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再回竹園（一）

「少主，司焱來了。」龍文的聲音將我的思緒收了回來，我看向門口，已來的一位男子，細長的單鳳眼，嘴角若有若無的邪笑，我第一次見他時，對他的感覺特別不好，實在是那種弔兒郎當的樣子，對他的易容術我卻無比佩服，後來才知道他與藍夢的母親竹鸞同出一門。

「少主。」隔著白紗我看見司焱進了屋，龍文關上了房門，屋內就只有我們三人。

「司焱，幫我做一張人皮面具，要是那種蒼白不已，並且臉色帶青的樣子，最好給人的感覺是中毒的樣子。容貌要普通。」我說出了自己的要求。

「不難，但需要一點時間。」

「多久。」

「一個晚上。」

「足夠了。明天早晨你送過來便可，還有吩咐其它暗士全部潛入竹園之內，我與龍文明日會去邪虎堡。」那南宮庄我喚不習慣，思想上一直認為那是邪虎堡。

「是。可否讓我看一下少主的面容，因那人皮面具需依照少主的臉形來做，我。」司焱的話才讓我發現，他還未見過我的樣子，我有絲猶豫，滿頭白髮，聲音嘎啞。面容卻是妙齡女子，如果見到了會不會以為我是妖怪。

我嘆了口氣，取下面紗。那司焱臉上地不見一絲表情，好像早猜到我的樣子，不見一絲波瀾。我才發現自己過於豈人憂天了。

「少主要改變發色嗎？」司焱看向我。

「不需要。」我搖了搖頭。司焱聽完我的回答，也不做聲退了出去。屋內只剩下我與龍文。

一間房有些尷尬。我還未開口，龍文已經先出聲：「少主，你先歇息吧，有事只要喚我的名字，我就會出現。」交待完畢龍文就拉開房門，人影已不見。

我緩緩自床上起身，站在窗口。夜已有些深，街人空無一人。側頭的看向邪虎堡的方向。

在心頭添了一句：「爹，我來看你了。」

清早我醒得特別早，坐起身揉搓著雙腿，緩緩的沿著床來回走動，我不明白為什麼，按說我每天堅持做物理治療，本應該差不多能行走自如，可是如果我一天不活動，突然起身，便會雙腿無力，無法支撐。也曾找過大夫，卻都未有明確的結果，只是驚訝的說我能站起來已經是奇迹。

來回數十步，已有汗水滲出額頭，半個月未堅持行走，突然的堅持，似乎有點吃不消。我跌坐在床上，看向床頂，思索著用什麼理由去會會南宮飛。

門被人自外向里推開，我沒有側頭，心想這時候應該是龍文。

「少主，做好了。」門被人輕輕的關了起來，是司焱的聲音。

我起身坐在床上看向向我走來的司焱，「少主，需要閉上眼睛。」司焱淡淡的說了句，我聽話的閉上眼神，但覺臉上一陣列火辣，驚恐的睜開雙眼，直直的看向司焱。「是血容？」這種火辣感，我永遠都不會忘記，小竹當初為我易容時的模樣一時湧上眼前。

司焱有絲驚訝，「少主也知道血容。？」

「不是需要三天嗎？而且還需要被易容的血。」我沒有回答司焱的問題，只是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不需要三天，而且我用的是自己的血，也需要以我的血溶開。」司焱清晰的回答了我的問題，不再繼續追問我為何會知道血容的事情。

「我有告訴過你需要用血容嗎？」這血容實在是讓我想起太多不好的事情。

「少主，南宮飛不是一般人，普通的易容術，他一眼便看得出。」

「唉，算了，」我不再出聲，司焱的話不無道理。閉上眼睛，任他一片一片的向我臉上抹擦著一些東西，一陣清涼，我便已知道好了。

「少主需要鏡子嗎？」我搖了搖頭，什麼樣子對我來說並不重要。

「司焱，你的武功如何？」我知道那一批暗士之中各種各樣的人才都有，這幾年來，我只是讓他追查梅庄與暗影的下落，並沒有讓他們做過其它的事情，而且他們在做什麼也無需要向我彙報，我相信他們雖然對我不是百分之百忠誠，卻一定對我爹死心踏地，單是我爹層關係，他們也不會輕易的背叛我，更何況還有谷焰在我身邊。

「少主有何事。」司焱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

「今日我與龍文要去邪虎堡，你與其它九人一起在今夜深夜之時去往竹林，與我會合。」我決定將父親的墳遷出，不願意再與這夾雜太多回憶的地方有牽連。

司焱點了點頭，退了房門，龍文已經進來，與司焱打了個照面，兩人相互相換了個眼神，便錯開了身形。「少主，現在起程？」龍文抬起的頭有絲驚訝的看著我的臉，我抬起右手撫上臉，一陣凹凸不平的觸感，心下有絲涼意，被毀容了。現下更像妖怪了。可轉念一想，反而有了去找南宮飛的理由，便沒有深想。

「龍文，自進邪虎堡起，我會帶上白紗，但我料想那南宮飛定會想法設法的看清我的面容，現在這副面孔，你不要再露出驚訝的神色，畢竟我是你的妻子，而且，還有一些事情你要清楚。我是江南人士，至於你的身份，就說是生意人吧，因你在生意人得罪了別人，致使我被人施毒，容貌盡毀被人自馬車上推下，甩斷了雙腿，雖能稍稍行走，卻已不似常人。現去南宮庄，只因南宮飛定能找到好的大夫，治好我臉上的毒，如此而己。而且你我來京都也是為了找尋好的大夫，治好我臉上的毒，至於我頭上的白髮，天生如此。」這些理由讓我感覺有些牽強，但現下找不出更好的理由，走一步是一步吧。

「是，少主。」龍文點了點頭。

「龍文，進了南宮飛的家裡，不管有人或無人，都不要再叫我少主，可以喚我娘子，或者喚我童兒吧。我的全名谷童兒」暫時先用谷焰的姓吧。

「走吧。」我對著龍文說了句。拾起右手輕輕的擦去額頭上的汗水。人已被龍文抱了起來。出了客棧將我放在早就停好的馬車之上。

「龍文，到了邪虎堡之後，我便不再行走，一切都由你代勞了。」我對著馬車外趕車的龍文交待了一句，便閉目養神，做好去擊南宮庄的心理準備。

「童兒，到了。」龍文的聲音自車外傳來，車簾已經被他挑開，探進身子將我抱下馬車，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到了南宮庄。

桃花的粉紅驚蟄了我的心頭，我怎麼不知道他將前廳的兩旁，甚至於庄外都種滿了桃花？

「你沒有告訴我這些改變。」我輕聲的問向頭頂的男人。

「童兒，並沒有說需要查看前廳。」

我一時語塞不再做聲，庄內已經緩緩走來一家廳打扮模樣的人，「請問」那家廳還未開口，龍文已經先出聲：「你們莊主昨日請我們來的，凡勞通告一下。」

「請大廳，我這就去尋我們莊主過來。」那家廳將我們迎進廳內。龍文輕手將我放在椅上，坐在我身邊，那家廳已經吩咐下人，備好兩杯茶水，隔著白紗的我，看向大廳。

居然一絲都未改變，甚至於連廳中那張高椅，變得只是廳外原來寬廣的石路旁，一棵棵粉紅正艷的桃花。失去了邪虎堡原有的森嚴，反而如同女子家的後院。

「兄台？」南宮飛驚訝的聲音自門口出現。我收回目光看向右手輕端的茶杯，默不作聲，龍文應該知道如何應付。

「在下只是想請南宮莊主幫個忙，」龍文有絲心不甘情不願的聲音讓我有絲奇怪。

「昨日之事，實在是在下唐突，兄台有何事儘管說出來，如何在下力所能及定會相助。」

「因生意上的矛盾，有人下毒毀了我妻子的容貌，實次來京都只是想尋訪良醫，以求得醫治的方法，但聞南宮庄在京都是第一大庄，便想請南宮莊主幫助尋找一個人。」龍文的聲音中已經恢復了平淡。

「誰？」南宮飛輕輕的看向那一直端坐在椅子上的女子，白紗下瞧不清的容貌，當真被別人下毒毀了嗎？那一臉雲淡風清的樣子，很難相信她居然是一個被人毀去了容貌的女子，女子不都是很在乎自己的容貌的嗎？為何她給自己的感覺卻彷彿置身事外。

「五年前消失的梅庄莊主。」龍文的聲音淡淡的響起。

「誰？」南宮飛震驚的聲音快要震聾我的耳朵，我輕輕的皺了一下眉頭。

「梅庄莊主。」龍文再次重複了一下，南宮飛已經收住了滿臉的表情。臉上儘是一臉嚴肅。

「不瞞兄台，我也一直在找這個人，一直沒有收穫，不過。」南宮飛有絲猶豫的看著那抹黑色的身影。

「還請南莊主明講。」龍文已有絲不耐煩。

「他的一位好友一直在我庄內做客。」南宮飛的言語中夾雜著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仇恨。可是卻讓我聽了出來。

梅的好友，梅雪嗎？

「誰？」直覺得我問出了自己的疑惑。嘎啞的聲音讓南宮飛收回神情，看向那白紗下的眼睛，看不清的臉孔，卻讓自己湧出不一般的熟悉。

「五年前雲庄大公子，雲義龍。」一字一句的聲音清楚的入了我的耳朵。右手輕端的茶水一個不穩掉落在地上。

哐當一聲。破碎的聲音同時敲在三個人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