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日子,也就這樣平靜的過著,雖然偶有姚香織興風作浪,也雖然時時得面對老太君的「曉以大義」,但她也總是微笑以對,不再庸人自擾,反正天大的事兒,自有她親親夫君替她頂著,她愁什麼?只管吃飽睡好任他寵便是。

直到某天——

「君歡吶,我這幾天說的話,你到底有沒有聽見?」

「聽見了,找機會勸勸相公,要他再不喜歡也將就些,多為於家的香火著想。」隨君歡溫順地重複。這招也是親親夫君教她的,老人家吃軟不吃硬,在奶奶面前,只管裝傻賣乖,保證吃得開。

「那你到底有沒有在做!」被敷衍了多日,也開始捺不住性子了。

「奶奶,相公你是知道的,固執得像頭牛,他說討厭別的女人身上的味道,我有什麼辦法呢?」她很可恥地把責任全給推得一乾二淨,抵死都不承認是她一把眼淚一把鼻涕,教於寫意打死不敢再動納妾念頭。

「那怎麼辦呢?」老太君急了,總不能真教於家絕了后吧?

問她怎麼辦?難不成還得要她出錢出力出智能地把丈夫分人?這老人家真是太不可愛了。

「君歡,你倒是說說話呀!咱們於家總得有人傳后——」

什麼嘛,真認定她下不出蛋哪?把人瞧得那麼扁!

她張口正想說些什麼,一陣反胃感涌了上來。

「嗯——」她捂住嘴,強壓下翻絞欲嘔的滋味。

「怎麼啦?吃壞肚子了?」她的異樣,惹來老太君關切的側目。

「不,我只是——嘔!」強忍著,一手壓在腹上,天真的以為這樣就可以壓下噁心的感覺。

老太君眼一眯,敏感地聯想到某種可能性。

「想不想吃酸的?」語帶試探。

「有一點。」不提還好,一提就齒頰泛酸,愈說愈想吃。

「想吃清淡的食物?」

君歡想了想。「最近好象是這樣。討厭油膩,相公都說我瘦上一圈了。」

「那說不準便是有孕了。」涼涼的聲音由門口傳來,姚香織扭著腰,搖曳生姿地進門,也不曉得在那兒站多久了。

「有孕?」她愕愕然撫上小腹,這兒,已有個小生命了嗎?

「真的懷孕了?」受了太大的驚嚇,老太君反倒一臉茫然,反應不過來。

「我、我不知道……」她也是甫知此事,心緒還停留在孕育新生命的激蕩中,無法平復。

「什麼不知道!這麼胡塗,快快快,到奶奶這兒坐,別凈站著,改明兒個得找個大夫來好生瞧瞧……」老太君激動得淚眼盈眶。「多謝祖宗保佑,於家有后、於家有后啦……」

「我說奶奶,您別高興太早了,是不是於家的種都還不曉得呢!」唯恐天下不亂的嘲弄傳來,姚香織挑弄著蔻丹十指,閑閑道。

笑容乍然一僵。「什麼意思?」

冷蔑的眼朝隨君歡的腹部瞥去。「大哥的狀況大伙兒是清楚的,您真以為他那孩子心性,會懂圓房是怎麼一回事兒嗎?怕是一知半解,隨隨便便就教人給唬弄去了吧?我若沒記錯,大哥不都睡在書房的嗎?怎生得出孩子。」

隨君歡一時無法由這急遽的轉變中恢復,思緒跟不上進度,怔愣了好半晌,才真正明白她的意思。

「他很早以前就不睡書房了,這孩子千真萬確是寫意的!」姚香織要怎麼說,她都可以容忍,但她不能忍受她用這種方式侮辱她、侮辱她的孩子,更侮辱了她的丈夫!

「是啊,全賴給大哥就對了,反正大哥哪一回不是這樣,天大的事兒都會傻傻的為你擔下來。」

「君歡,你說!真的是這樣嗎?」老太君冷怒的目光掃來。

沒人信她!光看這眼神,她便知道,沒有人信她!

她心冷了半截。

怎麼辦?怎麼辦?她該怎麼解釋,他們才會明白?

「你說啊!」手中的龍頭杖重重擊地,震動了她惶惑的心。

「還說什麼呀?都心虛了。這也怪不得啦,初初嫁為新婦,就得忍受空閨寂寞的滋味,難怪耐不住,勾搭上野男人……」

老太君一聽,更是怒不可遏。「你給我跪下!說,這是哪來的野種!」

「不,不是……相公……相公他知道……」她顫著聲,如今,也只有他能證明她的清白了。

「來人!把少爺找來!」

今天,她要把這事兒查清楚,若君歡肚子里的孩子當真不是於家的種,那於家也留不得這種不貞不節的女人了。

不一會兒,於寫意走進偏廳,很快的就發現氣氛不太尋常,凝肅得嚇壞人。

「把門關上。」畢竟這是家醜,於家丟不起這個臉。

「噢。」他反手關上了門。「怎麼啦?什麼事讓奶奶氣成這樣?還有娘子,你跪著做什麼,有事起來慢慢說——」

「別扶她!」

於寫意愣愣地僵住手,顯然這回奶奶氣得非同小可,他不敢違逆,怕會鬧得更加不可收拾。

「別這樣嘛,歡兒做錯什麼,我這當相公的代她賠不是,奶奶彆氣、彆氣哦,氣壞身子孫兒會難過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來軟的再說。

只可惜,這回沒用!

「你當她是娘子,她可沒當你是相公,不必這麼為她!」

什麼意思啊?「奶奶,您說清楚好不好?娘子她到底做錯什麼了?」

「她懷孕了!」

懷孕?他張大眼,看向跪在一旁的妻子。「就是說——歡兒肚子里已經有小寶寶了?」

「對!你還不懂嗎?這不是你的孩子,她背叛了你,她是個不守婦道的淫婦,一點都不值得你對她這麼好!」姚香織火上加油,存心搗亂。

「不,不是的,寫意,孩子是你的,你要相信我——」君歡焦慮地辯解,多怕他搞不清楚狀況,與眾人一般誤解了她。

於寫意偏偏頭,看了下姚香織,又看向妻子急得幾乎落淚的表情,而後淺淺一笑。「我相信娘子,孩子是我的。」

「你確定?」聽他這麼一說,老太君也不好再說什麼,半信半疑。

「是你的?呵,那你可曾和她圓房?你可知男歡女愛是怎麼一回事?」今兒個不整死她,姚香織說什麼都不甘心。

老太君狐疑地看他一眼。「意兒,你怎麼說?」

「我——」他詞窮了,好半晌才心急地道:「我不知道我是怎麼把小娃娃放進去的,但是、但是——娘子說是就是,我相信她!」

完了!隨君歡一聽,心整個涼透,開始嘗到什麼叫絕望。

她當然知道丈夫這番話,會帶來什麼樣的反效果,這簡直就是愈描愈黑。

他們落入姚香織設好的文字陷阱,這下真的是百口莫辯了。

「隨君歡!你還有什麼話說?」家門不幸吶!於家世代積德,沒想到,竟會出了這等醜事!老太君痛心疾首,氣得一杖就要往她身上招呼過去。

「不要!」於寫意迅速奔去,以身子密密護住她。「奶奶如果要打,那就打我好了,別打我娘子。」

「意兒,你讓開,這種無恥的女人,打死一個少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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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隨君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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