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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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麼時候?我不知道。防盜門合上的聲音,像是上一個夢的結束,我不能確信我是否聽見,掀開刺痛的眼皮。
輕輕的、溫柔的、悠揚綿和的重慶方言……我在來的火車上,她突然表示擔心,怕她說方言我們沒法交流。我說很好懂啊,重慶話不就是把普通話拉長或放低,拐著彎兒說么。後來我才迷惑地現有許多詞在這裡卻是另外一種意思。比喻「霸道」,她說學校邀請來的演員現代舞跳得很霸道,我猜是「不得了」的意思……浴室外面喁喁低語,我想她在跟貓說話。
我感覺她在注視我,我的眼睛分三次轉過去,浴室暗淡的門口她伸著頭……她又瘦又高,比我還高(1米7幾?),她到站台接我時讓我吃驚不小,她在我眼睛平視的位置說話,一隻比我的還大的手,那一刻我覺得我撼動不了她。近似方形的臉,厚嘴唇,眼睛很大,經常熬夜有著青色的眼圈……現在那雙眼睛看著我,一側的頭象幕布似的垂下來。沒有表情,就像查看廚房爐灶上的燉品是否潽出來一樣。
我很想說話,忘記自己沒有了舌頭,但她把頭縮回去了。
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動靜,我懷疑她是否還在這個屋內。
忽然她走進來,離我兩步遠的地方解褲子,在她兩腳的中間有一個蹲式的陶瓷便器,旁若無人地解小便。她的胸脯很平,我曾努力從不同角度觀察,除卻紅色夾克自然的隆起,沒有令我安慰的凸出。她的身材也是扁平的,我拚命轉過頭正好看到她裸露的、雪白的**,一個單薄的銳角。
我想這就是昨晚讓我產生狂亂意念的**嗎?
尿液以奇異的聲響激射在陶瓷上,她絲毫也不為此害臊,眼睛盯住地面,正是貓丟下的那一截斷指。
她近乎痴迷地伸出一隻修長的手指撥動了一下,突然抬頭很正經地對我說:「克辛斯基好討厭噻,給它專門買了食盆盆,它還要把食物叼起躲起來吃,它怎麼這麼不相信人?」
我像魚一樣張開嘴。
她拆開手裡的衛生紙,擦了一下,出其不意地穿上褲子,轉身踩下腳踏沖水。
我還是第一次這麼近看女孩子解小便,但是我現在的狀況對此已經毫無反應。
她看著我說:「你還是不要說了,你昨晚說的太多啰。」
她出去又回來了,迅的像電影剪輯的畫面,她脫去夾克只穿著矢車菊藍的長袖衫,拿著一張鉛畫紙來到我面前。
……那天她正是穿著這件長袖衫來接我的。老師帶著同學在酒吧里搞活動,她還是忘了時間。雖然在漫長的火車行駛途中,我們信息,我盡量把這次會面描繪得很詩意,一廂情願地喚起她的重視,但是就心理上總是出現小小的不滿意。
從我到了重慶后,天氣就陰沉沉的,晨昏不曉、寒冷異常。我在她給定的公交站下車,正值傍晚時分,街市已是混沌不清,下班高峰期的車流在薄暗中亮起車燈。為了給會面增添禮節性的浪漫,我冒險沿著街道向兩邊各走了差不多一百米,沒有現鮮花店。除了一座正在施工的大樓外,就是煙酒商店。我給自己買了一支口香糠。
有細細的雨點掃射,我十分焦急,本來就稀疏的頭一旦被雨打濕了,那真是慘不忍睹。我站到有房檐的辦公樓台階上,有意離站台遠點便於觀察。還有,我對我穿的這件綠格子西服忽然不滿意,怎麼看都像一條菜青蟲。
還有時間,她從學校方向乘公交過來,她不知道接人應該是在馬路對面那個站台(後來告訴我的)。
我注視著擁擠的馬路,六位還是七位疑似的女孩走過來,又毫不猶豫地向兩邊走了。
「你是……」在我最不在意的眼皮底下她僵著脖子說。
我伸出了手。看她穿這麼單薄的衣服出來我對她的健康表示關心。
果然,吃飯時,她的鼻子紅了……
她蹲在我面前,把那張鉛畫紙展開,上面是幾個絞肉機的素描。
「每次我給克辛斯基買生肉,看到這個絞肉機好神奇喲,」她又看著地上那截手指說,「如果我把肉都絞碎了,克辛斯基就不叼著跑,這樣不拋撒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