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 35 飛

No. 35 飛

君可望著哥哥漸漸消失在屋檐的身影,她猶如一顆炸彈,瞬間爆開了,衝擊力向四處擴張,藍色的火焰從君可身上升騰而出,君可低著頭,她沒有發出聲音,卻叫人感覺她在沉痛的怒吼,長發猶如在水中四散飄起,游移,掙扎。

黎家欽伏在檐邊拉著即將墜落的楊君洛,不停的呼喊他:

「君洛,清醒點,君洛!」那屋檐本就是向四周傾斜的,他快要支持不住了,自己的身體也漸漸的向下滑,驟然,一個身軀壓在自己身上,增加了重量,黎家欽聞到那股血腥味,是藍椰。

「還撐得住嗎?」藍椰問。

「現在應該沒有問題。君可怎麼樣了?」黎家欽極為擔心。

「沒有人可以勝得了我們的女神。」藍椰自信的說。

圖倫確信君可已經失去了行動能力,只能慢慢等死,看著不遠處那可悲的三個男人,不禁自豪感布滿了那張線條僵硬的臉,他擦過君可走到屋頂邊緣,俯瞰著奄奄一息的楊君洛:

「我答應要給你那顆藍色的,沒料竟然是這種方式啊,」轉眼他又望向藍椰,藍椰吃力的呼吸,不肯認輸的回瞪他。

「那女人死定了,你也下地獄吧。」圖倫端起槍,裡面是最後一顆子彈,他的手還沒來得及扣扳機,就被一顆子彈射中手腕。

「啊——我的手!」圖倫那銀色的雕滿了紫羅蘭的槍掉在了地上,他望著一步步走過來的君可,驚恐的大吼:「不可能,不可能的,為什麼你還能動,為什麼?!」他手腕中嵌著的,赫然是一顆尾部鑲有鑽石的子彈,難道……沒錯的,君可的左肩那彈孔處,血液一直在流出,染紅了她的雪白的風衣。

「你居然能拔出我的銀彈……」圖倫慌張的搖著頭:「你不是人,你不要過來,不要靠過來……你要幹什麼?!」圖倫看著君可的眼睛,已經完全被藍色的火焰充斥,她緩緩拾起他腳邊的槍,慢慢抬起來,對準了圖倫的腦袋,圖倫瘋狂的尖叫著,眼中充滿了恐懼和絕望。

「君可,你不要殺人。」黎家欽發現了君可的意圖,他不能讓她出手,她的手一旦沾染了血污,她便一生都無法擺脫那種陰影。

藍椰第二次看到君可這個表情,那一次,是為了救自己……「君可,不可以開槍。」藍椰試圖喚醒她的心智,卻發現自己的聲音都不能傳達到她哪裡,他太虛弱了。

驟然,黎家欽發覺君洛的手力道在加重,似乎在掙扎,楊君洛突然有了意識,他的口中念著君可的名字,突然他抬起頭望著虛無的夜空,試圖找到君可的身影:

「君可,不可以!」一如既往的命令口吻,溫柔而嚴厲。

君可的眸子閃動了一下,表情起了變化,變得那麼悲哀,她固執的不肯放下槍。

「君可,放下,你不能殺人!」藍椰見她清醒了,再次提醒她。

「不……」君可終於發出聲音「我不能放過他,這個人,我不能放過他,這個人必須死。」

「君可,不需要你動手的。」黎家欽竭力阻止她。

君可緩緩望向這邊,哀傷的搖著頭:「他……要殺掉哥哥啊……」她的眼中流下的眼淚,泛著淡藍色的光,彷彿冰冷無比。

圖倫見她沒有注意自己,突然撲上前欲搶下槍來,君可一驚,轉過頭扣下了扳機,一道粉紅色的光射在圖倫的額心,長發遮掩了君可的口鼻,只留下一雙散著藍色火焰的眼睛,永遠的留在圖倫擴散的瞳孔中,他連慘叫也沒有發出,直直的倒了下去,猶如一捧罪惡的灰燼,終於在風中散成虛無,不遠處的屋頂,袁恩戴上了寬沿的帽子,遮住了半張面孔,低低的笑著,盡情的笑著……

那個盒子從圖倫的長袍中跌下來,雲之淚散落一地,珍珠似的散發著暗暗的光澤。圖倫的血灑在雲之淚間,君可手中銀色的槍掉落在雲之淚間,彈起,落下,相得益彰的凄美,相得益彰的罪惡。

君可的手還停在空中,眼神空洞,癱坐在地上。

黎家欽的手完全失去了知覺,他看到自己的手指在慢慢放鬆:

「君可,我拉不住君洛了,幫我。」黎家欽驚慌失措,他怎能容忍摯友的生命就是被自己這樣放開的,他向君可求救。君可如夢初醒,她起身飛奔至屋檐邊緣,可是她卻碰觸不到哥哥,她的手臂太短。

突然,黎家欽的手完全喪失了力氣,楊君洛向漆黑的地面墜去。

「君洛——」黎家欽失聲尖叫,只覺一陣風從他耳邊劃過,君可毫不猶豫的跟著楊君洛跳了下去。

「君可————」藍椰和家欽同時叫出了口。君可抬起頭,眼中儘是傷懷和歉意……藍椰,對不起……對不起……

藍椰望著君可的眼睛,在空中飄散的藍色眼淚,漸漸遠去的白色風衣……他知道,這次,她是真的不會回來了……藍椰痛苦的閉上眼睛伏在那斷情的屋檐,他是無法挽留她的……他開不了口,他不願意再看到她的眼淚,不願意看到她喪失理智的眼,不願意看到她染血的雙手……

只有那個男人,能把她帶離這個黑暗的世界……屬於他的世界。

楊君洛感覺自己失去了重量,他感覺自己下墜,他慢慢睜開眼,是那輕盈的白色身影,君可……你總是飛著來到我身邊嗎?我在下落……那麼君可為什麼也掉下來了啊……會死的……

君可下落到和哥哥同一高度,欲伸手去拉住他,卻被楊君洛伸出的手臂緊緊抱住,楊君洛意識早已不清楚了,他本能的護住了君可的頭,緊緊抱在懷裡。

「不要動,會受傷的。」君可的眼淚傾瀉而出,他,一切只為她。君可抱住哥哥的腰,念了法咒,紅色的光霎時包圍了即將墜地的兩人,他們迅速的減慢下落的速度,直到輕輕的落在地面上,楊君洛向前倒在君可身上,君可撐不住他的重量,一個趔趄向後倒去,一隻大手瞬間撐住了她。

「司機先生,謝謝你!」君可像見了救星一樣「能否帶我們去醫院?我哥哥快要死掉了,好不好!」

黎家允望了望屋頂的黎家欽,那小子看樣子沒什麼事:「走吧!不過我不會帶你們去市立醫院,他中的槍會引起騷亂,我……」

「哪裡都行,只要能救好我哥哥。」君可打斷他,她快要急死了,楊君洛的血從彈孔汩汩流出,她不知所措。

黎家允將楊君洛安置在車裡,自己迅速鑽進駕駛位:「你不是有特異功能嗎?先幫他止血啊!」

「怎麼做,你教我。」君可言聽計從的樣子讓黎家允忍俊不禁。

「最好能把那子彈弄出來,然後用東西壓住傷口,防止他的血流光,只要撐到醫院,應該就沒有問題……如果沒傷到心臟的話。」

「不會的,哥哥不會死,不會傷到的……不會!」君可激烈的反駁。

按照黎家允說的,君可立即用手掌平放在楊君洛的傷口上面,楊君洛表情變得痛苦,卻沒有醒來,君可一直念著法咒,紅光繚繞在她手指間,絲絲裊裊。直到有一個硬硬的東西碰到君可的手心,她將那東西吸出,是那顆銀色的,尾部鑲著淡藍色鑽石的子彈。

君可看著那小東西,心情極其複雜,那個傢伙是來殺我的……是我害了哥哥!她用力按住楊君洛的傷口,用法術阻止他的血流出,汽車駛出街道,上了一條崎嶇的山路,行車顛簸,讓君可的法力無法穩定在同一位置,同時,楊君洛受到顛簸的振動,傷口劇烈疼痛,竟讓他恢復了些許意識,但是,這樣子只會讓他更痛苦。

君可見情況不妙,她情急之下,加大的施法的程度,讓哥哥整個從座椅上浮了起來,這樣的法術,是只有在近距離才能勉強施放的,是加註在他人身上的法術,跟自己用完全不是一個效果,要耗費極大的體力。

不過,楊君洛臉上的痛苦,卻散去了,君可見狀,嘴角彎出了甜美的笑,眼角的淚卻不曾散去,一直默默的流。她一直那麼撐著,挺不住了,就再念一遍法咒,等於重新施一次法。黎家允從後車鏡里看到君可的臉,她的頭髮已經汗濕了,小臉皺成一團,像是在拚命的掙扎。再看楊君洛,喝,這傢伙舒服,整個人浮在半空,隨著車的前進漂浮著,一團紅光攏著他,彷彿很溫暖。

黎家允不禁心疼起這個丫頭,他加大了油門,飆出了前所未有的速度,向山頂的私家診所飛馳而去……君可的力量有點不足了,她怕不小心,就會摔到哥哥,所以她用貝齒緊緊咬住下唇,攥緊了拳頭,她悔不當初,自己沒有聽師傅的話,偶爾還會偷跑出去玩,如果自己像月閣一樣厲害,哥哥就不會受傷!

終於,黎家允踩了剎車,汽車停在一個種滿罌粟的院子里。黎家允想幫助君可把楊君洛抬到屋子裡,卻被君可拒絕了。她堅持不讓哥哥碰觸到任何東西,以免他感覺疼痛。

私家名醫舒賞剛剛在看一本古書,突然聽到了引擎聲,這聲音……就是黎家允沒有錯,他起身去了門口迎接,卻在樓梯口就遇見了客人……一個女孩,身上血淋淋的,手中像牽著一個氣球一樣,控制著一個仰面飛著的人。見鬼了,他剛要暈倒,黎家允的聲音響起:

「不要裝死,馬上救人。」他一聲喝令,猶如聖旨,那個倒了一半的醫生馬上直回來,上前茫然的將手懸在楊君洛身下,君可猶豫的看看他,黑黑的眸子暗暗閃著些許紅光,彷彿要穿透舒賞。幾秒后,君可放心的收了法,楊君洛緩緩落在舒賞的手臂上

「嗬,還真重。」舒賞用腳踹開了自己的手術室,重重的關上了門。君可看著那門縫越來越窄,直至消失,她放心的鬆了一口氣,筆直的向後倒去,漂亮的頭髮鋪撒在地板上,散成唯美的扇形。

黎家允望著關閉的手術室門,嘆了一口氣,這場戰役總算是結束了,只要裡面那小子不死,就算是場勝仗……咦?剛剛那女的呢……黎家允回身沒有找到君可,眼睛的餘光卻瞄到一個身影倒在地上。

他低頭看著這嬌小的女孩,真是不可思議啊……我怎麼從來都不知道家欽認識這樣的人物!

突然,君可的身上散發出霧氣一樣的光,難道她還在施法?可是她都已經昏倒了,怎麼會……那光的顏色千變萬化,彷彿從她的每一個毛孔里析出,無止盡的向外面流出。

黎家允有點無措,這女孩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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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來橫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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