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激戰

「騙鬼去吧你！什麼樣的事要皇上大冷天的親自跑去處理？他不在這裡，我幹嘛在這裡吹西北風啊？」我抬腿要走，鄧公公一把拖住我：「皇上呆會就會回來的，娘娘要不去屋子裡歇息，等皇上回來了再一起賞花。」

「賞花？花都沒開，賞個鳥哦！」我一腳把他踹開，可他馬上又像樹懶一樣撲上來抱住我的腳，哀求著：「娘娘走了，皇上回來看不到娘娘，會責怪奴才的，上次奴才就被皇上扔得滿頭是包，你看，頭頂那個還沒消褪呢。」

我看著他頭上那個青紫的腫塊，『撲哧』一聲笑出聲來，「好吧！我就先去屋子裡歇息歇息等他。」

「是，娘娘，娘娘這邊走，娘娘小心路滑。」鄧公公彎著腰笑容滿面一路把我引到暖和的屋子裡，又不迭的給我倒上熱氣騰騰香氣四溢的普洱茶。

我坐在屋子裡無聊的喝著茶，碧玉給我捶著背，鄧公公像鐵塔一樣站在我三步之內，空起里飄著淡淡的熏香。

我越想越不對勁，梅花明明沒開，為什麼皇帝要我來賞花？我來了，皇帝為什麼又偏偏不在？什麼樣的事情要皇帝親自處理？如果很重要的事情，肯定一時半會處理不來，皇上照理不會讓我乾巴巴的等他，應該會讓我回宮歇息，而不是一定要讓鄧公公留住我。

他一定要讓鄧公公留住我？難道？我心裡一驚，「砰」的一聲，手裡的茶杯應聲落地。

「娘娘，有沒有燙著？」碧玉緊張的抓住我的手查看。

「碧玉，我們趕快回去，出事了！」他一定發現了什麼，才會調虎離山，把我支開好對付他想對付的人，是風，魑，還是魅，子棋，抑或是念柔宮的宮女太監？無論是誰，我都不準！

「娘娘不要走，娘娘再多等片刻吧！皇上一會就回來了！」鄧公公死命抱著我的腳不放，我踹我踹我使勁踹，可他就像狗皮膏藥一樣，怎麼都踹不掉。

「放手！我不等了！我要回去！」我厲聲喝道，可他充耳不聞，緊抱著我的腿不放，看那架勢是打算被我踹死也不放了。

「啊！」一聲驚叫，鄧公公應聲倒地，他身後站著高舉銅爐光華奪目的美麗女戰士碧玉！

「碧玉，你好厲害哦！一砸就搞掂他了！」

「那是自然，娘娘那麼厲害，我碧玉哪能遜色？」

「誇你兩句還飛上天了。」

「娘娘快走吧！不是說出事了嗎？其實奴婢扶娘娘來的時候，好像看到大批御林軍朝娘娘宮裡去。」碧玉把銅爐往地上一扔，急忙扶著我往外走。

「藍傲天這個王八蛋！竟然把我騙開，對付我的人！」我腳下生風的往外奔。

「娘娘，剛才什麼聲音啊？」好奇的小侍衛問道。

「貓叫春！」清脆的聲音夾著寒風遠遠飄來。

小侍衛不解的撓著頭，現在是冬天，貓不是該叫冬嗎？

屍橫遍野，血肉橫飛，血流成河，慘不忍睹，這十六個字是我踏入寢宮的大門時見到的景象。

人間煉獄！我心口一痛，虛弱的身子搖搖欲墜，碧玉趕緊扶住我。

寒風呼嘯，空氣里的血腥味讓我作嘔，一襲白衣的俊美男子手執銀劍奮力抗戰，十幾個黑衣人的劍毫不留情的刺向風，誓要將他置之死地。

奮戰中的他看我一眼，遠遠的就那麼一眼，心痛，不舍，擔憂，愛慕，恐懼，所有情感糾集在一起，空氣彷彿凝固了，時間也停止了，雪依然下得紛紛揚揚，潔白的雪卻掩蓋不了滿地的鮮紅。

他飄逸的白衣紅艷點點，猶如那日御花園翩翩舞劍時，落在他身上的紅梅花瓣，還是那麼美，那麼飄逸，那麼深情似海，還是那麼風雅，那麼高貴，那麼溫柔如水，他還是我的風，我摯愛的風，一襲飄逸白衣的風，只是這白衣染了刺目的鮮紅，血腥的紅。

我的心痛得像要裂開，悲痛心疼鋪天蓋地，壓得我無法呼吸，我望著他，相隔不過幾十米，卻像隔了千山萬水，隔了無法逾越的天塹鴻溝，那麼遠那麼遠，觸不到，摸不著，只能這樣遠遠相望。

「風」只那麼輕輕一聲，便耗盡了我全身氣力，一口腥甜溫熱的液體噴涌而出，落在雪地里，猶如盛開的紅梅，美麗凄艷。

「柔兒」那麼心痛的呼喚，那麼溫暖寬闊的懷抱，讓我差點以為他是我的風，可他不是，他是君王，是主宰我們生死的王，至高無上陰冷狠絕的王。

一顆藥丸塞入我的嘴裡，我看著一臉心痛的皇帝，吃力的說：「求皇上放過他吧！」

「朕絕不會放過他！」依然堅定冷酷的聲音。

「是嗎？」我忽然就笑了，笑得那麼美，美得觸目驚心，美得凄艷決絕。

「是！」

我看著他心痛冷酷的臉，再看向那奮力想衝出重圍的俊美男子，他看我的眼神，心痛得想死，溫柔得醉人，悲痛絕望在心裡蔓延，而心，彷彿碎了，碎得那麼乾脆，碎得那麼堅決。

「皇上，你愛柔兒嗎？」我笑了，笑得燦如夏花，笑得溫柔嫵媚。

「朕愛柔兒！」斬釘截鐵的回答。

我又笑了，笑得那麼諷刺那麼決絕，我看著他笑，笑聲那般凄涼那般絕望，我猛的推開他，後退了幾步，拔下頭上的金釵，對準自己的脖子。

「柔兒，你」

「皇上，你愛我嗎？」我笑著，放肆的笑，冷冷的笑，淚從眼角無聲的流淌，熱熱的，濕濕的，冬日的寒風吹過來，很冷很冷，卻不及我的心冷的十分之一，我看著他，笑得那麼張狂，聲音很溫柔很冰冷：「皇上，你愛我嗎？」

「柔兒，朕愛你！快把金釵放下！」

「好！柔兒請皇上放了他！不然，柔兒立刻死在你面前！」

「柔兒不要！！！」還是那麼溫柔那麼深情的聲音，溫柔得醉人，深情得迷人。

「你威脅朕？朕不會受到任何人威脅！」藍傲天冷冷的看著眼前的女子，第一次感到撕心裂肺的痛楚，他那麼愛她，給她天下女人想要的一切，可她卻為了一個負她的男人要挾自己，他不會答應，他絕不答應！

「柔兒不敢威脅皇上，只是風有任何傷痛，我會比他痛上十倍百倍，既然皇上不答應，那就罷了。」我沖著那被暗人困住的俊逸男子，嫣然一笑，燦若星辰，我看著皇帝，冷冷的笑著，手上的金釵在脖子上緩緩劃出一道深深的血痕，血珠猶如寶石，一顆顆滾落，艷麗奪目。

「柔兒」皇帝心痛疾呼，大手緊握成拳，壓下心裡的傷痛失落，冰冷而堅決的下令：「放了他！」

「皇兄，這…」

「皇上，我們好不容易才引來桀王，抓了他，要挾風雲皇室，我軍一舉殲滅風雲國的大軍絕非難事，皇上，切不可因女色錯過良機！」國師言辭懇切急促的進言。

「朕說放了他！放了他！」

「皇上…」

眼見那傷痕越來越深，鮮血滾滾而出，藍傲天忍住心痛，轉身怒喝道：「放了他！違令者斬！」

暗人紛紛退開，楚風揚提著劍緩緩朝那一臉決絕的女子走去，腳下猶有千斤重，一步一步，在雪地里踩出一個一個深深的腳印，鮮血染了一路。

我沖他一笑，示意他不要擔心，他也露出溫柔的笑容，緩緩的走過來，一步一步，越來越靠近，彷彿他的笑容就在眼前，伸手可及。

「臣不會放任皇上的錯誤！」蕭明德大叫著，拔出侍衛的長劍，朝那眼裡心裡只有前方女子的楚風揚刺去。

「風，小心！」我驚叫出聲，風還未來得及轉身，長劍已刺向胸前。

「不要！」空氣彷彿凝固了，風緩緩轉身，長劍如閃電般刺向他的胸口，我尖叫著撲了過去，一個纖瘦的身影在千鈞一髮的時刻撲了過去，擋在風的身前，長劍生生刺進了他的胸口，鮮血如噴泉般噴射而出。

我獃獃的站住，傻傻的看著那緩緩倒下，不忘沖我露出可愛笑容的美少年，呼吸在剎那間停止，撕心裂肺的心痛在胸口爆炸，悲痛欲絕的淚水瞬間模糊了我的雙眼，我不顧一切撲了過去，「子棋」

猶記得第一次相見，清秀羞澀的眉眼，細緻白皙的肌膚，單純而略帶羞澀的笑容，清澈見底乾淨透徹的眼神，恍如漫畫里走出來的美少年，又如誤入凡間的天使。

「姐姐」他叫我姐姐，輕輕柔柔的聲音，低眉轉臉的羞澀，只一聲姐姐讓我生了憐愛之心，握了他的手便再也不願放開。

他說：「子棋第一眼看到姐姐，就把姐姐當成一生認定的人。」只是這個人終究會傷了你的純真乾淨。

他說：「子棋知道姐姐不喜歡子棋的羞澀，子棋會改的，改到姐姐滿意為止。」傻子棋，姐姐最愛你的羞澀單純，乾淨透明。

他說：「姐姐別忘了。」忘了什麼？忘了子棋嗎？姐姐不會忘。

他說：「子棋只要姐姐一個人。」傻孩子，可姐姐卻不止你一個人。

他的羞澀，他的單純，他的笑容，他的美好，他的生澀，他的眼淚，通通在我心裡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跡。

國師呆坐在地上，眼神渙散，不敢相信自己刺了兒子一劍。

「子棋」我撲過去把纖瘦虛弱的他抱在懷裡，悲痛欲絕的眼淚大顆大顆的滴在他的臉上，寒風刮在臉上，像刀一樣割著我的臉，「子棋，你怎麼這麼傻？你怎麼這麼傻？」

「姐姐」子棋吃力的抬起手想撫摸我的臉，我趕緊緊緊握住他的手輕輕放在我的臉上，眼淚肆無忌憚的濕了他柔軟的手掌，他的手還是那麼柔軟細嫩，卻失去了溫暖，在寒風大雪裡愈發的冰涼。

「子棋知道姐姐愛他，若他死了，姐姐會很傷心，子棋不想姐姐傷心，不想姐姐難過落淚，若子棋死了，姐姐很快就會淡忘子棋，重新開始快樂的生活。」

「胡說！胡說！」

「姐姐」子棋輕聲喚著我，努力的想說什麼，可刺眼的血絲連綿不絕的從唇邊溢出，我慌亂的擦著他唇邊的衣襟，可為什麼，擦了還有擦了還有，為什麼會這樣，我抱住他纖瘦的身體，滾燙的淚水暈開了一片血水：「子棋，你怎麼了？是不是很痛？是不是很痛？」

「姐姐，子棋很開心為姐姐做了這件事，姐姐不要傷心，子棋沒事的。」大口的鮮血從口中溢出，我手忙腳亂的擦著，心痛到要崩潰。

子棋吃力的沖我露出單純可愛的笑容，漆黑如墨的眸中藏滿了不舍，愛慕，關切，我看著他越來越黯淡的雙眸，恐懼的抱緊他，泣不成聲：「子棋，不要走，不要離開姐姐，姐姐愛你，姐姐愛你，聽到沒？不要走不要走！姐姐不准你走！姐姐不准你走，求求你了，不要走，好不好？不要扔下姐姐傷心難過，嗚嗚嗚嗚…」

「姐」他努力想笑，他努力想再叫一聲姐姐，努力想再看她一眼，卻無能為力，眼睛緩緩閉上，手臂無力的垂了下去。

「子棋？」我害怕的搖了搖他，他卻緊閉著雙眼，一動不動，再也不肯睜開眼睛看我一眼，也不肯開口叫我姐姐，也不再羞澀的笑，他就像和我賭氣睡著了似的，任憑我怎麼呼喚怎麼搖晃怎麼流著淚求他，他就是不肯醒來。

「子棋？」我失魂落魄的抱著他不肯放開，仰著臉看著灰濛濛的天空，臉上冰涼的是我的淚水還是雪花？飄蕩在空氣里的是子棋的不舍愛慕還是我的悲傷絕望？

「啊！！！啊！！！」悲傷絕望悲痛欲絕從胸腔里爆發，眼淚倒流進支離破碎的心裡，我朝著天歇斯底里的吼叫，他身上的血染紅了我的胸前，蒼天不公！你怎麼捨得帶走這樣一個單純可愛的美少年？

子棋，你是姐姐的子棋，是姐姐一個人的子棋，是姐姐害了你，若當初不誘惑你，若早早的拒絕了你，子棋，你就不會這麼傻，子棋，姐姐深愛的子棋，姐姐害了你！

「柔兒」風心痛的抱緊那悲痛欲絕的女子，魑探了探子棋的脈，皺著眉頭將一顆藥丸塞進他嘴裡，暗暗將真氣輸入到他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