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韓飛柳努力辨認著那張地圖的地形,「看上去,像是開羅西郊那一帶的沙漠……不過,沙漠之中的這個畫著叉的地方,究竟是什麼樣的地方啊?那裡,應該什麼都沒有才對吧?」
對於她的話,黎揚微微點了點頭,表示同意。衛鳴空卻望著那一段象形文字出神,一時沒有開口。
忽然,任惑驚叫起來:「這……這是爸爸的字跡!看這裡,右下角!」
那裡,有人用英文寫道:「一個曠古的發現。」後面的日期是二零零九年六月五日。
「不會錯的,這是爸爸寫的字。」任惑大聲道。
「這……的確像是任教授的字跡。而且,」衛鳴空終於開口:「這段象形文字,也是他從什麼地方臨摹下來的,應該是從一個神廟。我想,艾哈德想要破解的,就是這一段文字。」
「這麼說的話,任教授的失蹤,果然與艾哈德他們那些人有關。」韓飛柳站起身來,「別在這裡討論了,我們快點去找到艾哈德,問清楚任教授的下落。」
「的確有去的必要。不過,我們要跟你一起去。」衛鳴空和黎揚也站了起來。
「還有我呢,你們這次別想拋下我!」任惑跳下了沙發。
「……黎揚的話,勉強也就算了。」韓飛柳盯住了衛鳴空和任惑,「你們兩個的話,跟著去只是會給我添麻煩而已。別忘了,今天要不是為了救你這沒用的傢伙,我早就抓住艾哈德了。」
「那麼,如果有需要的話,你能聽懂他們的語言了?有些秘密,他們可不一定會用英語說的吧?」衛鳴空聳了聳肩。
「你……」韓飛柳啞口無言,事實上,今天她所偷聽到的艾哈德和那個男人所說的話,就至今也還不知道其中的含義。看他們倆碰面時那鬼祟的樣子,本來應該也有些線索的才對。
瞪了衛鳴空半晌,她終於妥協,「好吧,你可以跟去,但是一旦有事發生的話,就趕快給我逃命去,免得在一旁礙手礙腳。」
「我也要去!」任惑在一旁提高了聲音,再次強調。
「不許去!」韓飛柳的聲音比他還高。
「我看,」衛鳴空嘆了口氣,「就帶上他吧。反正留他一個人在這裡,他也不會乖乖不動的吧?跟著我們在一起,說不定反而會安全一點。」
「衛叔叔,你真是個大好人!」任惑感激莫名,一下子撲到了他的身上,摟住了他的脖子。
但是這一撲,對於身材瘦削的衛鳴空來說,則是一個很大的負擔,於是他很沒形象地仰天跌倒在地,幸好地上鋪著厚厚的地毯,才沒摔壞他那寶貴的腦袋。
韓飛柳泄氣地看著這躺在地上的一大一小,「我再說一次,你們倆唯一的任務,就是老老實實地顧著自己的性命,少給我們添麻煩,聽見了沒有?」
說完這句,她就氣沖沖地走出門去。
衛鳴空摸了摸腦袋,對任惑道:「因為你的關係,害我被人鄙夷了呢。」
「少推到我身上了,飛柳姐本來就很瞧不起你的身手的,不是嗎?」說著,任惑已經從他身上爬了起來。
「鳴空,這個怎麼辦?」黎揚已經收起了電腦,這時就望著茶几上的那張地圖,問。
「先收好它吧。」衛鳴空站起身來,將地圖原樣包好,收進了衣袋。
等到三個人走出別墅,韓飛柳已經老大不耐煩地瞪著他們看,引擎發出巨大的響聲,就像她心中的怒火在噴發一樣。於是,那三個人全都一聲不響,乖乖地上了車。
衛鳴空剛在座位上坐穩,韓飛柳已經對著他伸出了右手,「拿來!」
「啊?」起先並不明白,但以衛鳴空的智慧,終於猜出了她的心思,於是苦笑著取出了那個紙包,遞到她的手中。
「原來飛柳姐沒有忘記它啊,」任惑若有所思地開了口,「以後娶了飛柳姐的男人,肯定是存不下多少私房錢的吧?因為,飛柳姐實在是太精明了嘛……」
「呵呵……」聽了這句話,衛鳴空忍不住輕笑了一聲,於是招來了韓飛柳一個老大的白眼。
接著,韓飛柳就出其不意地開動了車子,越野車就如同脫韁的野馬一般直竄出去,令得後座那兩個全無緊張感的傢伙,狼狽地摔成了一團。
摔得眼冒金星的衛鳴空,死命抓住門邊的把手,穩住了身體,同時低聲開口:「小惑……」
任惑同樣在努力地用四肢固定自己的身體,這時就低聲響應:」嗯?」
「以後,想說某個人壞話的時候,記得千萬不要讓她本人聽見啊……」
駕駛座上的韓飛柳眉毛不易察覺地一揚,一個急轉彎,後座又傳來幾聲悶響。
接著,傳出了任惑的痛苦聲音:「雖然這樣說,可是你自己又……」
副駕駛座上的黎揚,面無表情地凝視著前方的道路,心中卻嘆息了一聲,「真是兩個……不能接受教訓的傢伙啊……」
「根據定位系統,艾哈德現在就在這家賓館里吧?」在尼羅河畔的一家豪華賓館門前停下車,韓飛柳道。
坐在後座的衛鳴空合上了計算機,「沒錯,他一直沒有移動過。接下來,只要帶上追蹤器,就可以在這幢建築物里找到艾哈德的具體所在。」
任惑握緊了拳頭,望著眼前的賓館,「我爸爸會不會也在這裡面?」
衛鳴空摸了摸他的腦袋,溫和地道:「等我們找到艾哈德,就能夠問清楚了。」
「嗯!」看著他的雙眼,任惑似乎從中得到了力量,於是用力地點了點頭。
「那麼,我們就去了。」韓飛柳回過頭來,看了任惑一眼,「你們倆,還是呆在這裡比較好吧?」
「飛柳姐,求求你,我也要一起去。」任惑哀求地望著她。
就算是鐵石心腸的韓家女狐狸,似乎也還是稍微受到了點感染,於是移開了目光,「……要小心點,知道吧?」
「是!」任惑急忙答應了一聲。
四個人跳下了越野車,英俊的男子,秀美的女子,還有可愛到了極點的少年,他們立即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糟、糟糕啊!早知道應該向費亞請教一下,該怎樣掩人耳目的……」越是不想引起別人的注意,越是會有相反的效果,衛鳴空終於體會到了組織中另一大巨頭,以世界級明星為表面身份的費亞的痛苦。
韓飛柳臉上的肌肉則微微地抽動了一下,「哼!所以我才不想這麼多人一起來的……」
如果只有自己一個人的話,就不會這麼轟動了。
「幸好這家賓館的頂樓餐廳也非常有名,否則像我們這樣並非住客的人,恐怕不好就這樣闖進來呢。」直到踏進了賓館的大門,衛鳴空才稍稍鬆了口氣,道。
「少說廢話,快去找艾哈德。」韓飛柳斜了他一眼。
「如果追蹤器顯示正確的話,應該是在十至十二樓附近。」黎揚掃了一眼手上的微型儀器,冷靜地開口。
「從十樓開始找吧。」韓飛柳走進電梯。
四個人在十樓走了一圈,並沒有發現,於是向上一層來到十一樓。剛走了幾步,追蹤器上的紅點就猛閃起來。
「是不是就在這附近?」任惑小聲道。
衛鳴空點了點頭,拉住了他的手。而韓飛柳和黎揚,則已經根據追蹤器的指示,停在了一扇門前。
仔細地聽了聽門內的動靜,韓飛柳便從口袋中取出一個極小的工具,輕輕在門鎖中撥弄了一下,那門便悄無聲息地打開了,那速度絕不會比拿著鑰匙開起來慢。
任惑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嘟囔了一聲:「果然是專業的……」
前車有鑒,衛鳴空連忙掩住了他的嘴。
韓飛柳和黎揚已經閃身進了門,衛鳴空看了看四處無人,也拉著任惑走進房間。剛一進門,就已聽見黎揚那低沉的聲音:「鳴空,關上門。」
從他的聲音里,衛鳴空聽出了事情的不一般,急忙鎖好房門,而任惑已經性急地衝進了裡間,於是發出一聲被人及時掩住的驚呼。
衛鳴空急急向里走去,雖然是白天,房間里的窗帘都拉得緊緊的,也沒有開燈,所以光線很暗。
他首先注意到的,是獃獃站在原地的韓飛柳,自認識她以來,他還沒有看見她的臉色如此蒼白過。而在她的身旁,是同樣呆若木雞的任惑,擺出一副要張口大叫著逃走的姿勢,卻被黎揚緊緊地捂住了嘴巴。
衛鳴空繼續向里走了幾步,於是看見在他們三人面前的地板上,有一個男人倒在那裡,以他的直覺判斷,已經死了。
他直走到韓飛柳的身邊,她才終於回過神來,於是轉過頭來望著他,臉色依然極度蒼白,雖然極力想控制自己,說話時聲音還是微有些顫抖:「……是艾哈德。」
衛鳴空安慰地握住了她的手,柔和地開口:「我知道。」
他的聲音里似乎有讓人安心的良藥,這令得韓飛柳鎮定了下來,她再次向艾哈德的屍體望去,「是誰殺了他?」
「也許是他的同夥,也許是另一批對任教授的發現有興趣的人。」衛鳴空道。
「無論是誰,都不會是普通的歹徒。」黎揚已經放開了任惑,俯下身去簡單地檢視了一下屍體,「只有點四十五口徑的手槍才可能造成這種傷口,而能夠熟練使用這類型槍支的,只有以殺人為職業的人。」
衛鳴空沒有開口,只是與他沉默地交換了一個眼神。事情越來越不尋常了,本來只是為了尋找失蹤的任宏俊,現在卻發現對手遠比一開始所想象的還要兇殘可怕。對於根本沒有見識過這類事情的韓飛柳和任惑來說,再繼續糾纏在這件事里是十分危險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