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內訌（二）

那一戰，打了很久，如果他不用秋無痕老賊的功力的話，是萬能敗我的。但是……

有鮮紅的血順著我的手滑落在劍身上，一滴一滴匯入泥土。人群不覺間已經退出了好遠，紅伶跑過來，我拍掉她伸過來的手，心裡不知是什麼味道。

冷冷地與他對視：「為她，你要殺了我嗎？」

「你無理取鬧！」

「為了她，你要殺我嗎？」

我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當著這麼多人哭出來，以後舒顏還要不要混下去了。可是這樣想著，卻不覺得紅了眼。

他不再理我，拉著夜暮煙一轉身離去了，留給我一個藍衣黑髮的背影。我站在原地，於那些熙熙攘攘，攘攘熙熙。

重陽樓，我收拾著所有的東西，我不要再在這裡呆下去了，再也不要呆下去了！

紅伶呆在旁邊，看了一陣，最後飛快地跑出去了。我收好東西，本想打成一個包裹的，可是TMD包裹怎麼打啊？

想了想，索性胡亂的一卷，正要出門，撞進一個人懷裡。

「你幹什麼？」

「我幹什麼用得著跟你彙報啊？以為你是我什麼人？我是什麼人？你管得著嗎？」

「別鬧了。」

「你放開我！！」

「聽話，舒顏！聽話！乖，聽話……」他把我拉進懷裡，一用力止住我的動作，然後撫著我的發輕輕道，我慢慢安靜下來，只有在心裡惡狠狠地罵：舒顏，你TMD真沒骨氣！！！！

慢慢地包紮著手上的傷，老久，紅伶道：「小姐，我幫你吧。」

我瞪了她一眼，她又往後一縮，最後等我發現所有的葯紗都沒了的時候，才憤憤地把手伸給她。

「紅伶，那個夜暮煙跟左葉到底什麼關係？」

「紅伶只知道他們很早就認識了。其餘的不知道。」

我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給她，且作沒問罷。

晚上破例不抱著他睡，然後被他硬拖過去，我正欲推開他，以示我還在生氣，可是下一刻，他的手已經撫上了我的臉。

我嘆了口氣，認命地一頭栽進他懷裡，舒顏啊舒顏啊……

那以後經常跟在左葉身邊，左葉倒也不以為意，像抱著我睡覺那麼平常。我對江湖事沒有什麼興趣，但是有左葉在，時間變得不那麼難熬。他們說我是武林盟主的護身符，其實以左葉現在的功力，我做不了護身符了呢。

本來盟中也是有幾個青年才俊的，像蕭勻天，劉楓，千蕁，秋莫離之類，但仔細看看，還是都比不上咱家左葉。（神經：我懷疑你一天到晚是在幹嗎……）

「盟主，雪山派的入盟書到了，請過目。」

「嗯，劉楓，你去辦吧。」

「是。」

一個人出了大殿，在花叢中遊盪，初夏的風，帶著清新的氣息迎面而來。在草地上坐下來，數著中間的花朵，然後竟然伏在草叢間睡著了！

一雙手從後面抱住我，我睜開便看見他的藍衫，於是繼續裝睡，作無知無覺狀。他輕輕靠過來，咬著我的耳垂，然後把頭埋進我的發間，就這樣靜靜地抱著。

我側身看他，他的黑髮鋪散在綠草繁花之間，藍衣若輕籠在綠潮花海上的薄雲，如玉的容顏綻開一抹笑意，黯淡了漫天陽光。

情不自禁地吻上他的唇，他只愣了一下，便俯身壓過來，我雙手攬上他的腰，他的吻火熱而不失溫柔，那時候天空很藍，一絲雲也沒有。我突然有一個很自私的想法，就這樣擁抱生生世世，永永遠遠，多好呢？

「舒顏。」他突然抬起頭，喚我的名字。

「嗯？」

「我……我會娶夜暮煙為妻。」

「嗯？」我遲鈍地用一刻鐘來消化這句話，他的眼睛注視著我，黑白分明。這麼近的對視，讓我心中一痛，剛剛的溫存，就是為了這句話對嗎？

慢慢站起身，對著一片芳草，卻覺得莫名地荒涼：「你都決定了，還告訴我做什麼。」

大步往前走，手卻被他拉住：「一個承諾，我欠她的。」

我冷冷地回問：「只是承諾么？」

他卻又沉默了，垂著頭不肯回答我。

「左葉知秋，這麼些年，你待我，可曾有過一分真心？」我看著風中似欲乘風而去一般的人，直恨自己沒志氣，拿得起，卻放不下去。

他抬眼看我，怔怔凝望了半晌，然後清晰地道：「有。」

我死命地咬著唇，一陣風帶起我銀色的髮絲，讓視線不清，半晌，卻終是一跺腳：「你娶，你娶好了！！」

極快地從裡面衝出來，一頭撞上秋莫離，他被撞得退了一步：「喲喲喲，這是怎麼了？？！」我看著他的白衣，又氣又恨又怒，最後衝上去猛捶他的胸：「都怪你！！長得這麼壯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