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1章 - 痛苦的呻吟

這一剎那，林笑只感覺天昏地暗，他什麼都能承受，什麼後果他都想到過，但偏偏唯獨沒想過自己會瞎掉，但事實擺在眼前。無論他如何去揉雙眼，始終無法有一絲光線進入眼眸，全身的疼痛已被拋之腦後，他此刻內心充滿了無助與彷徨，我？真的瞎了？

「你…你怎麼了？」

那沙啞低沉的聲音彷彿也被林笑難受壓抑的動作給牽動，瞧著林笑無神的雙眼，她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對外面吼叫道：「醫生快給我進來！！」

這一次，林笑又陷入了昏迷，他不敢面對這樣的事實，任何人都無法擊潰林笑，但此刻卻被雙眼擊潰了自己。在這一刻，林笑彷彿已經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氣，雙眼是他在這個社會生存的保證。沒有了雙眼，他什麼都不是，他就連自己最心愛的女人都瞧不見，摸不著。

想到這裡，林笑感覺身子被一團漆黑吞噬，他漸漸地失去了知覺…

待得他再次醒過來的時候，雙眼上被一層很冰涼的事物所覆蓋住，一絲絲的涼意從眼皮擴散開來。心中的悶氣在瞬間消散了一些，當他想動的時候，卻發現全身被捆綁住了。他想動，卻無法移動半分。

微微苦笑了一聲，他也不再去掙扎。

「小姐，他醒了。」一個聲音響起，林笑的銳利的耳力聽到一個男子的聲音，旋即一片稀稀疏疏的聲音從床邊響起。緊接著，一個熟悉低沉的聲音響起：「林笑…」

林笑眉頭微微皺了起來，雙眼瞧不見東西，他只能靠耳朵去聽，這個聲音他很熟悉，異常的熟悉。但此刻他卻沒半分激動，半分高興了。相反，他對這個聲音還十分的反感。因為就是這個聲音讓自己失去了視力，失去了繼續生存下去的念頭！

一隻滑膩的小手撫摩上林笑的額頭，林笑眉頭一皺，將這隻手拍下來，冷冷地道：「走開！」

「你…」聲音變得幽怨，低沉，但旋即林笑便聽到一個嘆息之聲，只聽她道：「照顧好林先生，如果林先生出了什麼事情，你們也別想活了。」

說完一陣細碎的腳步聲，響起，房門安靜地關上了。

而林笑全身的綁縛卻依然沒有鬆開，他只可心灰意冷，已經失去了任何思維。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活下去。失去了視力，他此刻只感覺死了遠比活著好。而且，他忽然變得很懼怕黑暗，他不知道這究竟是為什麼，明明眼睛沒有受到任何損害。怎麼會忽然失明？

這不禁讓林笑有些心煩意亂，原本就很心涼，此刻一想到方才這個問題，林笑的心更是煩躁之極。

雙手雙腳還可以動，但別的地方卻被捆縛的很厲害。林笑感覺得到不是被什麼繩索所捆綁住。而只是簡單的用被子捆住的。她恐怕知道無論用任何行事困住林笑都不太現實。林笑想走任何人也無法阻止。但現在林笑卻一動都不想動了。

眼睛失明，他失去了任何動力，什麼兩幫之爭，一切問題都已經不復存在。他已經顧不得許多了，此刻的他自身難保。如果眼睛無法康復，林笑都懷疑自己能不能繼續活下去。

原本心中許多計劃的林笑現在已經一籌莫展了，他只希望自己的眼睛能夠康復。任何人在林笑這種情況都會心灰意冷。尤其是林笑這種擁有極強能力的人，他沒有暴走已經算是很冷靜了。

實力越強悍，在失去一切的時候，他都會顯得特別的失落，特別的心涼。如果只是一個碌碌無為的人，若是失去了視力。他倒不會像林笑這樣如此心冷了。

原因很簡單，這就好像一個富人不想死一樣。如果是一個窮人，對於他自己來說，他的性命根本就不值錢，他可能覺得一條命還沒一頓飯值錢。但對於那些富人來說，他們會覺得自己的性命比金子還要金貴，比珠寶還要值錢。這是眾所周之的道理，但有時候許多人窮其一生也無法明白。

但此刻的林笑卻只想著一件事情。眼睛為什麼會瞎？

當初他隱約記得根本就沒讓眼睛受到損害，對於林笑這種人來說，眼睛的作用大過一切。失去了視力，他可能就什麼都失去了。所以在一般的行動中，林笑都會可以保護自己這個死穴。

但偏偏的，就在他以為自己要死掉了，等他發現自己沒死掉，卻只是眼睛瞎了。這種打擊實在是太大了，對於林笑來說，他簡直有點受不了。如果不是考慮到自己肩膀上還有太多的責任，他恐怕真的會瘋掉。

林笑只是人，業內稱他為死神，但他自己知道，他有每個人的感情，每個人懼怕的東西。而現在，他懼怕的東西降臨了，老天奪走了他的雙眼，他已經無法利用他矯健的身手來提供任何幫助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林笑剛想動手摸口袋，卻發現自己身上好像一件衣服都沒穿，而香煙自然是不知道去哪了。

苦澀地笑了笑，他對房間的人說道：「能不能給我包香煙？

「呃…」房間看守他的人微微愣了楞，旋即道：「你等一下。」

過了大約五分鐘，房間傳來了一陣腳步聲，那個好聽熟悉的聲音響起，對林笑關心地道：「醫生說你的眼睛被灼傷，現在不宜吸煙。」

「灼傷？「林笑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旋即問道：「你是說我的眼睛還可能好？」

「當然，找遍全世界的好醫生，我也會把你治好。」女人的聲音充滿了自信，但卻隱匿著一絲擔憂。醫生說過，他的眼角膜近乎被燒壞，想要治好確實不太容易。

「呵呵…」林笑唇角泛起一絲苦笑道：「你不用安慰我了，我明白你的意思，給我一包香煙吧，我想吸煙。」

每當林笑心煩的時候，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吸煙，香煙能夠麻痹林笑煩躁的心情，也能讓他陶醉在這種麻醉的感覺當中。吸煙，就能減輕一些負擔，一些心煩。

「對不起，我是為你好。」女人的聲音冰冷無情，也沒打算給林笑香煙。

林笑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旋即苦笑道：「你就當是可憐我吧，我已經瞎了，你還要和我過不去么？」

「我…」女人低吟了一聲，苦澀地道：「我不是和你過不去，我是希望你能快點好起來。」

「呵呵…」林笑呢喃地道：「你希望我好么？我好了還是會和你作對，何必呢？不如讓我瞎一輩子吧，這樣對你有好處。」

「不！「女人的聲音忽然變得激動起來，喃喃地道：「我不要你瞎，我不許你瞎，聽見沒有！？」

「…」林笑微微嘆了口氣，他緩緩將自己煩躁的心情平復下來，苦笑道：「我不吸煙了，你出去吧。」

他說完空洞的雙眼緩緩地閉了起來，他此刻已經沒有任何心情與眼前的女人談話。黑暗無時不刻都在折磨著他，他感受到了黑暗的恐懼，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又或許，自己馬上就可能會受不了死去。

但無論怎樣都好，林笑只感覺自己的心裡一片酸楚。他由始至終都沒想過自己的眼睛會瞎，這對林笑來說實在是一個太大的打擊了。

沉默了良久，林笑無所事事地讓守護他的人播放音樂，他點名要聽董舒婉的音樂，此刻聽到董舒婉靚麗的聲音，林笑的心才稍稍恢復了依稀。一絲心動，一絲迷醉。他好想回家，回到屬於自己的家。直到此刻，他才知道一個家對自己來說是多麼的重要。在眼睛失明前，他認為自己能改變一切，他認為只要有自己的介入，無論什麼事情都可以改變。但現在他徹底失去了信心，一個連自己的生活都無法安排的瞎子，還能做些什麼呢？

這個世界上的人們就是如此，沒受到挫折之前，總是認為自己是無所不能，什麼事情都能做到的神。但在遇到一點兒挫折之後，就會變得心灰意冷，就會變得什麼事情都受不了，承受不住。這是人的天性，也是人的本能。當一個人失去了安全感之後，他就會懷念以前並不太珍惜的東西，就會懷念以前那些事情其實足以讓自己幸福。

即便是林笑珍惜的東西，疼愛的女人。到了現在，他也依然十分的想念，他此刻已經失去了生活的動力。他只希望回家，回到屬於自己的那個家。得到最親人的呵護，撫慰。

林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沉睡了多久，當他漸漸有了一絲知覺之後，他聽到了一個極為低沉的聲音。聲音很小，俺卻夾雜著劇烈的痛苦。而痛苦的聲音就是從旁邊的房間傳來的…

林笑苦澀地笑了笑，他沒力氣去管別人的事情。他現在都已經處於崩潰邊緣，他能自保已經是極限了。瞎眼帶給他的不但是生活上的困苦，更是精神上的摧殘，他已經無心去想任何事了。他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儘快讓自己平靜，恢復一點兒生活的動力。不讓自己一直頹廢下去。黑暗並不能將死神林克徹底打垮，在經過一夜的休息，他已經漸漸地明白了一點。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遭遇，磨練。這些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在經歷這些時候無法站起來，一直頹廢下去。這些才是讓人恐懼的。

而此刻的林笑知道自己不能倒下，還有許多事情沒有處理，哪怕這些事情自己已經無能為力，他還是不會就這麼被擊垮。因為家裡的女人需要他，他不能因此而徹底消沉。

當林笑漸漸陷入沉思之後，呻吟聲越來越大，痛苦的呻吟聲擾亂了林笑的思緒，他有些煩躁了。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對房間的人道：「這是什麼聲音？」

「不清楚。」男子恭敬地回了一句，即便是小姐都如此尊敬的人，他知道絕對是個大人物，他每說一句話都是尋思后才回應的。

「不清楚…」林笑心下有些疑惑了，連他都不清楚，那究竟是什麼事情呢？林笑在這一會兒，忘記了自己瞎眼的事情。他也已經適應了在黑暗中思考問題。當人失去了視力之後，思考問題會更全面，更快捷，耳力也會變得越來越好。這是老天賜予他們的力量。老天對於每個人還是公平的。

呻吟聲越來越大，林笑心下的迷惑更重，忽然，他想到了一件事情，莫非…她的毒癮犯了？

很有可能，這個聲音與當初在語音的時候太像了，完全就是一個聲音。他此刻忽然有些擔心她的承受能力，不知道她現在究竟是在享受毒品帶來的快感，還是在竭力地忍受著毒癮帶來的巨大痛苦。但林笑的心裡卻有些不忍了，他想幫她，但卻不知道如何去做。

世界很奇妙，人之間的境況也很微妙。林笑原本來美國也是抱著一樣一顆心態，希望能幫助陳她解除毒癮的。但現在他與她只有一道牆壁的阻隔，他卻沒這份心思了。

但很快，他從沉思中醒了過來，對房間的男人道：「麻煩你送我去見你們的小姐。」

「這個…」男子猶豫了片刻，林笑此刻想去見小姐，這不太現實，每當這個時候，別墅所有人都不敢亂跑，一個個雖然都能聽到這痛苦的呻吟，卻也沒一個人敢亂說什麼。誰敢亂說，下場只有一個，那就是死。

而此刻林笑提出這樣的要求，著實讓他難辦了。但面對小姐尊敬的客人，他也不好出言拒絕，他陷入了為難當中…

「怎麼？你不願意？」林笑冰冷的聲音傳來，他大概能猜到男子的想法，他也清楚她肯定不希望這件事情被宣揚出去，畢竟，一個組織的首領如果有這樣的為難，對於他們整個組織來說，都有莫大的影響。而現在林笑不是為了保護她，也不是為了讓她感激自己，更不是為了展現自己的胸襟。他只是純料懷念當初那個可愛迷人的女孩。他不願她繼續墮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