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在這丫頭的心裡,她的主子就只有她一個人,既然是主子哪能讓她碰這些下人做的事?
只是如今的盛知豫已經不是以前的盛知豫,她知道要審時度勢。
別院里就這麼些個人,要她袖手不管,依舊過上那種茶來伸手,飯來張口,凡事等著春芽和黃嫌張羅,做一個高高在上的夫人的日子嗎?
她過不起,也已經沒把自己當成肅寧伯府的長媳。
不錯,她仍要算計,算計吃穿用度,算計要怎麼讓自己的日子越過越好,但是她不用再算計人心,不用戰戰兢兢。肉體勞累,那不算辛苦,自己想過得是簡單的生活,而不是天天和婆母、妯娌、妾室們戰鬥著過日子,更何況嵇子君那男人不值得讓她為他奮鬥。
她在別院這裡,才不管外頭把她傳的多難聽,流言這種東西,日子久了,自然會被新的事情掩蓋過去,最重要的是她身邊這些人,謓她精神上覺得一天比一天有希望,一天比一天樂天知命。
所以就算手粗了,腿細了又如何?
拗不過她,最後,幾個女人合力炸出幾大盆鮮黃油亮的油果子。
這炸油果子看似簡單,卻要掌握好面、油和糖的比例,否則炸出來的油果子不是太酥就是太硬。
香氣飄到外面,已經結束外頭工作的男人們為著面子不好進來,小米檲子卻沒那顧慮,一進來就撲到盛知豫身邊,睜著圓溜溜的大眼,這分明就是來討吃的。
尾隨在他後頭的小雪球卻沒那膽量,杵在後門處,頭擱在兩條長腿上,表情憨厚,神色無辜到人們很容易忽略牠的殺傷力。
盛知豫不得不說小雪球比人還善解人意,很多事情若牠犯錯,只要捏著牠脖子的軟肉告訴牠什麼事情可行,什麼不可行,牠就不會再犯。
經過這陣子每日大骨與豬肉拌飯餵養著,牠瘋了似的長,蓬鬆皮毛竟比天上的白雪還要潔白上三分,盛知豫就著梅天驕教她識別狗種的法子辨認,凸出的頭頂骨,倒三角耳,和豐厚的頸毛融為一體的頭部輪廓,生有濃密長毛的尾巴捲曲在背部,她當時倒吸一口氣,發現牠居然是一隻長在雪山上的雪獒犬。
說也奇怪,牠從不對盛知豫以外的人搖頭擺尾,就連每天在牠身上滾來滾去的小米糰子一旦惹得袖不高興,那弓起身體來低哼的樣子也會把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鬼嚇得屁滾尿流。
這時的小雪球還稱得上可愛,不過日後當牠長成成犬時,竟宛如雄獅般的魁梧雄壯,自己每每看到牠巨塔般、直立起來比梅天驕還要高的身子時,都會後悔把牠叫作小雪球。
其實不只小雪球長得可喜,趙鞅這這孩子也在竄個子,他初來時給他做的衣服,這會兒要不是短了腿,就是短了手。
他一出現,別說白露看他明媚的笑容覺得他可愛,盛知豫也分出手來摸摸他鬆軟的頭髮,順手給他一小碗炸油果子,他鼓著小臉吃得可是歡快極了。
盛知豫索性給他裝了一兜,讓他出去玩。
趙鞅用紅紅的小油嘴親了她的臉頰。
「跟你這麼親,這是哪來的孩子?」白露看得艷羨不已。
「說起來不知道是哪家的孩子……」看著小米糰子蹦蹦跳跳的吆喝著小雪球,那狗一口吃掉他半兜的油果子,他略有些炸毛,一人一狗又鬧騰起來,盛知豫閉了閉眼,對於這麼久沒人來認領,她一驚把小米糰子子當成自己的孩子養了。
「如果回去,也是為了和離一事……」
天寒,屋外北風呼呼。
一個除夕團圓飯,也不拘男女分桌慣例,眾人團團圍著吃得暢快淋漓,石伯拿出一壇他窖藏多年的白梅釀,拍開泥封,醇厚濃郁,味久不散,就連趙鞅也淺嚐了一口,氣氛更加的熱鬧起來。
最先被灌酒的是盛知豫,也不知道是誰先起的頭,一輪下來,無論大大大小,男男女女輪流的來敬她,她又敬了回去,陳年的白梅釀雖然不是烈酒,後勁卻是強焊,雖然只是沾沾唇,也真把盛知豫吃得滿面粉紅,眸色晶亮,她目光流轉卻見梅天驕神色微微複雜的看著她。
他也吃了不少酒,眼眸卻依舊清晰,一點也不含糊。
酒足飯飽,盛樂胥夫婦告辭著要回縣城。「黑燈瞎火的,不如在這裡歇一晚,明日再回去。」盛知豫勸留。
說也奇怪,牠從不對盛知豫以外的人搖頭擺尾,就連每天在牠身上滾來滾去的小米糰子一旦惹得牠不高興,那弓起身體來低哼的樣子也會把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鬼嚇得屁滾尿流。
這時的小雪球還稱得上可愛,不過日後當牠長成成犬時,竟宛如雄獅般的魁梧雄壯,自己每每看到牠巨塔般、直立起來比梅天驕還要高的身子時,都會後悔把牠叫作小雪球。
其實不只小雪球長得可喜,趙鞅這這孩子也在竄個子,他初來時給他做的衣服,這會兒要不是短了腿,就是短了手。
他一出現,別說白露看他明媚的笑容覺得他可愛,盛知豫也分出手來摸摸他鬆軟的頭髮,順手給他一小碗炸油果子,他鼓著小臉吃得可是歡快極了。
盛知豫索性給他裝了一兜,讓他出去玩。
趙鞅用紅紅的小油嘴親了她的臉頰。「跟你這麼親,這是哪來的孩子?」白露看得艷羨不已。
「說起來不知道是哪家的孩子……」看著小米糰子蹦蹦跳跳的吆喝著小雪球,那狗一口吃掉他半兜的油果子,他略有些炸毛,一人一狗又鬧騰起來,盛知豫閉了閉眼,對於這麼久沒有人來認領,她已經把小米糰子當成自己的孩子養了。
把拾到孩子和狗的事情說了一遍,也把自己想收養他的心意也說了。
「聽妹妹的意思是不回夫家去了?」
「如果回去,也是為了和離一事……」
天寒,屋外北風呼呼。
一個除夕團圓飯,也不拘男女分桌慣例,眾人團團圍著吃得暢快淋漓,石伯拿出一壇他窖藏多年的白梅釀,拍開泥封,醇厚濃郁,味久不散,就連趙鞅也淺嚐了一口,氣氛更加的熱鬧起來。
最先被灌酒的是盛知豫,也不知道是誰先起的頭,一輪下來,無論大大大小,男男女女輪流的來敬她,她又敬了回去,陳年的白梅醸雖然不是烈酒,後勁卻是強悍,雖然只是沾沾唇,也真把盛知豫吃得滿面粉紅,眸色晶亮,她目光流轉卻見梅天驕神色微微複雜的看著她。
他也吃了不少酒,眼眸卻依舊清晰,一點也不含糊。
酒足飯飽,盛樂胥夫婦告辭著要回縣城。「黑燈瞎火的,不如在這裡歇一晚,明日再回去。」盛知豫勸留。
盛樂胥捏著妻子的手,「我向鄰居借了馬車,說好幾個時辰就得還上的。」他既然這麼說,盛知豫也不強留,拿了兩條自己腌的五香醬肉、臘肉,一大碟甑兒糕,一籃子炸得外酥內軟油果子讓他們帶回去。
盛樂胥也不推辭,他知道自己推辭是沒有用的。
送走了盛家夫婦,轉頭迎面看見不知道在那裡站了多久的梅天驕。
盛知豫看見他穩穩的站在那,像入定了萬年的青松,一點也不覺得奇怪,他走路無聲,也不是第一回冷不妨的出現,她已經從一開始的驚訝到現在他連眼皮子都不會掀一下了。
「你這是要回家守歲了嗎?你等等我,我有東西要給你。」她腳不沾地的又往裡跑。
她叫他等,說也奇怪,他就等在那。
從來都是只有旁人等他的分,為什麼他要聽她的話?
梅天驕的眉間擰起一個川字。
是最近一直待在這裡,習慣她的吩咐和吆喝……了嗎?以至於不由自主的服從?
他這半輩子少有放不開和理不清的時候,這段過於安逸和無憂的日子削減了他對事情的判斷力了。
他的生命里,除了街頭、江湖,要不就是戰場,一直以來,除了拳頭、打鬥、砍殺和血流成河、橫屍遍野,他的生命里沒有其他。
這間屋子裡,在他看來一貧如洗,什麼都沒有,卻有著他生命中從來沒有得過的溫暖。
天際又花花的下起小雪,不一會兒,盛知豫撐著傘小跑著出來,他的眼光攫住她,用屋裡透的光描摹著她的全身,他從來不覺得在他的眼光里,有哪個女人稱得上是好看的,再好看的女人總有厭倦的一天,可她不然,這些天朝夕相處,她的面目一直清清楚楚。
這清清楚楚是什麼意思?看不厭嗎?
或許是因為她喝了酒,更顯得丹唇皓齒,明眸善睞,只這麼款款而來,周遭都失了顏色。
他自小沒親沒故,哪裡都打滾過,女人,他不是沒有過,卻是面目模糊,這些年來一個都記不起來她們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