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劫糧
一隊隊的百濟俘虜從高句麗和新羅營帳裡面押了出來,跌跌撞撞的向貝水方向走去,一些俘虜已猜到自己的命運,開始掙紮起來,只是稍有異動,後面手持兵器的甲士直接用刀背砍了上去,讓他們不得不繼續前進。
一到貝水邊,所有俘虜被喝令面朝江面跪下,這一下子所有俘虜都清楚了自己的命運,拚命掙紮起來,只是他們全身被綁,又餓了一天多時間,渾身無力,如何能掙脫開來,除了耽擱一點時間,根本無濟於事。只得等待著身後新羅,高句麗兩國甲士舉起屠刀。
「殺!」
雪白的刀光劃過,俘虜的頭顱直接掉進了水中,後面的劊子手只需用腳一踢,被殺的無頭屍身也一併栽進水中,隨著江水向下面飄下,不多時,整個江水為之一赤,由於俘虜太多,殺到後來,行刑的新羅,高句麗士兵雙手發軟,最後連刀也握不住,只好直接將綁得緊緊的百濟俘虜趕入江中,活活淹死。
行刑完畢,百濟人的屍體甚至將整個江面佔據了一大半,以至於隋軍在以後的數天行船都要小心翼翼,否則航道就會被屍體堵住,直到數天後,大部分屍體被衝到海中,江水才為之一清。
「報,大將軍,高句麗和新羅正在處決俘虜。」
「處決俘虜。」於仲文聽得並不在意,反正這些都是百濟人,只是看到黑齒新甫臉色發白,安慰道:「黑齒將軍,新羅,高句麗如此殘忍,還請將軍節哀順便。」
黑齒新甫嘴角動了動,他很想讓於仲文發兵相救,只是知道此事不太可能。最後只得低聲應道:「多謝大將軍,是本將無能,連累到他們…」
「好,好消息。」李渾大笑起來。
帳中眾人都驚訝的看著李渾,申國公一向沉穩,怎麼會當著黑齒新甫的面為百濟俘虜被殺叫起好來,這不是明顯著打黑齒新甫的臉么,即使黑齒新甫現在只是一個落魄的他國敗軍之將,起碼的臉面總要留給人家。
看著眾人望著自己的眼神,又看了看氣得差點要發抖的黑齒新甫。李渾才意識到自己失態,連忙收起笑聲:「諸位,本公剛才大笑並不是因為百濟俘虜被處決而笑,而是想到了一件我軍可能迅速取勝之事。黑齒將軍,千萬不要誤會。」
「不敢,大將軍多禮了。」
「不知申國公想到了何事可以使我軍大勝?」於仲文問道。
「大將軍,諸位將軍。你們想一想,新羅,高句麗他們為什麼會如此大規模屠殺俘虜?」李渾自信的問道。
什麼原因導致聯軍殺俘?眾人都問得一愣。中原一向視殺俘為不詳。不過,打起仗來也免不了經常殺俘,白起一坑就是四十萬趙軍,五胡亂華,胡人視漢人為兩腳羊,不但殺俘,連治下百姓也是舉刀就殺。差點將北方漢人滅絕。虧得有冉閔絕地反擊,頒布殺胡令。百萬胡人因此死於漢人地報復之下,只是大隋立國以來卻基本上沒有大規模殺俘行為,就連東突厥可汗也在江南修運河。
殺俘需要原因嗎?說需要也需要,說不需要也不需要,大隋不殺俘是因為修整運河需要大量人力,可是沒有運河,就不需要人力嗎,開荒,挖礦,修城,修路等等都需要人力,新羅,高句麗同樣需要人力,眾人都是眼睛一亮,想到了這個可能,除非聯軍的軍糧不足。
「好,好的很,不過此事未經證實。」
於仲文原本的打算只是憑著騎兵的優勢對兩國聯軍日夜侵擾,最終在拖垮聯軍后再發起強襲,其中也有襲擊聯軍糧道之意,只是高句麗大軍已經駐紮在南岸數月,想來糧食不會太缺,對於高句麗的人糧道並沒有太重視,既然想到高句麗人缺糧,當然改為斷糧道為先。
「大將軍,此事要證實亦不難,對高句麗糧道襲擊一次即可。」薛世雄提議道。
於仲文點了點頭,此事就此決定下來。
要想襲擊高句麗的糧道,大軍必須繞過聯軍大營,高句麗與新羅結盟后,雙方聯營二十里,基本上將原先正面的空缺堵上,隋軍也不能隨便在平原上繞到聯軍身後襲擊高句麗的糧道,不過,隋軍掌握了水道,要想襲擊高句麗的糧道卻不一定需要從陸路經過。
當天,於仲文精選了五千士兵,讓副將張壽帶隊,悄悄從后營出發,登上大船,趁著天色黑暗下來,再逆流而上,貝水水勢平緩,航道乾淨不用擔心礁石,夜晚行船除了看不清,當心碰到河岸,倒也沒有什麼不便,只是白天聯軍剛剛處置完俘虜,大船時不時與屍體相碰,發出啪啪地聲音,讓船上的人感到陣陣發冷,河中一天之內可是丟棄了二萬具屍體。
好不容易行到上游,再也沒有那種屍體碰船發出的聲音,眾人才覺得恢復了正常,同時覺得船速也加快起來,又行了二十里左右,船隻靠向南岸,五千士兵依次而下,又連夜行軍,值到離聯軍大營有三十多里,才在密林中埋伏下來。
九萬大軍,每天的糧食消耗需要一千五百餘石,加上馬料,加起來更是需要將近二千餘石糧食,可是任憑高句麗在後方如何搜刮,每日能夠運到軍營中地糧食剛剛達到了一千石左右,這一千石糧,需要的運輸人數只有數百人,每日下午末時,數百人的運輸隊就會經過隋軍埋伏的密林,將糧食運到高句麗大營。
這天同時是如此,隋軍一直在密林中等得昏昏沉沉,直到末時才聽到了騾聲,大車轉軸聲,知道高句麗運糧隊即將來臨,所有人頓時都打起精神,準備迎接一場硬戰。
因為從來沒有碰到過隋軍劫糧,眼下新羅聯軍又將正面道路堵住,運糧隊顯得異常輕鬆,數百人地運糧隊絲毫沒有警覺的踏入了隋軍的伏擊圈。
「殺!」數千人地隋軍從密林中起身,跨馬向可憐地高句麗運糧隊奔去,轉眼就將數百人的運輸隊團團圍住,看到四周突然多了數千隋軍騎兵,可憐的高句麗人嚇壞了,大部分人馬上從運糧車上跳下來投降,少數人想撥刀反抗,只是看著四周是他們二十餘倍的隋軍,握刀的手忍不住發抖,在隋軍用弩箭射死幾人後,拿刀的人也連忙丟下兵器投降。
「殺雞用牛刀。」所有隋軍騎兵心中都湧現出這句話。
將運糧的高句麗人趕到一邊后,一名隋軍用長槍捅了一下車上地麻袋,嘩啦啦地糧食流了出來,不過,卻是一些雜糧,以黑豆,小米居多,只有少部分麵粉和大米,除了糧食,還有數十車卻是兵器和盔甲,這些兵器盔甲比起隋軍所用,質量差的一塌糊塗,顯然也是後方趕工出來地。
「報告將軍,總共俘虜高句麗人三百十一人,殺十九人,繳獲糧一百六十車,兵器甲胄三十二車。」
「這麼少?」張壽皺了皺眉,這麼點糧食無疑不夠大軍一日所食,向那名親兵道:「問一問他們,每日有幾支糧隊?」
不一會兒,親兵就得到了答案,來到張壽身邊:「回將軍,每日只有一場糧隊。」
張壽點了點頭,一臉的素然,道:「撤。」
由騎兵監視著,直接命這些高句麗人將糧車趕到河邊,由大船連同俘虜和糧車,兵器一快運走,打掃了一下現場,隋軍再次找地方潛伏下來,高句麗的運糧隊彷彿不翼而飛。
當夜,高句麗軍營左等右等也沒有運糧隊到來,等層層上報到淵太祚手中時,已經是半夜了,淵太祚無奈,只得在第二天派出斥侯查詢,只是卻什麼也沒有發現了,到了下午,隋軍出現在另一個地方,將高句麗的運糧隊同樣劫了一個正著,只是這一次沒有做到無聲無息,劫糧時被高句麗的斥候發現,儘管張壽馬上派出兵馬追殺,還是逃走了一名高句麗斥候。
「什麼,軍糧被劫了。」淵太祚聽得斥候的彙報,眼睛一黑,差點摔倒在地。幾名親兵連忙將淵太祚的身體扶住:「莫離支大人,千萬要保重身體。」
「快,馬上點齊兵馬出發。」淵太祚定了定神,發下命令,此時天色已經快黑,幾名將領只得拚命勸誡,好不容易才打消了淵太祚連夜出兵的念頭。
第二天天色剛亮,淵太祚馬上派出騎兵搜尋,在沒有找到隋軍騎兵的情況下,只得派出大軍護送糧草,只是高句麗騎兵只剩下一萬五千人,實在也派不出太多騎兵,那名斥候由於逃得太快,也不知隋軍到底有多少人,淵太祚所謂的大軍也不過是三千騎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