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搏命的角色扮演者
023
劉宇和柳風凌遇到的對手,戰力還在焱和托德之上。兩人聯手,卻也打得非常辛苦。劉宇肩膀受傷勉強靠吸血治好,柳風凌卻沒有這樣幸運。強者力量至少要到B級才有自我治療能力,因此她在戰鬥中折斷的臂骨,只好暫時用夾板和繃帶固定起來。
與劉宇兩人合力,卻還是落得雙雙重傷的程度,可見對手的可怕之處。然而細問之下方才得知,對手也並非全身而退,被他們打斷了兩根肋骨。
劉宇處理屍體時順便搜索了一下,將之前李猛放過的衣服口袋等地都翻了一遍。「不掠死人的財物」是騎士式的浪漫主義想法,而就算是在騎士的時代,對普通士兵來說打掃戰場依然是補貼日用的美差。
李猛撿回一把有可能有熾焰效果的武士刀——準確地說是一把打刀,以及一個有幾個小袋的腰包。腰包里除了之前見過的刀傷葯和燒傷葯之外,還有一副手套式的自動卷揚型攀爬器和一部看似手機的小裝置。而劉宇更從焱的上衣口袋中找出含義不明的符兩張、一枚寶石、一枚苦無和一小瓶看似香水的淡紫色液體。
用途不明的液體自然不會有人手欠打開它來查看。至於手機,劉宇想了片刻就毫不猶豫地切斷電源。武士刀被李猛自作主張地送給程門,其他老玩家也沒表示什麼意見,新人就算有意見也不好說出來。攀爬器一時來不及試驗,就先保存在李猛手上。
不知是否該算隊風問題,潛獵獸三人都是用火。托德是火拳,焱是火刀。與劉宇、柳風凌對戰的是個亞洲人,以一對短棍為武器,但卻不時地從嘴裡和手指尖噴出火來,也不知是什麼奇怪的強化路線。各人身上都有不少燒傷。就就好似武俠小說中常說的,巨毒之物所產之地,百步內必有解毒靈藥,焱身上竟帶著治療燒傷的良藥——這一點李猛倒是覺得很正常,就沖他把著著火的刀子咬在嘴裡的架勢,他自己身上的燒傷也少不了。
至於上衣里的東西,唐霖能明顯感覺出符上和寶石中都隱隱傳來某種「能量充盈」的感覺,顯然是超自然物品,但也無法分辨用處,只好就地收在劉宇身上。苦無是用一種黑色無光的金屬鑄成,入手極沉,賽過灌了鉛的,而又鋒利異常,似乎比世界知名的虎牙匕首還勝一籌。雖然如此,但老玩家們覺得留在自己身上意義也不大,就送給於曉晴當護身匕首。一來是他們對於曉晴這個一起經歷過一場任務的半新人更有感情,另一方面,在這種情況下,把刀子給女孩子防身也是最容易被大家接受的。
前一條理由,自然不會說出口來。
大略收拾了一下,大家自然而然地聚在了一起。
「你怎麼看?這支隊伍……是叫潛獵獸吧?」
唐霖漫不經心地小聲問劉宇。劉宇的身邊跟著桂英,而桂英是以全方位職業軍人為訴求被創造出來的,自然而然的受她影響的劉宇也就是四人中對戰略和戰術分析最精通的人。
話雖這麼說,但也不過是因為其他幾人太過苦手了而已。
「很奇怪。如果是試探我們,他們應該撤得更早。可如果是突襲,他們投入的戰力又太低了……」
「會不會是因為他們自己戰力不足,比如,能上場的只有這三個人?」
「那他們應該三人合力幹掉新人,或者合力來攻擊我才對。」李猛也插入話題,「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哪國人都該明白這個道理。」
「還有,一種解釋。」柳風凌說,「這三人,對於潛獵獸,可有可無。」
「這是最壞的可能性了吧。」劉宇苦笑道。
如果來襲擊的這三個人僅僅是「潛獵獸」的棄卒的話,那這個敵隊的可怕程度,就太讓人感到恐懼了。
可是,也不能完全排除這種可能性。
這四人多少也算是有一定經驗的老玩家,對於主神能給人什麼,他們還是比較了解的。也許在這場遊戲當中,主神會考慮各隊伍的戰績來分配參與團戰的隊伍,但完成的任務數和獲得的獎勵並不能完全代表玩家的強度。主神所給與的任何強化都需要相當強度的練習和實戰才能發揮作用,這一點,柳風凌和李猛再了解不過了。
唐霖嘆了口氣,轉向一邊的新人們:「你們覺得呢?」
雖然作戰的都是老玩家,新人們也不能說沒事。特別是與唐霖被封在一起的三人,被托德火焰噴射拳的流彈所傷,多少有了些傷痕。他們原本又是普通人,除了馬駕軒之外,其他人不耐受傷,就顯得比實際上還要嚴重。此時他們正聚在一起塗抹傷口,聽到唐霖問他們,他們也聽到了剛才的討論,此時便思考起來。
劉玉廷先說道:「也許是因為他們……呃,過於自信,低估了你……我們的強度?」
本想說「你們」,但他立刻改口說「我們」,將自己和四名老玩家拉成一個群體。
馬駕軒聽出這點,略有不屑地反駁:
「不要寄希望於敵人的無能。我們在戰術上,應該不吝於高估敵人的武力和智力。」
「在戰略上藐視……嗎?」
於曉晴微笑著說出一句名言。馬駕軒瞟了她一眼,點了點頭,算是認同。
劉玉廷爭辨道:「可是,如果錯誤地高估敵人,不是會失去勝利的機會嗎?」
「勝利?與其他隊伍作戰並獲勝,是我們的目標嗎?」馬駕軒反問道。
「你沒搞錯嗎?十天後,我們當中只能活下來十個人,也就是一支隊伍!我們當然要殺掉其他隊伍吧?」
「搞錯的是你吧。」馬駕軒冷冷一笑,「『十個人』什麼的,是那個日本鬼子說的話吧。而按你們之前說的,我們所要完成的『任務』,是那個什麼主神,通過這個手錶顯示給我們的吧?仔細看看吧,主神的任務里有說過『只能活十個人』或者『只能活一支隊伍』嗎?」
見劉玉廷忙著確認主神任務,馬駕軒轉向老玩家們:「我說得沒錯吧,前輩們?」
「沒錯。所謂『只有十個人能活著』,只是劇情本身給我們的限制,它並不是不可違背的。也可以說,這是主神的『存活十天』這個任務後面的一道附加題。」
劉宇輕輕點頭,肯定了馬駕軒的說法。
十天後如果有超過十個人活著,就引爆埋在體內的炸彈。這是劇情「改變了的大逃殺」的內容。
之所以沒有像原著那樣將炸彈做成項圈,大概是因為,取下炸彈項圈而不死,對輪迴遊戲的老玩家來說,並不是那麼危險的事吧。所以,將炸彈埋設在體內、心臟附近,就是為了將去除炸彈的難度提升。
而自衛隊士兵們使用的二足步行機甲,明顯是一個科幻性的東西。這是為了配合「將炸彈安在人體內」的高度外科手術技術而產生的近未來科幻世界觀的產物。換而言之,這又是一個主神為了維持劇情世界完整性而做的設定,就像那個完備的蘿格營地一樣。
而在「十天後只能存活十人」這個情節之下,玩家就必須對自己的行為做出選擇。
每一隊有十人,因此將其他隊伍殺光,保留自己隊伍的十人,這是最直接的想法。
如果將隊伍中的戰鬥損耗也算上,「十人」也有可能是兩支隊伍倖存者的總數。也就是說,兩支隊伍先行聯手,等清理所了所有敵人,人數超過十人,兩隊再戰。這也是很合理的戰術,只是就這種戰術而言,背叛盟友的時機就非常關鍵。
再要不,就說服所有隊伍,一起聯起手來消滅大逃殺的主辦方,然後手拉手和諧地度過剩下的日子,這應該是生存率最高的方法,同時也是最不可行的方法。因為,很可能,打敗其他隊伍是有獎勵可掙的(雖然在任務說明裡沒有說明),而這樣一來,誰先搶到炸彈的控制器,就是一個致關重要的問題。
或者,如果能有馬戲團那種強度的能力,直接將體內的炸彈取出來,然後找一個安靜的地方躲過十天,倒也舒服。不過,如果有了狗血馬戲團那種強度,大概也不會滿足於這種程度的追求了吧。
如果是像霹靂嬌娃那樣的美女隊,如果肯善用美貌做一些手腳,控制生存遊戲主辦者而將其他所有隊伍一併炸光也不是不可能的。
片刻間,劉宇心裡已經轉過了好幾種解決方法,可無論是哪一種,都不是現階段他們能解決得了的。
他深深地嘆了口氣。
「十人這個數字,還真是微妙啊……」
「由此可見,那個所謂的『主神』考察我們的險惡機心吧。」馬駕軒很自然地接上劉宇的話頭。
劉宇意味深長地看了馬駕軒一眼,但馬駕軒卻回以認真的眼神。
「那麼,特種兵先生,你認為我們應該怎麼辦?」唐霖問道。
「之前你們提過,你們只經歷過一次任務。按照你們之前說過的獎勵法則,這也意味著你們只有最低限度的強化。這就意味著,我們『銀鑰』是七支隊伍中幾乎最弱的一支吧。因此,對於我們來說,尋找另一支較弱的隊伍並聯手,應該是最為有利的作法。」
「那我們要怎麼保證他們不會和我們開戰?」劉玉廷問道。
「如果對方有腦子,就不會發生開戰的可能性。」回答的不是馬駕軒,而是劉宇;「既然對方也是弱隊,那麼就算他們能夠消滅我們,也得不到什麼好處,因為比起其他隊伍來,他們依然處於弱勢。反而,如果與我們結盟的話,這個同盟就有可能與較強的隊伍對抗。哪一邊有利,任何人一眼就能看出來。如果他們連這點也想不明白,大概我們只好開戰,那我們也不會多失去什麼。」
「沒錯,正是如此。」
劉宇的解釋非常詳盡,因此馬駕軒也不用再補充什麼。
「所以現在的問題就是,我們上哪裡去找一支足夠弱的隊伍。」程門笑道。
「這個不用擔心。」唐霖說,「從之前的情況下推斷,應該存在某種查看其他隊伍信息的機制。我們如果假定其他隊伍都能利用這種機制,那麼那支弱隊應該已經在找我們了,因為他們會和我們得出一樣的結論。」
「沒錯,正是如此,『銀鑰』的諸位同胞。」
第十一個人的聲音從一側樹牆后側傳來。所有人大吃一驚,唰地一聲,十支槍同時指向那個方向。
「別開槍別開槍!」一個驚慌的聲音傳來,「中國人不打中國人,我是來和談的。」
隨著聲音,一個人高舉雙手,小心地轉過樹牆,站在眾人面前十幾米的地方。他是一個穿著半舊的西裝,頭髮花白的中年人,說話帶著點山東口音,與主神翻譯出來的新聞聯播式普通話不同,由此倒可以判斷出他的確是個中國人。
「你說的話可是漢奸味十足啊。」劉宇半開玩笑地說著,手上卻沒有放鬆。
「要說漢奸的話,說不定我真的成了日本人的狗腿子了。」那人露出苦笑,「你們好,銀鑰的大家。我是『有形無神』的新人候千里,受隊長所託,前來與你們和談、結盟。」
「要和談,得有點誠意。你們隊長,為什麼不親自來?」柳風凌冷冷地問。
候千里無奈地笑著,「我們隊也很苦惱啊。我們隊加上隊長,只有兩個老玩家,八個新人。如果隊長親自過來,新人那邊可就危險了。對於這樣缺人的隊伍,補充人才也是非常重要的,如果造成大量減員的話,我們隊長想必會非常傷腦筋吧。——對了,我的手可以放下來嗎?」
「放下來就是。」劉宇笑道,「但你們隊為何只有兩個老玩家?可以說說嗎?」
「我說的可不一定是真的,這都是隊長告訴我的。他說,上一個任務他們,不,我們隊吃了大虧,只有兩個人活下來,他們兩人雖然能力比較強,但是獨木不成林,沒有辦法與『潛獵獸』、『釘子惡魔』相鬥,更別提『馬戲團』啦。」
銀鑰的幾個老玩家互相對視一下,唐霖微微皺眉,凝視著候千里的眼睛,又問:「你既然說你是新人,為什麼你卻能毫無聲息地靠近我們到這種程度?」
候千里與唐霖對視,見到唐霖眼中紅光,心中突生一種莫名恐懼。他並不知這是唐霖利用月之紅瞳挑起他已有的恐懼心,只以為此人如此可怕,讓自己不知不覺便生了懼意,便回答道:
「是隊長給我的匿蹤神行符,可以使人避人耳目。不過我現在自己出來,這符就失效了,而且不能再用。我們隊還有一些類似的道具,所以我們現在所處的地方非常安全。還請銀鑰的各位一起過去。」
「怎麼辦?」唐霖問。
「過去吧。」劉宇笑著說,但並沒有把沙鷹之鷹收起來,就轉向候千里:「邊走邊聊。」
「好,這邊走。」
候千里點了點頭,轉身走在前面。他不時地看看自己的手,或者做出對什麼說話的樣子,似乎有什麼看不見的東西在給他引路一樣。對此,銀鑰的人倒並不覺得奇怪。劉宇走在候千里的身邊,向他搭話:
「你剛才說你成了日本人的狗腿子,也就是說『有形無神』的隊長是日本人么?」
「是的,隊長是日本人,另一個老玩家是俄國人。新人里只有我和另一個小女孩是中國人,其他有韓國的、有美國的,還有一個人自稱沒有國藉。」
「沒有國藉?」唐霖有些感興趣的問。同時葛均問道:「為什麼你們隊伍里有這麼多外國人?」
「據說主神是隨機從全球挑人的。我們隊長說,只有你們『銀鑰』這一脈的隊伍永遠都只有中國人。說實話,我還挺羨慕你們的。」
銀鑰的人都露出同情的笑容。山東鄰接東海,在二戰中飽受日本軍隊的欺凌。要這個山東出身的人在日本隊長手底下做事,他想必也百般不願吧。只有劉玉廷和葛均露出迷惑的樣子,大概他們還認為主神挑選小隊應該是按照地區劃分的吧。
「既然這樣……」劉宇露出有些猶豫的表情,「能不能提醒我們一下,你們隊長有什麼特別的喜好什麼的,方便我們和他交談?」
「喜好什麼的?不清楚,我也才認識他幾個小時罷了。」候千里有些困惑地說著,「對了,他說過,如果你們有興趣的話,可以在與他見面的時候,猜一猜他『是誰』。他說,你們應該很容易認出來。他說,這是我們這一隊的特色,叫……費厄潑賴還是什麼的。」
「Fireplay?」唐霖搖搖頭。劉宇卻已經明白了:「Cosplay團?」
「Cosplay我知道,Cos團是怎麼回事?」唐霖問。
「在很多無限流小說中都會有的設定。你看,『主神』這個環境,很容易讓人模仿漫畫里的角色不是嗎?」劉宇解釋道,「我看得不太多。後面那兩位,也許比我更清楚。」
說著,他回頭看了劉玉廷和葛均一眼。
「嗯,沒錯好多無限小說里都有。比如像《致命武力》啦……」劉玉廷說。
「《無限殘說》里也是。《殘說》里的忍者cos團,是日本隊的手下,有鳴人、加爾福特、半藏、還有兩個不知火舞。《致命武力》的話,隊長是路飛,其他人還有……」
「致命武力比較像是真正的cos吧。無限殘說那個,只不過是變裝罷了。當然對外行人來說沒什麼區別。」程門打斷了葛均的話。
「你這話什麼意思?cos和變裝有什麼區別?」
「我就說對外行人來說沒區別了。」
「行了,別吵無聊的事。」李猛制止了兩人,又轉向候千里:「你說你們隊的老隊員都要玩角色扮演,他們都化裝成誰,你知道嗎?」
「不知道,我可不懂這些事。」候千里搖頭道,「他們說你們見面自然知道。」
「聽來是大眾角色。」劉宇笑道。
「日本人的人氣榜和中國是不太一樣的,日本人的國民漫畫典故,中國人可能很多聽都沒聽過。」唐霖並沒有這麼樂觀。一般來說,御宅族總會有點怪癖。而宅到要在這輪迴遊戲中變身成自己控的角色,中毒的深度,恐怕已經不是他可以比得上的了。對於能否和對方溝通,他心裡忽然沒了底。
路上他們又閑聊了一陣,可惜沒再說什麼有價值的信息。一會,他們平安來到了「有形無神」的駐地。這是林間一處地勢下陷形成的谷地,谷地中沒有樹,形成了一片有陽光的空場。沿著谷地的四周,安插著數十根奇形木柱,木柱上刻著花紋,像是遊戲里的圖騰柱的樣子,大概就是候千里之前提過的「所處的地方非常安全」的道具。幾個人坐在谷地邊緣的地方,三兩成群,有的在吃東西,有的在看書,也有的似乎什麼事都幹不成似的張皇四顧,看見候千里回來,便招呼其他人,大家都把手放在槍上,卻沒有將槍拿起來。
但這些人一共只有八個,算上候千里,也只有九個人。其中唯一看起來像老玩家的,是坐在最中間的年輕男子。
他穿著典型的日本式的衣物。那是白襯裡、闊袖的黑色罩衫,還有形似所謂「袴」的黑色長褲,以及白色的腰帶。在他腰上明目張胆地掛著武士刀。走進一點,就可以看到這年輕人的尖下巴、有點兇狠卻顯出溫和的眼神,以及有些亂翹的黑色短髮。
見他們過來,這年輕人站起身走前,伸手打了個招呼。
「那是……黑崎一護!」劉玉廷驚叫道。
「一護的斬魂刀不是那個形狀,而且一護的頭髮是黃的……」葛均否定了他的說法,「這應該是那個……」
程門卻已經跟對方打起招呼:「見到你很高興,護廷十三番隊第十三隊前副隊長志波海燕閣下。你忘了你的袖標。」
「你已說了我是前副隊長,前副隊長是不需要袖標的。得知我們護廷十三番隊在貴國也享有很高的知名度,我心中真是喜憂參半。」
志波海燕露出溫和的微笑,他的口音異常地生澀和彆扭——因為他原本就在用漢語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