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逆境

第六十八章 逆境

「這等軍勢,何其壯觀……」

隨著戰船距離魏軍中軍戰船越來越近,夏侯惇終於感受到了那四十萬魏軍龐大氣勢。

放眼望去,江面上到處都是魏軍的戰船,小舟接艨艟,艨艟接樓船,以至於寬達數百丈的江面,幾乎看不到幾許江水的波紋。

不可否認,夏侯惇與夏侯淵都是經歷過官渡之戰的老將,甚至於,當初袁紹百萬大軍還要在此之上,但是說到起,袁紹那所謂的百萬大軍,大多都是從冀、青、並、幽四州臨時抽調過來的士卒,或許前半個月,這些士卒依然還只是抱著長槍充當某個城池的守備軍,甚至於,有好些士卒幾乎沒有遭遇過幾次戰事,更何況是殺敵。

說白了,袁紹那百萬大軍中,真正能夠稱之為精銳的,恐怕也只有寥寥十餘萬,然而眼前張素素麾下魏軍則不同,這一點,夏侯惇、夏侯淵心知肚明,畢竟眼前作為敵軍的士卒,有絕大部分曾經隸屬於他二人麾下,畢竟當初曹操擊敗袁紹之後,曾收編其部眾,其中不乏有許多精銳老卒,而隨著曹操的失勢,這些士卒盡歸張素素所有,也就是張遼一路斬將奪騎、一直攻到荊州襄陽的兵馬,平南軍。

十萬餘平南軍、五萬餘青州兵,再加上蔡瑁麾下原荊州正規水軍二十餘萬,這便是此刻眼前四十萬魏軍的構成,不得不說,儘管在人數上比不過當年袁紹的百萬大軍。但是其質量。其戰鬥力,又如何是袁紹能夠相提並論的?

「大兄!」

身旁,傳來了族弟夏侯淵的呼喚。

「知道了!」夏侯惇心神一緊,在腳下戰船靠近敵艦的同時,一躍而起,手中重達六十餘斤的精鐵所鑄長槍,狠狠砸向那一艘敵艦的船頭。

單聽一聲轟然巨響,被夏侯惇手中長槍所擊中的敵艦船頭,整個支離破碎,那高達十丈余的巨大船頭。竟然在一瞬間被其擊地粉碎。

「漏……漏水了,漏水了!」

船上的魏軍士卒大驚失色地呼喊著。

還沒等他們考慮好究竟是阻擋夏侯惇還是設法營救半毀的戰船時,只見夏侯惇再復一槍,將偌大的船身亦擊地粉碎。

一時間。哭喊驚亂之聲不絕於耳,不計其數的魏軍士卒呼喊著掉入江中、掙扎沉浮,望著他們在水中絕望地撲騰著,夏侯惇的心情不禁有些低落。

要知道如果沒有張素素的作亂反叛,這些精銳之士無疑會成為像他這些曹系將領麾下的士卒,一想到這裡,夏侯惇忍不住暗暗嘆了口氣。

「大兄,速速回船!」夏侯淵在不遠處的地方大聲喊道,因為他注意到,夏侯惇所站的魏軍戰船。正迅速沉沒。

默默望了一眼那無數在江水中哭天喊地的魏軍士卒,夏侯惇一狠心別過頭去,一躍回到自己的船上。

他只感覺自己那隻已失去的眼睛隱隱作痛。

是負罪感么?

恐怕是了!

要知道這些魏軍士卒並不是蔡瑁的荊州水軍,而是出身於北方的士卒,大抵不習水性,而如今夏侯惇毀了他們腳下的戰船,無疑是絕了他們的生機。

一條戰上船近四五百人,盡皆溺死江中……

倒不是說夏侯惇這個往日里沾滿血腥的男人突然間變得有些婦人之仁,他只是感覺有些遺憾與內疚罷了,要知道行伍之人。尤其是征戰多年的將領,大多都希望自己死時能死在敵軍的倒戈之下,也就是所謂的死於兵禍之災,在他們看來,這已是他們最好的歸宿。

自刎。視為懦弱,逃跑。更是令人不齒,只有慷慨赴死、凜然死於敵軍刀下,才不枉武人一生,倒不是說這樣就能死而瞑目,至少,他們不會感到怨恨。

而在夏侯惇看來,這數百名魏軍,也應當堂堂正正地死於沙場,溺死於江中……實在是太可惜了!

但是,沒有辦法……

如果不摧毀這些魏軍戰船,夏侯惇便無法率主力船隊沖入魏軍船隊腹地,如果不摧毀這些戰船,他們便無法取得此戰的勝利……

「轟!」

心中暗感內疚之餘,夏侯惇又摧毀了一艘敵軍戰艦,望著他威武雄壯的氣勢,船上的聯軍士卒不禁士氣一震。

而另外一邊,張飛雖說不具有像夏侯惇那樣擁有巨大破壞力的武魂,但是憑著他世間無人能敵的臂力,要摧毀敵艦一角,也不算是問題。

當然了,與陳驀不同的是,無論是夏侯惇還是張飛,都必須有人在後面接應,否則,這兩位曠世猛將,恐怕也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與被自己擊毀的戰船一同沉沒了。

「快去接應張將軍!」

注意到張飛已順利摧毀一艘敵軍戰艦的夏侯淵,當即指揮從旁的戰船前去接應。

作為這數十艘戰船的指揮者,夏侯淵時刻關注著周遭的一切,畢竟他是弓將,眼力那自是卓著。

不得不說,儘管魏軍一開始並沒有注意到右翼防線的潰散,以至於被夏侯惇、張飛等人抓住機會,趁勢殺入陣中,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魏軍亦做出了相應的防範,更有甚者,越靠近張素素所在,江面上的戰船便越堅固。

不難想象,這些堅固的戰船都是這大半年來蔡瑁在襄陽督造的新式戰船,由於有著張素素的支持,蔡瑁基於鞏固船身以及提高戰船的韌性等種種考慮,破天荒地在新船的船身外包裹了一層鐵皮。

如果說單單以荊州一州之力要做到這一點,多半是力所難及,但是以張素素如今的勢力,顯然還是辦得到的。

這不。漸漸地。夏侯惇與張飛摧毀戰船的速度越來越慢了,更有甚者,他們二人漸漸感到了吃力,往往要反覆出手好幾次,才能摧毀一艘包裹著鐵皮的戰船。

但是不管怎麼說,戰況總算是朝著荀攸所預料的那樣發展著,直到那幾艘飄揚著黑色虎豹旗幟的戰船出現……

「將軍,前方有敵艦向我船靠近!」嘹望的士卒當即發現此事,將其稟告於夏侯淵。

「唔?竟然還有敢主動向我軍靠近的?」夏侯淵聞言一愣,要知道在這大半個時辰中。隨著越來越多的戰船被夏侯惇與張飛二人摧毀,這使得附近的魏軍戰艦都遠遠地避開這些裝載怪物的戰船,只敢用弓弩遠射,卻沒想到。還有一些不怕死的。

想到這裡,夏侯淵微微搖了搖頭,然而當他抬頭望向遠處那些越來越近的戰船時,他才隱隱感覺有點不對勁。

他驚訝地發現,那些戰船上所飄揚的旗幟,並不是張遼麾下平南軍那金色猛虎的旗幟,也不是青州軍那素青色的戰旗,更不是荊州水軍那黃底白字的旗幟,而是一面黑底白字的,上綉有兩頭猛獸相互撕咬的旗幟。一左一右,紋於戰旗當中。

「虎豹騎……」

夏侯淵喃喃念著那面旗幟上所些的字,繼而臉上露出幾分驚疑。

而更讓他感覺驚訝的是,那五、六艘戰船上,竟然清一色都是身穿黑色甲胄的士卒,更有甚者,他從那些黑甲士卒的身上感受到了莫大的威脅。

要不是夏侯淵知道黑狼騎早已在烏巢之戰全軍覆沒,他真有些懷疑,眼前這支不知從何而來的黑甲士卒,便是當年那支戰無不勝、攻無不取最強騎軍。

張素素麾下。還有這支兵馬么?

夏侯淵暗自嘀咕著。

與附近其餘的魏軍戰艦不同,這幾艘懸挂著虎豹騎旗幟的戰船,顯得有些上下無序的意思,唔,或許說。有些不聽指揮的樣子。

畢竟在夏侯淵看來,那幾艘穿著黑色甲胄的士卒。並不是像其他軍隊那樣整齊地列陣在船上,而是站得相當無序和混亂,有的站在船頭,有的坐在欄杆上,有的手扶桅杆站在橫帆上,有的站在樓船的頂處,甚至於,有一個傢伙,竟然站在主桅杆的最高處。

這算什麼?

夏侯淵滿臉驚愕。

難道這些傢伙沒有將領指揮么?

就在他暗自思忖之時,忽然,那個高高站在主桅杆最高處的黑甲士卒,緩緩舉起了手中的弓弩,遙遙對準了夏侯淵,這讓夏侯淵驚愕之餘,倍感好笑。

但是下一刻,夏侯淵便笑不出來了,只聽一陣破空之尖嘯,那名黑甲士卒一次竟射出九枚箭矢,在夏侯淵難以置信的目光下,這枚箭矢各自以不同的軌跡飛行,繼而逐一命中目標,帶走了夏侯惇身後九名士卒的性命,甚至於,其中有一枚箭矢竟然還堪堪擦過夏侯淵的臉龐,在他臉上劃出一道淺淺的血痕。

「……」

如夢初醒般,夏侯淵伸手摸了摸略感痛意的臉頰,繼而轉頭望了一眼身後那九名倒地斃命的部下。

竟然是覺醒了武魂的弓將,而且其實力比起自己相差無幾?

夏侯淵簡直難以置信。

要知道天下有名的弓將,他可以說是如數家珍,畢竟弓術能夠達到他這種境界的,也不過寥寥數人罷了。

黃忠、曹性……

等等!

彷彿是想到了什麼,夏侯淵滿臉震驚,喃喃說道,「對啊,怎麼會沒想到呢……」

那種不可思議的弓箭……

只有一個人能夠辦到……

「怎麼了,妙才?」正在船板上歇息回復力氣的夏侯惇皺眉問道。

只見夏侯淵臉上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回顧夏侯惇與張飛說道,「大兄,張將軍,我想,我們有大麻煩了……」

話音剛落,還沒等夏侯惇與張飛反應過來,忽然,一艘敵艦上有兩名身穿黑甲的士卒高高躍起,砰地一聲落在他們的船上。

「陳驀呢?」

「那個該死的傢伙在這條船上么?」在回顧了一眼左右後。那兩名黑甲士卒用近乎狂妄的聲音喊道。

怎麼回事。這兩個小卒?

一上來就指名找陳驀?

夏侯惇與張飛聞言對視一眼,皺眉問道,「你等何許人?」

「顏良!」

「文丑!」那兩人沉聲喝道。

正所謂人的名、樹的影,夏侯惇與張飛滿臉震驚,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眼前這兩個身穿黑甲的士卒,竟然是當初已戰死在烏巢的、與張頜、高覽並稱之為河北四庭柱之一猛將。

「砰砰!」

還沒等夏侯惇與張飛反應過來,又有數人跳上船來,當即,夏侯惇本已有些震驚的面色。更是呈現出一副彷彿見了鬼似的難看神色。

郝萌……

成廉……

侯成……

魏續……

宋憲……

夏侯淵艱難地咽了咽唾沫,逐一道出了這幾人的身份。

「咦?這不是夏侯將軍么?」與夏侯惇、夏侯淵二人有過照面的郝萌率先開口打著招呼。

只見夏侯惇那僅有的一隻獨眼瞪得睛大,不可思議地望著郝萌,喃喃說道。「郝……郝萌?你……不是已經……」說著,他望了一眼其餘幾人,心中頓時一驚,難以置信地說道,「那個妖女,連你等都喚醒了么?」

「妖女?是張丞相么?」郝萌皺了皺眉,繼而一臉喜悅地說道,「啊,正是張丞相給了我郝萌洗刷恥辱的機會……」說著,他轉頭望了望左右。皺眉說道,「嘁!陳驀不在這裡么?」

「你找陳小子做什麼?」張飛在一旁嬉笑說道,「說起來,你是被陳小子所殺的吧,啊啊,好不容易活過來,又要急著去送死么?」

顯然,素來與陳驀關係不錯的張飛,見眼前這一個個死鬼爭先恐後要找陳驀麻煩,有些看不過去了。

「張翼德……」聽著張飛話中的譏諷之意。郝萌的臉色頓時變得異常難堪,說起來,他二人當初在徐州時,就因為陣營的不同頗為不合。

「怎麼?」張飛眼眉一挑,不屑說道。「凝眉瞪眼的,要對老張我動手么?」

「嘿!」望著張飛那不屑的表情。郝萌眼中閃過一絲怒意,冷笑一聲,突然,他的身體整個消失在原地,而在下一秒后,出現在張飛左側,右拳狠狠砸在他腰間。

這個招式是……

陳小子的縮地?

張飛眼神一緊,下意識地聚氣運行剛體。

「如何?」嘿嘿一笑后,郝萌跳後幾步,隨即身形再次消失。

「不痛不癢!」張飛冷哼一聲,不為所動,從始至終,他都沒有移動一步。

也難怪,要知道連陳驀的虎炮都難以令張飛退後一步,又何況是郝萌的拳頭?

比起那不痛不癢的攻擊,張飛顯然更在意郝萌如何會陳驀的看家本領。

「你……怎麼能施展陳小子的縮地?」

「陳小子?是指陳驀么?」郝萌撇嘴冷笑幾聲,在望了一眼張飛后,戲謔說道,「啊,是啊,為什麼呢?」

聽著那滿是戲弄的語氣,張飛不怒反笑,緩緩舉起手中的蛇矛,冷笑說道,「看來你不怎麼想說啊?無妨,老張我最是熱衷於撬開那些硬骨頭的嘴……」

說著,只見他大喝一聲,整條戰船竟為之一顫,甚至於,船上的船板竟然啪啪地開裂。

那是何等剛猛的氣!

「爾等……一起上吧!」目視了一眼面前的眾屍鬼,張飛沉聲說道,此刻的他,戰氣凜然,猶如厲鬼般令人心怖。

「好一個張翼德!」見張飛如此豪氣,夏侯惇亦為之動容,手握長槍走上前一步,輕笑說道,「算我一個!」

而相比較張飛與夏侯惇,夏侯淵顯然要冷靜地多,不得不說,此刻的他心情甚是緊張,因為他已經意識到,這支所謂的虎豹騎,其軍中士卒竟然全是早已戰死的世間猛將組成,也難怪這些人毫無指揮,誰也不服誰。

說白了,與其說夏侯淵在意眼前的顏良、文丑、郝萌等人,倒不如他更在意那些尚未從那幾艘戰艦中下來的屍鬼。

那些屍鬼中,有些陌生,有些熟悉,但可以肯定的是,在這些屍鬼中,哪怕是最弱的,恐怕也具有著接近萬人敵的實力。

想想也是,這些屍鬼既然與顏良、文丑同為虎豹騎士卒,又怎麼可能差到哪裡去?

如果說以萬人敵為將這麼算,接近萬人敵便相當於副將、都伯的程度,換而言之,這支所謂的虎豹騎,就相當於是兩、三千副將級、甚至是主將級的士卒組成,毫不客氣地說,這股力量足夠橫掃天下!

至少,夏侯淵麾下這支船隊是無法抵擋的……

怎麼辦?

望著那些依舊在自己船上無動於衷,冷眼旁觀張飛、夏侯惇與郝萌、顏良、文丑等人廝殺的屍鬼們,夏侯淵暗自皺了皺眉。

然而令他有些驚疑的是,那些船上的屍鬼們似乎並沒有一擁而上的意思,相反地,他們看也不看張飛等人的廝殺,竟乘坐著腳下的戰船朝著各個方向而去,一艘往東,一艘往南,一艘往北。

就連最初向夏侯淵射箭挑釁的曹性,在注意到顏良等人跳到船上后,似乎也沒了要與其交手的意思,更令夏侯淵感覺匪夷所思的是,有一艘船上的屍鬼竟然自個打了起來,似乎是為了爭論戰船行駛的方向。

是逃過一劫么?

望著曹性所在的那艘戰艦緩緩從自己戰船旁駛過,夏侯淵暗自鬆了口氣。

他不敢想象,當近乎三千名副將級甚至是主將級的屍鬼作為士卒殺上船來,那究竟會是怎麼樣的結局。

糟糕了啊,陳驀將軍……

夏侯淵皺眉望向江面中那片被雷雲所籠罩的江域,但是很遺憾的,被夏侯淵賦予期望的陳驀,依舊被張角死死糾纏住,絲毫不得脫身。

哪怕是陳驀利用自身兩個武魂的優勢,讓最擅長戰鬥的第二人格陳二出來幫忙,卻也無濟於事。

「呼呼,這老傢伙有點能耐啊……」被天雷打得渾身白煙直冒的陳二喘著粗氣說道。

「有把握么?」望了一眼面前那手握道符的張角,陳驀對背對著自己的陳二,而在陳二對面,那裡還有一個手持桃木劍的張角。

一個張角用道術壓制住了陳驀,即便陳驀擁有著白澤武魂,而另外一個張角卻竟然能夠憑藉一柄桃木劍與擁有貪狼武魂的陳二打地難捨難分。

可以說是以一敵一,也可以說以二敵二,但是不管怎麼說,陳驀一方確實是處於下風。

「有點難度呢……」舔了舔嘴唇,陳二少有地很正經地說道。

想來,以陳二那狂妄的性格能說出這樣的話來,足以證明眼前的張角,其實力當真是深不可測。

在陳驀與陳二暗自戒備的目光注視下,那兩個被赤色雷光所籠罩的張角竟然凌空緩緩走向他二人,神色肅穆異常。

「絕不容你……踏出這裡一步!」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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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漢末年立志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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