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冥歌
長街之上，冷風肅殺。
陰無憂低著頭，怪聲道：「你竟然沒死？」板牙咬在一處，咯吱亂響，像是啃在了鍋底，讓人聞之悚然。
「必須的。」荀小刀一揚手，又眨了眨眼睛，嘆聲道：「你永遠不會明白，我有多麼的堅強？」
「哼，今日你必須得死。」
「這麼執著？」荀小刀想了想：「兄台，你著相了。」
「找死。」陰無厲怪嘯一聲，如一截竹桿飄了過來。
看似很慢，實則快極，剎那間，便逼近到了不足半米之處，食指一曲，重重的抽了下來。
荀小刀腳下一錯，左拳卻順勢揮出，向食指撞去。
陰無憂冷哼一聲，鞭式不變，元沙勁氣狂湧向指尖，如一根鐵棍，厲嘯著砸向拳峰。
就在拳指交擊之時，荀小刀左臂猛地一抖，像是有一條怒龍在肌膚下奔騰咆哮著。
噗……銳嘯聲乍起。
一枚刃環自拳峰突出。飆射向陰無憂指尖。第二枚刃環緊隨其後……
幾乎是瞬間。一百零八枚刃環便破拳而出。出陣陣厲嘯聲。激撞在了指鞭之上。
一時間。耳間儘是刃環刺破空氣地碎鳴聲。
儘管陰了對手一把。荀小刀反而凝重了起來。心下生起了一絲寒意。毒龍鎖已被煉化到了與心神合一地地步。每一個刃環都相當於他觸感地延伸。
就在刃環擊中指鞭地剎那。一絲冰寒無比。卻又重岳群山地勁氣也隨之滲了進來。像水。卻又像流沙。怪異之極。雖然只有一絲。但這勁氣中竟蘊有一股獨特地拉扯之力。像是要把刃環從他地氣機感應中硬生生扯出來一般。
陰無憂更不好受。對手地氣機古怪之極。指尖明明點中了刃環。可手上地感覺卻像是敲在了另一個空間。沒有絲毫地著力之處。
更讓他駭然的是，他的手指竟然在慢慢的枯朽，像是在老化一般。
陰無憂心中一凜，方待撤招後退，荀小刀的拳，卻已重重的轟在了指尖之上。
幾縷灰霧狂捲入指尖。
陰無憂身形暴退，在灰霧瘋卷而入的剎那，他就猛然現，他已經失去了對那根手指的感應。
食指竟像是在這極短的一瞬間，便經歷了無盡的歲月，連骨骼都已經枯朽成灰。
這一退，風聲嗖然。
指灰揚起，漫天飛舞，裂口處如同崩裂的樹榦一般，骨刺森森，駭人之極。
陰無陰駭然變色，驚疑不定的看著荀小刀，殺機大漲。
雙手下垂，勁氣離體。
九道土黃色的勁氣洶湧著衝出指尖，便如同九根伸縮不定的長鞭一般。
「你激怒了我。」陰無陰厲聲道。
「是嗎？」荀小刀把玩著手中的一枚刃環：「我不是故意的。」
「我要你死。」陰無憂抬起頭，眼裡閃過一絲寒光。
「這個，沒得商量。我是堅決不會同意的。」荀小刀笑了笑，身形一晃，周圍的光線猛的一暗，像是籠罩了一團陰影。
幾乎是在無相毒勢動的瞬間，毒珠體內的心魄果異變抖生，一聲類似於猛獸嘆息似的聲響驀地炸響。
莫名的波動透體而出。
肌膚漣漪一般波動了起來，形成了一種獨特的幻象。
整個人就像是一個被打破的鏡面，扭曲成了一團。
陰無憂驚駭之極，深吸了一口氣，沉下心神，勁箭一般向荀小刀飆去，意圖搶攻。
荀小刀動了，卻動出了一絲詭異的音律，每一個細小的動作都像是唱響了一個音節。骨骼、皮膜、血管、內腑之間的磨擦聲，雖然細微之極，但串連在一起，竟然如同響自地獄的鎮魂之歌。
不但是陰無憂，就連街道兩旁觀戰的路人們，都不約而同的聽到了這由肌體所唱出的冥音，面色齊齊一變，相顧駭然。
這不是人耳所聽到的，而是直接響自靈魂深處。
陰無憂的感覺尤其清晰，就在冥音唱響的剎那，他就感覺到自己的靈魂深處，像是封印著一頭太古凶獸。
那凶獸咆哮著想要衝破封印，崩裂自己的靈魂。
九道凝若實質的指鞭厲嘯著向荀小刀揮去。
鞭影漫天，勁氣飆射。
荀小刀不敢怠慢，刃環破空急嘯，舞成了一面青盾，遮住了身體，向後退去。
元沙奇勁激射四方，如一面氣網，網住了一方天地。
空氣都彷彿沉重了起來，人在其中，竟如在流沙中行走。
荀小刀大驚，身子一縮，曲身向外彈去。
與此同時，漫天刃環凝成一體，毒龍鎖便如一頭怒龍，轟向沙網一角。
卻不想，陰無極正於此時聚勁於一處，想要一擊破敵。
荀小刀這一衝，便沒了絲毫阻攔。
嗖！
這一縱，直穿出了十幾米遠，差點迎頭撞在雷子揮起的骨斧之上。
也正因此，陰無憂的一記『戮魔神指』便點在了地上。
地面轟然炸裂，青石板翻卷著裂成碎片。泥土沙石亂飛，遮住了眾人的視線。
巨響震天，荀小刀面色大變，心下不禁駭然，這一指若是擊在人身，怕是死的連渣都不會剩下。
這一記戮魔神指，威力之大，讓眾人無不駭然變色。
荀小刀定下心神，沖一旁力戰中的雷子喊道：「師弟，還沒解決嗎？要不要師兄幫你？」
雷子悶聲道：「不要。」
「那你來幫師兄吧。」荀小刀恬不知恥的道：「我那個敵手太強了，比你這個強了足有七八十倍。當然，我是要比他強一點點的。只是沒有百八十招還真解決不了他。時間拖久了，於我們不利。」
雷子沉默了片刻，方道：「咱們換換。你對付這個，那個交給我。」
「師弟大善。」荀小刀大喜，一縱身便躍入了戰團，揮拳向陰無忌砸去。
雷子猛頓地面，彈身躍起，骨斧高高舉起，身擺『屍毗剎那相』，眼中出現了兩團墨綠色的屍焰，偶爾還有粉色的電光閃過。
勁氣狂涌著注入斧內，一道巨大的骨山虛影在骨斧上出現，隨著斧式，向疾撲而至的陰無憂砸去。
陰無憂只覺隨著骨山的臨近，周身的骨頭像是瘋了一般開始抖顫，想要脫體而出，沖向骨山。
疾奔著的身形驀地一頓，雙手飛舞，土黃色的元沙奇勁激射向天際，形成了一張巨網，向骨山罩去。
就在這時，蹄聲驟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