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了結
這裡的空氣很悶，紫茉現自己的頭有點暈了，而且不知為何，她有些心不在焉……
眼看著穆宇翰與未婚妻就要朝著他們這個方向敬酒來了，她居然莫名其妙地緊張，旁邊的安文斯和雪莉都看在眼裡，不禁也顯得不自在……
「紫茉，我們先走吧？」安文斯小聲地在她耳邊建議道。
她猶豫了一會，終究點點頭，轉身對雪莉說道：「我有點不舒服，還是先走吧，一會拜託你跟穆先生說聲恭喜吧。」
雪莉會意地點點頭：「知道了，你不舒服就先回去吧，我跟雲龍晚些再走沒關係的。」
起身跟隨安文斯，他們走出了宴賓的大廳……
「沒事吧？」身邊的男人關問道。
她笑笑：「沒事，就是悶了點，我們還是回去吧。」
「不吃冰淇淋了？」
「……不了，感覺有點累，還是回去吧。」她竭力想要掩飾自己的不自然，卻偏偏恰得其反。
安文斯滿臉明了的表情，卻並未多說什麼。
剛要下台階，身後卻傳來令他們止步不前的聲音……
「既然來了，卻連說聲祝福的勇氣都沒有，就這麼匆匆離開，是為什麼呢？」
她僵在原地，卻並沒有回頭，她當然知道說出如此挑釁又玩味的話語的主人是誰，甚至，她本來就一點都不覺得意外。
他一定在等著這樣一刻吧？
可以好好地報復一番，即使只是他自己的自娛自樂也無所謂……
他認為她對不起他……
他認為一切都是她的錯……
身邊的男人輕輕牽起她的手，安慰地用力握緊，強迫著她轉身面對今晚的主人。
「對不起，紫茉有點不舒服，想要先回去休息了，穆先生應該不會介意這個吧？」安文斯禮貌地朝對方點點頭，說出口的話平靜如水。
她驚訝地望著身邊的男人，卻一時不知該如何面對了。
為什麼三個人站在一起，似乎什麼也沒有，又似乎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她到底在怕什麼？到底為什麼會感覺不自在？她不是一直都希望能擺脫眼前不可一世的頑劣男人么？現在他訂婚了，她卻為何連多留一會的勇氣也沒有了？
「是哪裡不舒服了？心口么？」穆宇翰笑著朝他們走近，深黑色的禮服使他顯得更加清瘦了。
「恭喜你，也祝福你，現在……我們該走了……」她終於強迫自己假裝隨意地笑起來，或者說，這本來就是應該的表現，人家訂婚，她本來就不應該半途退場的，現在倒成了笑話了……
「上官小姐，你的話很敷衍……」穆宇翰冷冷一笑：「你認為，我會想要你的祝福么？」
「穆先生，您扯到哪兒去了？」安文斯插話。
「如果可以，拜託給我和你的女朋友一點時間，我有很多話想跟她說說……」穆宇翰完全無視安文斯的話，視線一刻不停地留在紫茉的身上。
她條件反射地緊緊握住安文斯的手：「不用了，我沒什麼想說的，更不想聽什麼，穆先生，您是今晚的主角，難道想要繼續站在門外聊天嗎？」
……
不知為何，一切都似乎在瞬間沉默了……
她抬眼，正好對上男人幽怨又幾近崩潰的眼神……
心猛地一揪！她從來……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眼神，這讓她莫名地害怕。
「既然如此，我就直說了……」穆宇翰麻木的臉上已很難看出任何錶情：「上官紫茉，知道我為什麼要選擇匆匆訂婚么？」
她獃獃地站著，連眼神都不敢與他交纏了，想走，腳下卻像沾了膠水一般，硬是抬不動……
其實，她真的不想聽、不想再聽什麼了！
「我只是想告訴你，不用再害怕我了，我已經是有未婚妻的人……不會再傷害你……你也無需擔心那個厚臉皮的傢伙沒日沒夜地糾纏你，讓你做惡夢了吧？」穆宇翰滿臉自嘲的笑：「對不起，曾經做過的一切讓你痛苦的事、說過的讓你傷心生氣的話，我向你道歉，從此，只要你覺得幸福就好……甚至，可以當我連朋友都不是……」
毫不爭氣地掉眼淚，這一刻，她真想讓自己就此消失在這些人的面前！
他為什麼要說這樣的話？是所謂的俗套的伎倆么？在訂婚的大好日子裡，跟曾經喜歡的女人表達心中的傷感？甚至以為這樣就是大度、就是偉大么？
他居然堂而皇之地表明他的不幸福？居然毫不掩飾地說這一切只是為了她？
天……簡直是笑話！
她能如何回答？感激涕零？或者立馬痛改前非投入他的懷抱？
「紫茉……」
感受到安文斯手心傳來的溫度，她終於才意識到自己的僵硬，臉上卻失笑：「怎麼回事？還不能走么？我真的累了……」
然後，她看到了穆宇翰眼中徹底灰暗的顏色……
不就是應該如此么？她本來就是一個絕情的女人，他說得沒錯，他們之間什麼都不是了，連朋友都不是……
他故意的也好、真心為她也好，一切本來就沒有意義，穆宇翰，他只能讓自己更加痛苦罷了……
她伸手挽住安文斯的手臂，然後，他們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事情如此才算是最終的了結吧？
迎著夜風，她突然笑了……
……
安文斯將她直接送到了家樓下，她笑著道謝，卻並沒有邀請對方上樓。
很抱歉，她實在沒有興緻繼續今晚的行程，難得的聖誕夜，卻沒能擁有屬於他們的第一個回憶。
男人很理解地笑笑，似乎無需她解釋什麼，只是在她轉身的一刻，終究忍不住問道：「你……有愛過他么？」
她僵住。
「或者……還愛著他？」
她苦笑，但男人卻沒有看到。
「也許我沒資格多問，但不可否認，他對你的愛，確實令人……」
「令人覺得我的冷淡與決絕是多麼殘忍的事？令人覺得我可怕？不值得他那樣的付出？」她笑出了聲，本來就是一個笑話，一個給自己的臉抹黑的笑話。
穆宇翰，連同是男人的人都被你感動了，或許，你贏了，起碼在別人眼中，你已算仁至義盡。
「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安文斯無奈地嘆氣：「我看到了你的痛苦，即使你一再想要掩飾，這說明什麼？說明你是在乎他的吧？」
「我為什麼要痛苦，我愛的人不應該是你么？我之所以流淚，只是不希望看到人家那張落寞又狼狽的臉，他是誰？他可是堂堂珠寶大亨的兒子，那樣的幼稚行為算什麼？我是為他感到不值！」她冷冷回答。
「紫茉，不要再掩飾了好么？」安文斯自言自語般地喃喃著：「我這麼問並沒有什麼目的，只是要你正視自己的感情，如果你是愛著他的，我依舊不會放棄，但也絕對不會勉強。」
她轉身，認真地望著男人的眼睛說道：「我沒有愛上他，從來都沒有，將來也絕對不可能……今天晚上，一切都已經完美地了結清楚，我跟他不會再有任何交集，你別想太多了……」
男人沒有回答，久久立在風中。
她走回男人的身邊，緊緊抱住對方：「只有跟你在一起，我才是最真實的自己，你還不能相信我么？」
男人終於將她緊緊環住，好像一放手她就會消失似的，聲音低沉，卻顯得越深情：「我愛你，當然相信你，好吧……一切了結了，我們一起努力吧，彼此信任、彼此珍惜，終究會有屬於我們的世界。」
她在他懷中點著頭，眼淚濕了對方的襯衫：「文斯，我想結婚了……我們結婚好不好？」
……男人愣了很久很久，在夜風的輕撫中似乎雕塑一般僵硬，她卻笑了……結婚，嚇壞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