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殘殺馬戲
020
當你面對著這樣一個人……一個男人驚恐絕望地尖叫著,從兩腿之間噴出藍色火焰,像火箭彈一樣向你飛來——你該怎麼辦?
就像把卡通片里誇張的、卻對劇中人毫無傷害的畫面,在現實中用寫實的手法表現出來。
日本民間傳說,河童可以用自己的屁推進自己,像火箭一樣飛行。
但這個男人不是河童……他噴出來的也不是屁,而是貨真價實的高溫噴焰,在推動他飛行的同時,也燒焦他的腸道和臀肉。
像低俗的搞笑漫畫一樣的情景,銀鑰小隊的人,卻完全笑不出來。
事情發生的時候,銀鑰小隊剛剛安定下來。他們離開學校之後,沒有在附近多待,很快就轉移到一片樹林中。在詳細地說明情況之前,他們並不打算去找別人的麻煩。
但是,麻煩已經來找他們了。
當他們在樹林中的一小片空場各自坐下,警戒四周卻沒有發現敵人,老玩家們準備開始進行自我介紹的時候,大家突然同時發現……有另一群人,已經出現在了他們的附近。那是由六個奇裝異服、形貌古怪、像是走錯了時代的十八世紀流浪藝人一樣的奇妙而可怕的人物帶著四個新人的陰沉隊伍。
狗血馬戲團,唯一一支用紅色顯示的小隊。
銀鑰小隊的老玩家立刻改變姿勢,將新人們擋在身後,做出戒備的樣子。
狗血馬戲團的老玩家們大多站在後排,只有大力士和另一個新人踏前一步。
大力士坐著就和一般人站著差不多高,現在站起來更比一般人高出半截。他有著雅利安式的藍色眼睛和格外高大的身材,壓迫感十足,但他的頭髮卻是偏近於褐色而非金色。那個新人倒是有一頭純種雅利安人的金髮,還穿著看起來相當高級的西裝,如果在大城市高檔寫字樓門口一站,倒真是個美男子,只是現在被眼淚和鼻涕弄花了臉,衣服又皺又臟,褲子還濕著,看起來真是狼狽不堪。
那個新人全身發抖,看起來馬上就會軟倒在地上,卻不知什麼力量支持著他一直站著。他用哀求的目光看著大力士。
但大力士只是毫無憐憫地看了他一眼:「上去,證明你對我們有用。」
那新人努力擠出像是要討好的笑的表情,但只露出了一張絕望的哭臉。他顫蘶蘶地轉過臉來看著銀鑰小隊,努力蠕動著身子,像是要提起腳來向這邊走……但他連續動了三次,腳步都沒有移動。
恐懼已經將他牢牢地釘在地上。
「嘻嘻嘻嘻嘻嘻……」
馬戲團的後排傳來一陣讓人毛骨聳然的低笑聲。那是小丑——那個明明打扮得和麥當勞叔叔差不多,但卻格外陰森可怖,卻又有一種惡夢般的黑色滑稽感的人。他拿出一根馬戲團常用的長條氣球,在手上隨意扭了幾下,紮成一個人形——就像一個真正的的馬戲團表演那樣。
然後他用手指將人形氣球的頭部輕輕一捏。
前排那個新人發出就算惡夢中也不曾聽過的悽慘到發不出聲來的哀叫。等小丑放鬆了力道,他尖叫道:
「求求你們……求求你們不要讓我上去!求你們讓我……讓我經過這次任務……讓我有一次強化的機會!我以後一定……一定……」
他的話還沒說完,大力士已經像不忍似地別過了頭。這個動作讓所有人——銀鑰小隊的所有人和馬戲團的所有其他新人——心裡一顫,知道一定有什麼事要發生了。
小丑又嘻嘻地笑了起來,伸直手指,露出長長的指甲。
大力士雖然背對著小丑,卻像已經知道小丑要做什麼似的,單手抓住新人的後頸,將它提了起來。有液體順著他的褲子滴落下來。
「噗咻。」
小丑嘴裡發出怪聲,用尖指甲戳了戳汽球人兩腿之間的部分。為馬戲表演特製的、被刺破也不會爆掉的汽球噴出氣來,像卡通片里演的一樣飛上天空,咻咻地竄了一陣。
但大家卻顧不上注意那種事了。汽球被戳破的下一個片刻,被提起來的新人發出痛苦扭曲的慘叫,他的兩腿亂蹬著分開,從兩腿之間噴出藍色的火焰。
那痛叫聲已經表明了,這不是什麼魔術表演也不是喜劇效果,而是真真正正的燒灼那新人內臟與屁股的高溫。
大力士面無表情地將那新人的身體橫過來,頭向前,屁股向後,就像《貓和老鼠》里會出現的那樣。男人的慘叫還在繼續。
大力士放手了。下一瞬間,新人就像那種俗稱「竄天猴」的花炮一樣,向銀鑰小隊飛了過來。
從狗血馬戲團出現到現在,只過了短短的時間。銀鑰小隊的眾人被馬戲團所表現出的陰暗的殺氣和超乎常理的扭曲行為震住,只是獃獃地看著他們演了這麼一出,連聲音都發不出來。這片林中空地說大不大,馬戲團離銀也不過十來米的距離,這新人只要一飛出來,片刻間就要撞進銀鑰的隊伍。
而銀鑰也終於有了反應。
柳風凌從身上摸出一支金鏢,用投壘球的手法,掄圓胳膊從下方斜向上投向飛來的人。
所謂「金鏢」,並不是金子打成的飛鏢。它最初的正確寫法,應該是「斤鏢」才對。換而言之,一支金鏢,其實就是一塊重達一斤的鐵塊。這塊被柳風凌以瞬間爆發強者力量投出的鐵塊,從斜下方撞上那飛人的臉。只聽呯的一聲,慘叫立刻停了。
那人的身體受這一撞的力道,向上一轉,斜斜飛向銀鑰眾人的上空。
唐霖也沒有閑著。鐵頭法杖早就拿在手裡,現在往地上用力一拄,一道半米粗的白色蠟液噴泉從他身上噴上半空,在那飛人的身子下面四向展開,變成半球形的一道護罩。
轟地一聲,那飛人爆炸了。就像真的火箭彈一樣。
蠟護罩被爆炸的衝擊力震得粉粉碎,變成混雜血紅色的白色粉末灑落下來,但這樣一來,竟將爆炸的威力吸收了大部分,眾人只被衝撞得站不住腳,幾名新人立刻跌倒在地,只有馬駕軒和其他老玩家勉力站著。
劉宇左手持沙漠之鷹,右手持柯爾特巨蟒,指向馬戲團眾人。
李猛彈開了雙頭矛。
爆炸聲響過,一時寂靜。只有小丑拍著自己的大腿,發出「嘻嘻嘻嘻嘻嘻」的陰沉笑聲。
大力士雙手抱在胸前,冷冷地說:「你們不過是剛剛組建的隊伍,卻想不到有點本事。」
「我不想被你們這種變態誇獎。」唐霖露出有些痙攣的微笑,低聲說道。他的聲音非常奇怪,就像在每個人的耳邊耳語一樣,這讓人覺得有種說不出的怪異。
大力士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呼出來。他的額角淌下一滴汗。
唐霖又放低了聲音,變得更像耳語一般:「你們的目的是什麼?如果要消滅我們,你們不用費這麼大的事吧。」
大力士吞了口涶沫,冷笑一聲:「哼,我們只是來做個宣言。」
就像在向唐霖示威一樣,他加大了音量:「在這次任務當中,『狗血馬戲團』將由我『壯漢湯姆』帶領『新人們』對付你們所有隊伍。」
「你們太高傲了吧。」唐霖低聲說著,但他的聲音中也透出一種說不出的緊張。而馬戲團的人只是不屑地輕輕發出哼聲。
不男不女的魔術師用不男不女的聲音說道:「讓你看個好東西吧。」
說著,他(姑且稱為「他」)摘下帽子,從裡面取出一副白手套,慢條斯里地戴在手上,然後隨手抓向身邊一名新人的心口,毫無阻礙地從那名新人的體表插了進去。
那新人面露痛苦之色,用手堵住自己的嘴,似乎是不想發出痛叫聲。魔術師摸索一陣,又將手抽出來,手套上卻沒有沾上血。
他伸出手來,只見手上握有一個小小的、黑色的東西,手指在上面有節奏地一捏一放。大家片刻之後才意識到,他是在用手指模擬人心臟的跳動。
也就是說,他輕描淡寫地將裝在心臟內的炸彈取了出來。
看著銀鑰眾扭曲的表情,他很享受似地露出笑容,隨手將炸彈扔進帽子里。隨後只聽一聲沉悶的爆炸聲,魔術師被震得全身一抖,帽子里冒出黑煙來。
大力士發出得意的笑聲,說:
「雖然我說我一個人對付你們所有隊伍,但我也不打算讓所有隊伍聯合起來。剛才的兩聲爆炸應該已經把正在樹林里找食物的『他們那隊人』引過來了,最多十五分鐘,他們就會找到你們。如果你們能從他們的攻擊下活下來,再來考慮我的事吧。」
隨後,他收斂了笑意,伸手指向唐霖:「雖然『小丑』很看好你,不過要是你就這麼死了,也不過如此而已。」
魔術師漫不經心地撣了撣帽子,帽子里突然噴出大量黑煙將他們一隊全籠罩在內。片刻后黑煙慢慢散開,而裡面已經沒有人了。
唐霖身體微微晃了晃,坐倒在地。柳風凌長長地喘了一口氣,揉了揉因過度用力而腫起來的手腕。為了擋下狗血馬戲團的一擊,銀鑰有兩個人已經盡了全力。
但現在可不是躺在地上休息的時候。根據狗血馬戲團的說法,另一個隊伍很快就會找上來,他們必須立刻轉移才是。就算沒有人會追殺過來,他們也不想呆在這個滿是血腥味的地方。畢竟剛才這裡才下過一場血雨。
聽馬戲團的意思,對方隊伍很擅長在野外尋找對手。這樣一來,轉移了也躲不開對方,也是很有可能的。但總不能獃獃地留在這裡挨打。轉移一方面是要儘可能地選擇戰場,另一方面,也是為了拖延時間,讓柳風凌和唐霖稍作恢復。雖然他們兩人都因過於儘力而一時不能再戰,但稍微休息一下,應該還是可以恢復戰力的。
在移動中,馬駕軒向唐霖問道:
「請問,你剛才是不是對敵人使用了某種心智攻擊的能力?」
「咦,你看得出來嗎?」
唐林多少有點驚訝。馬駕軒臉上露出不太舒服的表情,倒不是因為唐霖的反問,而是因為,唐霖明明在他左邊,聲音卻像是從後邊傳來。
「我有一種強化他人不良心理的瞳術,但激活這種瞳術時,就會產生讓別人對我的認識有偏差的副作用。」唐霖苦笑著解釋了一下。這倒不是說謊,隨著他對月之紅瞳的練習深入,雖然掌握的程度越來越高,但副作用也隨之顯露了出來——在別人聽起來,自己說話時的發聲位置,與自己的真正位置不一樣。
只要將月之紅瞳保持在隨時可以發動的狀態,雖然發動速度快了不少,但卻會扭曲別人對自己語言的認知,結果就是造成距離感和方向感的偏差。在別人聽起來,
「果然如此。那個『壯漢湯姆』在與你說話說到一半時,突然開始流汗,應該是因為感覺到了你的精神壓迫吧。」
「算是吧。」唐霖模稜兩可地回答道。他其實是強化了壯漢湯姆的「警戒心」,不過就結果而言,這和湯姆受到他的精神壓迫並無太大區別。
「趁這個機會說一下吧。我叫唐霖,我的強化路線是融化果實的『蠟燭人』能力,精神攻擊的『月之紅瞳』,雖然我現在說話讓人不太舒服,但接下來我會一直保持這樣。另外,我有一些微不足道的身體變形能力。」
說著,唐霖一握右拳,從手背上彈出三條兩長的骨爪。
「金剛狼?」
劉玉廷驚嘆一聲。
「有點像,不過要弱很多。」唐霖不置可否地說。當然他的能力和金剛狼一點關係也沾不上,但是,如果是年少時的金剛狼,他從外形上倒可以學個三五分。
程門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但最終沒有開口。唐霖卻注意到了,問道:「你知道吧?我的瞳術的出處?」
這本來只是一個試探,唐霖想看看程門是不是看出了他隱藏了一些東西。但程門卻坦率地點了點頭:「是啊,不就是那個月……」
「住嘴,不準說出來。」唐霖打斷了他,然後補充了一句:「也不準笑。」
程門抓了抓鼻子,強忍住笑容。唐霖瞪了他一眼,拍了拍劉宇,示意他接下來發言。
程門自稱是御宅族,而看他的表情,明顯是知道「月之紅瞳」這一能力的典故出處,自然也就知道這一瞳術隱含的另一層能力,也就是唐霖現階段真正的「隱藝」,所以他急於岔開話題。但另一方面,如果這個典故被說破了,唐霖也的確會覺得很沒面子,而且會被取笑,這也沒錯。
劉宇雖不知唐霖暗藏的秘招,但也明白現在趕快將話題岔開比較好,於是笑道:
「我是吸血鬼本質的強化,擁有狩獵者之眼,算是槍械射擊路線。在目前的情況下,我的戰力是銀鑰小隊最強的也說不定。」
「為什麼不強化內力?」葛均問道。劉宇聽出他話中的意思,大笑三聲,並不回答。
李猛原本一直走在最前面開路,聽到話題扯到內力,他停下來,回頭說道:「我的強化方向是武學,目前已經有一定程度的內力。」
李猛沒有提及龍王血統本質的事,一方面覺得說了也沒意義,另一方面也是受了之前主神空間里討論的影響,不自覺地就想隱瞞一些東西。
「順便一提,她是肉搏系的強化。」劉宇指了指行走在隊伍側方,緊張得留心注意四面情況的柳風凌。聽到提到自己,柳風凌轉過頭來點了點頭,算是一個招呼。
「基本情況就是這樣了。」劉宇故弄玄虛地說道,「還有什麼問題嗎?」
大家安靜了一陣。然後,馬駕軒趕上兩步,走到李猛身邊。
「可以跟我比劃一下嗎?那個『主神空間』可以將武學強化到什麼地步,我很有興趣。」
「等回去吧。」李猛點了點頭,卻沒有立刻答應下來,「萬一打到兩敗俱傷,就不好辦了。」
「你太抬舉我了。」馬駕軒謙虛地說著,但他的語氣里卻沒有露出多少謙虛的意思來。
李猛點點頭,並沒有放在心上。吃一粒丹藥就獲得十年功力,這是小說家們的想像。真正練武的人一般都是自幼下過苦功,每天至少幾個小時苦練,連續十幾二十年不間斷的磨練出來的功夫。他們對自己自幼的修為都有一種自信和傲氣,同樣的,對於那些「速成」的功夫都有幾分蔑視。李猛本人也是習武人,自然了解這種情緒。如果不是主神空間有下載經驗和購買練習時間的神奇功能,他就算買來內力,也不可能應用到現在的程度。
所以,李猛認為自己了解了馬駕軒的想法。
這時,落在隊伍最後的劉玉廷和葛均兩人竊竊私語起來。
他們也許是以為別人聽不到他們的聲音吧。兩人小聲交談中,將無限流小說中的情境與自己現在身處的環境對應起來,商討起自己該做的事:
「你說,咱要不要問一下獎勵點數的事?」
「別問!他們不提,咱們別說。萬一他們是養殖隊呢?」
「那他嗎不說也沒用啊。」
「別管他,能拖就拖,等回到主神空間,咱立馬把想要的東西兌換了。」
「也是,他們不他嗎也就一部影片嗎?看他們那樣子,頂到頭就是一個D,總不能秒殺了咱們……」
「我看他們也挺不地道的,自己的強化都沒給我們說明白。還有那個融化果實,那種廢柴能力也要強化,炸彈果實也比那強……」
「吭!」兩人耳邊突然傳來一聲乾咳。劉玉廷轉看去,旁邊已經走得氣喘吁吁的於曉晴捂著嘴,對他們打了個眼色。兩人再看前邊,唐霖從剛才接近隊首的位置,不知何時已經落後下來,快要到隊尾了。現在這種距離,很難說他就聽不到兩人說話。想到背後說壞話被這些資深者聽見,兩個人都是覺得後背一涼。
唐霖卻好像並沒有聽到,他移動到這兩人身邊,低聲問道:「你們拿到的武器是什麼?」
「幹嗎?」葛均反射性地反問。劉玉廷拉了他一把,向唐霖說:「都是P90,五個彈夾。怎麼了?」
「沒什麼,可能快開打了。」唐霖露出苦笑,「感覺不太對。」
不理會兩人臉上露出的驚諤畏懼,唐霖趕前幾步,拍拍馬駕軒的肩膀,拜託他留神保護一下剩下四人。雖然馬駕軒是個新人,但如果他真的是一名特種兵,那麼他的戰鬥力其實並不在四名老玩家之下,甚至還會凌駕其上。之所以將自己四人作為主戰力,一方面是面子問題,另一方面,輪迴遊戲玩家一定會有些超現實的奇怪能力,卻是銀鑰的老玩家們比較習慣面對的。
從前他一直認為,漫畫、小說里那些強大的戰士們覺察到「殺氣」從而反擊敵襲,這是一件十分荒謬的事。但現在,經歷了兩次任務和上百次的虛擬訓練,他越來越開始相信戰鬥直覺這種東西了。
現在,身邊的樹林就給他一種非常不好的感覺。
其他的老玩家,包括馬駕軒,大概也都有同樣的感覺。雖然外表不明顯,但大家都各自做好了戒備。
而變故,就在這個瞬間襲來。
半空中突然響起一陣奇妙的歌聲,聲音清越悠長,十分動聽。但大家可沒有空閑欣賞音樂。
這裡是樹林——雖然算不上很密的林子,但四周樹木依然十分阻礙行動,對此大家已有準備。但這歌聲響起之後,四周樹木居然活動起來,就匪夷所思了。
樹木之間萌發出新的枝條,看似很慢,卻奇快無比地結成牆壁。而頭頂上的枝葉則彼此鉤連起來,形成密不透風的天幕。一組將大家彼此隔離關閉的密室,就在大家眼前形成。這一切,居然就像在瞬間就完成了一樣。
唐霖傾刻間就反應過來,一縱身,沖向自己的同伴,但已經晚了。他被暗褐和綠色的牆壁擋了下來。
前方傳來其他幾人的驚叫和怒罵聲,一記沉重的衝擊撞上唐霖面前的綠牆,應該是柳風凌的猛踢。這倒讓唐霖有點放心,看來柳風凌已經恢復了。不過,這綠色的密室並沒有動搖。
下一個瞬間唐霖的眼光轉向上方,因為一道刺骨的殺氣連著風聲從那裡威壓下來。一個身形高大的黑人男人正從高高的天幕上跳下。
唐霖蹬著綠牆橫跳一步,閃過那男人的落點,反手抽出手槍來連扣幾次板機。
除了輕微的咔嗒聲,什麼也沒有發生。
背後傳來驚叫。看來開槍的不止是他,但大家都沒有發射出奪命的名為子彈的小金屬塊。
黑人男人沉重地落在地上,轟地一聲,整個地面都像是震了一下。但他彷彿不受任何影響,立刻起身,向唐霖揮出一拳。
那是在無護甲、無生命保障的血腥拳擊賽中千錘百鍊過的一拳。
唐霖根本無從閃避,蠟燭牆之類的小伎倆也用不出來。他能做的只有舉起左手……
不是防禦,而是對應著,同樣揮出一拳。
黑人拳力雖重,但立足不穩,並未發揮全力。唐霖腳下有根,這一拳雖來不及拼全身之力,已是用上八成力量。
然而兩拳相交,只聽咔咔數響,唐霖的身體居然騰空而起,落在兩步之外。他咬緊上下牙,仍然忍不住痛哼出聲。
雖然已用妖力維持住手臂外形,但他心中自知,左手臂骨已被這猛力一拳震成四截。他顧不上新人們,冷眼瞪視著那黑人:
「來將通名!」
唐霖喊不出聲,只能低喝。好在月之紅瞳的副作用下,聲音會自然傳到對方耳邊。趁對方對答時機,他暗運妖力,將左臂骨頭接好。
黑人顯然已經注意到了,他哈哈一笑,將雙臂舉起,向下一揮。
「『潛獵獸』托德_布洛克威!」
隨著他報出名字,他的雙拳上,冒出熾紅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