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畫中有你的名字(求票求收藏)
木林森一個人走在夜晚漆黑的街上。路兩邊暗淡而又曖昧的霓虹燈光總是容易讓人勾起思念。他落魄的靈魂遊盪在因華燈才初上而顯得有點冷清的街。一輛摩托車在沒有任何徵兆的情況下瘋狂地擦著他的身子迅馳而過。一個伏在男人背上的長美女將墨鏡推上額頭的梢間,回頭給了他一個笑容。
這笑容讓他覺得寂寞,他看到了趙碧玲的影子,想起了那一幕:一次沒有盡頭的旅途,幸福在延伸,笑容在延伸,只有時間在那一刻彷彿靜止。
「找你的!」許韓又找到了借口賴在趙碧玲她們的宿舍。他一接電話,聽到的是一個找趙碧玲的男孩的聲音,臉色變得難看,但隨即被他一臉假笑刷沒了。
「找我?」趙碧玲把自己剛剛洗好的茶杯放在桌子上,連忙去接電話。
「喂?」對方沒有及時迴音,只是傳來了陣陣的喘息和心跳聲。趙碧玲猜到是木林森,尷尬地對許韓笑了笑。
「是誰啊?聲音蠻好聽的。」許韓明知道是木林森,仍裝出一無所知的表情。
「是我!我只是想你了!……」木林森顫抖著雙手,他答應了趙碧玲除了周末不會輕易打擾她,當他忍不住想打電話的時候,心裡擔心她會生氣。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又聽到了許韓的聲音,他害怕因此害了趙碧玲。
「什麼事?」趙碧玲身子震了一下,聽到木林森的聲音是那麼開心,而許韓的在身邊又讓她覺得很害怕。她尷尬地又看了一下許韓,語無倫次。
「我只是想你了!」木林森在電話的另一邊有點哽咽,「此時就想看看你!」
趙碧玲沒有作聲,臉已經漲紅,她的眼睛停留在電話機旁的許韓身上。
許韓為了表示自己是正人君子,從桌面上拿了一本書,若無其事地看了起來,就是不捨得從電話旁走開。
「可以嗎?」電話另一邊又傳來了帶著請求的聲音。
趙碧玲知道木林森小孩子脾性又來了,即便她在心裡說了一萬個「可以」,但如何叫她在許韓面前開得了口?
「對不起,我知道現在不是時候。我差點忘了許老師就在你身邊,我剛才只是很強烈地想起了你。我只是想你了!……就這樣吧?!……」
從電話的另一邊傳來了一個很低沉的嘆息。
「…好…」趙碧玲的眼淚已經打轉。她只能這般說,即便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怎麼啦?是誰?」許韓現趙碧玲的臉色變了,不知道是否該開心。他最不想看到的結果是趙碧玲接了木林森的電話之後而表現出開心的神情。
「沒有,只是遠房的一個表弟。」許韓過分的關心在無形間給了她很大的壓力,不知道如何搭理,別人對自己關心卻受到了自己無禮,這不是她想要的結果。「走吧!……」趙碧玲拎起包,走了出去,門空著讓許韓負責。
同宿舍的女老師早就到了那個預先約好的茶會上,她們有意早早離開宿舍騰出一個二人空間給這對金男玉女。天真的趙碧玲渾然不覺,當下,除了有時會突然強烈地想起木林森,除了會莫名其妙地哭了起來,對其它的一切事物都失去了敏感性。
「做人最重要的是開心,就像我,你看!」剛從宿舍大門走出,許韓就一直想開導趙碧玲。
趙碧玲瞅了一下許韓,還真沒見過許韓笑得這麼像一回事。他的笑容太有娛樂效果了,以致別人看了就有哭的衝動,丑!
「我會的,我沒不開心。」
「我能感覺到你不開心,如果你不開心我也會不開心……」許韓說了一句曖昧的話后,曬出了自己的肩膀,自從那次無意間被趙碧玲停靠了一下之後,一直再沒有遇到漂泊的船隻,經常冒出空虛的汗。
趙碧玲突然停止腳步,側著頭,神情凝重。
許韓以為趙碧玲接收到自己曖昧的信號,正在消化,所以也跟著她停了下來,等著她的回復。
「許老師,我突然有點事,麻煩你跟其它老師說一下……」趙碧玲跟許韓打了聲招呼,急急地朝校門口走去。
許韓看著趙碧玲頭也不回地走遠,連給他問個為什麼的機會都不給。他料定這事肯定和木林森有關,胸口被氣得有點堵。旁邊是一面牆,想象著自己如果一氣之下頂頭撞上去,不知道結果會怎樣,趙碧玲會不會因此疼惜他,結果是手心一直冷汗淋漓。想想還是不要撞牆了,拿把木棒,跑到草叢中群魔亂舞一番更出氣。
天空中一直回蕩著《心雲》這歌的旋律……
趙碧玲剛走出校門,再次停下了腳步,當辨明歌聲來向的時候,壓抑多時的心情已經潰堤,伴隨著激動的笑容,一顆淚珠衝出了沉重的眼皮。她帶著輕快的腳步朝那歌的方向飛奔而去,就像一隻蝴蝶。花在不遠處飄香。
是一個小攤子在重複播著林志穎的那《心雲》。攤子前面圍了很多人,不知道是因為歌聲使自己走了神,還是因為此時自己也很想念,趙碧玲看到在攤前圍觀的人當中就有一個木林森,激動地跑上去,搭了對方的肩膀。對方回頭時的一臉莫名奇妙讓她十分失望。究竟是什麼地方相似叫她將別人當成是他?當她靜下心的時候,只剩下嘴角的一絲自我嘲笑。
只是,聽到一些固定的歌聲,我們會固定地想起了某個人的影子……
攤主是一個綁著小辮子的男人,他利用自己的手巧謀生。只要別人說出一個名字,他便在腦子出現一幅畫,畫中還能看到那名字的影子。
圍觀買賬的多是情侶,畫上寫滿了給對方的想念,洋溢著海誓山盟。
趙碧玲想擁有一個一看就可以想起彼此的名字的事物,於是掏出筆,在卡片上寫了「木林森、趙碧玲」六個字。
等不及所有人散去,她成就了自己第一次插隊的歷史。此刻,沒有老師的身份,也不想顧及什麼鬼形象,有的只是迫切讓對方早點知道自己也在想念。
攤主看過趙碧玲遞上的卡片,笑著遞還給她。
「怎麼啦?不好畫的話,就…只『木林森』三個字總可以了吧?」趙碧玲有點失望,這畫不能同時將彼此的名字聯繫在一起,至少可以讓她一看就可以想起木林森。
「不是不能畫,而是你們的名字我已經畫過了,所以覺得你沒必要再浪費錢。」
「畫過了?你沒記錯吧?」趙碧玲一臉詫異。
「我今晚的第一個顧客,也是我來到這小鎮的第一個顧客,我怎麼會忘記呢?他寫的字還在,我找給你看……」
攤主笑著從自己腰間的皮包里掏出一疊有序的名字,從中抽出一張。所有的人都同時吃了一驚。他的皮包不是用來裝鈔票的,而且他手裡握著的「名字」未免太多了吧?他要遇見多少對情侶才能集得這麼多人的名字啊?
「你看,也是『木林森』和『趙碧玲』兩個人的名字,只是中間多了一個『想』。」攤主將卡片遞給趙碧玲看。
趙碧玲害羞而又幸福低下了頭。旁邊有幾個明白所以的女孩向她投以羨慕的眼神。
「這小夥子很有意思,畫完畫還買了張磁帶送給我,叫我重複播著一歌。我也是『小志』的歌迷所以就答應了,你們別看我臉上有點皺紋,我心態年輕得很!」攤主的話逗得旁觀的人直笑。
「你是說你現在的播的這歌是他……?」趙碧玲已經激動得聲音沙啞。
「很明顯!看他失落的表情,你們是不是剛吵過架?」
「沒有!沒有!」趙碧玲用自己帶著笑容的眼淚辯解,「他什麼時候來的?往哪邊走了?」
「剛往那邊走!」攤主指向路的另一邊。
趙碧玲起身欲跑的時候,又被攤主叫住:「你還是把卡片留給我吧,我想留作紀念!」
路的對面,一輛開往縣城的客車在臨時站台停靠。趙碧玲在路邊四處張望木林森,在車臨走前的那一秒鐘看到有個人像是木林森擠上了車門。她連忙追了上去,喊著木林森的名字。
一路上跌跌撞撞,好幾次都差點跌倒。但是車裡沒有人現這一切,直到她無法呼吸的那一刻,停下的依舊只是她的腳步。看著車子逐漸遠去,趙碧玲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木林森手裡捧著兩幅畫,從書店走出的時候,看到了趙碧玲在拚命地追著車子,嘴裡喊著自己的名字。那一幕從此刻在他一生的記憶力,每次想起,都會湧現出感動的淚花。
忽然有一張潔白的紙巾和一隻熟悉的手出現在趙碧玲哭得有點模糊的雙眼前面。趙碧玲抬頭一看,竟然是木林森,高興得像個小小孩童緊緊抱著木林森,又蹦又跳。當她確認這肩膀是真實的,不是憑空想象出來的時候,眼淚又嘩嘩流出,身上其它的動作都跟著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