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哎,這年頭,帥哥都有男朋友了……」咖啡廳偏僻的角落裡,傳來一聲無奈地感慨。
此時夜已深,窗外的馬路上已經人跡稀少,傾情咖啡廳里也只有兩個女孩子面對面坐著,那位剛剛發出感嘆聲的女孩子,將手支著下巴,對著窗外努了努嘴,示意自己的好友看向對面霓虹閃爍的酒吧,無奈的聲音里儘是惆悵。
「想我岑玉柔從小立志找個帥哥當老公,一直勤勤懇懇努力成為完美女人,可是咧,現在帥哥們都去哪裡了?不是沒有帥哥啊,而是帥哥都被別的男人搶走了!」
岑玉柔的纖纖玉指狠狠地戳著玻璃窗,她對面好友楊柳秀好笑地順著她的手指看去,只見對面一個叫「私奔吧」的酒吧,進進出出的全是成雙成對的男人,而這個叫「私奔吧」的酒吧,在遠近聞名的酒吧一條街里,是出了名的同性戀酒吧。
她表示同情地拍了拍岑玉柔的小腦袋,「所以你是在聽到前男友快要結婚的消息,加上認清帥哥都被男人搶跑了的事實,被刺激到了,一怒之下就把頭髮剪了嗎?」
岑玉柔忽而瞪大了眼睛,一副被抓包的表情,癟了癟嘴,尷尬卻倔強地抓了抓自己的短頭髮,死鴨子嘴硬地反駁道:「什麼嘛!這個和我要找帥哥當老公有什麼關係!我只是……只是看到帥哥都找男朋友這樣的事實,發自肺腑地感嘆,想我岑玉柔哪點比不上一個男人呢?就算那個該死的羅霄橋把我甩了,我對人生、對愛情、對婚姻、對帥哥,都沒失去幻想和美好的期待啊,可是今夜如此寂寥,對面男人如此的帥卻愛著男人,我就情不自禁地如此的感慨了……」
楊柳秀忍俊不禁,她太了解自己的好友,能讓岑玉柔把一頭及腰的秀髮剪成只到耳朵的短髮,半夜三更的還拉著她出來吐槽,想來羅霄橋結婚的事,對她刺激不少。
她也知道,岑玉柔現在發出感慨,也並不是因為愛著羅霄橋,而是因為在兩個人分手不到三個月的時間就迅速閃婚,這件事別說是岑玉柔,就連她這個做朋友的都覺得實在不可思議。
岑玉柔從小最大的願望就是嫁個帥哥當老公,羅霄橋是她們的大學同班同學,當時岑玉柔見到羅霄橋第一眼,就認定了羅霄橋那個文質彬彬的帥哥,並揚言要嫁給他。
他們兩個人的感情也算平平順順,可是畢業后,羅霄橋就去了美國留學,兩人長時間的異地戀不僅沒讓岑玉柔退縮,反而一直苦等著他,結果等來的卻是羅霄橋攜帶未婚妻回國的消息。
這三個月岑玉柔頹廢過、傷心過、哭鬧過,到現在剩下的只有感慨和吐槽了,楊柳秀該說的也都說了,如今之計,只有讓岑玉柔儘快找一段新的戀情,轉移視線。
常言不是說,想忘卻上一段戀情,就是開展新一段戀情嘛。
「岑玉柔……」楊柳秀看著自己的好友,嚴肅地問道:「你還愛羅霄橋嗎?」雖然她心底已經有答案,可是她覺得有些事還是當事人親口回答。
岑玉柔眼睛瞪地更大了些,吃驚地摸了摸好友的額頭,「開什麼國際玩笑,羅霄橋那個劈腿遭雷劈的傢伙,除了臉蛋好看點,人品爛透了,以前我怎麼會瞎了眼看上他呢?我現在生氣只是為自己感到不值,為那個即將嫁給他的女人感到可憐,我剪頭髮是因為我要從頭開始,準備尋找新的帥哥,開展新的戀情,儘速把自己嫁出去!」
「那就找那個人吧!」忽然,楊柳秀手指一伸,戳了戳玻璃窗。
岑玉柔不解地看去,只見馬路上站了兩個男人,一個大醉伶仃,另一個正扶著他的肩膀,正步履蹣跚地向「私奔吧」走去。
「他?哪個他?」
咖啡廳里的燈光很暗,路上的路燈也並不明朗,遠遠看去,那兩人的背影倒有些挺拔。
「那個沒喝醉的,是個帥哥。」楊柳秀回答地肯定。
岑玉柔揉了揉眼睛正眼看去,楊柳秀指的男人,身穿一身黑色西裝,路燈照在他柔順的頭髮上,聚了一層淡淡的光,雖說如此,但看得並不太真切。
隔著一條馬路,那人的輪廓並不清晰,隱約可見他緊抿地薄唇,樣子似乎並不開心,哪怕隔這麼遠,岑玉柔都能感覺到他身上散發著冰冷的溫度,這個人並不好親近呢。
岑玉柔訕訕一笑,擺了擺手,「開什麼玩笑,那是個gay耶。」
「你不是喜歡帥哥嗎?他就是帥哥一枚啊。」楊柳秀說得十分篤定。
岑玉柔抬抬眉毛,興趣漸濃,「你認識他?」
「有過一面之緣罷了。」楊柳秀噙起嘴角,淡定地喝了口咖啡,「他是你喜歡的類型。」
「你如此肯定,我倒毋庸置疑了。」岑玉柔看著那兩人已經走進「私奔吧」,這才收回目光,話題卻還是圍繞著那兩個人,「可是,那人可是個gay,一個『彎男』再帥有什麼用?我要一個直男!」
楊柳秀看岑玉柔起了興趣,連忙低下頭小聲說道:「岑玉柔,這男的可是個鑽石王老五,多金又帥氣,雖然現在他看起來……是和別的男人有那麼點不清不楚的,可是他那身分怎麼可能和一個男人長久下去,終歸是要討老婆的,他無論從哪個方面都符合你結婚的需求,再者,任何男人都是有原始衝動的,你用自己的魅力調教下,再彎的男人都會為了你變直的,這男人一旦直了,就會死心塌地地愛你了……」
楊柳秀唾沫橫飛,簡直就是一個在推銷產品的銷售員,岑玉柔聽得咋舌,嘖嘖驚嘆,「不愧是做業務的,都能把牛吹到天上去,說吧,你這麼鼓吹這個男人,是不是有什麼企圖?」
「企圖到是有的。」楊柳秀也不否認,大方承認,「據我所知,這個男人是條大魚,而你既然要撒網,那你就趁夜色美劫個色,說不定就被你釣到了金龜婿。」
夜色美嗎?岑玉柔望了望天,黑乎乎的,劫個色是沒問題啦,誰不知道她岑玉柔是個出了名愛帥哥的色女,可是怕是色沒劫到,惹了一身麻煩就不好了。
「劫個色這事甚得我心,可以考慮。」岑玉柔心裡掂量掂量,到是有幾分被自己的好友說得心動了。
楊柳秀見她鬆了口,立刻拉起自己的好友,不顧她掙扎反對,徑直走出咖啡廳,走到對面的「私奔吧」門口,拿起自己頭上的鴨舌帽扣在她頭上。
「喂喂,楊柳秀,就算我去劫個色,也不能現在吧?再說這裡是同性戀酒吧啊,我進去只怕不大合適啦!」
岑玉柔還企圖掙扎,楊柳秀卻不給她任何借口,湊到她耳朵邊小聲吩咐道:「妹妹,你就大膽地往前沖吧,帥哥就在前面,愛情就在前面喔!」說完,楊柳秀用力一推,「私奔吧」的大門就此敞開,岑玉柔已經沒有回頭的路了。
楊柳秀站在門口,嘴角揚起得意地笑,她當然認識那個走進酒吧的男人,他可不是什麼gay,而是真正的帥鑽石王老五,她幫好友推一把,也許幸福就近了一步。
加油吧,岑玉柔,我看好你喲!
啊呀!楊柳秀到底是在搞什麼飛機啦!居然就把她這麼推進大門來了!被楊柳秀推進酒吧的岑玉柔,抹了抹腦門上的冷汗,當然現在也不是追究楊柳秀這麼做的真正原因。
現在她著急的是,酒吧這個門怎麼進的來,竟找不到出去的路啊?她已經找了好半天,都沒辦法出去,難道同性戀酒吧連門都和別的酒吧不一樣?
正想著,門外又進來兩個手牽手的男人,岑玉柔急忙拉著帽檐躲閃,為了不讓人發現她是個女人混進「GAY吧」,只好硬著頭皮往酒吧里走去。
酒吧大門連著一個昏暗的走廊,走廊並不長,漸漸往裡走,耳邊依稀傳來薩克斯風小調,岑玉柔循著聲音穿過走廊,跟著前面兩個男人走進另一扇大門,眼前竟出現了另一番景象。
果然不同於普通的酒吧,這裡沒有亂鬨哄的音樂,沒有嘈雜的聲音,沒有奢靡的酒氣和喧嘩,甚至人與人之間的交談都那麼友善,像是認識許久的朋友,可是側耳傾聽,她便發現,這裡的男人們也不過是剛剛認識,就進入了友善的交談。
如果不是知道,她會以為自己進入了什麼私人的高級會所,在場的男人們,哪裡有半點同性戀的影子,即使是相戀的男人之間,也不過是舉止親密地湊在一起小聲說著情話。
不知為何,看到眼前這景象,岑玉柔忽然放鬆下來,對於現在這個社會的性取向,她從未存在偏見,有的只是尊重和理解,她的緊張不過是因為她身為一個女人混進來這裡,被這裡的人發現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見旁人沒有注意到自己,岑玉柔坐到吧台前,點了一杯紅酒,便細細打量起周圍的一切。
酒吧有一種獨特的情調,很容易讓人放下戒心,舞台中央吹薩克斯的男人長發披肩,沒有半分頹廢,曲調也十分悠揚。
可惜的是,來這裡的男人不是攻就是受,總歸是喜歡男人的,真是可惜了這些帥哥。
岑玉柔感慨著,心裡也沒忘記尋找剛才楊柳秀說的那個男人,巡視了一圈,她終於在一個偏僻的角落裡看到了他。
雖然那人坐的位置燈光不亮,但是距離比剛才近了許多,看得也真切得多,她仔細一瞧,心裡「咯噔」一下,竟漏了半拍。
以前和羅霄橋戀愛的時候,她以為羅霄橋是這世上唯一最帥的男人,他那股彬彬有禮的氣質,曾迷得她神魂顛倒的。
可是這男人卻不一樣,與羅霄橋的帥截然不同,他有一種震撼人心的俊朗,眉宇之間的颯爽英氣,有著傲然的冷酷,硬朗的臉龐上,那雙冰眸讓人不敢直視。
他竟是同性戀?老天爺真是瞎了眼啊瞎了眼,以前的她也是瞎了眼,羅霄橋那樣的男人和眼前這人一比,簡直是雲泥之別啊。
酒保把紅酒推到岑玉柔面前,看著她,笑了笑,「第一次來?」
岑玉柔不放心地拉低了帽檐,粗啞著嗓子「嗯」了一聲,她怕說多了會揭穿自己的身分。
「對這裡很有興趣?」酒保何等聰明的人物,就岑玉柔這身板、這聲音,他見過多少同性戀的男人,又豈會不知她是個女人。
不過瞧她的樣子……酒保順著她的眼神,看向酒吧的一角,心裡瞭然個大概。
女人來這個酒吧,無非有兩個原因,要嘛是來鬧場子找碴的,要嘛就是好奇心作祟,這丫頭怕是後者吧。
「他可是我們這裡的『頭牌』。」酒保好心地介紹,反正最近酒吧好久沒發生新鮮事了,他到是蠻有興趣逗逗這丫頭。
「他是……」岑玉柔發現自己的聲音不太像男人,馬上壓低了聲音問道:「他是……頭牌?」
頭牌是什麼意思?岑玉柔的大眼睛一轉,想了想,心裡倏然透亮了起來。
啊,對了,按理說普通酒吧或是夜總會裡,也有那麼幾個作陪小姐,莫非這種「特殊」酒吧里,也有那種服務?
怪不得,這麼好看的男人會在這裡,原來是不得已的「苦衷」啊,只是這「苦衷」是他的性取向所致,還是生活所迫呢?看他冷著臉的樣子,多半是不喜歡在這種地方待著吧。
想到此,岑玉柔忽然覺得,她應該有義務解救他,脫離「苦海」啊。
酒保抿嘴忍俊不禁,這丫頭實在太逗了,他只不過是想逗逗她,沒想到她竟然當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