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四章他說的三個事
爸媽求了半天,還是沒用,老豬和班主任都執意讓我回家。我媽這回真哭了,哽咽地說:「就算孩子犯錯誤了,也得給孩子一個改過的機會吧,才這麼小就不讓他念了,以後可咋辦……」
我們班主任一擺手:「別說了,讓中考已經夠意思了,回去吧!」
我也火了,說道:「爸,媽,別說啦,咱們回家,這書還不念了呢。」
「你給我閉嘴!」我爸罵了我一句,我媽還繼續說著好話。但是老豬和班主任都很堅持,最後老豬擺擺手說:「把孩子領回去吧,中考的時候再來報道。我有個會要開,就先走了。」
然後老豬往外走,班主任也跟著走,我媽還跟在後面,像個鼻涕蟲一樣抽抽搭搭的。看著這個場面,我是心如刀絞,但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沒用啦,沒用啦!」老豬一邊說一邊開門:「孩子要早點教育,弄成這樣怨誰……」
話說到一半就停住了,愣愣地站在門口,因為有人擋在了門口。
我也愣住了,是那個青年,下水道底下給我砍刀的那個領頭青年。
隔著四五米遠,就能聞見那個青年一身酒味兒。青年很隨意的靠在門口,手裡拿著個扁扁的鐵質酒壺,仰頭灌了一口酒。就在這時,老豬的吼聲響了起來:「你怎麼進來的!」
看來老豬認識他,而且很討厭他。青年嘿嘿笑了笑,把酒壺遞過來:「老豬,請你喝酒。」
「滾,我不喝!」老豬一把撥拉開,憤怒地說道:「滾出去,誰讓你進來學校的!」
青年又嘿嘿地笑了,把酒壺掛在腰間,同時看了看另一隻手裡的手機。
「哎呀。」青年看上去很開心的樣子:「終於打通了,政府部門的效率就是太差……喂?教育局嗎?嗯對,我要舉報天曲鎮中學的教導處主任,他要開除一個學生,這是違反規定的吧?我記得國家規定九年義務教育期間內是不允許開除學生的……」
老豬「嗷」的一聲,發出了如同殺豬一般的嚎叫。他飛快地搶過青年手裡的手機,沖著手機就喊:「沒有沒有,我沒有開除學生,我只是讓他暫時回家休息,到中考的時候再來……是是是,我知道不能休息……是是是,我會讓他繼續念下去的……是是是……」
老豬掛了電話,已經是大汗淋漓。他擦了擦汗,指著青年:「你……你……」
青年還是嘿嘿的笑,從老豬手裡奪過手機,說道:「老豬,以前你就用這法子弄走我,現在還想玩這一套?是不是欺負我們不懂法啊?
老豬雖然背對著我,但我還是能感覺到他的咬牙切齒:「行,有你的,這次算我栽。你馬上給我滾出學校,否則我就叫派出所把你帶走!」然後他又回過頭,沖著我說:「沒想到你連這種大流氓也認識,呵呵,真是沒想到啊,以後在學校注意點吧!」
說完,老豬一把推開青年就往外走。我們班主任還喊:「主任,主任,那吳濤……」
老豬扭過頭來說了句:「吳濤什麼吳濤,給我安靜一點!」又繼續走,班主任立刻跟了出去。
辦公室里,我爸和我媽面面相覷,顯然還沒有反應過來。青年走進來,四處瞄了瞄,從桌上拿起砍刀,轉身就出了辦公室,從頭到尾也沒和我說一句話。我連忙跟在後面,跑了好幾步才追上他。「哥,哥……」我氣喘吁吁的,差點跟不上。
青年繼續往前走,我很急的在旁邊跟著。
「幹嘛?」
「謝……謝謝哥。」我喘著氣。
「謝什麼謝……」青年無奈地說:「沒想到你還真敢砍人,幸虧沒出大事,不然我也完了。」
「那……那我能當你小弟了不?」果然我最關心的還是這個問題。
說話的同時,我倆已經出了教工樓,來到了校園裡。校園一片白茫茫的,天上還下著雪,飄進脖子里涼絲絲的。青年猛地站住,從腰間拿出酒壺,擰開蓋子又喝了一口。
喝完以後,他又往前走。
「哥,哥!」我緊跟兩步:「我現在是你小弟了不?」
「扯淡呢吧?」青年說:「我不收小弟,你還是好好上學吧。」
「你咋說話不算話,你說了我要敢打架你就收我當小弟的!」
「邊去,我什麼時候答應你了?」
我仔細回憶了一下,好像還真沒有?可我不放棄,還是跟著他。
「哥,你就收我當小弟吧,我能跑腿,敢打架……」我急的出了一身汗。
「那我問你。」青年突然站住,說道:「你為什麼要當我小弟?」
我想了想:「班上人老欺負我,有個大哥他們就不敢欺負我了。」
「不用,你今天這麼一鬧,已經沒人敢欺負你了,你也就沒必要認我當大哥了。」
我一下愣住,覺得還挺有道理,好像找不出反駁的理由。
「那就這樣吧,走了。」青年繼續往前走。
「哥,哥!」我又追了兩步:「你好歹告訴我你的名字,還有你的手機號啊,我想請你吃個飯!」
「得了,不用。」青年擺擺手:「以後別來找我,跟你這種小孩子玩還怪丟人的。」
話雖這麼說,但他繼續走,我繼續跟。
「站住,站住!」青年指著我,很兇地說:「你再跟,我砍你了啊。」他晃了晃手裡的砍刀。
我這才嚇得不動了。青年哼了一聲,才繼續往前走。我原地沒動,看著他的背影。他走了十幾步,又拿出酒壺喝了一口。喝完酒,好像想起什麼,扭過頭來沖我說:「過來!」
我以為他改主意了,立刻屁顛屁顛地跑了過去,站在青年的身前。
「說三個事。」青年摸了摸鼻子。
「第一,你上午這麼鬧,肯定引起一些注意,學校其他混子說不定會找你麻煩,這就叫樹大招風,自己小心。」
「第二,今天上午雖然救了你,但也等於是害了你。老豬知道你和我認識,以後免不了會給你小鞋穿,自己小心。」
「第三,我看你這個人還行,不至於遭到全班排斥,這背後肯定有人作祟,你八成是得罪了班上某個人物,自己小心。」
「說完了,走了。」青年說走就走,而且走的很快,不一會兒就消失在風雪中。
我獃獃的,仔細咀嚼著剛才青年所說的話,感覺一時半會兒難以吸收。
正發獃,突然聽見身後有腳步聲。
一扭頭,是我爸我媽過來了,我爸陰沉著臉,我媽喜笑顏開。
「濤濤,剛才我們去找胡老師了,她說不用開除,也不用回家休息了。」
「嗯。」我輕輕應了一聲,原來九年義務教育,開除學生和趕學生回家都是不行的,早知道就不怕他們了。
「說,你咋回事,咋好好拿砍刀打架?你哪來的砍刀?」我爸發話了,一臉的陰沉。
「爸,媽,這會兒還是上課時間,你們先回去吧,等我回了家再細說。」說實話,我還沒想好該怎麼說。
「是是是,你趕緊去上課,可不敢再鬧事了啊。」我媽拍了拍我頭上的雪。
我點點頭,又看了看我爸,然後飛奔向教學樓。到了樓口,轉頭看了一下,我爸媽已經出了校門,在風雪中變成兩個小點。我轉身進了樓,來到我們班的門口。
「報告。」
「進。」
我一推門,明顯感覺班上的氣氛不對,從老師到學生都在看著我。
我本能的看看郝越的位置,果然還是空的。我從鼻孔哼了一下,昂著頭走進教室,來到我的座位坐下,整個過程班上都是鴉雀無聲,很多人投來詫異的目光,估計都以為我已經被趕回家了呢。不過啊,偏偏不遂他們的願。
坐下沒多久,就下課了,老師匆匆離開,班上同學也活動氣來。不過和往日不同,今天的教室明顯多了一層壓抑,很多人都在剋制著自己,連個大聲說話的也沒有,不時有人往我這邊瞟。我又哼了一下,突然站了起來。我能感覺到,好多人都嚇了一跳,但都努力裝的沒事。
我走到郝越桌前,狠狠一腳踹出,桌子倒了,裡面的書本、文具也嘩啦啦一地。還沒罷休,我又走到教室後面,把水桶拿過來往上面澆了一遍。
「有能聯繫到郝越的吧?」我把水桶放下,一個字一個字地說:「跟他說,我不會放過他。」
說完以後,我又回到了自己座位上,班上的氣氛更壓抑了,都在很小聲的說著話。
過了會兒,郁小唯坐到了我前面。我們沒有同桌,都是單獨成排,前面就是最近了。
「行啊你。」郁小唯壓低聲音說:「看不出來,你還有這麼男人的時候。說說,砍刀咋來的,還有學校不處理你嗎?」
我仔細看了看她的臉,確定已經沒事後才說:「嗯,沒事了,學校那邊已經搞定了。」然後把過程講了講,當然我也要面子,很多細節都忽略了,比如差點跪下之類,還把自己和那幾個青年的關係說的很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