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娘的幸福生活(六)
元興城堂皇京都氣象威皇。
我坐在茶樓二層看著樓下街道上那些熙攘人群感受這天朝繁華心中竟泛不起任何漣漪。楊執說我口音是京城味道但我聽著那些盈耳的京地話竟是恁樣的生疏悖離。近鄉情怯是不是說若情未怯乃因鄉未近?這裡並不是我的出身地?
「怎麼了傻…」
我斜眸睇去。他若敢把「傻」字後面的叫出口我就敢在今晚踹人下床。
楊執嘿嘿一笑「怎麼了愚兒?」
算你聰明。「我們都了這些日子了沒有任何進展還留在這邊做什麼?」
「既然了當然要好好玩過再走。」他將剝好的花生仁遞到我眼下。「京城就是京城就連這花生也是格外的飽滿脆口你不覺得么?」
「…不覺得。」
他眼眸微閃「你在這裡根本不能像在別處時那般的自在對不對?」
我低下頭。
「被我說中了?」坐到了我旁邊位上他俯在我耳邊昵聲道。「傻媳婦你怕什麼呢?有相公在你怕什麼?」
「我…」我也不知道我在怕什麼。對於自己不知的人們多呈兩樣極端。有無知者無畏也有因莫測而惶惑。京城這個地方我找不到一絲熟稔感不到一毫的親切可是
它讓我坐立難安讓我寢不安枕。我怕怕失去自己擁有了數年的生活怕失去我身邊的這個男人。
「愚兒我帶你不是為了你。」
「難不成是為了你?」這相公又在什麼瘋?
「的確是為我自己。」他拿手指細細捋我的。「我不想自己難受。我代你京城是為了找出讓你那個撕心裂肺的人。每一次看著你陷在夢裡又哭又叫我除了叫醒你
沒有任何法子可施你可知道這對於一個男人說是多麼重大的挫敗?」
「…如果找不到呢?」
「我們給自己半年時間如果找不到就把那些當成你的前世不再理會我們打道回府。大不了…」他正肅的嗓音忽添促狹。「為父的辛苦些夜裡多累你幾回讓你想
做夢都沒有氣力…」
我手指掐在他腰間狠狠一個擰轉。這人也不看當下是在什麼地方么?這些輕佻的話兒若是被別人聽了我要如何見人?
「我要回客棧了你一個人在這邊觀賞京城風土人情罷。」推開他我氣咻咻向下樓。當初我是怎麼就看走了眼怎以為自己挑得是一個沉默木訥的老實人?
我氣得走得急他跟在後面亦步亦趨我心中更氣垂頭走得更急樓梯轉角與正要上樓的人險些撞上被他扶住。
「你生為夫的氣也要看著前面走路不是?撞壞了你你疼得是身為夫疼的是心。」
這人還敢如此輕佻?我橫白他一眼甩頭再走。
「…慢著。」有道人影擋在我身前。
我抬起頭。擋我者是個男人呢五十多歲的年紀一襲圓領偏襟綢布長衫頗有兩三分的貴氣…這模樣應該是京城哪家大宅門裡的總管之流罷。了這些日別的沒有領
悟這些倒參透了幾分。
楊執把我攬向身後問:「閣下有事?」
人眼睛一徑盯著我「請問夫人芳名?」
「我夫人的名字為什麼要告訴你?」
「你夫人…」人的臉上有驚有疑有惑有拿捏不定的游移。「請問您的夫人可是複姓東方?」
「什麼東方西方我夫人就是我夫人關東西南北什麼事?」
我這個相公個子長得高頭大馬臉面生得俊俏喜人惟獨一雙眼睛瞪起時銳利得彷彿能把人肺腑剖出。人被他這樣一瞪嚇得氣息一緊向後退了兩三步嘴中猶在嘟
喃「這…不可能啊。不是已經下葬了…可是也長得太像了世上會有這麼像的人么?要是主子見了也一定會說像太像了呀…」
楊執牢牢牽著我從這人面前擦過走街過戶目無旁移一字不吭直到回到客棧進了房間門甫闔上他將我抵到門上低頭就親。
「…你怕我被人認出?」一氣唇舌嬉戲后兩個人都是氣喘吁吁我靠著他問。
「我以為只是我的猜想沒想到…」他抱我的手又開始極不老實。「我的傻媳婦…愚兒…」
「…我們要離開這裡么?」
「不既然了乾脆就把謎底徹底掀開!反正不管我的傻媳婦是什麼路都是我的傻媳婦!」他把我抱到了床上開始了沒玩沒了的糾纏。
我抱著他望著他跟著他隨著他…他在哪裡我就在哪裡他去哪裡我就去哪裡…不管是**巫山還是天涯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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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過後我們依然留在京城。
我們走遍了每處值得賞玩之處吃遍了每家值得入口美食。這樣的日子奢侈到讓曾在山中呆過兩年的我深覺可恥卻樂此不疲。
足足一個月過去都是風平浪靜。但我和他兩個人彷佛都已預感到這平靜的後面會有翻天覆地般的驚變。但它一日不我們便享受一日的平靜。楊執說我夢中總有一
個最牽念的「月兒」我想知道這不平靜能不能把這月兒引。
這日晨起推開客棧窗牆居然見得滿城素意。我向人打聽方知今日是已故太后誕辰舉國茹素三日全城盡披素衣。
坊間有說現今的皇帝坐的是奪的皇位那麼這位太后又是何等歷?
「太后誕辰太上皇回京祭慶儀仗將至街間閑雜人等盡作迴避!」
前方有紅衣錦袍的宮門中人執鞭擊地喝聲開道。楊執帶我閃進街邊食肆坐在臨窗位置。
「聽說太上皇在離京時曾對今上說永不回京怎麼又…」
「噓你找死啊這個時候敢嚼弄這樣的舌根?老實看著!」
鄰座傳竊竊語聲。
「太上皇駕到街人跪迎——」遠遠地長喝聲至。
我低低聲問:「我們跪不跪?」
楊執拉我滑下座位矮身蹲在窗前揚唇道:「這樣就算跪了。」
「這…」
「太上皇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