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少年霸王
北海,太守府。
「倉廩實則知禮節,衣食足則知榮辱。禮者,不學禮無以立。風兒,你把五禮為何分別說一遍。」說話的男人三十歲左右,相貌體態非常儒雅,就連說話都像是帶了一股濃濃的書卷氣,可就是這樣一個儒生,身上似乎散發出一股豪氣,直衝雲霄,讓人只能仰視。
「風兒?」他看到齊風沒有反映,心下好奇,轉過身來。
「你個小兔崽子,怎麼又在睡覺!快給我起來!!」先生生氣了,後果很嚴重。小齊風揉了揉被先生揪紅了的耳朵,低著頭不敢看先生,先生指著小齊風又開始了他的長篇大論,這說教小齊風一個月得聽二十次,平均兩天一次都還有的富裕。「唉,真是朽木不可雕,我受你父親之託傳授你君子六藝,你卻在學堂之上睡覺,你、你對得起你父親嗎。」先生說的唾沫橫飛,那氣勢是相當壯觀。可是說著說著發現小齊風似乎有點搖晃,低頭一看,那小子竟然又睡著了。「真、真是氣死我也!」氣沖沖的轉身就出去了,只留下小齊風在那呼呼大睡。
先生出門之後心情那是相當不好,不禁回想往昔種種不如意之事,不由得唉聲嘆息。說來也是,他一個堂堂的北海太守,海內名儒,當一個孩子的私人老師不說,那孩子上他課的時候還敢睡大覺,當真是膽大包天。
這先生到底是誰呢?要說起來他也是個歷史名人,孔融孔文舉。
這位大儒小時候曾經做過一件非常有名的事情,後人稱之為孔融讓梨,沒錯,就是這個孔融了。他本來是朝廷中的虎賁中郎將,因為為人正直受到排擠,降為議郎不說,還發配到這北海來。美其名曰是讓他坐鎮一方,當個北海太守,其實就是把他從朝廷扔出去,這一扔還不近,直接扔到海邊了。
孔融是孔子後代,在天下儒生中地位很高,和蔡邕有的比。最後死於曹操之手,當然了,這些都是后話。
齊風所知道的孔融的情報也就是這些了,畢竟他的腦子不是電腦,記不住這些。不過當齊曄說要讓孔北海當他的六藝老師時他還是感到非常的驚訝,看來老爹這個校尉當得還是很有面子嘛。
話說小齊風在學堂裡邊睡覺,孔先生在外邊正廳中是越想越氣,越氣越想,就快要到爆發的臨界了。忽然外邊傳來了一陣腳步聲。孔融心中好奇,下人們都是知道他在教書的時候是不喜歡被人打擾的,有什麼要緊事非要挑這個時候來呢?
走進正廳的人孔融並不認識,但一看就知道是個下人:「你是何人?來找我有什麼事?」那下人回話:「太守大人,小的名叫齊四,是校尉齊曄家的雜役,特來傳話給太守大人和公子,老爺說下邳太守孫堅及其家小來此做客,老爺想請太守大人帶公子回去以盡地主之誼。」齊四說完對孔融深深一拜,甚是得禮。孔融見齊家一個下人都這麼有規矩,心中轉怒為喜,再加上他本來也喜歡熱鬧,也就同意了。坐上客常滿,樽中酒不空,吾無憂矣。——他平時總是這麼跟別人這樣說的。
出了太守府走在街上有很多人和孔融先生打招呼。不光是官差衙役,很多布衣百姓也是很喜歡這個孔太守的。孔融自打到北海之後勤政愛民,再加上為人豪邁放達,很受大家的尊敬。走在大街上就像是偶像明星一般,百姓紛紛像他投來崇拜的目光,孔北海也泰然受之,非常的從容。這不是自大,而是一種十分的自信。
齊風家並不在城裡,城外三四里的地方有個小山村,村裡民風樸實,人們平常種種地,如果需要什麼的話就去城裡買。因為土地肥沃,村裡人過得倒也算是殷實。聽說當年是齊風的爺爺要把這荒地開墾成農田的,後來經過很多人的努力終於成了現在這模樣,奶奶因為捨不得爺爺生前一直奮鬥開墾的土地,齊家也就一直在這定居下來。
過了這個小村落不出半里地就到了齊風的家,屋子很大,但是很樸素,門口的左邊是一棵松樹,右邊是一棵柏樹,進門之後是一個圓形演武場,與門正對著的屋子正堂,東院主要有三間大屋,呈弓形,從正廳開始圍著演武場繞到正門,東北是***屋子,正東是齊曄和娘的屋子,東南是齊雨和齊風的屋子。西院的三個屋子則正相反,西北是下人們住的地方,正西邊是吃飯的飯廳,西南是庫房,裡邊放些雜物兵器什麼的。坐北朝南,正廳正是北邊,屬乾字卦,大門則是正南,屬坤字卦。演武場猶如太極,如此布陣,鬼谷子上書此陣為「九宮八卦陣」,真是名副其實。
孔先生在前,齊風隨其後,倆人繞過演武場進了大廳,孔先生帶來的下人則去陣的外圍專門給賓客修蓋的小屋休息。
大廳中人還真實不少,奶奶當然是正坐,旁邊站著姐姐齊雨。老爹齊曄坐在***旁邊,娘站在他身後。老爹旁邊是孫堅,孫堅後邊站著三個人,一個虎背熊腰,一看就是一員猛將,幾年不見齊風也記不清這到底是誰了,還有一個人跟齊風年紀相仿,相貌堂堂,要是這少年長大了絕對是萬里挑一的大帥哥,而且他身上還有淡淡的殺伐之氣,很淡,恐怕和他練的功夫有光,齊風猜想這就是孫策了。
除此之外,孫策的旁邊還站著一個人,這人也是六七歲的年紀,相貌比孫策還要俊俏一些,相比之下,他身上多了一份儒雅,少了一份粗狂。負手而立,溫文爾雅,他和齊風對視的時候眼中驚訝的神情一閃而過,並不像孫策那樣瞪著我的眼睛琢磨半天,唉。不過齊風倒是猜不中他是誰了,聽說孫權是個藍眼睛紫頭髮的怪胎,這人倒是很正常啊。
孔融先是拱手抱拳,上前對著奶奶行禮:「後生孔融,拜見老夫人。」奶奶見人多高興,上了年紀的人嘛,都是這個樣子,「免禮免禮,大家都是一家人,哪來的這麼多規矩啊。再說文舉你貴為北海太守,老朽不過白身,這禮我可受不起。」說完呵呵的笑。「老夫人言重了,我孔融能將北海治理的井井有條離不開老夫人和齊家的大力支持啊。」說完又轉向齊曄和孫堅,「伯成,這位就是孫堅孫將軍吧,久仰大名,總是聽伯成提起將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不知這三位……」孫堅起身回禮:「孔北海謬讚了,伯成兄平日稱讚在下實在是不敢當。」手又指了指身後的三個人,「這是在下家將黃蓋,追隨在下已有多年,十分勇武,是難得的將才。這是犬子孫策,他旁邊的是洛陽令周異之子周瑜,從小與犬子交好,此子十分聰明切好學,長大后前途不可限量。」孔融點點頭:「自古英雄出少年,大漢江山後繼有人啊!」
幾人分賓主落座,齊風站到老爹後邊,他們又開始談些晦澀難懂的事情,聽著真是沒趣,不外乎就是江山動蕩,風雲將起什麼的。正好齊風旁邊就是周瑜,孫策,他看了看孫策,發現孫策也在看他,周瑜似乎無視他們兩個,在那聽大人們說話。孫策一拉周瑜讓周瑜站到孫堅旁邊,自己站到齊風的身邊來。
「你就是那個齊風?你這眼睛是怎麼回事?」孫策眨巴著他那雙大眼睛,不但不害怕還很好奇。
齊風心裡不由得生出一種好感,自打他來到這個年代,但凡是看見他的眼睛的人都是對他敬而遠之。只有孫策和周瑜第一次看見他之後什麼並不害怕或者歧視他,倒是讓他好生感動。不過……孫策問的問題還真實不好回答,齊風哪知道他這眼睛是怎麼回事!
「這個嘛,」稍微故作玄虛的晃了晃頭,「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你要是想知道我這眼睛是怎麼回事還是問我爹吧。」
「切,話說的跟多高深似的,說到頭你還不是不知道。」忽然間孫策好像有想起來什麼似的,「對了,你眼睛是這樣的,那看東西是不是有兩個?」
「沒有……我看東西不光沒有兩個,看的還非常清楚呢。」確實清楚,雖然齊風不知道這重瞳到底有什麼用,但當我看見猛士的時候似乎能看見他們身上的氣正在向外擴散,就比如說……孫堅那如同猛虎一般的銳氣。
「哦?那咱倆比比,我能看見正門外演武場上的第三個兵器架上的第四個兵器為越,你又能看見什麼?」
「我呀,我能看見第三個兵器架上的武器是刀,錘,槍,鉞,斧,戟,槊。第四個兵器架上的兵器為鏜,棍,叉,鏟,鈀,鎲,矛。如何?」
「不算不算,這是你家,你天天都能看見,怕是早就已經記下了,這不能算是你贏。」
「那要怎麼分勝負呢?」
「這……」孫策也沒了主意。
恰巧不知那些大人聊到了什麼,孫堅忽然笑談道:「我曾聽聞伯成兄家教甚嚴,風兒三歲習文四歲習武,如今習武已有三年,這北海城中的教頭沒有一個是風兒的對手。我這犬子倒也有些蠻力,不如讓他和風兒比試比試?」他說這話的時候齊風恰巧沒和孫策抬杠,不由得愣了一下,讓我和這江東小霸王比武?
孫堅說北海城的教頭沒人打的過齊風倒也是真事,這身體似乎真是繼承了項羽的勇猛,眼神好不說,還天生神力,六歲的時候齊風曾經雙手托起石磨的磨盤,當時看得老爹和姐姐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娘捂著眼睛不敢看,生怕那磨盤掉下來砸到齊風。齊風當時舉著磨盤走了三步,一步一個腳印,實在支撐不住就把磨盤扔在地上了,磨盤砸入地下足有一尺。
不過要齊風跟孫策比武他可是一點贏的把握都沒有,先不說他力氣應該和齊風差不多大,就說他老爹孫堅,怎麼可能不把自己的功夫傳給親兒子呢,江東猛虎的招式又怎麼是廢物教頭能比的了的!
不過似乎大夥都來了興緻,非要拉他們兩個去比武,就連周瑜這小子都兩眼放光。不幫我說話,你等我回來不揍你!孫策我打不過,對付你個文弱書生我可是綽綽有餘!
孫策這時候還想怎麼和齊風分勝負呢,稀里糊塗就讓大夥給拉到演武場去了。聽說要和齊風比武,這小子可高興了,私下對我說:「咱們就以這比武來定勝負,我要是能贏了你,我以後就是你大哥!」
「那你要是輸了呢?」
「老爹說過,願賭服輸。我要是輸了,我以後就是你的小弟了!」
唉……看來這場比試是非贏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