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精神支柱

漆黑的先鋒者身上披著一層淡灰色的光環，隱藏在酒店千米外的一處高樓的陰影中，先鋒者的機械臂上緊緊握住了那根長槍，就如同能夠感受著大叔的溫度一般，先鋒者的機械臂在槍桿上輕柔地滑動著，撫摸著。

華子的兩眼緊緊盯著駕駛艙內的32個全息探測屏幕，遠處的酒店廢墟此時人聲鼎沸，塵煙四起。

政府緊急抽調的救援人手趕到了，快撲滅火焰，在廢墟中拚命挖掘起來，希望能救出裡面被困的人。

石家的機甲遲疑了一會後，在石軒的命令下，也加入了救援的行動中。

畢竟大樓的倒塌，跟野家的機甲脫不了關係，前幾十分鐘時間，石家的機甲和野家的機甲並肩作戰，用腳趾頭想都能猜到兩家有著密切的合作關係。

現在對於石家最重要的就是要救出調查組的人和野家可能存在的倖存者，不管是阿爾法聯邦政府或者是野家，都不是石家能抵擋的，尤其是石家還想在野家手上獲得谷登機甲的全部技術資料。

此刻的石軒對著通訊器拚命喊道：「快組織家族的人手到酒店這來，無論如何要救出調查組的人，還有找到野家的人，快讓人都過來，帶上專業的挖掘器械，快……」

看著遠處在廢墟上遊走救援的白色魚天機甲，華子心中冒起騰騰的怒火，把長槍插在機甲背後的護甲上，機械臂端起高爆狙擊槍，就要不顧一切地攻擊過去。

「殺，殺，殺，就是他們，如果不是他們的攻擊，老闆就不會在這生死不明，衝過去，殺死他們，為老闆報仇，把所有的人都殺了，殺，殺，殺…」心中一個魔鬼般的聲音在不停的誘惑著。

同時，另一個冷靜的聲音也在不停提醒著華子：「別過去，正面對戰，你是在送死，快離開這裡，他們不是現在的你能對付的。現在攻擊是愚蠢的……」

先鋒者手中的狙擊槍抬起了又放下，放下了又抬起。

一輪痛苦地思想爭鬥過後。最終華子地理智還是取得了上風。戰勝了殺戮一切地瘋狂念頭。

血紅著眼。華子面目猙獰地仇視著光甲屏幕上一架架石家地魚天機甲。把這一架架白色機甲地形象深印在靈魂深處。

「總有一天。野家。石家。我要讓你們血債血還。」仇恨地種子在華子心中深埋下來。

遠處越來越多地機甲加入了救援行動。一塊塊地巨型鋼板合金被扳開。高密度粘土被挖掘出來。

此刻媒體們更加緊張地行動起來。一架架直播攝像儀器對準了酒店廢墟地各個角落。調查組地人被埋在廢墟中。對於明陽星絕對是大新聞。這也是阿爾法星域地大新聞。

調查組地其中一個任務就是調查之前地機甲災難中媒體和政府官員們地責任問題。現在還沒有什麼結果之際。就遭遇了摸頂之災。真不知道是調查組地不幸。還是明陽星地不幸了。

附近各大醫院的醫療隊伍接到消息也沖忙趕來，在廢墟中找出的一具具身體，大部分被巨量的能量爆衝擊波振蕩而死的，同時不少被下落的鋼鐵雜物壓死的。

找出的一架架機甲，斷手掉頭，扭曲不成模樣，很多的駕駛艙整個都給壓扁了，裡面的機師成了一團肉泥，凄慘無比。

救援行動持續到凌晨4點多還沒有結束，在現場看到的都是一具具死去的生命，救援了這麼久，一個生還者都沒有找到，大家臉上的神色開始變得異常凝重起來，拖得時間越長，被困的人，生還的機會越渺茫。

突然人群中一陣驚呼：「找到了，找到了。」就接著就是死一般的沉靜，調查組的人員被現了，他們十九人都集中在一個大房子中，被樓上掉下來的一塊巨鋼板，全部壓在粘土中，窒息而死，無一生還，找到時，樣貌身體倒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只是呼氣已經停止多時。

「不，這不是真的，檢察官大人還在下面，這不是德蘭大人，這不是他，不是他……」作為臨時救援最高指揮官的羅旭一**坐到地上，失魂落魄的喊道。

身邊的人看著他，有憐憫，有同情，也有茫然。

「檢查組包括德蘭高級檢察官在內，19人全體遇難。」這消息猶若在明陽星上放出的巨型中子炸彈，把所有人都驚呆了，出大事了。

病毒剛得到緩解的明陽星，可以預期，馬上又陷入了緊接而來的恐怖政治漩渦中。接下來明陽星的命運會怎樣，沒有人能知道，群眾們的心情就像剛才晚飯吃下了幾十個饅頭一般，堵得慌。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華子在遠處看著挖出來的都是一具具的屍體，沒有一個活人。

「老闆……」，悲痛好像一隻趴在心頭的野獸，在一口一口撕扯著華子的心臟，全身沒有了其他任何的感覺，只有疼，心碎的疼。

華子多麼希望，眼前這只是一場夢，閉上眼睛，再睜開，那個猥瑣的老闆好色的小眼睛眯成一條縫站在自己身前，拿著自己灌了水的酒往嘴裡一口一口悶著。

「老闆，以後我再也不給你喝灌水的酒了，你回來吧，我們回家去……」華子低喃著自己都聽不清的言語。

「老闆，你是高手，我現在相信了，你快出來，高手哪有這麼容易就死的，別裝了，是高手就出來……」

華子不時閉上雙眼，又焦急希翼地睜開，華子多麼希望在眼前能夠出現一層金黃色的防護層，金光閃閃的破機甲傲立長空，放聲虎嘯。可惜華子的一次次睜眼，一次次失望。

不知道什麼時候，華子眼中已經沒有了眼淚，乾澀的眼角皮膚，在每次睜眼時都刺激著華子的神經。

「老闆，那些跟你戰鬥的機甲比起你來差距太大了，要是給他們這般搞定，你太丟臉了，還是出來吧……你不會是自己躲起來了吧？」華子突然喃喃道。

也許真有可能老闆趁著大家不注意的時候，自己逃走了，讓大家都以為他在酒店裡頭呢？按照老闆平日猥瑣狡猾的形象，真要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也說不定的，畢竟酒店裡的戰鬥，誰也沒看到。

此想法一冒起，華子的心豁然熱了起來，突然感覺全身的力氣都回來了，整個精神為之一震。只是馬上想到此刻手中的長槍，華子又全身冰冷了。如果大叔在大爆炸前已經離開了酒店，那長槍呢，黃金機甲的長槍可是在爆炸前一刻才從酒店中飛出的……

「東蘭區得勝路1539號的別墅。對，這是老闆戰前再三叮囑我要去的地方，不管結果到底如何，那裡都是要去看的，看酒店此刻現場的情況推測，只要是在裡面的人，估計都難逃一死啊。再留在這也是枉然，要是老闆能逃出來，正在別墅等我也說不定。」華子心中想著，強壓著悲痛，再回頭深深看了一眼廢墟方向，雙手在機甲操作台上掠過，先鋒者動了，如黑夜中的蝙蝠，在高樓的陰影下，靈活的幾個翻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看著前面的門牌號碼，1539號，華子心中一陣激動，先鋒者機甲已經收起到空間戒子中，華子雙手振顫著伸出，用力推動身前巨大的合金門，可是門一動不動。

「嗯」華子心中突然有些不祥預感升起，這門是關緊了的。

看看門兩邊，在左手側牆上有一個盒子一般的東西貼在上面，華子走進掀起盒子的蓋，裡面是一個瞳孔掃描儀器，這東西華子之前見過，那是不久前老闆拿著在華子眼前擺弄了很久的玩意。

瞪著眼睛貼上儀器的掃描鏡頭前，一束微弱的亮光掃過，「滴滴」一聲輕響，巨型大門向里緩緩打開了。

華子帶著祈望和焦急的心情，幾步沖了進去，華子通過大門后，合金門好像能感應到什麼似的，緩緩關上，「啪」鎖上了。

「老闆，我來了，你在那？快回答我……」華子一邊往裡面跑，一邊高聲呼叫起來，急促的聲音在2層鋼鐵和高密度粘土結構的別墅中回蕩開來。

找遍了整個別墅，除了自己，再沒有其他人，老闆不在這。

「老闆……」華子的聲音中透著濃濃的失望，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大叔已經成為華子生活中的強大精神支柱，可今晚，這根支柱倒塌了，伴隨著酒店的大樓坍塌，在華子的心中也跟著轟然倒下。

站立在別墅的大客廳中，看到身前一面5米*1o米大的巨型電視屏幕，華子茫然地點開了屏幕，身體慢慢癱坐在厚厚的雪白地毯上，眼睛看著屏幕上直播的酒店營救現場的報道。

腦子中不由回想起從小跟著老闆過日子的生活，7歲開始，老闆手把手教的給機甲上油漆，再大點了，是一個個螺絲一個個部件的安裝，再大些，那就是在機甲上面爬上爬下，拆卸下比那時候的華子體重還要重的零件，學習使用輔助器械開始維修機甲，然後就是跟老闆系統的學習機甲的光迴路設計，構件設計，各種光腦特性，機甲的相關的知識，開始學習改裝機甲。

華子還記得自己第一次真正駕駛機甲時，機甲的機械腿剛邁出去，整架機甲就轟然倒下，老闆在旁邊哈哈大笑，說著華子笨蛋。

自此後，老闆不時指點一下華子駕駛機甲的技巧，還有虛擬網上的基礎項目聯繫，老闆承諾的1o8個基礎項目全部通過了，給華子改裝最頂級的機甲……

還有一次次給老闆的酒中灌水進去，為了每月多給幾百星幣的零用錢，跟老闆一次次的爭取，還試過罷工，離家出走，跑到剛子家裡住了幾天，只是老闆從來不讓步。

跟老闆生活在一起，有的是歡樂，高興，興奮，還有最重要的輕鬆，老闆從來不會強求華子要做什麼，只是會用各種的獎勵來誘惑華子，讓華子像只蠢驢一般心甘情願地跟著老闆手上的胡蘿蔔往前走……

記憶猶如一道沖開了堤壩的洪水，淹沒了華子的所有思緒，想著跟老闆在一起的種種經歷，那都是華子童年到現在最重要的時光，最快樂的時光，也是印象最深刻的時光，華子漸漸沉醉在其中。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華子的眼睛還是直挺挺看著屏幕，腦子中慢慢變得一片混亂，頭變得昏沉起來，整個人好像骨頭都酥軟了，輕輕地滑倒在地毯上，昏迷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