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你可別忘了我還是你的早點女傭，這樣名目張膽的偷懶，太過分了。」田華歆在李維特的車上小聲的抱怨。
「早點女傭的意思是，做完早點就沒事了，剩餘時間可以偷懶沒關係。」他是老闆，他說了算。
「偷懶陪老闆約會……」女傭跟老闆，還開著千萬跑車，感覺很……偷情。
「不對，是偷懶陪男友約會。」他從來不以她的老闆自居。
李維特停好車，幫田華歆開車門時，傾身在她的粉頰上偷了一個吻。
她白他一眼，表情又好笑又好氣，自從兩人關係變化以來，他像是得了許可證，動作大膽了起來，很多親密的行為做得很自然，讓她懷疑這傢伙說自己從沒戀愛過是真的嗎？
「這裡是哪裡？」過去幾天，李維特帶她到處去溜達，他們去白金漢宮看衛兵交接，去知名的大英博物館，還有格拉斯廣場跟王子街……像個觀光客，把她到倫敦來，沒時間去玩的知名景點都跑透了。
「劍橋，我的母校。」
田華歆挑了挑眉。「原來你是高材生？」
「看不出來嗎？」李維特嘴角淺淺笑著。「看得出來，你現在表情看起來自傲到讓人想扁你。」
「呵。」他失笑。「就只有你會這樣說我。」
「走吧，我帶你四處走走看看……」
田華歆穿著李維特幫她採買的藍色白圓點小洋裝，外罩保暖的米色風衣，戴著編織毛線帽，穿著長靴，任憑他牽著她的小手，兩人悠哉的散步，享受劍橋專屬的氛圍還有入秋後帶著涼意的微風……
「劍橋最有名的，就是康河撐篙，來吧。」他們來到康河碼頭，付了錢，上了小船，負責撐篙的都是打工的大學生居多，他們除了撐篙，還擔任解說的任務。
不過李維特跟對方說，解說就不用了，由他來即可。
大學生點頭說好，撐篙滑動小船，帶著他們展開康河之旅……難得的陽光迤瀏河面，波光瀲瀠的美景隨處可見，微風輕拂楊柳，放眼過去是一片綠，還有雄偉充滿歷史故事的校舍。
「康河有許多橋，其中最有名的就隸屬於聖約翰學院的嘆息橋。」
「嘆息橋？」
「所謂的橋並不是真的橋，而是橋廊，就是前方那座。」他們所搭乘的小船正好到達附近。
「這座橋廊正好是學生宿舍通往學校考試教室必經之路，每次到了考試的時候都會看到學生忐忑的身影經過，甚至發出嘆息……」
田華歆覺得莞爾。「那你走過這嘆息橋時曾經發出嘆息嗎？」
李維特有些自大的笑說：「以我的實力，學校的考試還不至於讓我嘆息。」
田華歆忍不住翻翻白眼，用手拍打他的肩膀。「嘿，你謙虛點行嗎？」
李維特箝住她的柔荑。「小心點，把我推下船，你就沒老公了。」
「什麼老公，哼，我們八字都還沒一撇呢。」
「難道你還想另尋目標？」
「這提議倒是不錯，我不喜歡太自大的男人……」說著，還故意斜睨了李維特一眼。
這樣的女人……叫他不教訓一下怎行呢，這麼可愛……
李維特大手往她纖肩上一攬，將她環向自己，唇發狠的印上她的，他撬開她的唇齒，探入並擄獲她的丁香，霸道的不許她退開，將自己的氣息深深的注入她的口內……
撐篙的大學生見到如此旖旎的畫面，興奮的吹了聲口哨，而此時在康河上又不只他們這一艘船而已，其他遊客見他們熱情如火的模樣，開放一點的也起而效之，保守一點的則是幫他們鼓掌叫好。
田華飲羞紅了臉，李維特則怪她分心，這吻……欲罷不能，帶著懲罰的意味，卻甜蜜盡在不言中。
就在他們即將啟程回台灣之前，李維特希望田華歆能陪他回家去見養父一面。「養父在退休之後就搬到肯辛頓的別墅居住，平常深居簡出，他喜歡安靜，別墅里現在只有幾個老傭人陪著他。」
在某些含意上，他帶田華歆回去見Herman，就是見家人的意思。
聽李維特所形容的養父，田華歆在腦海中刻畫出的形象是個頭髮斑白，身材胖碩又仁慈的老人家。
但她錯了，當她看見Herman從樓上走下來，她下巴差點掉了。
Herman一點都不老……呃，應該說跟她以為的年紀比起來，她原以為Herman應該也七十好幾了，可Herman看起來就是個中年帥哥，一頭耀眼的金髮，迷人的碧眼，身材沒有走樣，穿著品味超卓。
李維特走上前，兩人相擁並拍了一下對方的背，他們的相處模式還真不像父子。
「華歆，過來，我幫你介紹。」李維特招招手要田華歆到他身邊。
「這是Herman，這是田華歆，來自台灣。」
近看，她真想驚呼，Herman真的很帥，而且帥得很有味道，可能是年紀給予的滄桑跟經歷，他的帥像是一壺陳放很久的老酒，溫厚且耐人尋味。
Herman看向田華歆，打量著，而她則是傻愣傻愣的看著Herman，連眼部沒眨，在Herman身上她感覺到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卻又不知那感覺是從何而來，她非常確定自己跟Herman是第一次見面。
「你……好帥，比維特還帥。」沒想到她對Herman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個。
下一秒鐘，Herman仰首哈哈大笑。「你這女孩……嗯，有趣，真有趣，配上Victor這個愣小子是有些可惜，要不跟我好了，把Victor給甩了。」
「Herman！」李維特怒瞪不正經的養父一眼，哪有人第一次見面就跟兒子搶女友的，不良示範！
「我開開玩笑而已，何必當真。」他取笑兒子一臉緊張的模樣，轉頭對女孩自我介紹。
「小女孩，你好，我是Herman，Victor的爸爸。」對田華飲的第一印象，Herman是滿意的，覺得兒子的眼光真不錯。
「你好，抱歉，第一次見面就說了笑話。」田華歆這才驚覺自己失態了。
「呵呵，沒關係，這叫真情流露，你說實話沒人會怪你的。」Herman笑著道，他傾下身，靠田華歆很近，李維特下意識移動身體，擋在兩人之間。
Herman那句「你說實話沒有人會怪你」讓李維特心頭添了堵。
「Herman已經五十幾歲了，我才三十歲，還是年輕一點體力比較好吧。」李維特情急之下，竟然說出這番比較的話。
田華歆聽了猛瞪他一眼。「李維特，你別鬧了，我只是稱讚Herman，沒有其他的意思。」
瞧他說的，好似自己已經移情別戀了，她又不是花痴，拜託！
Herman也覺得他這個獃頭鵝兒子被瞪是應該的，真是笨蛋，還年輕一點體力比較好咧，這女孩此刻心裡肯定不高興了。
果不其然，田華歆把頭一撇，不理會李維特了。
Herman趁機將她給帶走。「來，華歆，上樓來，我讓你看一些我珍藏的小玩意兒，如果你喜歡的話，儘管開口帶走沒關係。」
李維特瞪著養父，他就這麼當著他的面，把他的女友給拐走了，雖然Herman很紳士，彎起手肘，讓田華歆輕攬住他的手臂，沒有逾矩。
看著他們兩人上樓的身影，不知怎麼地，就是有種莫名的和諧感，李維特苦著一張臉，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
他的養父Herman看似溫和紳士，其實是個不好親近的人，這是任何跟他熟悉的人都知曉的。
Herman性格算得上是孤僻，對於陌生人更是保有一定的距離，他跟華歆才第一次見面，照他的個性，不太可能熟得這麼快。
甚至還帶華歆上樓，讓她去挑他那些每一樣都很昂貴的小珍藏品，要知道那其中有幾樣的單價都足以在倫敦市區買下一間小套房……
Herman這麼喜歡他所挑選的女人，他當然很高興，可也不該跟他搶女人啊！李維特慢半拍的跟著衝上樓，可上樓也沒用，只見他們兩人相談甚歡，根本沒有他插話的餘地。
他們在肯辛頓的別墅待到晚上才離開，看得出來Herman難得心情好，李維特其實很歡喜，心裡頭倒也不是真的介懷Herman跟他搶華歆。
他一直知道Herman心頭有個永遠也彌補不了的遺憾，而那個遺憾讓Herman至今都很難真正放開胸懷，或許這一生，他就會這麼抱著遺憾而終了。
Herman是李維特在這世上最親的人，他或許彌補不了他的遺憾，但他真的希望他能快樂，就像今天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