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聖君英明

第二天，我發現一件事情，一眼萬年是不睡懶覺的。因為等我睜開眼的時候，他已經坐在紫心殿紫玉雕琢的王座上，紅衣逶迤，華麗中透出森冷的氣息。

懶懶地欲開口，他沉沉地道：「別說話。」就這三個字，卻非常有效。

「與人界結盟，同抗夜行族。」

「可是聖君……」一個綠衣美人站在座下，神色猶豫。一眼萬年眯了他勾魂的鳳目，朱唇微啟：「你有意見？」

「目前的情勢……」

「墨，給他一把刀。」聲音是一如既往的慵懶，但是我卻感到莫名的不安。

那綠衣美人把刀接在手裡，一眼萬年冷哼一聲，手在空中凌空隨意一劃，只一瞬，血染綠衣，那綠衣美人甚至沒有哼一聲，直直地倒下去，身首異處。

「誰還有意見的？」一眼萬年用我的碧落刀優雅地修著指甲，狹長的鳳目微微掃過整個大殿：「都沒了？那就這樣吧。」

噤若寒蟬的眾人，俯倒在地，顫顫地喊：「聖君英明。」（抹汗，暴君呀~~~~）

「流光，你負責與人界交涉，暫時按兵不動，記著此間人、妖不得相侵，若有犯者，死。」

座下一白衣美人俯身道：「是。」

退了朝，一眼萬年又恢復不規矩坐姿。

「顏，你說左葉知秋最寶貝的是什麼？」我才打定主意不和他說話，他又去拉墨書言的手，於是只好道：「放過他好不好？除了他，誰都可以。」

「可是只有他最好玩呢。」他笑得非常邪惡，我光聽聲音都可以想象：「總有一天，讓他乖乖上床。」

書房，一眼萬年低頭看著冊子，我打著哈欠，終於他忍不住：「麻煩你要睡就睡，別損害我形象。」

我看著那堆倒下來完全可以砸死我的冊子文碟，本來一直念著不能睡不能睡不能睡，後來發現這三個字的效果跟數綿羊的效果有得一拼。

深夜，他躺在床上的時候，我卻睡不著了。抱了我的白玉錚，在紫心殿引錚輕歌，彈了半宿，一低頭，發現手腕間的日月紫金鈴，不禁疑惑，一眼萬年，你安的什麼心？

彈了一陣，覺著無聊，於是轉頭道：「墨，幫我撫琴。」

那一晚，在殿中跳舞。紅衣若血，黑髮如墨。墨的琴音絲絲縷縷，清麗中傾盡了天與地。我踏著那曲，天地間所剩無物，只有這清韻，只有這靈動。

跳了許久，雙手抱月，緩緩矮身下來的時候，發現大殿外站著一干大臣，皆是一臉驚駭，彷彿看到了最最可怖的事情。

我尷尬地站著，暗道我的舞姿有這麼恐怖么？一個聲音已經在腦中慵懶地道：「跳完了？」

「你……你沒睡著？」

「我倒想睡著。」

我不再開口，一眼萬年優雅地回身：「看夠了？」

一干大臣戰戰兢兢地進來，異口同聲地俯身道：「回聖君，臣等什麼也沒看見。」

紫玉王座上的一眼萬年揮了揮手，下面便陸續有人道：「聖君，騷擾人界的小妖已經全數捉拿，打入煉妖獄。」

「聖君，孔雀族行動有異，屬下已經安排人監視孔雀王的一舉一動。」

「聖君，夜行族派了使者過來，欲修好兩界關係。」

呱呱唧唧……

我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睡著的，好像是那個夜行族使者過來修好的時候？？

只是醒來時看見一眼萬年一個人看著一個什麼妖界慶典的摺子，覺得很同情他：「一眼萬年。」「說。」「當身邊的所有人都只有逢迎你的時候，會不會也有些寂寞呢？」

「哼，我是妖族獨一無二的皇，我不需要在乎任何人，任何事。」他這樣不屑一顧地道，然後又低了頭去看摺子。我於是繼續做我的美夢，夢中左葉的藍衣泛著光，笑容黯淡了春色。

再醒來的時候，我叫了聲：「一眼萬年？」「說。」「你沒有睡著吧？」他不說話，我只好疑惑，怎麼還在看那個摺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