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情仇愛恨難 浪子曾今苦
二更天的時候,白丁還端坐在床上,一點睡的意思也沒有。
窗子半掩著,恰好能鑽進一個人來,剛好一個人鑽了進來。
「恩公,您受累了」來人竟然是萬家莊莊主萬重天。
「萬莊主不必如此,區區小事何足掛次,今次前來是有重大線索,還望萬莊主多多配合」白丁說道。
「恩公,您真的捨棄了落暉劍,江湖傳言而已,何必當真呢」萬重天第一眼看見他的刀時就覺得很彆扭,這根本就不像話啊。
白丁長嘆一聲,彷彿有無盡的言語想要訴說,但是話到嘴邊又全部收了回去。
「萬莊主還是保重自己要緊,太湖一帶都要靠你來主持公道了」白丁這個時候還在為太湖的安危著想。
「恩公,幾人能懂你對武林所做的事,您這樣的人,已經不多見了」萬重天說道。
兩人寒暄了一陣,各自睡去。
次日,白丁正在田間幫助佃戶鋤地,董伯一路小跑趕了過來。白丁看見了,不想讓自己太突出了,就趕緊的過去。
「董伯,出了什麼事」白丁問道。
董伯顧不得緩和喘息就道:「今天莊裡來了一個青年。武功好生了得。指名道姓地要報仇。萬家莊地幾條好漢都被其挑翻在地。我偷偷過來看看公子是否有什麼辦法?」
「我們快去吧」兩人快步遠去。
廳堂當中已經立滿了人。中間站著一個手持寶劍地青年。此人長地眉目清秀。器宇不凡。
「還有誰人出戰。萬家莊是不是沒人了」青年狂傲地叫囂。寶劍所指。寒氣逼人。
萬重天親自走了下來。雙手背負。來到青年地面前。
「有什麼仇怨你說出來。是我做地我不否認。不是我做地我也不會冒然承認」萬重天望著青年。
青年一臉平靜的望著萬重天說道:「你還記得平家村嗎,你還記得那個身懷六甲的孕婦嗎,你還記得那個被火燒死的男人嗎,你還記得你斬草沒有除根嗎。我就是那個存活的小子,我隱忍著,一直到現在。能和你客客氣氣的說話,是因為你這幾年的善事。但是你不要妄想我會饒了你,你準備怎麼辦吧?」
白丁吃驚了,他知道萬重天的背景不是很光彩,但是不知道還有這麼個事。
萬重天怎麼會忘了呢,這幾年他天天被冤鬼纏身,他天天坐著噩夢。本該在三年前就應該死的人,被一個人救了,而且還逼迫他統管太湖,逼迫他做善事。
撲騰,萬重天跪了下來,眼淚肆流,說道:「你殺了我吧,我的前半生都是在冤孽中過來的,我不想自己的後半生在擔驚受怕中度過。」
青年絲毫沒有猶豫,舉劍便刺。
「爹爹,不要啊」一聲嘶叫,一道綠影撲倒在地,和萬重天抱在一起。
好一個絕色女子,白丁頓時覺得眼前一亮,好像看見了百花盛開的景象。
董伯瞅著白丁的傻樣撇著嘴角,嘿嘿一笑,好像在說:說了讓你去找萬小姐的,現在是不是後悔了。
「綠萍?怎麼是你,他怎麼會是你的爹爹」青年的劍靜止在半空,不可思議的看著萬綠萍,心中百轉千回。
萬綠萍和萬重天哭了一陣,轉頭望著青年說道:「沈翼,你能不能放過我爹爹,我做的他以前很壞,但是他改了,他現在成了一個好人了。你能不能放過他啊,我求你了,我跟你走,我們一起浪跡天涯,再也不見我爹爹了。行不行啊,我求求你了。」
「哈哈,我為了報仇苦練武功,我為報仇艱苦的等待。你一句話就要我放了他,你一句話就要我放棄不共戴天的大仇。呵呵,你要跟我浪跡天涯,你這樣出賣自己來讓我放下仇恨。你太高估自己太小看我了,我配不上你,我也不會配仇人的女兒。你讓開,否則不要怪我不客氣」沈翼已經聲嘶力竭,他漲紅脖子,粗紅著臉。
「師兄,你錯怪他了,其實綠萍沒有看不起你,她一直在默默的守候你。他知道你身負血海深仇,不敢分你的心,就一直遠離你。但是萬萬沒有想到,你的仇人竟是萬伯父。曾經有一度你沉迷於對綠萍的痴戀,她就找我來刺激,要不是這樣你也不會這麼快突破,你也不敢來尋仇。可嘆造化弄人,沒有想到竟然出現了這個局面。我能說的就這麼多了,被你仇視了這麼久,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你以後不要在對我冷臉相視了」他的師弟康悔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門口。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會是這個樣子,為什麼」沈翼說著說著眼淚就下來了,痛苦的表情讓人不忍。
萬綠萍看著沈翼痛苦的表情心裡很苦,留戀般看了一眼自己的父親,「沈大哥,我父親的債就由我來還吧。我下輩子再做你的女人。」說完一把小巧的匕就穿體而過,而且扎的是右心。
白丁稍微動作了一下,不禁讚歎這個女子。她很會死,而且是出自真心,扎的右心力道也很足。
「綠萍」「萍兒」沈翼和萬重天同時喊了聲。
萬綠萍緩緩倒地,血花開滿了那綠色的衣裳。
「萍兒啊,我的兒啊」萬重天老淚縱橫,心中無盡的悔恨。
沈翼木了,腦中一片空白,不知道何去何從。
「啊」沈翼大叫一聲人影飛射出去。
他現在這個狀態很危險,白丁隨著就飛了出去。
「師兄」康悔也跟著出去了。
沈翼的輕功很好,而且他現在是正值混亂狀態,度更是驚人。
康悔追了一陣,哀嘆一聲,沒有再堅持。
相反白丁一直跟在沈翼的身後,不快不慢。沈翼是甩脫不了的,江湖上能將他甩了的人可以說沒有。
沿著太湖一直跑了大半,沈翼撲倒在一處,「我害死了自己心愛的女人,我沒有報了自己的血海深仇,我活著還有什麼用啊?」
看著一個青年痛哭,白丁不知道怎麼安慰,覺得每個人都不容易。自己當年報仇的時候何等的瘋狂,殺了仇人,殺了主謀,殺了從犯。他的一出江湖就是在殺戮中度過的,那個時候,他眼裡都是仇人,都是壞人。如今再也不這樣想了,世上還是有好人的。
那把復仇之劍出鞘了,舞動了。
劍影如同毒蛇一般亂竄,劍氣好似螞蝗,無孔不入。對面的草地、怪石、樹木,頃刻間變得支離破碎。好一把殺人的劍,好一套殺人的劍法,凌厲狠毒,而且刁鑽難防。
白丁的刀也出鞘了,刀如山嶽,萬影重重的壓下。
兩人交戰在一起,打的難分難解。對方劍法傳神,己方輕功絕頂,一收一攻中更是高深莫測。
忽然劍鋒一轉,彷彿天外之劍,一劍直刺咽喉。白丁的刀已經來不及擋,只有快後退。對方的輕功也是了得,一路跟進。不知不覺間兩人都已經飛到了太湖之上,這一刻,天大的仇恨瀉出,天大的怨憤瀉出。直至力竭,兩人落入水中,方才得醒。
「哈哈哈...」
「哈哈哈...」
楊柳岸,清風徐。
一堆篝火,兩個男人。
「兄弟怎麼稱呼」沈翼問道。
「在下沙秋白,暫時叫白丁」白丁冷靜的說,已經將對方視為自己的朋友。
「桄榔」沈翼的劍掉了,痴痴的望著白丁,「你、你、你就是白衣勝雪沙秋白?」
「對,你的劍法很出眾,輕功也不錯啊」白丁說道。
「哎呀,壞了」沈翼捶了一下自己大腿哀嘆著說。
「什麼壞了」白丁吃驚的追問。
沈翼重新拾起自己的寶劍,對他說道:「鳳劍錄你知道吧,你可是害苦了獨孤姐姐了,她跟著一個假的沙秋白浪跡江湖去了。」
「哦,這和我有什麼關係」白丁感覺沒有什麼大事啊,有人分擔自己的痛苦樂得高興。
「你怎麼這樣說啊,算了反正你也不缺這一個。對了,你真的是白衣勝雪沙秋白,你確定」沈翼重新問道,好像很怕他撒謊。
「當然,如假包換」白丁信誓旦旦的說道。
「不對不對,沙秋白用的是劍,而且是劍道高手。你不是,你想唬我啊,好歹也在江湖上混了三兩個月了。你到底是什麼人,從實招來」沈翼終於現端倪,立即一反常態,頓時劍拔弩張。
白丁呵呵一笑,說了一句,「有著美麗羽毛的鳳凰是鳳凰,脫了毛的鳳凰就真的是雞嗎?」
沈翼聽了這句,開始細細的回憶自己所知道沙秋白的每一個信息,以此對照。
白丁依舊在烤著自己的衣服,看著灼人的火焰,心裡有了一團麻,解得開,又不想解。
「恩公在上,請受在下一拜」沈翼回味了一大會,鬧出了這個。
白丁被這麼咋呼的一聲嚇了一跳,趕緊扶起他,說道:「你這是幹什麼,快快請起。」
沈翼堅持跪著,想要磕頭,白丁閃身一旁不接受。
「你先說說什麼事啊,怎麼能說拜就拜呢」白丁氣得,這不是折自己壽嗎?
「沙大俠,太湖三怪是不是您殺的,江南美人妖是不是您殺的,鬼面殭屍是不是您殺的,沽名釣譽的朱子善是不是您殺的...」沈翼的記性很好,還想說呢,被打斷了。
「是的,太湖三怪是我殺的,狗屁美人妖也是我殺的,殭屍是我殺的,朱子善也是我殺的,這些統統都是我殺的。你知道我為什麼沒有殺萬重天嗎,並不是他不壞,而是他還有救。他中了一種很奇怪的毒,被一個神秘組織一直控制著。我幫他解脫了,我幫他找到了碧玉雞,我幫他在太湖做大。這些都是我做的,你現在看看太湖是個什麼天下,你現在看看萬重天是這個樣子。他每天盡心竭力的管理著萬家莊,治理太湖的各個幫會,他每天被噩夢折磨的睡不好覺。他現在這個樣子,頂多五年陽壽。我知道你現在復仇的心情,我也是這麼過來的,但是你沒有我的運氣好。我的仇人都變成了更毒的壞人,我殺起來理直氣壯。我一口氣從關中殺到江南,從漠北殺到西域,我殺的武林血雨腥風,殺的青年俊傑都好戰鬥狂。我殺了這麼多的人,我開心嗎,我不開心,我高興嗎,我不高興。每一條性命從我手上消失時我很難受,都是人,為什麼會這樣呢。一個前輩教導我說,殺一個好人,多一個復仇的人,殺一個壞人,挽救一大片好人。救一個好人,世上多一份溫情,勸導一個壞人,世上就多一個好人。從那時起,我改變了自己的態度,不再屠殺壞人了,開始教導。實在沒治的人,我絲毫不留情,有救的人我一個不放過。你能明白嗎,還有就是不要叫我大俠,聽著彆扭。」白丁回憶這些事其實很痛苦,但是他還是說了出來,讓自己再痛一次。
「我叫你大哥能行嗎,大哥,您的事我們都很佩服。儘管武林中對您的傳說很少,但是有的都是很傳說的。但是,像您這樣的人遇到我這個情況,你會這麼辦。我感覺自己活著已經沒有多大意思了,也許,我會去找綠萍的」沈翼真的還是個孩子,他經歷的事還很少,還很單純。
「你既然叫我大哥,那你的事我能說上幾句嗎」白丁說道。
「您說,您要是說的在理我就聽您的」沈翼答應的很歡,意思也很明白,您要說的不再理,那就算了。
白丁感覺這個孩子很有意思,頭腦很清楚,「我們這麼辦,你不是要去找綠萍嗎,既然你們相愛,那你殺了人家的爹你們倆人還怎麼在一起。況且綠萍也替自己的父親死了一回,我的意思是,你暫且原諒萬重天,看他的表現。你放心我不會偏袒他的,只要他做一件壞事,我幫你去殺他。如果他真的改邪歸正,我們就監視他,怎麼樣?」
沈翼也知道他說的很在理,但是一想起自己父母的慘象,他就痛苦不堪。
「大哥,我很難受,你不知道我父母當時的慘狀,你要是看見了你就不會這麼說了。綠萍,綠萍現在是死是活我也不知道,也許我們有緣無分吧」沈翼說的很傷心,看樣子已經放下了當初的那股狠勁,已經相當不容易了。
「跟我走吧,大哥不會讓你再像當初的我一樣了」白丁的眼眶銀光閃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