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水中求生

「不錯，不錯！嘿嘿，你的修為已經超乎我的想象了！」中年人突然開口道。他面容平靜異常，除了面色稍有些蒼白之外，與先前並無二致。顯然，先前的一擊，雖然看似平手，但袁明鏡心裡卻明白，他已經敗了。

剛才的一刀，他已經施展出了全力，此刻體內受己身魔能反噬，已經有些無法控制亂成一團麻的靈能。他深吸一口氣，默默念著皇天接引功中最後一段他從未修練過的心法，緩緩調息體內反噬的魔能，一言不發。

「袁明鏡，你可知道我為什麼一直未下殺著？」中年人突然開口問道。不等袁明鏡回答，他自顧自說道：「說起來，你算是我的徒孫，嘿嘿，雖然袁仇和我有仇，但畢竟你也算是我門中人。我原打算將你捉住后，抹去你的記憶，將你培養成我的幫手，但現在看來，我的這個希望要落空了！」

「你不是有幫手嗎？」袁明鏡一邊道，一邊做出向黛麗絲和八條御若偷偷做出一個只有兩人才能明白的奇怪手勢。

「烏衣嗎？呵呵，他怎麼配做我的幫手？」中年人目光在氣若有四一般的烏衣身上掃了一眼，笑道：「包括彭煦他們，都不過是我的一顆棋子罷了！」

袁明鏡張張嘴，卻沒有發出聲音，手中魔刀一顫，再次光芒閃動，他輕聲道：「既然如此，我也不會當你的棋子！」

「呵呵，你不一樣，你身懷皇天接引功和混沌血脈，自然和他們不同。不過，現在我已經不這麼想了，你若是不死，必將是我的大患，所以，今夜你休想活著離開！」中年人說著，雙手驟然散發出奇熱無比的光芒，空氣中頓時充斥著一種古怪的氣息，他低聲道：「明鏡，見識一下皇天接引功的最終奧義，靈能之火吧！」

一剎那間，刺眼奪目的光芒閃爍袁明鏡的眼前，將整個庭院籠罩其中。袁明鏡再也無法看清楚那中年人的身影，只感到空氣中瀰漫著不斷攀升的熱能，將腳下的青石板漸漸融化。

哈哈一笑，袁明鏡身體募地橫移開去，手中魔刀往右邊虛空一挑，刀刃正劈在無中生有般在該處撲來的中年人手上。

他並非是看到中年人的攻擊，而是純粹憑著玄妙的感覺，氣機牽引下的自然挑擋。

地面的青石火紅若岩漿一般，漸漸化成液體。黛麗絲和八條御若已經無法再站立地面之上，兩人抱著官君策的身體虛空浮起，緊張的注視著斗場中的袁明鏡兩人。她們明白，這一場戰鬥，是她們兩人誰也無法插手的比斗。

砰－！

一聲動氣交擊，袁明鏡畢竟是倉猝出招，被那中年人的靈能之火狂沖而來，禁不住借勢飄退化解。

手中的魔刀燙的無法捏拿，袁明鏡心中暗叫一聲糟糕，但中年人卻絲毫不給他喘息的機會，雙手光芒再閃，身形再次消失不見，但袁明鏡卻知道，那中年人正在用一種奇妙的方式直追而來。

腳已經無法觸地，袁明鏡只能在空中擺開架式，全神貫注於對方的攻擊，任憑汗水濕透衣衫，卻全然沒有理會。

他從未見過如此奇妙的攻擊方式，那中年人的身形忽隱忽現，飄忽不定。更奇妙的時，他並沒有立刻攻擊，而是隨著身體的隱現，給袁明鏡各種奇妙的感官。

時而若凝重大山，移動若萬斤巨石，時而輕若鴻毛，絲毫不見照力。或是馭風而行，或是踏踩地面岩漿，在短短的距離之中，竟生出變幻莫測的感覺，令袁明鏡全無法捉摸，難受的一口鮮血噴出。

雖然對只是短短數月光景，但袁明鏡也堪稱是經歷無數奇妙的比試。從忍者的第一次偷襲，到鬍子房的魂王攻擊，而後小貓五獸試練，再到獨闖冥府地境，他接觸過各種各樣奇異的對手，卻從來沒有象現在這般不能掌握對手行蹤。那變幻莫測的虛實感覺，讓他第一次在生死對決中，失去了信心。

若是以前，他絕不會害怕對手，有小貓五大妖獸護身，他才不會感到害怕。從黃山試練回來以後，日本的一戰，讓他得到了從未有過的自信。但現在他才明白，那時就算面對再強大的敵人也不會害怕，並不是因為他的自信，而是因為有小貓等五獸護身。

可是現在，小貓和他的聯繫已經被對方切斷，他唯一能夠依靠的就是自己，當然還有身上的西夷護甲。

「啊－！」突然間一聲驚呼傳入袁明鏡的耳中。

眼角餘光看去，卻見八條御若身形向地面已經噴著火焰的岩漿跌落下去。畢竟修為不足，八條御若無法抵擋中年人發出的靈能之火。

「夷，快去保護黛麗絲和若！」

「可是……」

「不要管我，我沒有事的！」

隨著袁明鏡憂急的呼喊，綠芒閃動，覆蓋在他身外的一層碧綠護甲驟然化作一道綠色氤氳，將八條御若的身體托起，同時上卷，將她和黛麗絲還有官君策的身體保護在其中。

西夷才一離去，袁明鏡立刻感受到庭院中炙熱的高溫。先前有西夷護身，他尚可自保，但是現在，他只能依靠自己卻抵抗中年人的靈能之火了！

中年人的冷笑聲在空中不斷回蕩，縹緲的令袁明鏡感到心悸。早先的那種空靈心境已經不在，他一邊苦苦抵抗靈能之火的炙熱，一邊小心注視著四周的變化。

地面上，烏衣的身體已經被淹沒進火紅的岩漿之中，他甚至連半點聲音都沒有發出，就沒有了性命。

皇天接引功最後的心法就是將先前的心法逆轉，這對於袁明鏡而言則顯得困難萬分。

「袁明鏡，死吧！」

中年人的聲音在空中回蕩，在這個紫焱四極結界之中，他就是天地的主宰，沒有任何事物可以阻攔他的行動，他冷笑著，身形驟然出現在袁明鏡身前兩米之處，口中發出陰騭的笑聲。

他的笑聲充滿了不屑，卻將袁明鏡已經漸漸消失的鬥志激發。

袁明鏡最怕別人瞧不起，當他聽到這不屑的笑聲，縱是落在下風，心境卻突然平和。一面加速運轉皇天接引功，袁明鏡一聲長嘯，百戰魔刀幻出千百道虛實難測的幻影，狂風般向中年人捲去。

強大的魔能，激蕩在如同燃燒一般的空氣中，更令熱能暴漲。

「米粒之珠，也敢放光？」對於袁明鏡這瘋狂的反擊，中年人渾然不在意，他冷笑一聲，雙手一份，搶入漫天而來的刀影之中。

袁明鏡冷哼一聲，千百道幻影合成一刀，化作電閃，向中年人貫胸激射，恰在對方雙手之間的縫隙。

中年人一聲輕笑，雙手光芒再一閃動，手指劈在刀鋒之上。

原本想要藉機探手攻擊，卻沒有想到袁明鏡這一刀的力量竟出奇的強大，禁不住身體向後一個倒翻，所有精妙的后著頓時被袁明鏡牢牢封死。

表面上，袁明鏡暫時勝了一招，但他的心中卻毫無歡喜之意。剛才的一刀，已經是他畢生功力凝聚，不但沒有傷到對方，還使得正在逆轉的皇天接引功也不由得一滯。

只可惜，此刻處於中年人的結界之中，否則在他這一退之間，已經足以讓他抽空帶著黛麗絲三人逃跑。可惜……

猛一咬牙，袁明鏡收攝心神，借著中年人向後退去的剎那光景，魔刀若長江大海一般，向對方席捲而去。

一陣雨打琵琶般的聲響過後。

刺眼白光將綠芒吞沒，中年人隱身與光芒之中，每次出現都巧妙的破除袁明鏡的殺著。

數招過後，袁明鏡先手盡失！

鏘－！

魔刀與中年人雙手碰撞，袁明鏡勉強將對手那勢在必得的一擊擋下。但卻已經是精疲力竭。

足以將天地焚燒的熱能從前方湧來，袁明鏡連看也未看，魔刀閃電般前刺。

刀落空－！

他立刻心知不妙，身體向後急速倒退，一股細若遊絲般的火刺貫胸而入。

在這一刻，袁明鏡心中再無半點恐懼，一聲爆喝，魔刀隱去，雙手驟然閃爍刺眼白光，炙熱的魔能隨之爆發。

皇天接引功在最後一刻逆轉成功，無堅不摧的靈能之火隨之向湧向對手。

「咦－？」

中年人在袁明鏡發出靈能之火的剎那，不由得一聲驚呼，身形驟現，雙掌硬生生撞擊在袁明鏡的手掌之上。

轟－！

一聲地動山搖一般的聲響過後，兩人的靈能碰撞在一起。四手之間逸出的靈熱之氣，直將整個庭院周遭的方圓十餘里的範圍化作一片燃燒的火海！

紫焱四極結界被破！

袁明鏡哇的一聲噴出一口如同火一般燃燒的血液，身體象斷了線的風箏一樣拋出。

而中年人則被袁明鏡這受重創前的反擊，震的同樣口吐鮮血，靈能逆轉心脈，指頭都不敢稍動。

綠芒閃動，被西夷護著的黛麗絲突然飛撲上來，一把將袁明鏡的身體接住，也不見她在空中做出半點動作，身形一折，聯手和八條御若向遠處飛奔而去，瞬間消失在遠處的夜色之中。

四周回蕩著凄慘的呼號，中年人雙足輕落岩漿之上，半晌方才恢復元氣。

「袁明鏡，好樣的！」他突然獰聲自語，身形暴起，沒入夜空，天空中回蕩著龍吟一般的長嘯。

袁明鏡全身的血液如同沸騰一般，就像置身與熔爐之中。

中年人貫胸而入的靈熱，使得他體內的陽剛之氣驟然大盛，就像是點燃了一桶火藥，身體被熱能漲的如同撕裂一般的痛苦。

口鼻中不斷噴出鮮血，滴落在八條御若的胸襟上，但她卻沒有半點察覺。

腦海中只剩下了一個念頭，趕快離開這裡，離得越遠越好！

直至袁明鏡的身體變得如同一團火焰般的炙熱，將她的雙手灼傷，八條御若這才發現了袁明鏡已經氣若遊絲，面色灰敗。

「黛麗絲！」若憂急的大聲高喊著前方抱著官君策身體，正急速狂奔的黛麗絲。

聽到八條御若的喊聲，黛麗絲喘息著停下了腳步。這一陣狂奔，她自己也不清楚跑出了多少里，只是停下來以後，全身頓感一種無力。

四周漆黑，此刻她也不知道處身何方，只聽遠處濤聲隱約傳來，想來是距離海邊不遠。

「若，怎麼了？我們甩脫那怪物了嗎？」

「黛麗絲，你快來看看明鏡他怎麼了？」

聽到八條御若惶急的聲音，黛麗絲心頭一振。將官君策的身體輕輕放下，她強忍著身體的疲乏，閃身來到八條御若的身邊。當她看到那面紅耳赤，驟然散發出強絕熱能的袁明鏡時，頓時大吃一驚。

「若，快把他放下來！」黛麗絲慌忙道。

八條御若不敢懈怠，連忙小心翼翼的將袁明鏡的身體平放在地面上，看著黛麗絲為他檢查，心中的恐慌越來越重。

在剛才的時候，就算是得知彭煦等人死去的消息，八條御若也沒有此刻惶恐。因為她相信，相信只要袁明鏡在，什麼問題都會迎刃而解。一個能掀起海嘯的人，天地間還有誰能夠比他更有力量？

但是，此刻，她心中的那根支柱已經搖搖欲墜。獃獃的看著黛麗絲，八條御若低聲道：「黛麗絲，明鏡怎麼樣了？」

「我不知道！」黛麗絲的回答充滿了無奈，她輕聲道：「他現在的狀況，已經超出了我能夠理解的範圍。他的身體中，只有剛陽之氣，而且已經超出了正常人的水平。人的身體大部分是有水來組成，他那的剛陽之氣，正在將他體內的水份蒸發。」

「啊－！」

八條御若聞聽心中不由得一驚，呆愣愣的看著黛麗絲，半晌說不出話來。

「那怎麼辦？」八條御若心中更加惶恐，看著黛麗絲問道。

黛麗絲苦著臉，輕輕搖首。眼前這種局面，已經不是她能夠解決的範圍。而且現在彭煦等人已經不在了，等同於維繫各國靈能協會的紐帶斷了，如今她應該何去何從，黛麗絲的腦子一片空白。

一聲微弱的呻吟突然出入兩人耳中，這才使得黛麗絲想起來身邊還有一個奄奄一息的人。忙轉身來到官君策的身邊，將他的身體托起。

官君策嘴角掛著血絲，氣息微弱。

「我們這是在什麼地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黛麗絲苦笑一聲，將剛才發生的事情低聲說了一邊，最後輕聲道：「現在我也不知道我們到底是在什麼方位。但是我知道，我們已經沒有後援了！「

「沒有想到……」官君策突然間一聲嘆息，道：「我們竟然都成了老師手中的一粒棋子，之前所作的一切努力，不過是為了給他贏得時間！」

「我們該怎麼辦？」黛麗絲低聲問道。

此刻，做為唯一清醒的男人，官君策已經成了黛麗絲心中的希望。

哇的吐出一口鮮血，官君策的精神顯得好了很多，他低聲問道：「老四怎麼樣了？」

「他……」黛麗絲不知道應該怎樣回答才好。從她的臉色中，官君策看出了一絲不妙。連忙掙扎著站起身來，在黛麗絲的攙扶下來到袁明鏡的身邊。但當他看到袁明鏡的情況后，眉頭不由得一皺，心中也隨之迷茫起來。

「混蛋小子，不要發楞，趕快把那個臭小子放進海水之中，我自由辦法！」

耳邊突然響起一個陌生的聲音，但官君策卻鬼使神差般的應聲將袁明鏡抱起，看著黛麗絲問道：「你可知道這海岸線附近哪裡有比較隱秘的地方？」

聞聽官君策如此一說，黛麗絲也不由得鎮定下來，仔細打量四周，認準了方向，低聲道：「隨我來！」

說完，身形電閃，向濤聲傳來的方向飛奔而去。

「若，跟上，別發楞了！」官君策感到體內一股奇異的氣息遊走，將傷勢隱隱壓制。運轉靈能，他抱著袁明鏡的身體，和八條御若並肩疾馳，緊跟在黛麗絲身後。

三人急行片刻，在一處被三面環繞的懸崖下停下。海水擊打岩石，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黛麗絲低聲道：「整個長灘地區，只有這裡最是安靜，因為這裡屬於深海區，有鯊魚出沒，而且這裡暗礁犬牙交錯，船隻也無法靠近。」說著，她一指頭頂懸崖，又道：「在上面，是無法看到這裡的！」

「混蛋小子，趕快把袁明鏡放進海水中！」

「什麼？」官君策失聲道。

黛麗絲和八條御若一愣，道：「君策，你怎麼了？」

「不許說，現在只有你能聽到我的聲音，我是寄生在明鏡體內的靈魄，聽我的命令，趕快把他放入海水之中，這樣他還能有一線生機！」

「你到底是誰？」

「你不要管我，我只能告訴你，我的命和他的命是聯繫在一起的，如果他出了閃失，我也活不了。你放心，我不會害他的！」

官君策遲疑了一下，抱著袁明鏡縱身跳入了海水之中。在黛麗絲和八條御若疑惑目光的注視下，潛入深水。

「把他鬆開吧！」

「可是……」

「你放心，我會在這裡張開結界，將他的身體固定這裡。靈能之火馬上就要宣洩出來，你趕快離開，否則你也會被煮熟！」

「啊－」官君策遲疑著，在那聲音的催促下，騰身躍出海面，來到黛麗絲兩人身邊。

「君策大哥，明鏡呢？」見官君策一人出來，八條御若緊張的問道。

官君策皺皺眉頭，半晌后輕聲道：「他在水底療傷！」

「那什麼時候……」

「我不知道！」官君策臉色驟然嚴肅起來，道：「但是我們要在他療傷完畢之前，把我們的事情做好。黛麗絲，你立刻聯繫前往百慕大的船隻，若，你要儘快將你的荒神恢復過來，我也要儘快療傷。待明鏡出來的時候，就是決戰的時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