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緣盡

東門無水。只有流成河的血。曹操的精兵全部埋伏在這裡，很輕易地將突出城來的守軍一一殲滅。混雜在亂軍中的四人，沒看見什麼叛變投誠來的候成三人，也沒發現呂布的影子。這完全是一場與不同的歷史之戰。曹操以優厚於呂布數倍的兵力，兼水攻奪取了下邱。

高順，陳宮被殺，張遼，候成一班人歸降了曹操。從早晨直戰到黃昏的血腥城池掛出了一顆血肉模糊的人頭，布告說那是呂布。賞宇站在城門對面的山凹處，遠遠地看著這顆人頭。明知道這人頭不可能是真的呂布大哥的，可她還是淚流滿面。因為她痛心，痛心呂布大哥的失敗。

那個人，是那麼驕傲，不知眼下他如何坦承這場失敗。

奔波轉戰數載，艱辛萬苦創立起來的基業，一夕盡毀，被譽為戰神的剛鐵男人，轉眼化雲化煙。還有什麼理由，值得他傲睨天下。

不知什麼時候，一隻大手在輕輕撫開她凌亂的碎發，粗糙的五指，溫柔地拭去她冰涼的淚水。

「賞宇……」

這個聲音，如同平地滾過的悶雷，震得賞宇整個身心都抖了起來。她猛地回頭，呂布微微的笑容，帶著點隱隱的蒼涼。他依然出類拔萃的威猛，儘管一身淤血與狼狽。賞宇幾乎不假思索的一頭撲進了他的懷抱，呂布張開雙臂緊緊擁住她。力道大得幾乎勒斷她的腰，但她心裡只有填得滿滿的欣然。

劉備，關羽，張飛默默地站在獵宇，馬超，黑鳳凰身邊，他們背後，還立著一個風花雪貌的女子。——貂禪嘴角輕勾著在笑，美麗的眸子，卻蓄滿了晶瑩的淚。

賞宇目光越過呂布的肩，看見了她的笑，也看見了她的淚。

劉備果然依照承諾救了呂布，但是，呂布這樣一個李代桃僵幸免於難的失敗者，肯定不能在亂世中再出現。他的歸宿只能有一個。而這歸宿里，沒有賞宇立足的位置。呂布的唇自然而然劃過她臉頰時，淚珠撲簌簌掉了他滿手。呂布用手撰緊那些淚珠時，彷彿聽見了兩個人心碎的聲音。從來傲睨萬物的眼睛，平生第一次嘗受到了酸澀的滋味。

「賞宇……對不起……」

他喃喃地說。欠陳宮，欠劉備，甚至欠那個不知名自甘替代他去死的小兵，可都沒有眼下欠一個女人這麼痛苦，彷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