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所謂信任

四更天，寂靜的山莊沉浸在睡夢中。香氣縈繞的房間隱著淫糜的氣息，緊閉的床幔裡面，赤裸的男女用曖昧的姿態纏繞在一起。男子猛地驚醒過來，毫不憐惜地推開身上的女子，雙手毫不憐惜的對準女子的咽喉。

「不想我幫忙了嗎，絕？」女子懶懶地說著，一對美眸慢慢睜開，似笑非笑地盯著他。

「你的目的！」青山收回手冷冷地問。

「你不知道嗎？」舞衣輕笑，慢慢坐起身撫上他的胸膛，他打掉她的手，冷眼看著她。舞衣皺了一下眉，「我愛你。但是你說不準愛，我便不說。我以為我不說愛，你便不會離開。誰知你的不愛，是指不愛我，我的不準愛，是指不準愛你。絕，為什麼要愛上別人，跟我在一起不好嗎？」

青山皺著眉，「昨晚的事，就當沒發生……」

「絕好大方，」她嬌笑著，「我是放了迷情香，我是故意引誘你，我就是愛你。你很生氣嗎，還是怕她生氣。可是你不能殺我，我還有用，我能幫你們。父親要殺她，我沒有說她的身份，我還能幫她，但我能得到什麼。我現在是秦觀蓮，會繼承這個山莊，能做很多你阻止不了的事。絕，你不再對我好一點，不看著我，我怕我會做錯。」

「你威脅我？」

「不是哦，」她歪著頭，「我在愛著絕。莊裡關著的人一定很重要吧。天快亮了，你該走了。晚上我還等你來，不要讓我久等，我怕我會忍不住去找你，還有你身邊的女人。」

青山冷冷瞪了她一眼，穿上衣服閃身離開。舞衣纏著自己的頭髮，高深地笑著，他離不開的。

穿過早晨微薄的光，青山回到世琮住的院子。他在院中遲疑了一會兒，走進青青的屋子。青青聽到響動，在床上坐了起來，看到進來的是青山不由放下心。她笑著看向外面的天色，疑惑地看著他。

「你一直到現在才回來？」

他微皺一下眉，搖了搖頭，「不是，我剛剛出去練功了。」

「哦。」

青青沒有懷疑，拉著青山的手抱著他的腰，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他的身體帶著淡淡的香氣，那是女人才有的氣味。她咬著唇，看到頸上的吻痕，臉上露出一個難看的笑。

「舞衣怎麼說？」青青看著他淡淡地問。

青山沉著臉，過了良久，他低頭回答，「她說要考慮。晚上，我會再去找她。」

青青咬著唇，點了點頭，緊緊抱著青山的腰。心裡的酸楚多過於失去他的驚慌，她不是第一次面對失去了，雖然還是會難過，但是不會讓她失了分寸。她難過的是欺騙。青山感覺到她的異樣，不禁有些驚慌，他很怕她知道，卻不明白女人天生的敏感即使不知道全部也會了解大概，這個時候她們最想要的是坦白和保證，而不是欺騙。

「青青，你怎麼了？」

「沒事，」她深吸一口氣，露出淡淡的笑，「真想快點救出叔叔，離開這裡。」

青山沒有出聲，如果這是她想做到的事，他會儘力幫她。青青見他沒有說什麼，以為他想留在這裡，眼中閃過一抹黯色。到現在她都不清楚他為什麼會留在她身邊，說愛說喜歡，不過是一句話，她根本找不到自己值得他喜歡的地方。如果他是青山，他會留下是自然的，但是他是絕殺，他分明是絕殺。也許是他厭倦了打打殺殺的生活想要安穩下來，他選中了她，後來又發覺她也許不是最好的……她不想如此揣測他，不想把一切想得太複雜，但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念頭。要相信他嗎，相信他的愛，她問自己，想到他為她做的，心裡湧現一股暖流。既然他是她選擇的人，她一定會信他，在一定在限度內信他。

靜靜地在屋子裡坐了一天，她說不想出門，怕遇到世琮，青山便信了。他慶幸她會呆在房中，如果她出去遇到她，不知會發生什麼。夜深了，他離開了，青青坐在屋內揚唇輕笑。她的相信不是盲目的，事實真相如何，她要知道。估計青山到了舞衣的房間，她離開房間，融入夜色中。庄中守衛森嚴，她花了將近一個時辰來到舞衣的閨房，她捂住自己的口鼻怕自己一時不慎泄漏了行蹤。她不想弄到撕破臉那麼難看。

閨房外格外安靜，青青蹲在樓口，聽到裡面傳來的嬌呤，壓低了的聲音在寂靜的夜中顯得有幾分詭異。她控制自己的情緒，弄破門上的窗紙，她想要讓自己驗證最後一次。有些時候她真恨自己學了武功，特別是學了一半的武功，如果再深一點，就能替自己出氣了，如果再淺一點，就不用看到讓自己難堪的畫面。她看到床上忘情的男女，苦澀地笑，絕然地離開。房中的男女並沒有發覺有人來過，他們還在進行最原始的運動。

「嗯……絕，我們成親吧。」

絕殺的動作停了下來，他冷冷盯著身下的女子，「這和說好的不一樣。」

「絕，你以為你也是青樓中人嗎，要用身體交換利益，」她輕蔑地說著，感覺身上人的憤怒，用腿勾住他要抽離的身體，「不要生氣，是我說錯了。我會幫你救人，但是救了人你就能和她在一起嗎？你的身份如果讓別人知道，一定會有人上門尋仇。絕，你能一直跟在她身邊，一刻都不離開嗎，也許你只是轉身替她買一件東西，她就身首異處了。跟我成親，我給你一個新的身份，我死了，你就能和她在一起。大夫說我只剩半年的命，這件事連父親都不知道……絕，我們成親吧。」

她扭動著身子，在他的身體下起伏。青山的慾火被挑起了，他嫌惡地瞪著身下的人，沒有動作。

「明天晚上是動手最好的時候，我知道你們在計劃什麼，我不會阻止，還會幫你們。我只要你娶我，半年就夠了。」

青山微一皺眉，剛想說什麼，她按住他的唇，「不要拒絕，不要馬上回答。在明天晚宴之前告訴我決定，如果你不同意，我們就一起死吧，你還是她，還有她在意的人，我們都一起死吧。」

「你說什麼！」

「你不用知道，你只要相信我能做到。」她嫵媚地說著，欲求不滿地浪叫著。

他冷著臉，發泄自己的慾火，如果讓青青決定，她會怎麼做……

淚痕冷了，心也涼了，青青回到院中，迎接自己的不是一片寂靜，而是一個溫暖的懷抱。他的手是冷的，胸膛很暖，適合躲避。不知是不是傷心過頭了，她現在的感官異常清晰，抱著她的是世琮，他身上有海棠花的香味，跟昨天的香味不同，他的衣服是棉質了，這也和昨天不同，他的胸前有一塊硬硬的東西，應該是他身上帶著玉牌什麼的，他的手放在她的腰上，微微靠下，這個位置太過曖昧……她推開他，微微一笑。

「我看到你出去了，就在這裡等你。」他淡笑地說。

不可否認他的微笑是迷人的，特別是他穿白色的時候，會令她有一瞬恍惚。她最近都和青山一樣穿黑色，好像有點太沉悶了，要改過來，不能太受他影響，等報了仇大概又有一個新的開始。想要開始隨時都可以，只要有開始的勇氣。

「最近練成一個新招，叫勇者無敵。」她調侃地說，看到世琮不頭霧水的樣子，宛然一笑，「天晚了，你就當我在說夢話吧。晚安，有個好夢。」

她從他身邊走過，回到自己房間。沒有眼淚，不會再有眼淚了，她沉著臉合衣躺在床上，好痛苦卻哭不出來，大約是習慣世事無常的世界。世琮望著她的背影，當初那個丫頭真的長大了，以前還覺得逗逗她會很趣，現在卻只想讓人疼惜。一夜無眠。

清晨，青青背對著外面躺在床上。門開了，是他回來了。她閉上眼睛，放慢自己的呼吸。他在她身邊坐下，安靜地看著她，目光藏著千言萬語。她沒有看到，她覺得時間停頓了，連同她的呼吸也是。過了半小時，或者短了點，她轉過身睜開了眼。他慌了一下，很快揚起嘴角，牽強地笑著。

「這麼早就醒了，不多睡一會兒。」

「你也很早，」她淡笑著說，「又出去練功嗎？」

他點了點頭，不敢看她的眼睛。她的眼中滑過一抹嘲諷，不要告訴她是去練男女雙修、陰陽調和，她在古代混了這麼久根本沒聽過這種事。

「事情談得怎麼樣？」她淡淡地問，表情不帶喜怒，再裝下去反而會看穿。

「我一定會救出他們的。」

「辛苦。」她勾著嘴角，壓抑心裡的怒意。

「青青，相信我，不管我做什麼，都是為了幫你。」

「我相信。」她微笑著說，明亮的眼中閃著空洞的光。

青山有一絲不安，這樣的她看起來好陌生。她在微笑，因為不能流淚只能用笑來撐起快要垮掉的表情。這樣太累了，她盯著他的表情想：相信嗎，也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