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我、我沒有……」
「可你的樣子一點說服力也沒有。」齊烙冷冷地說,說完再度伸手拉著施昀揉離開。
這一回林雪然有怒也發不得,因為站在她附近的齊家人一個個都以疏離中帶點不悅的眼神看她,之前對她的熱情與親昵瞬間全消失得無影無蹤。
「伯母,請您相信我,我真的沒有。」見情勢大逆轉,她伸手抓住未來婆婆的手,軟聲乞求道。
「我相信你。」齊母點頭道,但心裡在想什麼卻沒有人知道。
「你可以放手了。」
一走出眾人的視線範圍,施昀揉即開口對齊烙說,沒想到他卻聽而不聞,繼續一聲不吭的拉著她往前走。
她不知道他到底要將她拉去哪裡,但卻知道她現在若回齊爺爺身邊,待會兒免不了又要與林雪然打照面,臉頰上灼熱的疼痛感仍然存在著,她無法委屈自己在那女人面前裝作沒事,所以她也沒執意掙脫他的桎梏,他要拉便任由他拉。
他到底要拉她到哪兒呢?答案揭曉,是廚房。
今天的生日宴是請外燴公司到府包辦的,臨時廚房就設在會場旁邊,所以家裡的廚房反而靜悄悄的,空無一人。
來到廚房后,他終於鬆手放開她,然後悶不吭聲的走到冰箱前,從冰箱里拿出一盒冰塊,再用塑膠袋與毛巾包裝與包裹,迅速自製了一個冰敷袋,拿到她面前,輕輕地貼在她灼熱、腫脹又疼痛的臉頰上幫她冰敷。
他的動作很輕柔,眉頭緊蹙的臉上滿是專註以及藏不住的心疼。施昀揉的心為此又失速了起來。
他是有未婚妻的男人。一個聲音突然在她心底響起,帶來滿滿的苦澀,也讓她失速的心跳逐漸恢復正常。
「我自己來。」她開口說,退後一步避開他的體貼與溫柔。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才將手上的冰敷袋遞給她。
「謝謝。」她說。
「對不起。」他說。
「動手打我的人又不是你,你不需要向我道歉。」她搖頭道,明白他的意思。
「卻是因我而起。」他苦澀道。
「不是你的錯。」她堅定的搖頭說,然後停頓了一下,終於還是忍不住的開口問他,「你為什麼要幫我,你不是很討厭我嗎?」
「誰告訴你我討厭你的?」齊烙蹙緊眉頭。
「這麼明顯的事實根本不需要人說,我有自知之明。」她神色黯淡的道。「哪裡明顯?什麼自知之明?我從來就不曾討厭過你,從來不曾。」他目不轉睛的瞅著她,斬釘截鐵的對她說。
施昀揉既錯愕又有些難以置信。她看著他,不確定的說:「可是你若不是討厭我,覺得我讓你感到厭惡的話,為什麼從那天晚上之後就避我如蛇蠍?」
「我沒有避你如蛇蠍,我只是需要一些時間冷靜思考而已。」
「思考什麼?」
「思考我對你究竟是什麼感覺,以及我們是否能有未來。」他靜靜地看著她,語不驚人死不休的答道。
「什麼?」施昀揉被他的回答給驚呆了,結巴的提醒他也提醒自己道:「你、你在胡說什麼,你是有未婚妻的人,怎麼可以......怎麼......」可以說出這麼讓她怦然心動的話?
思考對她的感覺,以及他們的未來?既然都提到未來了,就表示他居考後對她是有感覺的......
不行!施昀揉你在想什麼?你什麼都可以做,就是不能做小三,聽見沒!
「只要沒結婚,我和她各自就還是自由身,還擁有交朋友的權利。」他看著施均揉說。
「什麼意思?」她完全聽不懂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簡單說,她一直都有男朋友,男朋友從沒斷過。而我雖沒有固定的女朋友,但偶爾也會和一些女性朋友約會。」
施昀揉原本熱燙的心頓時冰冷了下來。「意思就是,你覺得你可以在與她結婚前和我談場戀愛,來場風流韻事?」她面無血色的說。原來對他來說,她只是一個玩物。
「我不是這個意思。」他蹙眉。
「好,那你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我對她沒有任何感情,我喜歡的人是你,所以我會和她解除婚約,請你給我一些時間,請你等我。」他一口氣說完自己的打算,怕她再誤會。
她剛才臉色突然變白,神情瞬間變冷的模樣真的很嚇人,他一點也不想再看到這種表情再度出現在她臉上,一點也不想。
見她呆若木雞的望著他,始終沒有任何錶示,他不得不再度開口問她,「請你等我,給我一點時間處理這件事情,好嗎?」
「你是認真的嗎?」
「對,我是認真的,非常認真。」他直視她的雙眼,態度莊重而誠懇。
「我的條件不如她,人又沒她長得漂亮,更沒有她傲人的家世,有的只有一對負債數千萬的父母而已。」她目不轉睛的看著他。
「我不覺得她比你漂亮,至少在我眼中你比她順眼多了。至於家世,我的家世已經夠好了,不需要再攀龍附鳳或錦上添花。至於最後的負債,你認為幾千萬我會看在眼中嗎?」他霸氣外露,有些不可一世的說。
「這是你的想法,你的家人呢?」她無法如他想像的認為事情會這般簡單。
「我的婚姻我自己做主。」他自通道。
「所以當初你和林雪然訂婚也是出自你的本意?」
「不是。」齊烙頓時有些泄氣。「那是爺爺的意思,雖然我當時也沒有反對,但確實不是我的本意。」
「但你沒有反對。」她抓住這個重點。
「十七、八歲的青少年,看到一個有如明星般漂亮的美少女,哪個還能保有平常心,分辨得出東南西北?」他撇唇道,這話不是替自己開脫,而是事實就是如此。
他永遠記得和林雪然第一次見面是在他高三她高二那一年,她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的美貌讓他一下子就淪陷了。不過由於課業與學習公司事務的壓力,當時他對她雖然想入非非,卻沒有多餘的時間或精力與她進一步交往。
後來兩人又分別出國留學,歲月匆匆,轉眼過了十年,再相見,兩人皆已到了二十七、八歲的適婚年齡。
那時他對她的感覺仍停留在十七、八歲時的美好,所以當雙方長輩有意促成兩人的婚事時,他不置可否的默許了這個婚約。
只不過不到半年的時間他就後悔了,因為林雪然和他想像中的完全不同,她驕縱任性、我行我素、自私自利,最讓他難以接受的是,她對性的開放。
在國外待了近十年的她作風洋派,和異性接吻、擁抱完全是家常便飯,還擺明了說她享受性,不介意一夜情,這叫他這個未婚夫情何以堪?
討論無果,放牛吃草——這便是他們這對未婚夫妻現在的關係,也是他們訂婚都訂了快滿四年卻遲遲未正式結婚的原因。
聽完齊烙說明完他與林雪然認識經過與現在互不干涉,比一般男女朋友更不如的關係之後,施昀揉感覺輕鬆了一點,好像無形之中重壓在她心上的壓力突然減輕了一大半。
還好林雪然並不愛他,如果她愛他的話,她就真真正正的成了破壞他人感情的第三者了。還好。
「該說的我都說了,你是否該給我一個答案了?等我解除和林雪然的婚約后,你願意和我交往嗎?」齊烙目不轉睛的看著她問道。
「我想知道你究竟喜歡上我哪一點?」她忍不住想知道。
「我喜歡你的堅強、你的孝順、你的懂事和你對爺爺的細心照顧,你有一顆很美麗的心,值得被人珍愛和疼惜。」他深深地凝視著她說。
施昀揉感覺自己的臉遏制不住的熱了起來,也一定紅了。
「我沒你說的那麼好。」她低頭說。
「我覺得有。」他堅定的表示。「還有,你還沒告訴我你願意嗎?」
她點點頭,紅著臉低聲開口答道:「願意。」
正所謂人逢喜事精神爽,施昀揉這陣子總是臉色紅潤、眉開眼笑的,看得許多人都忍不住好奇的開口問她發生了什麼好事,不過她都微笑的搖頭說沒有。
唯一知道她近來精神爽原因的只有她的父母,因為她和爸媽之間從來就沒有秘密,更不可能說謊欺騙他們,所以爸媽一問她就老實招了。
不過爸爸在聽完話后的反應倒是很不一。
爸爸完全是樂觀其成的態度,還得意的哈哈大笑,直說虎父無犬女;媽媽卻是愁眉不展的擔心這擔心那的,直到被爸爸喝了一句「你別盡往壞的地方想」,這才打住。
她安慰媽媽說她相信齊烙,等他順利解除與林雪然的婚約之後,她一定會帶他回家介紹給爸媽認識,到時媽媽就不會再擔心了,因為齊烙擁有讓人放心的神奇力量。媽媽聽了之後,終於展顏笑了出來。
只是她怎麼也沒想到她還沒等到齊烙,林雪然卻已率先找上門。
「你到這裡來有什麼事?」她瞪眼問道。
「來找你算帳的!」林雪然尖叫一聲,突然沖向她,舉起手來狠狼地就甩了她一巴掌。
「啪!」
事發突然,不僅是她,連同在一旁的爸媽也完全想不到這個女人竟然如此瘋狂,單槍匹馬跑到人家家裡,還動手打人。
「你這個不要臉的賤女人、狐狸精,竟敢勾引我的未婚夫,我今天一定要打死你,打死你!」林雪然不僅動手打她,還朝她破口大罵,聲音既尖銳又大聲,不一會兒就引來鄰居的探頭觀望。
「你是誰家的孩子這麼沒教養?」施母生氣的說。
「沒教養的是你女兒,勾引別人的丈夫,破壞別人的家庭,不要臉的小三、狐狸精、賤女人!」
「你這個瘋子,跑到別人家發什麼瘋?出去!」施父被氣到直接上前抓著林雪然的手臂,將她往大門外拖去。
「放手!你們是上樑不正下樑歪,全都是敢做不敢當。敢搶人家老公,為什麼不敢承認?不要臉、孬種,施昀揉,我絕對不會放過你,你這個不要臉的賤女人!不要臉!」林雪然尖聲罵道,整個人像瘋了一樣。
施父將她推出大門外,砰的一聲便將大門關上,但即使如此,還是可以聽見林雪然在大門外叫罵的聲音,說她不要臉,說她搶別人的老公,說她不會放過她,更不會和齊烙解除婚約,絕對不會。
施昀揉整個人呆若木雞的站在原地,面無血色。
她作夢都想不到林雪然會鬧到家裡來,她以為她是有錢人,受過高等教育,會和齊烙理性和平的坐下來解決事情;她以為她會為了面子、為了維持形象,至少會保持風度?!她以為最糟的情況就是再被她打幾個巴掌。
可是,她竟然跑到她家來大吵大鬧,把這件事鬧得人盡皆知,還對爸媽破口大罵,說他們上樑不正下樑歪。
爸媽他們有什麼錯?她覺得好難過,這,切都是她害的,如果不是她,爸媽又怎會遭人責罵呢?都是她害的。
「對不起,爸、媽,都是我害的,對不起。」她開口道歉,再也遏制不住的哭了起來。
「不用理她,那個女人一看就是個瘋子!」施父生氣的說,變相安慰著她。
「來,讓媽看一下,很痛吧?」施母眉頭緊蹙的伸手輕觸她被打得又紅又腫的臉,臉上滿是心疼與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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