉點點頭,又伸出手來握著琴的手,現她的手冰涼如雪:你可不要想不開啊。」
琴忽然就笑了,不過眼神很是凌厲:「放心吧,我就算是死,也會拉著宇文朗填命!他一天不死,我走也走得不甘心!」
夜幕降臨。
在上京城的另外一邊,一座貴族大院的深宅里,燈籠靜靜的點著,屋子裡卻沒有燭火照映,似乎主人已經躺下休息了。
一道黑影緩緩地潛入,悄無聲息的越過高大地圍牆,跳到院子里。當這道黑影正準備進門的時候,忽然,從旁邊射出一把飛鏢來。黑影頓
,向旁邊急急跳了出去。
還沒落地,門就被人一腳踹開,一個高大地黑影默不作聲的從門裡闖了出來。
先前那個黑衣人遭遇襲擊,卻一點也不吃驚,而是笑著罵罵咧咧:「小黑,都跟你說了以後不要用這麼暴力地方式來迎接我!」
高大的黑影冷哼一聲,剛想動手,門裡又走出來一個穿著紅衣的女子:「你們兩個,都給我消停一點!」
高大的黑影立即不做聲了。而那個罵罵咧咧的黑衣人一面討好的笑道「知道了,紅姐」,一面脫去了身上的夜行服,露出藍色的衣裝。
紅衣女子看到兩人都不動了,方才笑道:「進去吧,小姐還等著你們呢!」
屋裡沒有點燈,紅衣女子拿出了打火石,「鏘鏘」兩聲,將屋裡的油燈點亮。他們就看見,在窗前有一個極為美麗的女子歪坐在軟榻上,似乎相當慵懶的玩著窗台上一盆海棠的花瓣。三個人於是都不再說笑,而藍衣人更是很正式的整理了一下衣冠,昂走了過去。
「拜見千夫長!」三人齊齊拜道。
「嗯。」那美麗女子懶懶的答應了一聲,也沒有看他們三個,而是繼續玩著手裡的花,看似漫不經心道,「聽紅雪說,蘭久你有了新現?」
那個藍衣人正是隱鷹營第二隊的百夫長蘭久。這次悄悄潛入上京,自然是為了毀滅)國的計劃。不過他的任務是監視北城各大名門府邸,看看是否有問題。而高大的黑衣人是他的搭檔,隱鷹營第三隊百夫長阿木爾;紅衣女子是紅雪,隱鷹營第一隊的百夫長,也是鳳媛的貼身丫鬟。至於那個歪坐在窗前玩花的美麗女子,自然就是隱鷹營的千夫長、曾經的鳳儀樓花魁鳳媛。
「屬下路經駙馬府的時候,現了一個有意思的人。」蘭久躬身道,十分恭敬。說實話,他雖然很喜歡女人,可是卻從來不敢對鳳媛有一絲的不敬。他心裡相當清楚,鳳媛的手段和能量。
「哦?何人?」鳳媛依然沒有什麼興趣的樣子,問的不溫不火的。
「說起來,這還是屬下的不是。本來這個人在五年前就應該死的,是屬下一時失手,讓她逃了。那個人如果屬下沒有看錯的話,應該是五年前上京之亂里逃出去的_國公主、廢后琴。」
「什麼?」鳳媛忽然從軟榻上坐了起來,「那個女人?這個時候,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她若有所思的用長指甲掐下一朵海棠花,一片一片的扯下花瓣,眼珠滴溜溜的轉著,「應該不是……_國方面雖然一直是以她的死亡作為幌子,但是似乎,昭穆帝對她也並不是很寵。不過還是需要注意一下啊。」
「需要,殺了她么?」蘭久忽然問道。
「那倒不必,非常時期,當小心為是,暫且留她一命。若是現她確有不利我們的時候,這樣。」說著,鳳媛用手比了一個「砍頭」的姿勢。
蘭久點點頭:「屬下一直派人關注她的行蹤,若有一點不對勁的地方,立即彙報。」
鳳媛擺擺手:「不急,不急。你和阿木爾另有任務。後天歸來的雲崢,務必取他的性命!」
蘭久和阿木爾點頭道:「是!」而後,蘭久又有些關切的問:「曲家,我們需要去……」
鳳媛笑道:「沒想到我的能力居然被你小看了!」
蘭久臉微微有些慚愧,他自然是知道當初曲繼宗對鳳媛的迷戀。他明白鳳媛的意思,殺掉雲崢以後,宇文朗除了曲家的人,已經無將可用。而且曲家這些年一直受到宇文朗的打壓,怨氣還是極重的。想要在這時候策反曲家,對於布日古德的滅掉晟國的計劃,相當有助力。可問題是,曲家不是曲繼宗一個人說了算的,家族長輩真的會任憑一個小輩反逆宇文朗而不顧么?
像是看穿了蘭久的心思,鳳媛笑道:「擔心什麼,曲家一定會跟著我們走的。說到這裡,我還得好好感謝一下那個『地獄紅蓮』!」
一提起「地獄紅蓮」宇文護的名頭,其他三人皆是臉色一變。別人不提,就蘭久來說,他加入隱鷹營,這些年視人命如草芥,殺人不眨眼,就是為了報復宇文護。當年陰山一戰,他的父兄都死於宇文護之手。而他的母親,也因為受不了這個打擊而自盡。本來圓圓滿滿的小康之家,就這麼毀了。他對宇文護和晟國的仇恨,可以說是銘心刻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