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又是天地清凈身
卻說那倉頡得了機緣,從那道人口中,得了四十九天的大道。
這大道卻也奇怪,講的不是修天之道、練氣之法,也非對天道的體悟,而是大講世界構成、天地形成的至理。這一講,就講了四十九天,大道無常,雖然時間短暫,但居然將那理論講了個遍,這卻是天大的神通。
而眾人都略有所獲,那倉頡聽天綱地常人倫,聽的最為詳細;而那精衛,則更傾向於聽五湖四海,群山之間的故事;而洛水則是有教無類,所有的都沒有放過,她本是洛書所修,別說講四十九天,就是講那九百四十年,都沒關係。
只有那侯岡,也不知道在沒在聽,眼光從沒在倉頡的身上離開過,這種單純的執著,卻是誰也比不了的。
那小道人講了四十九天,才緩緩化成一顆花心,那花心青黃透青,卻被侯岡看的喜歡,摘了下來,掛在腰間,做成了一個墜子,也不知道為什麼,走起路來,叮噹作響。
如此又是三百六十八天,那倉頡第一個睜開眼睛,正看到侯岡水靈靈的大眼睛,盯著自己來看,心中突然一動,轉而一笑,摟過侯岡,拿了河圖,緩緩的在河圖上畫起畫來。
侯岡好奇的看著倉頡用手指在河圖上畫來畫去,那畫中也翻騰起來,漸漸的成型,卻是一副肖像,侯岡心花怒發,也不敢動聲。
這畫,卻畫了三天三夜,剛剛落筆成畫,那精衛就醒來,兩個眼睛比之前靈動了許多,微微一皺眉,從她背後突然生出一雙羽翼,那羽翼展露著金光,她慌張的拍打著,許久翅膀在收了回去,卻將她的衣服撐破開來,露出裡面光滑的背脊。
她瞪了倉頡一眼,忙用了個小法術,又化出一件衣服穿上。卻看見倉頡搖搖頭,將河圖收了,卻從河圖的圖軸中抽出一物,裡面露出空空的黑洞,過了片刻,一青一紫一紅三道光線從軸中飄落出來,被倉頡拿在手裡,翻來翻去,變成一串手鏈,系在侯岡的手腕上,那光漸漸淡去,終於變成普通的絲線。
精衛哼了一聲,卻是也想要,只是那畫軸卻不在飄什麼東西了,反而倉頡從侯岡的腰間解下了青黃花心,侯岡不願意的嘟囔著嘴,倉頡卻笑了笑,指了指她手腕上的手鏈,侯岡才不情願的點了點頭,卻是,這手鏈漂亮的多。
倉頡心中感嘆,這李代桃僵之法,不知道有用沒用,自己也只是盡人力而聽天命罷了,想到這,吧那花心,送到畫軸當中,那河圖上的肖像終於凝固下來,之間那侯岡神采奕奕的在河圖當中,直如活人一般。
這時,洛水才睜開眼睛,雙眼當中,卻不在帶有一絲光彩,倉頡暗嘆了一聲,大道三千,心中有情,聽的就是有情道;心中無情,聽的就是無情道。
「你要倒霉了。」洛水盯著倉頡,突然說。
倉頡一愣,才看出洛水似乎變化很大,還沒說,就聽那洛水說:「根據目前的形勢來看,你得罪的人包括五大至人,以及除了鎮元子以外,在紫霄宮聽講的人,還有那十二祖巫,可以說處境堪危,不過你之前的行為,卻讓你的氣運長了這些,掌握了眾位大能者核心的利益,從而能在這覆水當中,收的住腳步,只是今後你註定會磨難多多,那至人當中,對你有威脅的,最可能對你不利的,就是——」
倉頡忙制止了洛水,奇怪的看著她,「等等,你這是怎麼了,突然說出這些沒頭沒腦的話來。」
洛水面無表情,繼續說:「就是女媧了,造化神器在手,也就意味著如今是鴻鈞的敵人,那鴻鈞也定然知曉此事,只不過還沒有到硬取的時候罷了,而如今你卻成了又一個知道的人,想必那女媧定然會算計與你,好自為之吧。」
洛水又用那雙冰冷的眼睛看著倉頡道:「既然如此,我卻不留你了。」
倉頡被她一番話,說的笑了起來,這個洛水,之前一門心思,都撲在河伯身上,彷彿出淤泥蓮仙子一般,沒想到只是聽過一次大道,就變得如此理性,卻是不在是當初的洛水了。
唉,一個剛剛脫了桎梏,得了靈智的生命,卻一下變得如此理性,卻是也造化弄人。
想到這裡,倉頡不再猶豫,他知道他一旦走出這裡,生活就不再平靜了,以後的生活,少不了要腥風血雨,但這是他不得不走的路,自己走,總好過被別人逼著走。
「精衛,你卻是該回家了。」
蒼寂看了精衛一眼,卻是轉向侯岡,看見侯岡依舊好奇的看著自己,心中一痛。
「侯岡,你就在這裡,好嗎,以後我在來接你。」
倉頡柔聲說著,臉上溫柔的神色,讓洛水臉上閃出一絲異色,繼而陷入了沉思,那侯岡卻堅毅的搖了搖頭,還是不說話,只是眼神中透露出來的堅定,讓倉頡心中更痛。
「侯岡。」
倉頡緩緩的打開葫蘆的蓋子,侯岡恩了一聲,卻化作一道流光,被收進了葫蘆,讓精衛睜大了眼睛,看的兩眼發光,這是什麼寶貝,居然如此厲害。只是倉頡為什麼要這樣做。
倉頡當然不在意她是否明白,只是將那已經長成一棵小樹的地脈之樹撫了撫,將自己的青葫蘆掛在樹上,又折出一直樹枝,遞給精衛說:「你將此樹枝送回草堂,然後就回去吧。」
洛水憐憫的看了倉頡一眼,她也不能明白倉頡今後的路,卻也知道,他自己都對自己沒什麼信心。
如今,卻是將這大千世界,好好走走吧。
倉頡突然豪情萬丈,裝相的日子,已經過去了,說不得以後還是要走上別人走過的老路,他明白,自己不會像以前那樣福緣深厚,但他更需要堅持,因為他明白,自己踏在天道的漩渦當中,若有一刻站的不穩,就會跌下去。
他想成為主角,而不是華麗的閃過的流星。
***
自從上次截下了倉頡之後,瑤瓊就走下界來,將在四周修鍊的大妖拜訪了個遍,拉攏了許多洪荒大妖到天庭做官,更是講天庭妖族的氣勢壯大了一些,這一日,卻是回了天庭,卻沒想到,回來一問,東皇太一,居然依舊沒回來。
瑤瓊一聽,才大吃一驚,匆匆下了龍輦,到後宮拜訪父親。
到了後宮,瑤瓊吃驚的看著原本神色威嚴的羲和,卻如同小女兒一般露出愁容,呆坐在蓮花池邊,看著池中的三尾金魚遊動。
「母親。」
瑤瓊走進,叫了一聲。
羲和抬起頭,那發簪上的飛鳳釵,閃著金燦燦的光芒。
「瓊兒,你皇叔有難了。」
說罷,隨手一揮,那蓮花池中的水緩緩幻化成一片混沌,混沌之中,電閃雷鳴時隱時現,偶爾還能看見一片片淡黃色的光芒從混沌之中射出,更有叮叮噹噹的聲音,傳了出來。
「瓊兒不明白。」
瑤瓊卻是稀里糊塗,更不明白這池水中是什麼東西,這蓮花池從她小的時候就已經存在了,她也經常進去嬉戲,卻並未發現有什麼異狀。
「瓊兒不知,當年你皇叔,就是得道於此,這池水與他心神息息相關,如今他定然身處水深火熱當中,只是我卻不清楚,他到底在哪裡。天機紊亂,唉。」
那帝俊,卻從後面的宮殿緩步走了出來,瑤瓊吃了一驚,平常帝俊總是一身的天地袍,朝陽冠,如今卻穿得很是隨便,幾乎不像一代帝君了。
「我卻是剛拜過女媧娘娘,娘娘說了,這卻是東皇的劫數,時候到了,自然就會脫難。我們也不必擔憂,只是如今少了太一,我天庭卻是要吃虧了。」
帝俊面有憂色,他與東皇太一,說白了,就是天庭的招牌,若是少了一個,對天庭的影響,是非常巨大的。
瑤瓊若有所思,她比帝俊看的更透徹一些,這與法力高低並沒有關係,不得不說,瑤瓊從出生的那一天起,就特別有憂患意識,未思進,先思退,做事總是思前想後,想那修仙煉道的人,心神遠比常人要厲害無數倍,算計起來,當然更是厲害。
「父皇,這次卻是有個好消息。」
瑤瓊突然插口說。
帝俊一愣,卻聽瑤瓊繼續說:「說也好笑,那十二地巫,第一次在一重天,除了鎮元子的眉頭,第二次卻在五庄觀,又要找鎮元子的麻煩,沒想到用那賭天神煞大陣,煉了三天三夜,將五庄觀四周,都煉成了虛空,就是奈何不得五庄觀,面子幾乎丟盡,所以這次瓊兒說了好多大妖前來相助,卻也是眾心所向了。」
帝俊聽罷,不禁莞爾,笑道:「那十二祖巫不成氣候,空有蠻力,卻不想想,那地書在地上就是天地的胎膜,他十二都天神煞大陣固然厲害,卻終究還是破不開天地,他們以為自己是盤古呢。不過如果是換成周天星斗大陣,卻也是一樣。」
瑤瓊點點頭,又道:「不過我又從那蚊道人口中得知,在那西方昆崙山附近,似乎要有異寶出世。不知道父皇是否知道。」
帝俊點頭,「這個我自然知道,上次太一得河圖失手,卻是也失了面子,這次定然要將這寶貝拿下了。」
說罷,似乎想到什麼,又問:「瓊兒,你將上次遇見那倉頡的始末說來我聽聽。」
瑤瓊不知道帝俊為什麼對一個凡人那麼感興趣,只得說了,帝俊目光連閃,想了片刻,才說:「卻是不當人子,不過他看似弱小,卻也不是那麼好欺辱的,瓊兒,以後盡量不要與他糾纏了,我總覺得他是一個麻煩。」
瑤瓊哦了一聲,心中卻想,這倉頡當真是妖族的麻煩嗎?我看他是所有人的麻煩才對,他的命倒是忒好,不過,下次遇見他,不知道該不該動手,還真是矛盾啊。
突然之間,瑤瓊有點憐惜起倉頡來了,比起自己,他也許更可憐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