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二
「爹,對於這種心思惡毒的婦人多說無益,她永遠認為錯的絕對不是她,而是我們周府對不起她,她把周府的一切全部拿走了是她應得的,我們其他人是靠她施捨的可憐蟲。」崔氏向來目中無人,只想著自己好,把旁人當草。
「寰兒,爹錯了,爹這些年太忽略你了,爹……很是羞愧。」周端達緩了口氣后,面上儘是愧對長子的羞色。
周明寰很想說無妨,爹的一時糊塗也是受崔氏蒙蔽,人生在世誰能無過,從錯誤中再站起來便好。
可是一想到妻子受的罪,他的心結無法解開,錯了就是錯了,還能若無其事的揭過嗎?那他們所受的苦又算什麼。
「誰說有錯,我沒錯!我拿的是我應該拿的,這些年全是我一手操勞府里大小事,你們有什麼貢獻嗎?我是當家主母……」崔氏的聲音忽地被遏止。
再也忍不住的周明寰大掌一伸掐住她咽喉。「你對周府有怨與我妻子何關?她不過是我孩子的娘親而已,你在送給珍姨娘的衣料上浸染致人滑胎的香料,又在她的飲食中下了慢性毒藥……」
「放、放開,你鬆手,我、我不能喘氣……」她兩手直抓,想扳開掐住脖子的手,一張臉漲成霜打的茄子,紫得要命。
他冷笑。「一計不成又生一計,手段狠厲得欲連同他們母子一併害死,竟花了一百兩銀子讓幾個地痞埋伏在半路上,一看到左側掛起六角宮燈的馬車通過便拉起絆馬索,讓馬受驚失控,馬車上的人也無路可逃,尤其是有了身孕的孕婦,她一受驚,見了紅也等於去掉半條命,一條腿踩進鬼門關。」
幸好馬車賓士的方向靠近千佛寺,寺中有醫術甚佳的了緣大師,否則等到城裡的林大夫等人趕來,只怕妻子早就斷了氣。
越想越恨的周明寰真想下狠手扭斷崔氏的頸子。心思陰毒作惡多端的她活著何用,死了倒教人稱心,世上少了一個禍害人的惡人。
「寰兒,留她一命吧!看在她也生了溪兒、馨兒的分上,讓她多活些時日。」看重子嗣的周端達還是顧念一雙兒女的感受,不想他們面對失母之痛。
「哼!」因為老父的求情,周明寰嫌臟手似的將崔氏甩開,她沒站穩摔倒在地,撫著喉頭大口喘氣。
「你、你這個畜生,居然想手弒嫡母,你、你會不得好死……」不知悔改的崔氏納自謾罵。
她心想,自己還有兒子溪兒,不怕百年後無人祭祠,她永遠都是周府主母,她的子子孫孫會吸光周府所有的產業,屆時她就是高高在上的老太君。
都到了人盡厭棄的地步,她還惦記著周府的財產,盼著兒子孫子有出息,把周府百年基業奪吃下來。
「你說誰是畜生,要讓我幫你提早入了畜生道,投胎轉世嗎?」他樂於效勞。周明寰手指成扣,欲了結她一生。
怕死的崔氏直往後躲,蜷縮著身子。「你竟敢……呃!逆上,你不孝,大不孝,我以嫡母身分逐你出……」
「逐你出府」的話還未落,一陣刺耳的哀嚎聲由遠而近傳來,周明溪神情痛苦地抱著下身,跌跌撞撞跑來。
「娘!快救我呀,我不行了,斷了斷了,快找那林大夫來呀,我……我這輩子完了……」
「什麼斷了?」一時沒發覺兒子的異狀,崔氏一臉納悶。
滿臉通紅的周明溪都快哭了,顫抖的指指褲襠。「娘——兒子那話兒斷了,快想辦法幫我……」
「哪話兒呀!斷了再接……啊!什麼?!你指的是傳宗接代的……誰!是誰幹的?!」
崔氏大怒。
「是我乾的怎樣,誰教他色心不改地想把我往樹叢一壓,掀起我的裙子就想做不要臉的事。」越發潑辣的凝暮隨後跑進正廳,手上還掄著臂粗的擀麵棍子,準備打破色胚的頭。
「一個下賤丫頭也膽敢犯上,是誰給你撐腰的,主子要你是你的福氣,居然反了敢追打主子!」崔氏忘了自己都處境堪憂,直想喚鍾嬤嬤叫幾個丫頭將凝暮重打殘了丟出去。
但是鍾嬤嬤早就死了,在孟清華昏迷不醒的第七日被一匹發了狂的馬活活踩死,死時的骨頭都碎了,肚破腸流。
沒人出面為她收殮,最後丟到亂葬崗喂野狗,知曉內情的人知道是周明寰派人下的手,不過沒人揭破。
「再下賤也不是你家的丫頭,你管不到我,我們大少奶奶說了,誰敢欺負她的人就用棒子打出去,打死她負責。」凝暮的左腿走路時有點不太自然,但不細察不會發現她跛了一足。
還不曉得收斂的崔氏大聲怒罵,「大少奶奶半生不死的躺在床上,能不能醒過來還是個問題,你要一個活死人為你做主……」
啪!一巴掌落下。
大家都以為出手的會是怒不可遏的周明寰,沒想到竟是痛心疾首的周端達,他一掌打得崔氏爬不起來。
「孽畜、孽畜!你沒了子孫根還能做什麼,我周端達沒有你這個敗壞德性的兒子,給我滾出去!」
「爹——」周明溪訝然的白了臉。
「老爺……」崔氏驚駭地想拉住丈夫的褲管。
「寰兒,以後周府就交給你了,爹老了,管不了事,日後周府的產業全權交由你處理。」他乏了。
周端達一交權,首當其衝的是妄想掌權的崔氏,她被勒令關在夏荷院中一步也不得出,府里的事一件也不準插手,權力被架空,再也翻不了身。
而「太監」周明溪被趕出周府,多次想仗著周三少爺的名義回府要錢,但在大總管魏岩的授意下,來一次打一次,打到他怕,後來就漸漸少出現了,後來有人瞧見他在街邊逼一名年輕女子賣淫,賺取銀兩好供他花用。
聽說那名女子形似周府已出閣的四小姐周玉馨……
「華兒,春天到了,你看滿園的桃花開了,你不是說桃花樹下桃花仙,要為我釀壇桃花酒嗎?如今花滿枝頭了,你幾時才要開始釀酒呢?」周明寰懷中是深深熟睡著的妻子,他們坐在桃花樹下的軟榻,一邊迎風拂面,一邊曬著日頭。
孟清華從產子那日後便再也沒有醒來了,從八月中秋到陽春三月已過了半年之久,中間還過了一個人在卻不團圓的年,氣氛十分低迷,沒人能笑得出來,連掛了一府的紅色燈籠也喜慶不了。
不過小小少爺聰慧靈敏,會翻身小爬兩步了,咿咿呀呀的似在喊娘,不太鬧人,逢人就笑,甚得老夫人和巧姨娘喜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