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好一個人族為兒女
好一個妖族為子民,人族為兒女!
侯岡頡聞聽女媧娘娘的禪言,卻竟然冷哼了一聲,站將起來,直視著女媧娘娘,聲色俱厲的道:「你當我不知道嗎,剛才那白子當中,正蘊含著壓在我身上的三分人族氣運,我當初也曾好奇,為何我將赭鞭壓在草堂之下,在加上我身上的三分,按理說人族不應該死傷過半,如今卻是明白,竟然是視人族為兒女的至人娘娘,用**力將氣運打散在此,當真是不愧為人母!」
侯岡頡激動萬分,他一路上走過,見過多少慘劇悲禍,餓殍萬里。若非至人大盜,又怎能令人族死傷如此之重,怕是短時間內,難以有逆反之力了。
女媧娘娘面色如常,絲毫不為所動,淡淡的看著侯岡頡,漠然道:「身在局中,又怎麼能翻身?」
說罷,左手遙遙一招手,卻是從那雄偉的前殿之中,遙遙飛出一張丈八方圓的圖畫,侯岡頡看到那畫軸畫卷,冷哼一聲,卻是他曾經在接引道人的掌中佛國中見過的山河社稷圖。
那女媧娘娘將圖平鋪在石桌上,做了個法術,雙手一指那圖,只見那原本繪畫著女子敲鐘圖的山河社稷圖,卻陡然化成三百六十五道縱橫線,侯岡頡瞳孔一緊,卻是與自己當初大戰後土時所用的手段相仿,當時自己是用煞氣壓住了陣腳,賭的是雙方法寶的煞氣,如今看這陣勢,莫不是女媧用氣運做陣腳,她在與誰對弈?誰有資格讓女媧以人妖二族為根基於之對弈?
侯岡頡驚疑不定,退後了兩步,下意識的捏緊手心,也不知道心裡在想些什麼,卻看見那圖中,又隱約浮現出黑白棋子,看那陣勢,黑子有氣吞山河,橫掃**的氣概,那白子已經岌岌可危,而且不成勾連,無法相依相托,勢單力孤,卻面對著磅礴的黑子,無可奈何。
女媧娘娘面色如水,神色凝然的捏起一枚黑子,往那棋盤上一丟,卻看見那棋盤猛然出萬道豪光,遙遙抵住女媧娘娘的黑子,以她至人之力,居然動不得這棋局分毫。
半晌,女媧娘娘收手,迴轉頭來,看著侯岡頡,道:「你可明白?」
侯岡頡很乾脆的搖搖頭,表示不知。
女媧暗嘆了一聲,才開口解釋說:「想必這種手段,你也是略知一二,當初你用那煞氣布棋局,卻是惹得好多人注意呢。不過此棋局,乃是以人族的氣運,和妖族的氣運為賭注而定,故此,此局有個名諱,喚作『爭天局』,此局只爭天數,不爭其他。」
侯岡頡點點頭說:「那豈不是說。娘娘在與天數下此棋局。」
女媧娘娘點頭說:「也對。也不對。天數說有。可即便是以老師聖人之力。都無法參透天機;說它沒有。可四方千萬里之內。我們掐指一算。卻是十分能對了九分。此棋局此意並不在此。只要有此局存在。人族地氣運。就永遠不會衰落。」
侯岡頡遙遙望了望那棋局。默默地將其中地形勢記在心裡。卻是更為擔憂。
半晌。他突然恍然大悟。指著棋盤。對女媧說:「娘娘。你可能動白子?」
女媧娘娘怔了怔。卻不猶豫。點頭說:「自然能動。人族為我所造。所有地氣運都是與我相勾連。所以我掌人族氣運。並無非議。」
侯岡頡卻似乎是接受不了一般。猛然退後兩步。繼而破口大罵:「你能動人族氣運。卻不能動妖族氣運。確實是人族為兒女。兒女啊。」
侯岡頡終於明白,至人不能說是無情,但至少至人心中的感情,早就堅若磐石,非平常的改變,根本就難以動搖分毫。
女媧彷彿不能明白侯岡頡為何惱怒一般,緩緩站起身,眼神中帶著一絲無情,對侯岡頡說:「你卻要想清楚了,后二年三教開教,你卻是要站哪一邊。」
說罷,一拂袖,人卻突兀的消失在花園當中,那棋局也逐漸淡化,化成山河社稷圖,仍舊鋪在石桌上,卻是女媧並沒有拿走。
侯岡頡頹然坐在地上,一時之間,心緒大變,他本身就是一介凡人,**凡胎,走上這條路,實屬無奈。雖然自身法力不低,但心境卻不與他的法力一同增長,如今逢此大亂,心中七上八下,卻是一時之間,亂了方寸。
不過這隻在轉瞬之間,侯岡頡猛然站起,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堅毅的光芒。
做母親的,不為兒女爭一爭,我若在不努力,有何面目,對待時間軌道後面的後人們。此時正是洪荒之代,大好男兒,定然要有拼搏之心,豈能因為一絲小的磨難,就這般嘆氣頹唐起來。
侯岡頡想通之後,整個人的氣質為之一變,彷彿如那出淤泥的蓮花一般,在這花園萬花競相開放之地,居然奪得無上的風采,四處的花草皆是有靈性之物,都遙遙伏拜。
走到石桌之前,侯岡頡抬起頭,想起當初不周到人對自己說過的話,又想起伏羲和神農對自己的殷切希望,手心一緊,大聲喝道,「我也有三分氣運在手,當下此棋局。」
說罷,左手一翻,出現了一枚白子,卻是剛剛那枚在大陣當中得到,幾乎被女媧化去以斬善屍的氣運之字。
一步之差,既有千萬種分別,若是當初侯岡頡真的斬出了地皇分身,又哪裡會有這枚白子,又哪裡會有這對弈的資格呢。
至人以至人的心緒去推算一個凡人的心,卻是出現了差錯,當初那白子炸開,化在侯岡頡身體內的時候,他就隱隱感覺到了氣運的存在。若是真的斬出地皇分身,那這三分人族氣運,卻是真的毀了,如此一來,十分有三的人族,卻是死在這分身之上。至人大無情,自然可以無視。但以侯岡頡的性子,又怎麼會為了自己,捨棄千萬人族的姓名呢。
那白子橫浮在山河社稷圖之上,緩緩的往下壓去,那圖似乎被逼迫一般,整個圖畫變的向內凹陷,漸漸的破碎開來,又閃現出三百六十五道縱橫線,卻是侯岡頡以自己的法力,遙想當初與後土大戰的經驗,從而重新幻化出了棋局。
侯岡頡不知此局有和規則,卻看出白子勢單,有一處若是勾連起來,卻是能將整個大一片的白子救活,盤算片刻,右手中指食指,夾著那枚白子,往上一送。
卻在那白子將要落下之際,整個棋局驟然崩潰,原來是那山河社稷圖的畫軸,自動卷了起來,卻是擋住了侯岡頡的白子。
卻聽見女媧娘娘的聲音遙遙傳來,聲音中,似乎有一絲驚異,一絲歡欣,又似乎隱藏著別的什麼一般。
「當日我捏破你的白子,就知道你不凡,卻料想不到,今日居然多出一個下棋之人,想必那些老傢伙,也會興奮吧,小子,我有一句話你卻聽好了,等到你真的能承擔下這三分氣運的時候,在來下這棋局,也不遲。」
說完,那畫軸卻飛上天空,遙遙的也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
侯岡頡怔在當場,心中不是滋味,卻也知道,自己雖然有雄心抱負,但卻不被女媧所認可,不過自己確實沒有能力擔負起三分人族氣運啊!
沒有相應的能力,自然也無法攬相應的責任在肩,這,卻是不能違背的至理。
然而不管怎麼說,女媧娘娘終究不會放任人族不管,侯岡頡心中篤定,雖然自己無法左右人族的氣運,但是,他可以左右妖族!
不能動白子,那就讓我去將所有的黑子,踩成粉碎吧!
想到這,侯岡頡才不再遲疑,從懷裡掏出瑤瓊給的果籃,放在石桌上,望著天空說道:「人族以娘娘為生母,俯仰娘娘過去萬萬年,今後也將萬萬年,且希望娘娘也勿當人族為棋子,你真的有資格承載人族的氣運嗎?」
說罷,左手手指一抬,一根紅線從手心裡鑽出,卻是化成了一道紅光綺麗的門,侯岡頡在不言語,踏入門內,不曾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