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一章天上(一)
蟠桃園的看守小仙跟我哎聲嘆氣:又要減薪了,待遇又要下降了,人間暴發金融危機,搞得天上的供奉大減了,問我該怎麼辦?
他的意思是叫我私底下給他加發點人工。
我道:「怎麼辦,涼拌罷,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私底下截留的蟠桃園的桃樹,賣給各路小仙,嫌的盤滿缽滿,我還沒跟你分成呢,你倒敢跟我提錢!」
我是蟠桃園的守官,新提上來的,這些手底下的小仙都不大服我,說得也是,眼看著某一個小仙要升職了,可來了一個空降軍,說什麼都不大服氣的。
當年,斗戰聖佛當這個蟠桃園的小官的時候,留下了一大堆亂攤子,比如說他偷吃的仙桃數量,就是一個極大的亂攤子,形成了一筆黑帳,便宜了這些小仙,偷偷的藏了幾個桃核下來,隨便與一些雜樹養在一處,倒也長成了氣候,暗自偷偷的賣給各路仙家,所以,如今的蟠桃園是一個肥得流油的地方。
那小仙一瞥嘴,邊走邊咕噥:「人家太白金星都有補貼給煉丹的童子,怎麼我們就沒有?」
我很生氣,叫住他:「喂,小包,你給我站住,從今天開始,那幾棵黑樹,五五分成!」
那小仙吃驚的回頭望著我,滄然而淚下:「我們那幾棵樹,只不過為了補貼加班沒有工資而已,天庭發下來的補貼本來就少,您還分去一半,我們怎麼辦?」
我道:「怎麼,不滿啊,那三七算了,你們三,我七,要不,咱們都不要?全上交了?」
那小仙忙跳著腳道:「五五就五五吧,您別再低了!」
這小仙原本是蟠桃園裡面的一隻蚊子,飲了蟠桃園裡面蟠桃的汁水,經過三千年,居然化成人形,剛剛好鬥戰聖佛那一年大鬧蟠桃會,蟠桃園裡面的守衛仙糟到連累,撤的撤,罷的罷,而蟠桃園那時卻是一個清水衙門,一向沒有什麼油水可撈的,經斗戰勝佛一鬧,樹上的桃子都記下了數兒,多了還好,少了一個半個,甚至於一口半口,都是守園仙的責任,所以,蟠桃園沒人願意來,只好提拔了這位蚊子仙,當了一個小小的守園。
可是,卻便宜了這位蚊子仙,他算得上是這裡的老人了,所以,當年斗戰勝佛那一場大鬧,他很清楚,所以,那幾個黑桃樹,被他不聲不響的瞞了下來,也就是靠了這幾棵黑桃樹,才能在天庭經濟下滑之時,蟠桃園還能富得流油。
其實,我應該感謝他的,不是因為這個老仙,我作為一個守園官,只怕窮得連仙褲都買不起。自從知道他私底下的買賣了以後,天庭發下來的仙幣,我理所當然的扣了一半……所以,他來找我要人工,是有道理的。
可是,我自從上天之後,心情一直不大好,遇見誰都是黑口黑面的,所以,他這算是觸到了霉頭上。
我不願意成仙,非常的不願意,更何況,做的是這個只管兩個人的芝麻綠豆小仙?但是,我沒有斗戰勝佛的本事,不能大鬧天宮,明知道人家糊弄了我,我也只有忍了。
本來我在人間好好的,生活多姿多彩,手底下管了百多個人,算得上是一個部門主管,年薪百萬,現在給我一提上來,管兩個小兵,而且在這麼個偏僻的角落,每天對著藍天白雲,想不悶死都不行。
提我上來的太白金星說得好:好好乾,過上那麼千兒八百年的,就給你提職加干!
一想到他說話的樣子,我就想一把扯掉他的鬍子!
千兒八百年啊,怎麼熬啊!
天上進行了改革,引進了人類的錢幣關念,稱為仙幣,天庭發下仙幣,讓神仙們用此流通,買賣仙器,仙丹等,自從五五分成之後,我手中富餘的仙幣多了起來,天庭歲月實在太過無聊,就想干點什麼,想一想啊,我在下面,假假的也管了百來個人,整天發號司令,很有幾分威風,可到了上面,連個捧場的人都沒有,所以,首先第一件事,就是要把蟠桃園辦得熱鬧起來。
當然,招人是不可能,也沒有敢來。
但是,招動物不行么?
於是,我在蟠桃園辦了一個寵物之家。
天上的仙寵非常的多,仙兔,仙虎,仙豹,大多都是仙人們的寵物,或坐騎等等,這些寵物經過了幾千年的枯悶歲月,整天被仙人們抱在懷裡,養尊處優,吃飽了睡,睡飽了吃,缺少運動,缺少情感交流……要知道,能被仙人們抱在懷裡的仙寵們那可都是千里挑一挑出來的寵兒,沒有神仙挑上一群一種種類的,這種動物,沒有同類做伴,非常的孤獨,非常容易發生心理問題,由於他們大部分不是由正常途徑得道升天的,而是由於主人喜歡,提拔了上天的,就是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意思,他們的地位,說起來還是比仙人們低了一截的,所以,他們就彷彿人間皇宮裡的太監一樣,既受主人的寵愛,可實際上,卻自卑得很。
別以為這些可以變成人形的仙寵們就與人一樣的思考模式了,實際上,他們雖然能口吐人言,可一樣還是動物,還因為跟的主人不同,形成了某些不同的心理疾病。
更別說那些不能化成人形的寵物了。
所以,寵物之家一開張,就迎來了無數的客人,蟠桃園非常的熱鬧,整天狗吠貓叫,少了那幾分冷清,我感覺很滿意,很有些在人間的辦公室的親切感覺。
漸漸的,某些仙人不喜歡自己的寵物了,也拿到這裡來,找我們脫手,或與其它寵物交換,這門生意雖然對寵物們比較殘忍,但說來奇怪,寵物們自己倒很是歡喜,也許,幾千年跟同一個主人,自己也厭煩了吧?
於是,寵物之家越發辦得如火如荼起來,我不但在這裡對他們進行心理的諮詢,而且,告訴他們,寵物,也要有物權,要爭取自己應該有的權利,爭取平等,自由,等等,他們經過我的教導,居然自發自覺的組成了寵物協會,互相之間經常聯繫,聯成了一氣,一寵有難,八方來幫,漸漸成了氣候。
自然,也有一些寵物,為了感謝我治療好他們的心理疾病,便悄悄的拿了主人的仙丹仙物送來作禮,我也就毫不在意的就收下了,在吃酒飲茶之時,也就毫不在意的當成零食嚼巴嚼巴吞了下去。
吃了這些個仙丹,倒也沒什麼大的用處,只不過有的時候,吃得多了,卻要上多幾次仙廁。
還有一些寵物,在寵物中心看對了眼,相互之間眉目傳情,等走出寵物中心的時候,結成一段良緣,自不必說。
寵物中心越辦越大,在天庭很有幾分名氣,就吸引了一個大人物。
這天早上,我如往常一樣,來到了寵物中心,寵物們都外去散步了,只除了哮天犬,有氣無力的坐在椅子上,他化成了一條小狗,搭拉著尾巴,綣縮在角落裡,一聲不發,我知道,這條哮天犬的心理問題很大,得了明顯的憂鬱症,不管我怎麼開導,他總是有氣無力的,這種狀況,具我所知,是害了嚴重的相思病。
經過我鍥而不捨的打聽,最終,我才知道,哮天犬的確害了相思病,他喜歡上了白止君養的寵物,白貓。
這我可就沒有辦法了,總不能跑到白止君那裡做媒吧?
我不由同情的望著他,深感這種跨越種族與強權的愛,多麼的讓人感動。
只可惜,那隻白貓沒有發病,要不然,也被她的主人抱來這裡,讓我診斷診斷,讓兩人聯誼聯誼,不是更好?
對著這隻害相思病的哮天犬實在起不了多大的作用,於是,我便信步走了出來,踱向蟠桃園。
蚊子仙很恭敬的在蟠桃園的園門口向我打了聲招呼,最近,蚊子仙很老實,自從我辦了這個寵物中心之後,他便從心底開始佩服我,他以前賣那黑蟠桃,是要擔些風險的,但我辦的這個寵物中心,卻一絲風險沒有,進帳反而大過了他那蟠桃買賣,他跟著也撈了不少油水,養得身寬體胖,我常常勸他該減減了,該減減了。
他卻對我說:「沒吃飽飯,怎麼有力氣減肥?」
所以,他是還是照樣海吃海喝的。
來到蟠桃園,我在園子之中徘徊,想起自己用那幾棵黑桃樹上的蟠桃釀出來的桃兒酒,就埋在蟠桃園角落裡,今天陽光普照,春光明媚,正好飲酒,於是,慢慢的踱到那棵桃樹底下,翻出了那瓶酒。
話說,蟠桃釀出來的酒真是不同,一揭開蓋,一股濃香頓時散開,瀰漫在整個桃林。
我剛剛深吸了一口氣,準備飲上一口半口,身後伸出一支手,一提就提走了那壺酒,我大怒,以為是那隻蚊子,於是,準備回身拍死了他
回頭,接著大驚……
我雖然上來九重天還不夠一個月,也知道,面前這位黑袍金邊的年青男子是誰,他身上的衣袍,上面隱隱有金龍透出,整個九重天上,沒有哪個神仙膽敢著龍袍,他既不是天帝,那麼,就是下一屆天帝,白止君。
我忙彎了腰,低了頭,向他行禮,心中可實在肉疼得緊,這壺酒,只怕要不回來了。
我一晃眼,卻看見他手裡抱著一隻貓,白色的貓,嬌小可愛,看著我望她,極可愛的叫了一聲,喵嗚……
白止君皺著眉頭望著這壺酒,很明顯,他懷疑這酒的來源不正,這酒,當然來源不正,我自然不會告訴他這酒的來源很不正,恭聲道:「君上,這酒,是我用傷隙山上種的桃子釀成的,傷隙山上的桃子,吸收了日月精華,非常的好飲,您如果喜歡,就算我孝敬您的……」
我臉上微微帶了一些討好,我知道,凡這種高高在上的精明人物,不喜歡人家赤裸裸的示好,他們講求的是,既使是拍馬,也得拍得高雅不凡,不動生色,就像不是拍馬,而是在唱歌一般,我臉上的表情,就顯下作了。
果然,白止君望了我一眼,臉色陰沉,隨手把酒遞迴給了我,我鬆了一口氣,終於要回來了。
第二章天上(二)
可惜,我那鬆了一口氣的表情實在太過明顯,我的手剛剛沾了那壺酒的壺邊兒,又被他順手一帶,拿在了手中,他淡淡的道:「既然這樣,那我也就多謝了!」
說完,提著那壺酒,抱了那隻白貓,就往外走。
我張大了嘴,很有些失落。
那可是兩隻蟠桃釀的酒啊!吃了不是仙也能成仙的蟠桃啊!
想當初,我出了這個主意,用蟠桃釀酒的時候,蚊子仙差點用口水把我掩死,跟我說,這兩隻蟠桃能給蟠桃園帶來多少的好處,這就沒有了?
我跟著他走了幾步,嘴裡囁嚅著,想挽留,他一回頭,望著我:「你還有事?」
我想,能不能留一半給我?可我卻不敢這麼說,只道:「君上,小仙有一事相求……」
他便點了點頭,一笑,左邊臉居然有一個酒窩,直笑得滿園的蟠桃忽然間鮮亮了很多。
我恨恨的想,要不回酒,也得給你找點兒麻煩。
我道:「君上,我這園子里,經常有老鼠出沒,雖然說,老鼠仙也是仙,但還未成仙的,偷去一隻半隻蟠桃,小仙可是犯了大罪了,因此,君上,您能否借只貓給我,為我趕趕老鼠?」
別以為天上就是凈土,除了仙鶴仙雀仙寵,其它什麼都沒有,其實,天上複雜著呢,地上有的,天上幾乎全有!要不然,怎麼會養出一隻蚊子仙來?
他望了望手中的白貓,又望了望我,我肯切的望著他,順便望了望他手中的那壺酒。
他便也望了望手中那壺酒,笑了笑,終於,他把那白貓遞給了我,我接過白貓。
他對那白貓道:「在這裡呆上幾天,老鼠趕完了,就回來……」
那白貓一縱身,跳下了我的手,一晃,變做一個身著白衣容顏極為天真美麗的女子,向他行禮:「是……」
我望著他提著我那壺酒,極方正端莊的走出的蟠桃園,我猜測,他之所以慢吞吞的走,不騰雲,也不駕霧,很有可能,是噁心我來著。
我可憐的那壺酒。
變成白衣少女的白貓,很同情的望著我:「白止君如果掂記上了一個人,要被他玩盡興了,那個人才得以脫身的,我記得,上一次,龍王三太子被他掂記上了,被他玩了三百年,後來三太子無法,拜了菩薩,作了菩薩座前的童子,出了家,才算擺脫了他,其中的手段,真是層出不窮,層出不窮啊……」
雖然用壺酒換來了只白貓,我還是心痛這壺酒,對這位白止君增添了幾分惡感。
我把白貓帶到害了相思病的哮天犬前面,哮天犬看見白貓,自然是感情流露,唏噓幾欲淚下,相思病一掃而光,而感情純潔的白貓,對英偉不凡的天庭第一犬,漸漸的心生了愛慕。
我想,這壺酒真是值得,換得非常的圓滿。
我嘿嘿而笑。
可我想不到的是,這一換,居然換出了大問題。
白止君的白貓,居然要跟哮天犬雙宿雙憩,回去了之後,跟白止君說了,他自然不答應,白貓便向哮天犬傾述,哮天犬登高一呼,聯同整個寵物協會,打出巨幅條幅,在天庭之上遊行示威,開始罷工!
蚊子仙驚慌失措的喊醒了在蟠桃樹下打盹的我,把這個消息告訴我的時候,我很有幾分失措,稍後便哈哈大笑。
好不容易擺了幅嚴肅的面孔,對蚊子仙道:「去看看,去看看……」
換上織女織的新衣服,臉上還微微擦了些粉,向外走去,一出蟠桃園,就看見各路神仙騰雲爬霧而來,無一例外,他們身邊都沒有了坐騎,可他們的臉上,卻不是沉痛哀悼滿臉嚴肅的神色,每個人臉上,很有幾分興奮。
「啊,太白金星啊,您的麒麟獸也參加了?」
「啊,恩恩,參加了,您的仙鶴呢?」
「同參,同參……」
兩個人相互作揖,攜手向前,共同爬雲而去,很有些同袍的意思。
我便跟在各路神仙的身後,向天庭爬了過去。
來到天庭,我才發現,這件事鬧大了,鬧得太大了。
只見天庭前聚集了無數數也數不清的動物,哮天犬站在中間,他的身前,用一塊巨大的白布,上面寫著黑色的大字:還我仙權,反對種族歧視,還我婚姻自由!
他呼一句口號,仙寵們跟著喊一句,揮舞著旗幟,熱鬧非凡,喊著喊著,喊到了:加薪,每天工作量不能超過八小時上等等。
看來,寵物們受剝削與壓迫太長時間了,這一次的事,只是一個導火線,終於引得全面暴發。
天庭的八大天王,天兵天將將他們圍著,但很明顯,他們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因為,差不多所有天兵天將的坐騎都參加了遊行示威活動,天兵天將們都站著,才了幾分威風,多了幾分不安。
而且,這些寵物,都很有一些來歷,他們的主人都是大人物,都很不凡,我很清楚的看見,二郎神閃閃爍爍的躲在眾仙的身後,對於哮天犬起的帶頭領導作用,他很不安。
當白止君披著七彩的霞光走出天庭的時候,口號聲終於停了下來。
自然,又是一番交涉,談判,罪不罰眾,這句話是對的,在雙方做出讓步的情況之下,寵物們達到了自己的要求,哮天犬雖然不能與白貓雙宿雙憩,但是,這位冷酷的帝君終於答應,他們雙方可以適當的交往。
於是,寵物們便心滿意足的散了。
神仙們也終於有坐騎騎著回去了。
我卻有了某種不詳的預感,想來想去,這一切的源頭,恐怕在我,也不知道這位白止君會怎麼樣對付我這個小仙?
我很憂愁,每天在蟠桃園長吁短嘆,覺得天兵天將會在一日之內包圍了蟠桃園,把我從床上提溜了起來,直押往誅仙台,從此魂飛魄散。
蚊子仙也很憂愁,他憂愁的望著我,等我一停下來,就建議:「咱們關了那寵物中心吧,啊?關了吧?」
我嘆道:「只怕關了也沒用,這些寵物已成了氣候,他們自動自發組成了組織,只怕最後都要算在我的頭上了……」
我不由自主的長嘆了一聲。
蚊子仙沒有做聲,他向我的身後彎了腰,行禮。
我回過頭,白止君冷笑的望著我,他的身後,是捉拿我的天兵天將,這一次,他手裡沒有抱著那隻白貓了,他很威風。
我想,該來的總算要來了。
「蟠桃園守園仙官桑眉,組織策劃仙物們反抗天庭,致使天庭的仙路發生嚴重的阻塞,數萬名神仙無騎可乘,並圍堵仙庭政府機關長達數小時,嚴重的影響了仙庭的交通管理,嚴重擾亂仙庭秩序,罪不可恕,現派天兵天將將她拿往誅仙台,受那五道天雷之罰……」
五道天雷打下來,我還有渣剩嗎?
果然,他們沒有找那有權有勢的仙寵們算賬,把所有的過錯,推到了我的頭上,我成了這場仙庭叛亂的替死鬼。
這就是小人物的悲哀啊。
這位白止君,果然夠狠,夠無情。
我無可奈何的等著他們上前捉拿,可奇怪的是,天兵天將都沒有動,不,不是他們沒有動,而是他們跨下的坐騎沒有動。
他們憋紅了臉,想驅駛仙馬,仙驢,仙鶴什麼的,往我這邊跑,可是,這些仙馬,仙驢,仙鶴站直了腿一動不動。
第三章天上(三)
我感覺,他們憋紅了臉的樣子,有點像便密,心中想著,可千萬別笑,千萬別笑,笑了就不得了了,可實在忍不住,哈哈的笑了兩聲,忙按住了嘴。
白止君的臉都青了……變成了一張青了的英俊的臉。
我不禁有幾分感動,本來嘛,我開辦這個寵物中心,其中心思想是為了打發時間,卻想不到,不知不覺的,卻被他們看在眼裡,記在心裡。
更讓我感動的是,不知什麼時候,蟠桃園周圍漸漸的圍了很多的仙寵們,也不知是天哪個天兵天將的坐騎通知了其它的仙寵們。
天兵天將在白止君凌利的眼神之下,終於跳下了不聽指揮的坐騎,手拿仙器,向我圍了過來。
我微微的笑道:「別緊張,別緊張,我跟你們走就是了……」
「不行,不準……」
彷彿大合唱一般,天兵天將的身邊,蟠桃園的周圍,忽然間傳來雷鳴一般的齊吼!
這是仙寵們憤怒的叫聲。
我看見天兵天將的臉變得煞白,這麼多的寵物們一起叫了起來,的確讓人很震驚的。
我還看見,其它騎在仙寵身上的天兵天將們被仙寵們一揭,有幾個冷不防的,還落下的雲頭,十分的壯觀。
現場一片混亂,仙寵們向我圍攏,把我包圍在中間,天兵天將不知所措的拿著兵器,看著自己的仙寵全背叛了自己。
不可避免的,第二次遊行示威在蟠桃園舉行了。
我尋了個石凳,坐在上面,我的周圍,是手挽著手,緊緊的圍坐在我身邊的仙寵們。憤怒的仙寵們又變出了那張巨大的條幅,上面的字改了:「天庭放屁,不守信諾,沒有仙顏,不知廉恥!」
激憤的仙寵,比如說脾氣大的麒麟,老虎等等,雙目含淚,情緒非常激動,高聲大呼:「仙庭不守信諾,是無恥小人!」
我遠遠的看去,白止君的臉色不但發青,而且發白了,我心中十分的受用。
五道天雷啊,這白止君也太狠了一點。
我跟你沒仇吧?
我忽然間想起一種可能,莫非這白止君喜歡上了自己的白貓,與貓產生了超出友誼的關係,所以,由於我的橫插一杠子,使他痛失愛侶?雖然是只貓?
我心中更加的受用。
更加瘋狂的事發生了,一隻靈猴,為了增加抗議的震撼性,居然變出一把剔刀,當眾的,在眾人面前,刷刷刷的自己剔起了自己身上的毛……
這一刻,喧鬧的場面頓時鴉雀無聲,全蟠桃園只聽見那靈猴剔毛的聲音。
我很有幾分悲哀與抱歉,想走上前去,阻止靈猴變成一隻裸猴,可是,仙寵們不讓我動,其中有一隻白額虎,是太白金星的坐騎,他沉痛的道:「如果要你經受天雷,那我們全剔了毛,裸奔!看看以後還有誰能騎裸獸!」
可以想象仙風道骨的神仙騎著禿毛鶴,無毛麒麟,光禿禿的白額虎時的情景,那真不是一般的壯觀。
這一手真的很絕,是一種讓仙庭顏面大失的絕。
我沉默的看著靈猴變成了一個光禿禿的肉猴,很無語,誰說仙寵們沒有智慧,我第一個不饒他!
這個時候,更讓人吃驚的事發生了,白額虎變出一隻沾飽了墨水的毛筆,在靈猴身上寫下:「還我仙權,平等自由!」八字濕淋淋的大字!前胸四個『還我仙權』,后胸四個『平等自由』!
那字體虯勁張狂,深深的印在靈猴的身上,刺得眾位上仙臉色瞬間慘白!特別是太上老君,臉色極為沉痛的望著靈猴。
我忽然憶起,這靈猴也是豐富則貴的靈寵一名,他是太上老君老兒的仙寵!
白額虎寫了字,接過靈猴手裡的剃刀,道:「下一個,我來……」
其它的仙寵躍躍欲試,紛紛排好的隊伍!
白額虎是太白金星的坐騎,算得上天庭里的大人物,見他下場,天兵天將們一聲驚呼,很有些波動。
白額虎對剔了毛的靈猴道:「來,我們兩人同裸!」
說完,拿著手裡的剔刀,開始刮虎毛。
剛刮完了一條虎腿,太白金星趕了過來,巍顫顫的阻止:「白兒啊,你別這樣啊,有什麼想不開的,熬一熬就過去了,為什麼非要走這條路呢,你想想啊,人這一生啊,不能太過執著,眼一睜,一天就過去了,眼不睜,一輩子就過去了,有什麼想不開的啊……」這太白金星看來看中央台的春節聯歡晚會多了,他忘了神仙很難不睜眼的了!
勸著勸著,勸出幾滴老淚,想上前阻止,自是有仙寵們攔著。
太白金星白色的鬍子亂顫,在場外騰來騰去,手持著拂塵,終於忍不住,開始妥協:「白兒啊,你先別刮,別刮,有一條光腿就夠了,我去,我去,我去向天君求情。」
他走到白止君的面前,又是竊竊私語,又是錘胸頓首,可白止君依舊神色淡淡的。
我想,這位白止君也可憐,像他這種人,好不容易喜歡上一個人了,可被別人橫刀奪愛了,是怎麼一個慘字得了?
接下來,這場鬧劇就停滯不前了,寵物們繼續喊口號,堅決抵制天庭沒有物權的行為,現在的情況是,仙寵們都有很有些實力的仙寵,實際上,仙寵們長期與神仙呆在一起,耳濡目染,法術並不比神仙們低很多,還有些仙寵,特別有智慧的,特別聰明的,特別懂得藏拙的,說不定法術比自己的主子還高,所以,這種時候,大家都不敢動真傢伙,希望能夠和平解決,就像雙方都有原子彈,但射不射得出去,還是一個問題呢。
更何況,雙方的關係密切,別說神仙就沒有七情六慾,神仙也有感情的,靈寵們跟著他們起碼有千兒萬把年了,真的對決起來,怎麼叫他們下得了手?
其實,講真的吧,他們唯一下得了手的,就是我這個小仙了。
要不然,也不會用五雷轟頂來對付我了。
白止君一身上綉金龍的黑衣,站在雲頭,英挺冷漠之極,他的身前身後,湊擁著的,是沒有了坐騎的天兵天將,有些滑稽。
我坐在石凳上,周圍圍著的,是手挽著手的仙寵,也有些滑稽。
想想斗戰勝佛,當年大鬧天宮的時候,一人揮舞著金箍棒,從蟠桃園打到南天門,鬧得一眾人等人仰馬翻,非常的威風,想想我今天,被仙寵們逼上了反抗的道路,只能坐在石凳子上,被仙寵們保護,非常的窩囊,可我們有一個共同點,都是由蟠桃園出身,看來,蟠桃園出身的小仙都有大鬧天宮的潛力。
想想當年,太白金星充當了和稀泥的角色,這一次,想必也是他來和稀泥的。
談判開始了,果然,太白金星晃著滿頭的白髮,向我們這邊走來,他大聲的道:「仙寵們,這樣是解決不了問題的,你們對抗仙庭政府機關,是嚴重的不當行為,我們希望你能派一兩個代表,讓我們能坐下來談判,尋求和平解決的方法!」
我正要開口,白額虎道:「你別動,讓我來,我去跟他談判!」
白額虎有一些衝鋒陷陣在前的感覺,把我當成了他們的頭兒,我很感動。
看來,白額虎被自己的主人壓迫太久,稍有了一點平等的機會,就想與太白金星平等一回。
第四章化解
我點了點頭,其實,他們也不用告訴我,我算得了什麼?這些仙寵們隨便一個人就比我的地位要高,可現在,我衍然成了仙寵們的頭兒了,很讓我有些受之有愧。
白額虎向太白金星走去,自然是化成人形的,太白金星憂心忡忡的望了望他的腿,還成人形的他,腿上被仙袍擋住了,沒那麼恐怖。
其實,這麼看來,太白金星還是挺寵愛這隻白額虎的,非常掂記他腿上的毛。
白額虎充當和平使者向太白金星走去,滿面的嚴峻,話說,白額虎化成人形的樣子,真是挺英俊的,再說了當上了神仙的,有誰不面目英俊?他足足的差不多兩米高的身材,走到太白金星的面前,把太白金星襯得像鄉下老農。
太白金星和藹可親的望著他,他則滿臉都是嚴峻,這一瞬間,我想,到底誰是誰的仙寵啊?
他們倆的談話用法術傳了開來。
太白金星用悲傷幾欲淚下的聲音道:「白兒啊,我對你不薄吧,你為何也學他們的模樣,產生了這樣的想法,跟著他們反叛作亂,要知道,天庭可不是一個一般的地方,你有大把的前程,為一個小小的守園仙,值得么?」
白額虎嗡聲嗡氣的道:「上仙,為了我們仙寵們的未來,我不得不反抗你一次,我與他們已經成為一體,這件事,已經不是我與你之間的事,而是仙寵與上仙們之間的事,我不能置他們於不顧,只要上仙答應,不治守園官的罪,我們是不會胡來的。」
我簡直熱淚盈眶,曾幾何時,我被他們如此的看重。
這時,那個渾身剔得光溜溜的靈猴,莊重的走到太白金星面前,他沒有變成人形,那種渾身光溜溜的慘狀,讓我看了幾欲淚下。
他道:「不但如此,我們要求成立仙寵工會,由守園仙做工會主席,由她來建立仙寵與神仙之間的溝通,處理我們仙寵與神仙之間的矛盾,解決仙與寵之間的衝突與爭執,解決仙寵們各種心理疾病問題,維護仙寵的合法權益!」
不愧為太白金星的靈寵,提出的問題明顯有水平!很是跟得上時代!
我的心突突直跳,這麼一來,豈不是等同於成立了在野黨?我還是那個頭兒?我喃喃的剛想推辭,可是,仙寵們全用殷切希望的眼光回望於我,我一感動,便只有沉默不語。
太白金星本來是個老頭兒,臉上本沒有什麼血色,聽了靈猴這麼一說,臉上蒼白如紙,轉頭望了白止君,嘴唇蠕動著,想說什麼,最終卻什麼也沒有說。
我隔著中間眾多的人頭,遠遠的望著獨立雲頭的白止君,很有幾分同情,也很有幾分抱歉,我也沒想著要成立一個在野黨出來,給白止君與天帝增堵,可有的時候,世事怎麼能讓我來左右?再說了,我也不能辜負一眾仙寵們的期望,不是嗎?
我一邊想著,臉上神色不由自主的嚴峻起來,自己倒覺得,很有幾分掌權者的高深莫測了。
接下來,便是無休無止的談判,太白金星撐著幾萬歲的高齡,與白額虎,靈猴擺事實講道理,從天庭三千六百條條規,講到佛祖三萬六千條教規,逐條逐條的與仙寵們辯論,表示天庭上從來沒有開這麼個先例,成立什麼仙寵工會!
而白額虎則把人間改革開放的春風帶來的好處一件一件的向太白金星等道明,很慎重的表明仙寵們的觀點,天庭的制度是時候進行改革了,這種改革,已經到了迫不得已的時候!
我很無聊的聽著他們這場辯論,對方的主角兒沒出場,仙寵們便體貼的沒讓我出場,讓我在一旁觀戰,遠遠的,我感覺,白止君冷冷的目光透過層層的雲海直向我射來,我射得我周身很涼。
這白止君,說起來是天帝的小兒子,聽說出身的時候,彩鳳環繞,九重天鐘鼎不敲自鳴,人間大降了一番瑞雪,這是九重天將要出現一位聖君的表示,天帝在天宮內老淚縱橫(這是我幻想出來的),大擺宴席九天九夜,請盡了四海八荒所有的神仙,連那蟠桃園小小的蚊子仙也討到了一杯仙酒喝,可見這位含著金鑰匙出生的白止君在天上的勢力是多麼的大,得天帝恩寵頗深。
還說回他遠遠的立在雲頭,那翩翩的風姿吧,雲彩在他腳下翻滾,天兵天將圍繞在他的四周,他呢,則半垂著頭,冷冷的掃著我,可以想象得出他深黑色的眼眸之中怒火滔天,他望我望得極專註,既使隔了眾多的人頭,我也感覺得到他眼光如勾,不是勾引的勾,是鉤子的鉤!
我不由自主的聳了聳肩膀,向他攤了攤手,表明自己的確無可奈何。
這個姿勢很西化,眾仙寵與眾仙人目光如注,全都看到了,仙寵們眼內的崇拜之色如滔滔江水般連綿不絕,而神仙們臉色更加嚴峻,有幾個竟綳不住了,轉過了身去,很明顯,在躲著偷笑!
白止君依然站在雲頭,他扯了扯嘴角,雖然風起雲湧,但我眼尖,依舊看得清,他在笑。
我摸了摸鼻子,感覺不可思議,在如此箭拔駑張的時刻,他居然笑?
我想又聳聳肩,最終還是沒聳,比如說正在拍一場憂國憂民的大戲,忽然之間,弄得笑場,就不太好了。
天帝與王母娘娘沒有出現,因為,他們夫婦倆攜手前往西天如來佛祖處竄門兒去了,只剩下這白止君在此主持大局。
我想,天庭發生這麼大的事,如來佛祖他老人家也不管上一管,莫非擔心自己的佛寵們也染上了仙寵的毛病,時不時來一場遊行示威,乾脆聽而不聞?
越想越覺得可能,看來,這一場仙寵與神仙的大戰,關注者甚多……
經過仙寵們與神仙們十天十夜的對抗,終於達成了一致,把敵人外部的矛盾轉化成了人民內部的矛盾,神仙與仙寵達到了充分的理解與體諒,白止君答應了仙寵們提出的一切要求,甚至還答應另立了一個仙位,設立了寵物工會主席這個位置,而我,理所當然的成為了天庭上第一個工會主席。
可是,我總感覺,事情沒有這麼簡單,具我的了解,這個白止君可不是一個好相與的角色,就從他騙我的酒那件事可以看得出,這位太子爺,可比不上他的父母那麼直爽,相當年,斗戰勝佛與天庭談判的時候,也用了欺騙的手段,但還是控制在合理範圍內的欺騙,比如說騙人家一個堂堂的大聖成為弼馬溫啊等等,但我感覺,這種欺騙還是明打明的,被人一挫就破,但是,這一切來得太順利一點了,凡是來得太過順利的東西,我都抱有一種天生的懷疑。
但既然我已經坐上了工會主席這個位置,我自然就在其位,謀其政,如火如荼的帶領著眾仙寵們開展文化體育活動,極認真的聽取仙寵們的牢騷與意義,時不時的跑上天庭,慷慨激昂,為仙寵們爭取福利。
第五章禍起
每當我在天庭慷慨激昂的時候,白止君總是坐在帝位之上,沉默不語的看著我慷慨激昂,嘴角時而露出淺笑,時而又皺上一對眉頭,時而點頭微笑,時而輕咳出聲,得承認,他抑制住脾氣的假扮好脾氣的時候,也是可以讓滿庭都失了顏色的。
一時間,我的風頭無兩,為仙寵們爭取了無數好的工作環境與福利。
為此,仙庭為了表彰我的成績,還賞了不少的仙丹仙器給我。
為此,仙寵們為了得到更多的福利,自然從他們的主人那裡偷了不少好東西給我。
仙丹太多,什麼大力丸,大補丸,金剛不壞丸,非常的多,為了籌集經費,我把這些仙丹該當的當,該賣的賣,倒賺了個盤滿缽滿。
盛極必衰,我時常有這個憂患意識,可想不到,最終卻因為,那一壺酒而倒霉……
在我得意滿躊的某一天早晨,天兵天將突然間包圍了我,還是騎著仙寵,可這個時候,仙寵都很聽話,沒有反抗他們的主子,他們眼內流露出同情而憂鬱的神色。
「仙庭工會主席,偷拿仙桃釀製美酒,嚴重違反了仙庭的管理制度,身為仙庭領導人,不以身作責,反而行狗竊之事,現著天兵天將捉拿,同犯,蚊子仙等,也一併捉拿歸案!」
難怪仙寵們如此的神態,我雖然是仙庭工會主席,但還不是仙庭黑社會,沒有理的事,他們是不會幫我的。
真是一幫可愛的仙寵,我搖頭而嘆。
這一次,的確是我做錯了,所有圓滿的事,都有一個漏洞,而這個漏洞,早叫白止捏在了手中,等事過境遷了,那一場遊行示威平息下來之後,他才不動生色的找我算帳,他,十分的能忍,而且,這帳算得,極為合理。
我都說了,我這個遊行示威的頭兒,怎麼可能這麼輕描淡寫的被放過?
我腳帶著仙鐐仙銬,來到仙庭。
說實在的,我一點都不怪白止,他維持天庭的秩序,要壓住暗地裡的風起雲湧,就不得不這麼做,是因為,我這個工會主席是逼來的,要不然,以後為了升個仙官,你也來遊行示威一下,我也來示威遊行一下,這可沒完沒了。也許,工會主席的位置以後會在天庭長久的保留下去,但是,坐在上面的,一定不會是我,其實,說起來,我早已有了心理準備。
但我想不到,對我的懲罰如此的輕……
「守園官桑眉,管理蟠桃園,卻用蟠桃園的蟠桃私自釀酒,造成蟠桃園極大的損失,但由於她貢獻巨大,促進了仙庭的和詣與發展,但功過不能相抵,現判桑眉入世受劫,期滿之後回歸仙位……」
僅僅入世受劫?回來之後還回歸仙位?這跟沒處罰也沒什麼關係吧?話說,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受劫,那不兩三個月就回來了?
我感覺,這白止君腦袋逗秀了。
凡入世受劫的仙人,不管是什麼人,都要喝一杯忘川泉的忘川水,把前塵往事忘過一乾二淨才行。
由於是仙人,忘川水自然不用跑到地府去飲,自有地府的人派人送上了天庭,可巧的是,那送忘川水的烏鴉仙原來是孟婆的靈寵,我還給他做過心理輔導呢,當時他在地府,整天見不到陽光,整天處在昏昏暗暗的環境里,非常的鬱悶,得了抑鬱症,被孟婆託人送到了這裡,與天上的仙寵們談了談心,斗一鬥嘴,也就好了,據說還和天上某一位喜雀仙結成連理,因此,烏鴉仙對我非常的感激,他非常同情我的遭遇,於是,他在忘川水裡做了一點兒手腳,把顏色相近的一杯康師傅冰紅茶給我飲了。
所以說,不論什麼時候,關係網都是非常重要的,總是能帶給你一點兒意想不到的驚喜。
所以,當我被一腳踢下仙庭的時候,實際上,除了法力被封之外,前塵往事是記得一清二楚的。
實際上,我也沒什麼法力。
總之,我是莫名其妙的被弄上天,又轟轟烈烈的被踢下了天!正像某些廁所文化描寫的那樣,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啊!
太白金星接連三日的去拜見白止君,每一回出來之後,總是又搖頭又嘆氣的,
天上是很無聊的,太白金星破天荒的被白止君接二連三的招見,早就引起了他們的注意,所以,當他第三次從白止君的仙庭走出來的時候,眾仙忍不住圍了上去。
太白金星見一眾仙友臉上寫的都是求知慾,終於忍不住,嘆了口氣,用手捋著白色的長須,搖頭再搖頭。道:「天庭是要改革,可每改一次革,總有人來背禍的,違背了天道,總規是有人承擔的,白止君默許了這次的變動,這禍,只有他來背了,所以,他也要下天歷劫……」
眾仙皆唏噓不已,心中暗想,都是那蟠桃園的守園仙弄出來的禍事,反而連累了天君,可個個兒嘴裡都不敢說出來,因為,個個兒身邊都有仙寵聽著呢!才調解好了矛盾,可不能再弄出什麼階級敵人來。
眾仙便問司命仙:「天君如下了凡,司命薄上能不能看得到?」
司命仙高深莫測的化了本小學生作業本出來,看了看,笑曰:「不可說,不可說……」
司命仙的表情很古怪,呲牙裂嘴,象牙痛,肯定有古怪,眾仙見了,自然不依,纏著他透露少許,司命仙這才哈哈的笑道:「這兩人,天上斗,天下也斗,很有緣,非常有緣……」
再問他,他就死也不肯再說了。
眾仙中比較聰明的文曲君便恍然大悟:「這守園小仙,可也下天歷劫了呢!」
眾仙頓時安靜,安靜之後才嗡聲四起:「哦,哦,原來這樣……」
文曲君便沉靜半晌,道:「難怪,難怪,處罰這麼輕,原來是緣來了啊!」
眾仙七嘴八舌的猜測,我們天庭是不是要出一個平民天後了呢?
文曲星沉默半晌,憂鬱的道:「君上比守園小仙遲了三天下凡,這到了凡間,可就是小了三歲了啊……」
有一位剛飛升不久的小仙,頗跟得上時代,瞥了瞥嘴,道:「怕什麼,女大男三歲,平常得很,不是有俗話道,女大三,抱金磚嗎?」
文曲星道:「對的,對的,從來就有這種說法……」
八卦之後,眾仙臉上都帶了心滿意足的喜色,而聽了壁角的仙寵們,臉色便有了一些憧景。
可他們沒有看見,太白金星臉色陰沉得如天邊的暗雲,那裡的天際燦爛如溜金,弦麗得不可思議,那裡,仙氣環繞,是女鍋用五彩石補天的地方,白止君降生的時候,不但九天彩鳳環繞,鐘鼎齊鳴,而且,他的身上,心臟的地方,弦麗得如溜金一般,如補天石一般的弦麗,天帝大喜,眾神仙擊節相賀,母神輝顧了這個小小的嬰兒,賜給他一顆石心,從此,他不會為事悲,更不會為事喜,天生的做神仙的料啊。
也天生是領導群仙的料,天帝幾萬年沒動過立嗣的心思,可他一生下來,第二天,天帝就向四海八荒宣布,白止,是未來天帝……
別的神仙要經過千萬年才做到的心如死灰,他卻一生下來就能做到,一顆擁有石心的人,能為一名女子動情嗎?
太白金星沉鬱的望著那個仙氣環繞的地方,那裡雖然絢麗光華,可也是最清冷,最無情的地方,每一屆往那裡派守護神的時候,眾神仙不是諸多借口,就是推三阻四,他們雖修行了如許多年,但是,大多數卻只是能做到喜怒不形於色,哪裡比得了白止,親切和藹的表象之下,是天生的冷淡?
太白金星雖然在天庭這次鬧事的過程中,與守園仙唇槍舌戰過幾回,但在心底,卻還是喜歡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守園仙的,天上沉寂太久,的確需要一位活潑跳脫的人來攪一攪這趟渾水。
可是,她萬不該得罪白止,引起了他的興趣……
當年妖族與仙族大戰的時候,妖族為了在天上獲一席之地,派出了妖族公主商潔,原以為以她無與倫比的賽過嫦娥的美貌,機智多變的心機,十幾萬年都沒有妖出其右的法術,埋身於白止身邊,一定會讓白止動情動性,進而騙取仙兵仙將六百四十道仙陣,可是,卻哪裡會想到,出生了十萬年的妖族公主,比不上一個出生才幾十年的白止,她或許法術比白止強,或許心機比白止強,但唯一不如他的,是他有一顆石心,再配上一幅絕好的容貌,絕佳的風度……
那一戰,妖族敗得極慘,不但被仙族趕入地底十層,而且,商潔被白止一把赤霄劍刺中心臟,那一刻白止帝君嘴角含笑,赤霄劍使得英姿颯爽,刺中商潔的姿勢非常的漂亮,而商潔,胸前流的血染紅了整個南天門的白玉地板,九天之上天兵天將唱彩連連,呼聲震天,可太白金星一顆神仙的仙心,卻極冷極寒。
曾幾何時,商潔與白止,也曾經情深似海,交頸而眠,只羨鴛鴦不羨仙,銀河邊上,可經常看到兩人衣袂飄飄,沿河而行,商潔挽著白止的手臂,而白止,則微微的淺笑,掬一把銀河裡的碎星,幫商潔嵌在衣服之上,摘一個成形的仙星,貼在商潔的鬢邊。
妖族公主絕想不到,既便她有十幾萬年的法術,斂去了周身的妖氣,可是,自她來到他身邊的第一天,就被白止識破了真相,憑藉的,卻不是法術,而是行為,太白金星還記得,當時,白止說過一句話:「無論天上還是人間,還是四海八荒,沒有無緣無故的好,也沒有無緣無故的壞,太白,你去跟我查查這個女人,恩……從妖族查起吧,他們既要動我,必有其手段,派的必不是一般的人……」
雖有如此的懷疑,他卻卻依舊對她好,一如既往,甚至於更好。
於是才有了銀河邊上的神仙眷侶。
有時候太白想起那場大戰,有時獨自一人在銀河散步,想起這一對天之驕子,有幾分懷疑,妖族之所以大敗,是不是因為,商潔在白止面前,早已經潰不成軍,徹底失敗,無關乎法術,只關乎情?
使美人計的反被美人計使?
太白腳下風起雲湧,祥雲環繞,這光鮮亮麗的天庭,天彩照人的天君,其內里,真是如此么?
幾萬年了,白止終於又對一件事提起了興趣,就是膽敢逆他虎鬚的小守園仙。
太白很憂慮,替守園仙桑眉憂鬱,雖則她也是因為在凡間不動情動性,符合成仙的規格,所以才被提拔了上來的,可是,她還擁有一顆人心,怎比起上用最堅硬的五彩石作心的白止?
太白金星望著這些騰雲駕霧而去的神仙,喃喃感慨:「你們這些神仙仙寵啊,為什麼活了十幾萬年,幾萬了,還是這麼天真幼稚呢?還平民天後……,?」
他搖了搖頭,又回頭望著遠處仙氣環繞的補天之處,輕嘆:「可憐的守園仙,這一下去,又只怕被傷得遍體鱗傷,哎……,可憐我,還不得不領旨做一回幫凶……」
為守園仙,也為他自己。
他搖頭滿頭的白髮白須,背了手,駕祥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