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凄凄：最後的相約

自從七小姐見過兩個和尚，小香就一直處在不安之中——光回想起七小姐昨日在茶館外不知對誰大罵的場境，已夠她汗毛直豎了；傍晚，她辦完七小姐所吩咐要辦的荒唐事後回府，才得知七小姐也是剛剛到家，據其他僕人所說，小姐拿著大包小包的東西衝進閨房便閉門不出了，就連她這個貼身丫鬟也被拒諸門外；如果說是因為忙，晚膳時分小姐又準時出現在飯廳，還用了比平時多一倍的時間與家人吃喝玩耍，氣氛比過生日那天還要熱鬧；更有，晚膳后七小姐竟然找她共浴，洗澡時還有說有笑地，一洗完她又被趕出來了；整晚，七小姐房間的燈一直亮著。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趙府大門外，小香提心弔膽地，卻又不敢上前安撫一下眼圈紅紅的七小姐，只能在心裡暗暗祈求，求那個早朝都結束兩個時辰了還未出現的姑爺快快趕到，好讓她的七小姐回復正常…

終於，一陣急速的馬蹄聲令主僕二人精神一振，遠遠地，只見到敬君宇正騎著高大的青鬃馬急急趕過來。

「豈有此理！」沈夢夢一抹眼淚，咬牙切齒地向敬君宇奔去。敬君宇怕馬會傷著她，連忙勒緊韁繩跳下馬，習慣性地彎腰準備挨打：「對不…」卻反被夢夢撞了個滿懷。

「夢夢？」一見面就被摟得緊緊的，敬君宇的臉一下子紅了。這莫非是夢夢為了懲罰他遲到而想出的新鬼點子？但是，他反而很開心啊！

「別道歉了。」夢夢柔聲說，揚起一張甜甜的臉，「看到你，什麼氣都沒有了。」應該說，兩人實在連生氣的時間也沒有了。

雖然夢夢如此說，敬君宇還是很內疚：「只怪我向主上告假告得太遲。」

「嘻嘻，主上肯准你告假三個時辰，算是很有人性了。」

「什麼？」敬君宇大吃一驚。

「咳，我是說，主上很有仁義之心了。」夢夢連忙更正。

「不，我是說，夢夢要我告假三個時辰？」敬君宇有些急了，「夢夢急見敬雄，究竟所為何事？」

夢夢見小香已把青鬃馬交給老管家，拉起敬君宇的手就往外急走，順便解釋道：「我生日那天，你卻沒有好好陪我。今天就當是補償嘛！」

「這…」敬君宇有些為難地把夢夢拉住，「夢夢，我今天有要務在身，不如等至明日…」

「不行。」她頭也不回地拒絕，讓敬君宇看不到她的表情。

「啊？」奇怪，平日夢夢雖然調皮，卻也善解人意，今日怎麼…

「只此一次。今天，陪我。」語氣中已隱隱有些哭意。

敬君宇低頭想了很久，終於做了一個對他來說很困難的決定：「其實，主上交待之事今晚做亦可。」但為了自己的私事而要其他同僚今晚陪他加班，也實在太難以啟齒了。

夢夢回頭笑了：「那就不要浪費時間了，趕緊去吃飯，吃飯！」

敬君宇無奈地被嬌小的她拉著跑，遲鈍的他根本沒察覺她笑中的那份濃濃的凄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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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君宇扒了幾口，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夢夢只是笑咪咪地坐著看他吃而並未動筷，還以為是自己忘了吃飯的禮儀，不好意思地小聲問：「夢夢不吃么？」

沈夢夢還是托著腮，笑吟吟地應：「你吃啊，我不餓。」

坐在一旁的小香不以為然地瞄了自己的小姐一眼：「小香還以為是此處的飯菜太難吃，小姐不想吃。」剛見小姐拉著姑爺在小巷間繞來繞去，還以為在找一間很好吃的館子，結果才坐下吃了一口，她都想吐了。

「是啊，我昨天跑了一整天，才找得到一個做菜水平跟我差不多的廚子。我想看狗熊吃我做的飯的樣子嘛！」夢夢痴痴地說，哄得敬君宇的心好暖好甜，眨眼間就把面前的飯菜一掃而空了。夢夢見狀把自己那碗也遞了過去。敬君宇也不推讓了，自然地接過又吃了個碗朝天，讓小香看得目瞪口呆：「哇，小姐您這是虐…」畜啊！

夢夢當然猜得出小香言外之意，但心事重重的她卻笑不出來，只低低道：「是啊，我只怕，以後都不能虐了。」

「啊？」敬君宇和小香異口同聲地問，把夢夢從憂傷中驚醒，連忙強笑著解釋：「我是說，恐怕狗熊你吃過這一次，以後都不敢讓我下廚了，我正好能偷偷懶。」

敬君宇放下碗筷呵呵一笑：「夢夢休慮。一來，敬府徐媽做菜不錯，夢夢不下廚亦可。二來，我不是挑嘴之人，只要是夢夢做的，我都一定會吃乾淨。」話剛說完，見夢夢眼圈都紅了，他嚇了一大跳，「夢，夢夢，怎麼了？」

夢夢及時擦去眼眶裡的淚花，笑笑說：「哎呀，我今天才知道，情話從你口中說出來會有這麼大的殺傷力。」又拿出手帕替敬君宇擦嘴，一語雙關地喃喃說，「怎麼辦呢，狗熊？我都捨不得離開你了…」敬君宇被這突然的溫柔襲擊得毫無還手之力，只懂得傻傻地笑著，甜蜜地享受著…

「咳咳！」小香用力地乾咳兩聲，以提醒這兩個都是男裝打扮的人在大庭廣眾之下卿卿我我有多麼異相。「兩位少爺，時間不早了。」小香故意大聲說道。

「已過半個時辰了嗎…」夢夢看看天，臉上閃過一抹黯然，但再抬頭已恢復了飛揚的神采：「那更不能浪費時間了！馬上進入第二個行程！」語畢，一把拉起還在雲里霧裡的敬君宇又往外趕。

「夢夢？」過了好一會，敬君宇才反應過來。這是上哪兒？

夢夢向他露齒一笑：「拍拖嘛，當然是逛街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