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若雲結局梅花香自苦寒來
一件雪白的裘袍圍上了她的身子,向晴輕輕的抬起了頭,看向身後那沉默卻堅守著的身影,無奈的放下手裡已經我了好幾個小時的硃筆,「不早了,若雲,你回去睡吧!」
「你還沒休息!我等你睡下,我再離開!」伍若雲抿緊的唇角哆嗦了一下,最後只是輕輕的說了這麼一句。
「若雲,回去吧!不要讓我說第二遍,我不會做傻事的!你們不用這樣小心翼翼的天天來守著我!我會好好的活著,活到活不動的那一天為止!」冷靜眉宇間映照著的是深深的淡漠,看著跳著的蠟燭火焰,原來又夜深了嗎?
伍若雲卻什麼也不說,卻也未曾移動過半分,依舊站在她身後,心裡即便有千萬句心疼和憂慮,也不能不敢在她面前提上一個字,看著她本就瘦骨嶙峋的身子,更是一日消瘦過一日,每天里除了看帳之外,就是研究展家的生意,從早忙到晚,忙到所有人的心揪起來,她依然淡漠的做著她自己的是。
展夕死了,死在了金帝完顏烏祿手下近身大將訖烈的箭下,他沒有看到那慘烈的逃亡一幕,卻在事後聽到深澤岩井的講述,他的淚和恨都只能隨著那慘烈的過去,而垂下,若可以,他真的希望死的是他,如今被晴兒這般記掛著的也是他自己,而不是展夕,他死了,晴兒或許會難過,卻不會痛苦至此,而展夕死了,卻留給了晴兒永生的痛和苦。
而自己這個不被她愛的人,即便是如此的默默在她身後守護著她,都無時無刻的感受到她的疏離與淡漠,他清楚的知道晴兒的心已經死了!從展夕在她懷裡呼出了最後一口氣時,她的心就跟著去了,若非腹中展夕的骨肉,晴兒情願是跟著展夕一起走的吧,早知道晴兒她會活的如此的辛苦,當日里不強硬的留她,讓她隨著展夕一起去了,現在的晴兒是不是會非常的開心呢?然而即便這個答案是肯定的,讓他看著心愛的晴兒在他面前死去,他還是做不到!
所以他只能不斷的承受著心痛和不舍,看著她每天透支著她不多的生命力,不笑,不怒,不哭,只是不停的做事,他的心早已被千萬把刀子戳的血流不止了,不知道多少次他想把她搶納進懷裡,告訴她,她還有他,有許多關心她的人,可是他不敢這麼做,在見過晴兒為展夕撕心裂肺的哭聲后,他便知道,這一輩子,再也沒人能代替展夕進駐到她的心裡了。
金人的那枚箭奪去的是展夕的生命,又何嘗不是同時奪走了晴兒的生命?
「無淚和小夕呢?」向晴不是不知道所有人的擔心,也知道他們怕她尋短見,只是他們不知道的是,在展夕永遠閉上眼的前一刻,她聽到了展夕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雖然無聲,但是她卻清楚的聽到了,他說要她忘記他,好好活著!
從來她就知道在這場愛情里,展夕愛她是最純粹,最熱烈,也最無私的,而她也因為有他,那顆本來孤寂的心才死而復生了,如今又因為他的走,再度堅硬如鐵了,她上輩子就好強了一生,從不曾聽得進一個人的隻言片語,而這一輩子,她願意出嫁從夫,卻沒想到她的夫君會走得這麼早,只給她留了最後的一句遺言,便是希望她活著。
她會活著的,同樣的死亡方式她不會選擇實施第二次的,何況她還有無淚要撫養長大,那是她和展夕唯一的骨肉了,一個無意中懷上,卻又跟著她歷盡苦難的孩子,她又什麼理由拋棄他而去?展是那般的希望有一個骨肉,如今,這個孩子延續著他的血脈堅強的活了下來,所以她會活著的,她會活到無淚那一天再也不需要她為止的。
「小夕已經被小秋哄著睡下了,淚兒在我娘那裡,也睡了!」伍若雲見她只有在提起孩子時,淡漠的神情才有幾分鬆動,然而這樣些微的神情也在晴兒的無意識收斂下,變得越來越稀少了,他真擔心有一天,當他們提起無淚和小夕時,晴兒也會報以同樣的疏離的表情,那一天,便是他再也留不住她的一天了。
向晴聽聞他的話語后,不曾躊躇,便起身站了起來,「我去看看!」
「晴兒,再穿一件,現在已經深秋了,你產後不久,身子還虛得很,如今又夜涼了!」伍若雲一邊說著,怕她不等他說完就出門,連忙脫下自己身上的外袍,圍上她瘦弱嬌小的身子。
拉開書房的門,廖伯提著燈籠已經站在了門口,長廊下都掛滿了燈籠,明亮的根本不需要廖伯再來掌燈了,老管家卻還是盡責的守在了門口,見她出來,立即微笑道,「夫人,可是要去看小少爺?老奴給您掌燈來了!」
向晴看著廖伯從前筆直的腰板,不過短短一年,竟然佝僂了許多,精神也不比從前矍鑠了,天天如此的站在書房門口,也陪著她熬到休息時間,向晴的心裡也不好受了起來,這個老人伺候了展家三代,如今到這把年紀了,卻還在為她操心嗎?
「廖伯,你年紀大了,不要每天都在門口守著我,我早就沒事了,回去休息吧,廊下的燈籠夠亮,我自己一個人去就行了,你的頭上都結霜了!」
「夫人是嫌棄老奴年紀大了不中用了嗎?」廖伯眼裡閃著淚花,努力地想要直挺起身子,大聲的道。
「廖伯你明知道我不會這麼想的,別說讓向晴聽了愧疚和心疼的話,好嗎?」
「夫人會心疼老奴嗎?夫人連你自個兒都不心疼,這麼寒的天了,還天天這般熬著,夫人,老奴知道你忘記不了少爺,可是少爺那般愛著夫人,一定不願意看到夫人這麼活下去的,夫人,放開過去,重新活一次吧,老奴求你了!」廖伯倏地跪了下來,那膝蓋脆脆的落到堅硬的地板上,出『嘎嘣』一聲,向晴扶都沒來得及,伍若雲連忙快的抱起老管家的身子,「晴兒,骨頭看來是斷了!得趕緊請大夫!」
向晴眼一紅,硬逼下代表軟弱的淚水,「廖伯,你怎麼樣了?」
「夫人,老奴看來是真的老了,連跪也規不得了,夫人就不要給老奴治了,讓老怒死了算了!」廖伯頓時老淚縱橫了起來。
向晴別過頭去,快的走回書房內,用力的拉了拉桌角邊上的紅繩,此時伍若雲已經把廖伯抱進了書房,放到了向晴小憩的軟榻上,剛剛安置好,一行人便急匆匆的涌到了書房門口,擔憂的聲音還未進門就已經先一步傳來了,「夫人!」
「你們怎麼都來了?」向晴有些驚訝的看向踏進們的一大群人,封於煌和劉玉寒當其沖,身後是也急趕而來的宋大夫,以及小秋和文福,甚至連深澤岩井和完顏斜哥也衣冠不整的趕來了,向晴忍不住皺了皺眉看了看桌角的紅繩,這根響鈴繩不是只通向宋大夫的房間嗎?為什麼他們都趕了過來?
每個人的臉上都有些迴避,所后又都擔憂的看向她,宋大夫終於擠上前來,「夫人,你哪裡不舒服?」
向晴有些瞭然的看了看他們,怕是他們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把響鈴接進了各自的房間,所以她才會這裡一拉,這麼多人一下子全涌了進來,不過此刻不是她對此生氣的時候,「宋大夫,我沒事,是廖伯,你快幫忙看看,膝蓋骨怕是斷了!」
宋大夫此時也看到了躺在榻上已經額頭全是冷汗的廖伯了,也不再遲疑的連忙拎著要想上前,向晴也同時在軟榻邊蹲了下來,握緊廖伯的手,「廖伯,是向晴讓你失望了嗎?所以你才會這樣痛苦?」
「夫人,你沒有讓老奴失望,可是老奴情願夫人不要這麼堅強,少爺去了,可是夫人你的路還長。你現在這樣折騰你自個兒的身體,讓老奴如何看的下去,老奴便是死了到九泉之下,也沒臉見少爺,老奴自私,老奴自私的只想對少爺有個好交代,只想夫人能重新開懷起來,夫人懲罰老奴吧!」廖伯掙扎著想要坐起來,被伍若雲和宋大夫按住了。
「廖伯,你不自私,自私的一直是我!」向晴緩緩的站了起來,攏緊身上的厚袍,「宋大夫,廖伯的腿拜託你了!」
說完轉身便往門口走去,擋在門口的眾人不自覺的給她讓出了一條道。
「晴兒」
「夫人」
「姐姐」
眾人異口同聲的喚了她一聲,卻都沒有下文,向晴的目光中平靜中帶著隱隱的憂鬱,「我沒事,我只是去看看小夕和無淚!」
「小姐我陪你去!」小秋抹了抹眼角的淚,文福也上前道,「姐姐,文福也陪你去!」
向晴揮了揮手,「不用了!我知道你們大家都在擔心什麼,今天是我最後一次告訴你們,我不會尋短見的,我會活著的,這是我答應展夕的,你們也不用這樣日夜的盯緊著我,給彼此都留點空間,好嗎?這樣太累了,你們累,我更累!」
向晴不待他們的反應,便獨自一個人步出了房間,深秋的夜已經讓人冷的有些寒了,鼻息間吸進的涼薄空氣,讓向晴嚴重受損的肺葉,又開始咳漱了起來,伍若雲就那麼不遠不近的跟著她,想靠近,又怕她不高興,放她一個人,終究是不放心,他想過了,既便如此守著她一輩子,他也要守下去。
一次放手,已經讓他後悔不已了,如今,他說什麼也不想再有第二次了!
向晴看著小夕睡著了的小手裡,還握著代表著她和展夕的泥人時,許久不曾落過的淚,再度如洪水出閘,無可自抑,歡笑的日子彷彿還是昨日,今天卻早已經物是人非了!
輕輕的給他蓋緊被子,向晴默默地看了他好一會,才抹乾了淚,走出房門,門外,伍若雲依舊沉默的候著她!
看著她被水洗過的眸子,伍若雲知道她哭過了,他心疼她的淚,心疼她的堅強,心疼她的淡漠,心疼她的一切,什麼時候,她才能放聲到他懷裡哭一場?他一直在等著一天!他不曾想過讓她忘記展夕接納自己,他只想以他的方式愛她護她一生,哪怕他對於她什麼都不是,這樣的結局,對他來說也是一種慈悲!
時間一晃三年已過,無淚也已經搖擺著會跑了,小夕的臉也慢慢的開始變尖了起來,不曾改變過的是府里太過靜寂的氣息,沒有一絲的生氣,封於煌他們已經不像三年前那般緊迫盯人般的看著她了,但是偶爾被她捕捉到的看她的眼神里,心疼憂慮的眼神卻更深了許多。
向晴嘆了口氣,看來自己依舊是讓他們操心不已!
三年前廖伯跪斷腿的那夜起,她便試著讓自己打開心扉,這三年裡,她也無數次嘗試著重新活過,展夕的離去,依舊是她心裡永遠的痛,每每想起,就痛徹心扉,可是隨著歲月的流逝,看著一季一季花謝花開,看著其他人跟著她沉淪進了這鬱悶的牢籠,她的心又何嘗不難受,以為可以不在乎周圍人的一切,卻早已經忘記了,她已經變得和從前的向晴再不一樣了!
人心都是肉做的,她又何曾例外過?她為展夕哀悼著,而他們卻為她哀悼著!
岩井三年都不曾對斜哥笑過了!她知道!
封於煌一夜間白了頭,為他當年放走了艾小翠而悔!她也知道!
小夕變得和最初一樣不喜歡說話了,偶爾說出口的也是斷句斷字!她更知道!
無淚每天晚上都啼哭不已,哭得聲嘶力竭才累的睡著,而她卻連去看她一眼的勇氣都沒有,生怕聽到無淚的哭聲,也會讓自己跟著崩潰!
……
所有的這些,她都知道,然而她呆在自己的世間里已經太久了,久得不知道如何去表現她的在意,她的關懷了!
如今院子里的梅花已經含苞待放餓了,昨夜的一場大雪,早就壓著梅樹的枝頭抬不起來了,然而那小小的白色的花苞卻依舊凜冽的在寒風中抖直著,百折不饒,堅強不屈,花苞雖小,傲氣卻從不曾銳減過半分。
許是站在風中太久了,從胸腔前傳遞而來的咳嗽之意,在她幾次壓制未成功后,終於使得她的身子劇烈咳了起來,一雙蒼老的手給她的肩上加了一件披風,向晴回頭,看到的卻是廖伯擔憂的神情,「廖伯,怎麼是你?」
三年來,每次她回頭,站在她身後的人永遠都是那個沉默的男人,今天卻換成了廖伯,讓她不由有些微微的驚訝。
「夫人,天寒,你的身子不宜在風中久站,回去吧!」三年來,廖伯原來頭上還有的黑,如今已經全部泛起了銀白色,在寒風中,打著顫抖。
向晴看向他的腿,「廖伯,你的腿腳不利索,這樣的天氣,就不該出來了!回屋吧!」
「夫人的腿不也和老奴一樣,受過創?夫人不回去,老奴也不回去,伍少爺現在不能來守護夫人了,老奴年紀雖大,卻還有幾年好活的,老奴來守著夫人!」
向晴心裡『咯噔』了一下,「他怎麼了?」
「伍少爺已經病了好幾天了,最近這兩天已經開始吐血了!宋大夫說怕是快要不行了!伍少爺不讓告訴夫人,他說就讓他靜靜的去了,也免得夫人為他難過,可是夫人,你會為伍少爺難過嗎?你壓根沒現他已經好幾天沒在你身邊了,是嗎?夫人,少爺是幸運的,得了夫人的愛,可是少爺也是殘忍的,他把夫人的愛和柔軟的心腸也一併給剝奪了,夫人既然答應了少爺要活下去,夫人你就是決定這麼活著的嗎?老奴斗膽了,老奴的日子也不會太多了,老奴擔心等所有關心夫人的人都離去后,夫人該如何辦呢?我們怎麼能放心這樣不會照顧自己的夫人你一個人活著呢?夫人,好好想想吧!」廖伯靜靜的轉身,拖著有些僵硬的腿老邁的往前走去,地上留下一條深深的雪印!
向晴站在原地,細細回想,的確已經有好幾日看不到若雲了,原來他竟然病了,還病到這般嚴重的地步,他也要走了嗎?他也和展夕一樣離開她而去了嗎?
從不曾遠離過她的傷悲更深沉的籠罩住了她,掩緊披風,向晴往梅園的方向而去了。
這是向晴第一次來到伍若雲住的地方,才知道這個院子竟然這麼的冷清和蕭條,雖然是叫梅園,這院子里卻只有一株梅樹孤零零的被留在院子正中間,還為進到門口,便聽到一熟悉的曲調,讓她不由站在了門口,唱歌的人是深澤岩井,聽著那悲傷的曲調傾瀉而出:
抬頭看星空一片靜
我獨行,夜雨漸停
無言是此刻的冷靜
笑問誰,肝膽照應
風急風也清,告知變幻是無定
未明是我苦笑卻未停
不信命,只信雙手去苦拼
矛盾是無力去暫停
可會知,我心裡睏倦滿腔
夜闌靜,問有誰共鳴
從前是天真不冷靜
愛自由,或會忘形
明白是得失總有定
去或留,輕鬆對應
孤單中顫抖,可知我實在難受
問誰願意失去了自由
想退後,心裡知足我擁有
前去亦全力去尋求
風也清,晚空中我問句星
夜闌靜,問有誰共鳴
「夜闌靜,問有誰共鳴!何等凄慘的句子,岩井,謝謝你來看我,謝謝你的歌,回去吧!」伍若雲低弱的聲音無力的響起,間歇間伴著輕咳。
「若雲,你這又是何苦呢!晴兒是個死心眼的人,你明知如此,又何必你這樣,我心裡看著也難受!」深澤岩井有些嗚咽的話聲斷續的傳出。
向晴的心一緊,僵直著的身體不能移動半分。
「我知道,可是愛便是愛了,心疼她已是不夠了,哪還有時間去想後路,本是想默默守她一生的,如今這個願望怕也是不能繼續了,我走後,你們都照顧她,仔細的事宜,我都已經寫在了紙上,照著做就行了!」伍若雲說了一長串話,已經有些喘息不已了。
「冤孽啊!伍少爺,你放寬些心,別去多想了,你這病根早就種下了,本不是什麼絕症,好好將息著,雖除不了根,但也不是養不好的,可你這心結一日不解,淤積在胸,再好的藥石也無法出心病啊!」宋大夫從臨安到紹興,這幾年來對他與向晴的事是看在眼裡,再清楚不過了,自然也知道伍若雲的這塊心病只有向晴這味心藥才能醫得,然而向晴她自己都是失了心的人,如何能給另外一個人心呢?
所以這註定是一個解不開的死結了!
「宋大夫,謝謝您老了!這些年讓您也跟著操心受累了!岩井,我之前交代的你都記住了嗎?都拜託給你了,還有,和斜哥和好吧!展夕的事不怪他,你遷怒他很沒道理,何況已經三年了,別讓晴兒背負更多的愧疚了,勸君惜取眼前人,莫待將來後悔!」伍若雲的聲音,越來越低了下去。
「深澤少爺,伍少爺該休息了,我們先離開吧!讓他睡一會,晚些我再熬些葯來!」宋大夫無奈的搖了搖頭道。
向晴僵硬著的身子此時反射性的便是躲避了起來,她不知道她為什麼要躲他們,但當她意識到的時候,宋大夫和深澤岩井已經走出去好遠了,向晴這才僵著身子走了出來,無聲的走進伍若雲的房間!
伍若雲剛剛閉上不久的眼睛,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立即睜了開來,見到僵立在他床前的向晴,眼裡的欣喜和不可置信立即毫不保留的傳遞到了向晴的眼底,「晴兒,你怎麼來了?外面冷的很,凍嗎?快過來坐!」
伍若雲掙扎著從床上坐起,向晴看著他原本高挺健壯的身子,不知何時開始也瘦的只餘一把骨頭了,蠟黃泛著灰色的臉孔上,如今只有一雙眼睛,還余有幾抹神采,而這神采卻還都只是為她的到來才有的,向晴緩緩的在他床沿坐了下來,在他驚訝的目光中,她的手已經撫上了他的臉,「怎麼病的如此重了?」
伍若雲失神的任她冰涼的手在他的臉上滑動,卻感覺溫暖的想要落淚,「晴兒!」
「過幾日梅花怕是要開了,雪中賞梅一定很美,若雲,可要與我一起看?」向晴不理會他的驚訝,只是繼續摸著他的臉,他的,輕聲的詢問道。
「要,要看!我一定陪晴兒看伍若雲的淚無聲的滑落眼眶,太過激動的情緒使得他開始劇烈的咳嗽了起來,雖然心肺處牽扯著痛讓他恨不得把內臟都咳出來才好,不過他卻依然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快樂,老天爺終於憐憫他了嗎?晴兒竟然來邀他賞梅了!晴兒三年來第一次來看他了!晴兒竟然還在摸著他的臉!
伍若雲甚至擔心這根本是他迴光返照,出現幻覺了,他的眼睛一動也不敢動的看著向晴,更不敢眨,生怕他一動,這一動就會消失不見了!
那手從他的臉上滑到了胸口上,輕輕的撫著,「那可得把身子養好些,不然連屋門都出不去了,還怎麼賞梅呢?沒你在身後陪著,這幾日也感覺空蕩蕩的,不習慣!若雲,你也想走在我前面嗎?」
「晴兒你不再趕我了嗎?」伍若雲再也忍不住拽緊了向晴的手,懷疑他的耳朵也出現了幻聽,晴兒竟然說不見了他不習慣,他以為就算他死了,晴兒也不會現他的不在的,沒想到他滿足了!有些就足夠了!
三年來的守候並不是沒有收穫的,晴兒需要他不是嗎?一股新的生命力開始流轉於他的全身,即便晴兒只是習慣看到他,對他而言也有了新的存在的價值,為了晴兒,他會好好的活著的,守護她到彼此生命的終結。
「瑞雪兆豐年!明年一定是個豐收年,清明陪我去展夕墳上看看他,也該讓他放心去了!以後的日子就由你來照顧我們了,若雲,你可願意?」向晴並不回答他的話,只是看著他的眼徑直的問他。
伍若雲哽咽的點頭,用力的點,點的頭都快要掉下來還在不停的點頭,「我願意,我願意!晴兒,我做夢都願意,我等著一天等了好久好久了!」
同樣孤寂的兩顆靈魂終於在這一刻拉近了彼此的距離,伍若雲的熱淚輕輕的湮沒在了向晴冰冷的胸口,也讓她冷寂了三年多的心,再度感覺到了生命的跳動……
勸君惜取眼前人!
番外篇之小乖Vs斜哥:黯然情殤的前生
「你們想怎麼樣?」深澤岩井喘著氣,背靠在牆壁上,一邊冷眼盯著面前不遠處緊追不捨的幾人,毫不示弱的道,眼角卻還在打量著周圍的情形,看看自己逃脫的可能性有多大,是他錯了嗎?根本就不該這麼執著?不該動真心的,這條路走的本就比常人艱難,為什麼自己依舊看不清現實的陷了下去?枉他是個『以古鑒今』的史學家,這種為權利放棄犧牲一切的把戲,他看的還不夠多嗎,如今這樣被犧牲的一幕生在自己身上,才感受到了千百年來被利甩、被犧牲、被拋棄的人的不甘和憤恨,還有深深的無力感,不能置信他從不曾愛過自己,那麼這幾年自己所付出的一切又算是什麼呢?他真的不甘心,無論如何他也要親自見到那個人,再親自問他一遍,他才能真正死心!
「你太執拗了!早就警告過你,那對你沒好處!既然你如此冥頑不靈,那就怪不得我們採取一勞永逸的辦法了!不過你放心,大少爺關照過,看在你跟了他這麼幾年的份上,一定要讓你無痛苦的死去,這也是我們為什麼一直不用槍的原因,深澤先生,我們勸你,還是別再做無謂的掙扎了,你今天無論如何是逃不出去了!」為的人往前走了一步,那冷峻的臉上布滿了無情之色,眸中卻帶了幾分同情和憐憫。
「我不相信你們是他親自派來的,若他真的要我死,他該知道我根本不會拒絕他任何要求的,何必多此一舉的讓你們來動手,哼!」看著面前這幾張熟悉的面孔,他們都是他最信任最忠誠的手下,天裂開了,他也不擔心他們會背叛他,岩井早就在看到他們幾人之時,便知道了他要自己死的決心了,可是他還是忍不住抱有一絲希望,不斷的催眠自己要殺他的人,不是他愛了三年的那個人,而是眼前這些人的自作主張。
他無法讓自己接受,幾天前還摟著自己耳鬢斯磨,款款深情的男子,在這麼幾天內就突然要他的命,哪怕是最絕情的答案,他也要親自從他嘴裡聽聞。
「深澤少爺,你實在讓我們很佩服,太少爺說過了,你若實在不甘心的話,那麼你看一看這個,你就會明白了!」說話之間,一張紙被揉成團,扔了過來,深澤岩井一邊隨時戒備著,一邊緩緩蹲下身子,撿起紙團,視線不肯稍離不遠處的幾人,準備等他們一有行動,就立即逃跑,身上的衣衫早就被濕透了,粘緊在了身上,微風一吹有些簌簌抖,不過這樣的冷,和他看到紙上的字時相比,簡直微不足道了
無力的靠牆滑落到地上,手中的紙早就被握的死緊,之前倔強不甘的眼神,此刻也如一汪死水了,「你們動手吧!」
逃這麼半天.為的也無非就是要一個明白,如今他明白了,原來真的是他要他死,連讓自己死在他面前的權利都不給他,不過為一個婚約而已,一個能帶給他家族利益的婚約,為著那女人一句要我死才肯結婚,他便完全不顧三年的感情,派人殺他?哈哈!簡直是天下最大的笑話,自己又何嘗不是瞎了眼,不然如何會愛上這麼一個男人?其實他若肯多花一點時間調查一下自己的話,他就會現自己擁有著比他那個『未婚妻』更多的財富和價值,可惜
深澤岩井心裡清楚,只要他向刺客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他相信這些人一定會立即把他毫無損的帶回他面前,非但如此,那個自傲的男人,從今之後會更甚從前的對他好,只是,他已經再不想回去了,他對他失望了,這樣結束也好!
「深澤少爺,你還有什麼心愿未了,大少爺吩咐等你去后,都一一為你辦好!」
「不用了!把我的遺體送回我的房子,製造我心臟病的假象便行了!」深澤岩井冷冷的搖了搖頭,心愿?他不會有任何心愿了,因為也無須有任何心愿,只要他死了的消息傳出,所有的事都會有人為他做的!
那幾人有些驚訝的看了看他,最末一個人走上前來,手裡拎了個很小的藥箱一般的盒子,交給了之前說話的那個冷峻男子。其他人站在原地,這兩人緩緩的上前,深澤岩井看著那熟悉的小藥箱,再一次體會到了他的純情,連這也給他堆備好了,便是不想讓他活的,自己竟然還幼稚的認為要他死的不會是他,主動捋起右手的表袖,露出白暫纖細的手臂,「來吧!」
藥箱打開,一連是整齊的各種小瓶,還有細小的注射器,冷俊的男子拿出其中一瓶,注射器的針頭**瓶中,抽取了不到五毫升左右的透明液體,深澤岩井卻知道,就這五毫升,也足夠他死的徹徹底底,再也回天乏術了,不過他還是該感謝他不是嗎?至少在死前,他的**不會感覺到絲毫疼痛,這算是他對自己唯一的仁慈了吧!**的痛可以消失,心裡的痛又該如何呢?
冰涼的液體被無聲的注入體內,深澤岩井閉上眼睛前微笑道,「回去告訴他,我的真名叫深澤緒月,岩井只名!」
閉上眼睛的最後一刻,他一點也不意外的聽到他們的驚呼聲,那驚呼里包含了恐懼和一切……
深澤岩井『刷』的一下坐了起來,他的動靜讓身邊的人也幾乎同時驚醒的坐起,一隻溫暖的手撫上了他的額,溫柔的語聲在耳邊響起,伴隨著的遷有同祥溫暖的懷抱,「小乖,你怎麼了?做噩夢了?」
「恩!」深澤岩井點了點頭,輕輕的靠向他的肩膀,不是做噩夢了,只是想起了他的從前,他已經好幾年不曾想起這一切了,今天居然又夢到未來的自己死前的場景,當時的那種恨和痛,如今竟然都已經釋然了,他甚至連那個人的臉都都想不起來了,說起來,他還得感謝他,若非他的絕情,自己如今又怎會在時間的橫流里找到了斜哥?
兩人一路走來雖然也風風雨雨,爭吵矛盾不斷,也一度差點分離,但如今卻是真正的相嚅以沫,不離不棄了,而他慶幸的是自己這次終於沒有再看錯人!
「想起過去不愉快的東西了?」溫柔的聲音依舊在耳邊輕聲蕩漾著。
他搖了搖頭,不願意再對他提起過去的一切,這個夢也許只代表著,那個對不起他的男人得到了他應有的下場,而這些,如今都與他再無關係了,在這裡,他只是深澤岩井,只是斜哥的小乖,不再是那個聞名的歷史教授田成剛,曼不再是那個繼承著巨額遺產和龐大黑暗勢力的深澤緒月了。
「斜哥,明天我們去著看看晴兒他們,好嗎?我有一陣子看不到淚兒了,很想他呢!」他伸手攬緊身邊人的腰際,輕柔的道。
「好,都依你,明天我去跟展夕商量一下,讓淚兒認我們做乾爹,你說他能同意嗎?」完顏斜哥擁緊他.親吻他的跡道。
「我想展夕和晴兒都會同意的!」他輕笑著,有些感慨,「時間過的真快啊,一晃又好幾年了!前塵舊事如夢一般!斜哥,謝謝你一路陪伴我!」
「小乖,你又在說什麼傻話了?睡吧,離天亮還有好一會呢!」完顏斜哥輕責的摸了摸他的頭,抱著他,再度緩緩而卧下,要說謝謝,他才該是說謝謝的那個人,若非小乖的從天而降,又哪有今天的幸福生話?
番外篇之小乖Vs斜哥:從天而降的初遇
「轟——」好大一聲巨響,把正在書房小憩的我立即震醒過來,還未等他詢問是怎們回事,已經一連串急促的腳步聲停到了書房門前。
「王爺!」總管在外面輕喚道。
「進來!」我心裡有些惱怒,看來府里的人是越來越沒規矩了,修個後花園也能修出這麼大動靜來。
門輕輕的被推開時,我還假寐著躺在軟榻上,連眼都未睜開一下,不用看也知道總管一定小心翼翼的在看我的臉色,「怎們回事?」
「啟稟王爺,從天上掉下了個,個,東西,砸壞了正修了一半的假山!」總管小聲的稟告著。
「恩?」我徐徐的睜開了眼睛,天上掉下了個東西?難怪總管急匆匆而來,我如今聽著好聽是個王爺,實則不過是個被軟禁架空的宗族子弟罷了,說不定我那陰晴不定的皇上堂兄難保哪天著我不順眼,就會把我送去和父王做伴了,這天上掉下東西一事,若傳到他耳里,少不得又會為我惹來大禍,再加上要我命的還不止這皇帝堂兄一個人,看來是有人迫不及待想要我的命了,「東西呢?」
「還在後花園,老奴不敢去看,侍衛們正遠遠的包圍著,不讓閑雜人靠近!」總管連忙低聲稟報道。
聽聞此言,我立即從榻上坐起了身子,披起一件薄薄的外袍,便往外走,我倒要看看是什麼『神物』砸壞我的太湖石。
整個後花園的四周都是嚴陣以待的侍衛,見我大步前來,紛紛跪下行禮,我也不理會,手一揮,他們便讓開了道,讓我進去,其他的人依舊不敢懈怠的守在原地。
那本該堆出漂亮形狀的太湖石,現在一團凌亂的倒塌在地上,也連帶的壓壞了種植在一邊的各式名貴花草,不由讓我更是惱怒,這些花花草草的在這北方本就不容易養活,如今好不容易成活了,沒想到就這麼毀了!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居然這般堅硬把假山都砸塌了!
緩步再往前走兩步,一隻青蔥玉指的皓白凝腕出現在了我腳邊,若我沒看錯的話,這該是屬於人的手,順著雪白的手的方向,住里看,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頭烏黑柔亮的短,果真是個人,我不由驚訝不已,怎們也沒想到從天而降的會是一個人,還砸塌了我的假山?那俯在地上的臉,讓我看不清他的面容,也不知道他是死是話,卻只感覺心『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還未等我反映過來該如何之時,我的身體已經先一步把他的人從假山石后拖抱了起來。
翻轉過他的身子,才現這是一個很年輕的男孩子,大概二十一二歲的樣子,一摸他的鼻息,非但有氣,而且還呼吸平穩的像是睡著了一般,臉色稍稍有些蒼白,可是長的很俊氣,尤其奇怪的是他的穿著,還有頭的形狀,既不像是宋人,更不像是他們金人,難不成真的是從天而降的『天人』?
本是打算若現是什麼鼎啊之類的東西,就立即讓人送進宮裡呈給皇上的,因為難保這不是有心人出的計謀準備害我的,可沒料到是個活生生的少年,倒立時叫我猶豫了起來,若把他送進宮裡,怕是用不了幾天,就會被折磨死去,著著他安靜的臉上甚至還帶著幾分嘲諷的微笑,似乎在夢裡鄙視著什麼人一般,有些寂寞又有些解脫,不知為什麼,突然覺得他與我自己好像,算了,就把他留下吧!誰叫你正好掉在我的府里!
抱起了他走了出去,有意讓所有的人都看見我從花園裡抱出來的是個人,相信不出半日,所有關注著我的人都會知道我揀了一個來路不明的人,相信更用不了幾日,我的皇堂兄就該宣我進宮了。
「王爺,這,這人——」總菅瞠目結舌的跟在我身後,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找個大夫過來,要快!」我淡淡的吩咐他,腦子裡已經有了一個新的主意,如何能把這少年留下,又能同時引開皇上和其他堂兄對我的虎視眈眈,只是要委屈這個少年了。
我坐在書桌前,安靜的看著書,順便等候著他的醒來,大夫來看過了,說他只是暫時昏迷了,沒什麼大礙,果真是有點邪門的,若非假山還塌在那裡,我幾乎懷疑是不是他砸塌的呢,這般大的動靜之下,他竟然渾身一點傷都沒有,實在是很奇怪的事,而且從他身上搜羅出來的東西,竟然沒一件是我曾看到過的東西,特別是他手上的那個圓圓的東西.精巧細緻的很,卻取不下來,我現在已經有些相信他是『天外來客』了,只是不知道這人睜開眼睛后,會是何等光景?
我不時的分心去看軟榻上的他,那長長的睫毛依舊安靜的覆蓋在眼瞼上,似乎還沒有清醒的跡象,我心裡有些等不及了,書也看不下去了,遂走了過去,安靜的蹲在榻邊,再度更細緻的觀察起他的相貌來,雖然這樣的事情我之前已經做了不止一次了。
終於我等的不耐煩了,晚膳都被我延遲了好幾個時辰了,他怎們還不醒,我決定要把他搖醒,真是豈有此理,除了皇上,誰配讓我堂堂大金國的七王爺完顏斜哥等這麼久?之前讓侍女給他換衣服時,他身上緋色的印記,讓他的眼眸深了好幾分,如今再盯著他淡色的唇,不由心裡有些想入非非了起來,也許不該用搖的,用吻的會更好!
可憐我還沒想完,榻上的人便睜開了眼,然後便是『啪』一聲,我只覺得我的臉上火辣辣的痛,我瞪大了眼睛,盯著他,不敢置信,他竟然一醒來就打我,而我竟然被打了,還覺得他的眼睛很神氣,等等,重點不在這裡,重點是,「你為什麼打我?」
「登徒子,色狼,你想幹什麼?」深澤岩井簡直覺得有些混亂了,他不是已輕死了嗎?怎們又醒過來了?醒過來也就罷了,竟然剛睜開眼睛就看到面前一張放大的臉正貼向他的唇?這人竟然還問他為什麼打他?
我聽著他清脆悅耳的聲音一時有些入迷,長的不算漂亮,不過聲音倒是很動聽,那睜開的黑眸裡帶著迷惑的怒火,把他整個人襯的好有神氣了起來,竟然也覺得他很炫目奪人了,「我不過是想看看你醒了沒有,既然你已經醒了,那正好,也該來算算帳了!」
我立即站了起末,往後退了幾步,又坐回書桌后的椅子內,好整以暇的看著他,他站起身,似乎有些驚訝他所看到的東西,尤其驚訝的盯著我的頭看,緊接著便看著我的著裝,似乎像是從來沒見過一般,就如同我之前著他一般,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我耐心的等著,先機既已為我所得,我只需等魚兒自己上鈞就行了,果然,他著了我好一會,不見我開口說話,忍不住問道,「你是誰?這裡是什麼地方?」
「完顏斜哥,這裡是中都七王府!」我自在的道,看著他的臉色不可自抑的變了好幾變,才勉強恢復平靜,心裡對他不由又起了懷疑,有沒有可能是皇兄玩的新把戲,故意把他弄的希奇古怪的扔進府里,然後利用他來監視我,或者達到其他目的?不過不管他是姦細也好,是真的『天外來客』也罷,進了我的府邸,自然要按照我的遊戲規則來玩。
「現在是誰在做皇帝?」好半晌他又問我,神情似乎認命中又有些蠢蠢欲試的感覺,我再度有些疑感的看著他,想看出他到底是在裝傻還是真的不知道,他眼睛里竭力掩藏的一絲絲慌亂和迷惑,還是沒能逃過我的眼睛,我肯定了他的確不知道誰在當政,而連誰是皇帝都不知道,自然不可能是姦細,我不由有些高興,看來我接下來的日子不會太無聊。
「我的皇堂兄完顏亮!」我緩慢的回答他道。
深澤岩井的臉色忍不住一白,他從醒來看見這屋子的擺設以及這人的一身打扮,他便知道他不在原來的時空了,他是聞名的歷史學家,對各朝各代的歷史都有相當的研究,這傢具的式樣和衣服的款式無一不宣告著他,此刻所在的時代應該是金朝,那個只在歷史上存在了一百二十年的國家,只是一時不知道當政的是哪一位皇帝罷了,然而從這個登徒子嘴裡聽到『中都』兩宇,以及『完顏亮』三字后,他基本已經確定自己如今是在海陵王統治年間,這個男人稱呼海陵王為皇堂兄,自然也是皇親貴胄之流了。
看來老天還是有些厚待他的,竟然給了他新一次生命,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明明該死了的人會出現在這裡,他也思想不通,看了看自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經不是自己原來的衣服了,除了手上的手錶還在之外,其他的東西都不見了,不由有些防備的看向那個還坐在椅子上,笑的有些冷淡的男人,「我的其他東西呢!」
「你不覺得該自我介紹一下嗎?同時解釋一下,為什麼會從天上掉下來,砸壞了我的太湖石搭建的假山,還壓毀了我的珍稀花草?」我看著他如刺蝟般的是伸展渾身毛刺的防禦著我,不由想笑,臉上卻還維持著冷淡的表情,想要佔上風之位,就先得把眼前的戲演好才行,這個少年已經挑起了我的興趣,他以為我還會放他走嗎?對於他奇怪的表情,以後我自然有辦法讓他對我全部坦白出來。
我看著他的臉色有些慚愧,又有些窘迫,接著又變的有些黯然神傷,最後好一會才低聲訥訥的道,「我叫深澤岩井,我來自日本,至於為什麼會從天上掉下來,我也不知道,砸壞了你的東西,非常不好意思!」
「以後就留在王府里,做我的書童吧,每個月兩貫錢,直到把我的損失都抵消掉再離開!」不知道為什麼,看到他黯然下去的眼眸,我的心裡便感覺怪怪的,果然不是我們金國人,也不是南宋人,竟然是日本人,我知道日本國是海外的一個島國,需要坐船才能到達,這人不知道怎麼會從天上掉了下來了,只是既然掉到了我的府里,那就是我的人了!
深澤岩井睜大眼睛看著他,有些感動,更多的還是氣憤,以他對這個時代的了解,一個書童一個月的薪俸絕對不可能有兩貫錢,覺得他還算厚道,所以他感動,可是令他氣憤的是,那太湖石搭建的假山,花費何止千金?他就算做一輩子書童也還不清啊,那他豈不是永無出頭之日了?可回頭想想,他又還能去哪呢?不管如何此刻有個棲身之地,已是萬幸了,便也吞回了即將出口的氣憤和不甘!
我看著他變來變去的臉,知道他心裡不甘,只是迫於無奈說不出口罷了,我卻裝作不知,心裡樂開了花,冷淡著臉道,「還不過來給我捶捶背?」
他的眼睛瞪的更大了,像只張牙舞爪的小貓,恨不得衝上來抓我一爪一般,我心裡更是大樂,果然是個生動有趣的大那,這麼多年以來我已經不知道多久沒看到這麼喜怒都藏不住的人了,他就跟張白紙一般,讓我忍不住想去抹黑,故意更加的去惹怒他道,「你的名字太長了,我記不住,以後就叫你小乖好了!」
「不要亂給別人改名字,你可以叫我深澤,或者岩井,總之不要叫我小乖!」深澤岩井一再的告訴自己,不要激動,自己已經是成年人了,不該跟一個老古董去計較,要維護他他做為學者的風度,他不斷的自我催眠著,才強壓下衝上去掐死他的衝動,儘管如此,他沒現他已經在咬牙切齒的說話了。
我看著他的表情,心裡大樂.嘴上卻一本正經的道,「既然你已經是我府里的人了,以後自然要聽我的,我體諒你是化外小國的國民,不懂我們大金的規矩,所以對於你現在的不禮貌,可以不予計較,出了這個門,可得稱呼我王爺,還有,一天十二個時辰都必須隨時侍侯在我身邊,自然關於我喜歡怎麼叫你,你不得有意見,對了,我一會寫個字據,你在上面按個手印,然後你就正式是我的人了!」
我著著他氣的渾身抖,臉色白,心裡已經狂笑到了極點,卻還故意裝沒看見的低頭,開始在紙上寫他的賣身契約,寫好后,抬頭,自如的道,「好了,過來按指印,當然你也可以拒絕,那本王少不得只好送你去刑部大堂了,最近皇兄抓姦細抓的很勤呢!」
深澤岩井握緊拳頭,咬牙忍了好半天,最後終於還是認清自己目前是肉在砧板上,由不得他同意不同意,他為奴為書童不介意,只是這個該死的完顏斜哥的性格,也實在太惡劣了一些,他還有選擇的餘地嗎?不想被當成姦細,就只能做他一輩子的書童,有道是好死不如賴活著,何況如今還活到了古代,正好可以真正證實一下史料的真偽,就這麼死了,不是白白重活了一次?
眼裡噴著火的深澤岩井連看都沒看契約上的內容,就用力的把沾了印泥的大拇指,在契約底部按上了手印。
我則竊喜的把契約書折好收進懷裡,這才忍不住笑了起來,「小乖,過來給王爺我捶捶肩!」
雖然那天我被捶的幾乎吐血,不過心裡還是得意的很。
番外篇之小乖Vs斜哥狐狸捕羔羊之夜
夜幕剛剛降臨下來的時候,深澤岩井便已經在書房裡點上了三盞燭火,把書房照的亮堂堂的,回頭看一眼那個惡劣的七王爺完顏斜哥,依舊一動不動的斜躺在軟榻之上,漂亮卻總是閃著惡劣因子的眸子,輕輕的合著,長長的絲一半傾斜在軟榻之下,燭火映村著他俊美逼人的面容有幾分朦朧的美感,修長的身軀包裹在白色的錦緞之內,那般閑適的斜躺著睡著,怎麼看都是一副美景,即便受夠了他的惡劣捉弄,深澤岩井依舊必須承認這男人長的實在很美好。
從他落到他的後院里,到今天已經五天了,這五天來,這個該死的男人沒有一刻讓他閑著的,早上醒來要給他穿衣穿鞋,接著是洗臉梳頭,再然後是伺候他吃早飯,他吃完了,才會放自己去梳洗吃飯,而且還規定只能在一刻鐘內完成,害的他這幾天吃飯吃的太快,嚴重有些消化不良,吃完早飯,要去書房候命,他看書時,自己要給他捶肩,幸虧不是夏天,否則估計他還會要他打扇,他寫宇時,自己就得給他研磨,不過這傢伙性格雖然有些惡劣,寫的字卻很好,讓他這個從小就學習書法的人都有些比不過他,不過深澤岩井可不會因為這些就對他改觀。
以上這些他都可以忍受,最讓他不能忍受的是,這傢伙老是借故對他動手動腳的,有時是突然的摸他的臉,有時是狀似無意的撫過他的腰.有時是故意惡劣的撥弄他的短,特別是晚上,他竟然強迫他跟他一起睡覺,雖然他並沒有對他有更不規矩的舉動,但是那麼大的床,這個惡劣的男人偏偏喜歡黏在他身上,而且他越掙扎,他就壓的越重,真弄不懂這個傢伙,白天已經睡了這麼多,晚上怎麼還能睡得著?反而自己被他沉重的體重壓的沒有一個晚上睡得好過,深澤岩井真的覺得有些受夠了,所以他決定今天晚上無論如何也不再跟他睡一張床了。
連幾天,虧得這個惡劣的男人如此的差遣自己,所以他都無暇想起那個冷酷的男人對他所做的一切,然而如今這個惡劣的完顏斜哥睡著了,他的孤寂和悲傷也終於再度侵佔他的思緒了,輕輕的拂起衣袖,纖細的手臂上那幾乎已經快要著不見的針孔,尖銳的在提醒著他,他遭遇了感情上的背叛,他著錯了人,也愛錯了人。
深澤岩井輕輕的靠在書案上,慢慢的順著書案的一角蹲了下來,他到如今也不明白,難道金錢和權勢就那般重要嗎?重要到不論什麼都可以被犧牲掉?他不願相信自己的愛情抵不過那些轉眼會成煙雲的富貴,然而血淋淋的背叛擺在了眼前,而自己會出現在了這裡,不是最好的例子嗎?他不知道老天為什麼不讓他死,要他繼續話著,活在了與原來的世界永遠夠不到的古代,然而他這顆巳輕孤愴的心,該如何回暖呢?
身上那個男人留給他的印記已經完全消退了,就如同那個男人之於他的生命一般,已經成了過去了,可是新的生活又該如何繼續呢?初臨古代的激動在這幾天里,早已經被磨掉了,一想起今後幾十年都要與這惡劣的金國七王爺相處,他的心就高興不起來。他若當他是真正的書童或是奴隸也就算了,自己並非受不了苦,可是他動不動就輕薄自己的行為,讓深澤岩井覺得自己就像是被人耍弄著玩的小白鼠。
這個男人在揀到他的第一天給他換衣服時,想必就巳經看見了他身上,屬於**的印記了,所以才會這般放肆的性騷擾他吧!
是啊!哪裡怪得了別人,自己本就是個來歷不明的人,沒被直接拉出去殺頭已經是給了自己天大的恩惠了,如今在王府里餚吃有住,無非就是**上受點屈辱而已,還有什麼好抱怨的呢?可是他不想要這樣苟活的生活,他想要被人尊重的生活,有自由的生活,若可以,他只希望回到三年以前,回到他從未曾遇見那個男人之前,那樣的話,如今的自已是不是就不會這般悔,這般痛,這般心涼了?
跳動著的灶焰晃花了他的眼,深澤岩井的淚緩緩的從眼眶裡溢了出來,順頰而下,輕輕的掩合上眼瞼,卻掩不去心裡的凄楚悲切。
完顏斜哥緩緩的睜開眼睛,明亮清澈的眼裡,根本沒有一絲像是熟睡剛醒人的朦朧霧氣,無聲息的軟榻上起身,無生息的在深澤岩井的身邊蹲了下來,看著他未乾的淚痕,無助孤獨的模樣,他的心竟然感覺微微的泛疼了起來,這幾天來,他已經看慣了他在他面前敢怒不敢言的模樣,更喜歡著他瞪著自己想要殺人般的眼神,甚至有時為了故意看他瞪自己時的兇惡眼神,完顏斜哥有意的去招惹他,而自他來了的五天,是他這些年緊張生話后最輕鬆的五天,自己那般的欺負他,故意作弄他,也沒見他掉過一滴淚,而此刻他卻一個人默默的蹲在這裡哭泣,那個讓他哭的人是誰?
是那個在他身上留下那麼多印記的人嗎?
完顏斜哥想到此處,心裡便覺得不痛快,他既然落在了他的府邸,便是他的人了,他不允許他的人心裡還想著別人,完顏斜哥心裡惱歸惱,手上的動作卻還是溫柔的抱起了深澤岩井,這一抱,讓不知何時哭的睡著了的深澤岩井,立即醒了過來,「你想幹什麼?放我下來!」
太過驚慌的深澤岩井,完全沒有看到之前浮現在完顏斜哥臉上的,那被稱之『溫柔』的表情,而完顏斜哥一見他驚醒了,立即收斂了臉上的情緒,再見他慌亂急切的模樣,就更滋生出了幾分不滿,「小乖,這是你對救命恩人的態度嗎?本王是看你蹲在桌腳睡著了,怕你著涼,才好心抱你回房睡的,你竟然對著本王吼叫?」
「誰要你好心,我看你是不安好心才對,你放我下來!今天我打死也不跟你睡一張床,你離我遠點!」深澤岩井本就情緒低落不已,此刻更是不顧一切的大聲反抗,並掙扎要從他懷裡下來。
「小乖,你有本事再說一遍!」完顏斜哥本是真心憐惜他無肋的脆弱模樣,想起這幾天也沒讓他睡過一個好覺,打算讓他好好睡一覺的,沒想到他難得的一次好心,不被人領情也就算了,竟然還被當成了驢肝肺,叫他高傲的自尊心如何放的下去,盯著深澤岩井的眼睛里也布滿了危險的意味。
可惜同樣在氣頭上的深澤岩井,根本不曾現他話里的危險意味,依舊口不擇言的道,「說就說,從今天開始你休想我會和你睡一張床,你也別再對我性騷擾,你的觸碰讓我感覺噁心,你有本事就殺了我,反正要錢沒有,要命一條,我也不稀罕給你做一輩子的奴才!」
完顏斜哥聽到他這樣的話語,更是當場就氣的臉色青,本來橫抱緊的手,更是把他箍拿的更緊,他竟然說他的碰觸讓他噁心?
「很好,看來是本王對你太好,讓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了,既然你說本王的觸碰讓你感覺噁心,那今天晚上本王就讓你徹底感覺一下真正的噁心!」
「姓完顏的,你放開我,你想幹什麼?你放我下來!該死的完顏斜哥,你聽到了沒有?」這才感覺到危險的深澤岩井也慌張了起來,用力的想要脫離他的懷抱,卻現完顏斜哥的手臂就像老虎鉗一樣,把他鎖的死緊,用儘力氣也掙扎不開,再看向他僵硬著神情,鐵青著的臉色,以及緊抿中帶著幾分殘忍笑意的唇角,更是讓深澤岩井恐懼的渾身抖。
「完顏斜哥,你個卑鄙的小人,你個王八蛋,你放開我……」
完顏斜哥一腳踹破書房的門,抱著深澤岩井便往自己的卧房方句走去,不理會深澤岩井一路不停的叫罵聲聲,總管和其他的仆佣看到這一幕後,也只是低著頭又縮回去做自己的事,不敢對此有絲毫的議論。
身子被用力的扔到了大床之上,雖然床鋪之上墊了厚厚的被褥,但是依舊把深澤岩井摔了個頭昏眼花的,也把他一路不停的叫罵給摔的終止了,還未等他緩過氣來,完顏斜哥高大的身形已經壓了上來,深澤岩井恐懼的用力推他,踹他,「你走開,滾開!離我遠點!」
完顏斜哥卻早已有所防備,他的身形本就比深澤岩井高大,又習過武,骨架比較纖細的深澤岩井如何是他的對手,被他有技巧的壓住,根本動不了半分,「你不是嫌我的觸碰噁心嗎?今晚乾脆讓你噁心個夠!」
一手壓箍緊深澤岩井的兩隻手,用力的扯過床幃土的錦繩,半副床幃立時掉落到了地上,完顏斜哥看也不看一眼,只用那錦繩把深澤岩井的手綁了個緊,心裡的怒火早已經滔天,他不能容忍從深澤岩井的嘴裡吐出『噁心』兩字,在他之前,他從未對男人的身體感過興趣,而今天,是他逼他的,可怪不了他。
「放開我!完顏斜哥,放開我,我恨你,我會恨死你的!」自己的手被用力的綁緊在床頭上,稍稍掙扎一下,都能感覺到繩子勒進肉里的疼痛,深澤岩井卻不曾放棄掙扎,衣服被用力的撕碎,上身一涼,攜帶著霸氣的唇已經吻上了他的嘴,迅且放肆的探進了他的口腔,不容他抗拒,不容他退縮,激烈狂肆的席捲走了他所有的空氣,來不及吞咽的銀液順著嘴角流出,深澤岩甘心裡明明厭惡的要死,身體卻已經背叛他的意志,早已經習慣了男人的身體,敏感的不堪一擊,不過一個吻就讓他無力抵抗繳械投降了!
深澤岩井為這樣的自己感到了深深的絕望,和唾棄,而完顏斜哥本是想要狠狠的報復和懲罰他的,卻在不知不覺中也沉迷在了其中,沒想到男人的唇竟然也能這般柔軟和馨甜,讓他幾乎捨不得離去,感覺到了身下人放鬆的柔軟,為他的不再抵抗興奮不已,若他此時抬頭看一眼,就會現深澤岩井的眼裡是一片安靜的死寂,可惜他沒有,濕熱的吻一路蜿蜒而下,衣物早已被剝除的乾乾淨淨。
那滑膩的不輸於女人的白暫皮膚,卻比女人的柔軟更多添了幾分結實的彈性,讓完顏斜哥著迷不已,修長的雙腿緊緊的併攏著,渾圓挺翹的臀部更是讓斜哥的呼吸為之停頓,這具身體他並非第一次見到,早在揀回深澤岩井的第一天,便親自看見過,然而那時與此刻看來,感覺又是不同了。
黑夜中只有兩人沉重的呼吸聲,在床第之間此起彼伏著,一個是歡愉,一個卻夾雜著聽不出的隱忍,完顏斜哥完全沒有往意到身下的人,安靜的太過反常,他的所有神經都已經深深沉浸在了從未有過的快感之中,一次又一次的佔有著讓他為之瘋狂的身體,直到他終於感覺不對勁的時候,天已經微微的亮了,而他身下的深澤岩井,早已經陷入了昏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