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手記

一本泛黃的小冊子，孤零零的擺放在櫃檯的一角。

上面落滿了灰塵，厚度驚人，荀小刀猜測，把這書卷上的灰塵刮下來，估計都能捏幾個小泥人了。

灰塵上面是一層唾沫，一隻花腳大蚊子被粘在上面。

周圍五米之內，再也沒有其它的書卷存在，更彰顯了它桀驁，不招人待見的一面。

不但沒有書卷願與它同伍，就連買書的人也謹慎的與它保持著五米以上的距離。即便是櫃檯后的夥計，偶爾掃到它，也是一副嫌惡的神色。

荀小刀驚訝的現，凡是不小心被人流給擠到那本書冊五米之內的人，無一例外的先是一陣懊惱，接著便往那書冊上吐一陣口水，然後便拼了老命的扒開人群，逃了出去。就連嘴裡乾澀的，也要摳出一溜清涕，或者一溜血絲，彈射到那書冊之上。角度之詭異，落點之精準，直讓人嘆為觀止。

一本書的力量竟然可以強大到如此地步，這絲毫也不亞於在雞窩裡看見了黃鼠狼給母雞守夜一般的驚詫。

這還哪裡是一本書，簡直便是接受萬人膜拜的神袛。

由於那本書冊的封面上，穿了一件塵土內衣，又披了件口水蓑衣，上面的字體極為模糊，讓人看不真切。

荀小刀拔開人群，在眾人驚異的目光中走了過去。

離的近了，他才現，那本書冊在口水的反光下，竟呈現出一種琥珀般的驚艷。

字體依舊看不清楚。

「這本書叫什麼名？」

「a￥#手記。」櫃檯后地夥計像是連這本書地書名都不願提及。不耐煩地道。

「多少錢。可以賒帳么？」

夥計駭然變色。猛地眼中神光暴射。神色大喜。用近乎於狂熱般地虔誠。如看一尊魔神似地看著荀小刀。熱情地道：「不要錢。」

「真地？」荀小刀皺起了眉頭。狐疑地道。這種從歷史長河裡游出來地東西。少說也算是個古董。怎麼可能白給？

夥計一咬牙：「真的不要錢。這樣吧，只要您拿走他，我願意自掏腰包，找您二兩銀子。」

「你有什麼陰謀？」

「十兩，怎麼樣？」

「拿走它可以，那你告訴我，這到底是本什麼書？」

夥計猶豫了半天：「我告訴了你，你必須得拿走他？」

荀小刀點了點頭。

「這可是我們店的鎮店之寶。每年，都有不少人慕名而來，遠涉千里，跋山涉山，不惜累死，都要跑來唾上一口呢。」

「既然這麼重要，你怎麼捨得添十兩銀子給我？」荀小刀嗅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

「呃……這是因為來唾它的人，稍帶著也要唾我們店一頓。」

荀小刀的好奇心滋滋的燒了起來：「它的來頭怕是大的嚇人吧？」

「豈止是嚇人，簡直是吭人啊。多少年了，白給都沒人要啊。也不知店主什麼瘋了，非要把它擺這，還說是為了一個承諾。」

「它到底叫什麼名？」

夥計深吸了口氣，擺出一幅慷慨赴義的架式：「也罷，我就拼了這條命告訴你。」

「不至於吧？」

「何止是拼了命，說不好我家九代都得受它的詛咒。這本書的名字，就叫做……」

附近的人猛的捂住了耳朵，臉上滿是驚駭之色。

「荀……萬……指……手記。」夥計一字一頓的說了出來，說完便癱在了地上，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看樣子，比鋤了幾十畝地還累。

「荀萬指手記？」荀小刀的心怦怦直跳。

周圍的人轟地一震，腿一軟，四十五度角仰慕的看著他。這個人竟然敢如此平心靜氣的說出荀萬指的名字，真是個大文盲啊，不知道死字怎麼寫。

「嗯，那個十兩銀子呢？」

夥計驚恐的盯視著他，荀小刀催了三遍，他才夢醒似的掏出十兩銀子塞了過去。

就這樣，荀小刀美滋滋的拿著十兩銀子去買了本《八荒榜》，連同《荀萬指手記》一塊，滿載而歸。

他出門的時候，方瓊依舊在跟葉七娘無聲的對峙。就像是兩頭雄獅見了面，先要嚎上一嗓子，比拼一下氣勢一般。

回到住處，荀小刀先把《八荒榜》拿了出來，粗略的翻了一通。

《八荒榜》共分八卷，是出自於一個叫天涯海閣的組織之手。

這八卷分別是天罡譜，地煞譜，玄功譜，異兵譜，化龍譜，涅鳳譜，奇物譜，異族譜。

天罡譜上所記的是三十六位有史以來，最為強大的修行者。既有人族，也有異族，既有修者，也有武者。祖魔，焰毒氏，妖帝，七修帝，六魅天母，無極大尊赫然名列其上。獨孤劍帝，詭刀小李，東方邪神，不死人等縱橫不敗的千古武者也在其列。

能夠名列天罡譜之上的，無一不是脫於眾人之上的千古強者。這些人的修為已經完全越了傳統的五境之分，進入了太上人神至境。

地煞譜上所列的是尚在人間活動著的七十二位頂級強者。

玄功譜，記錄的是一些奪天地之造化的天功寶典，按天地玄黃四階劃分。

異兵譜，同樣劃分四階，記的是名傳千古的神兵玄器。

奇物譜，異族譜，記錄的分別是天地奇物，跟一些外四州異族的傳奇。

這六譜數十年來極少變動，天罡譜更是千年來，只變動過一次。

變化最大的要數化龍譜跟涅鳳譜，這兩譜所記的都是些三十歲以下的年輕強者，人中之龍鳳。

對於荀小刀而言，譜上所列的每一個人物，都是需要仰視的存在。

相比較而言，他更在意的倒是那本受盡萬人唾罵的《荀萬指手記》。惡了天下，也就罷了，還堂而皇之的把自己的惡行訴諸於紙端，其臉皮之逆天，也絕對也是脫於眾人之上，千古不敗的傳說，足以在天罡譜中佔得一席之地。

書頁有些濕滑，幾片紙頁不離不棄的粘在一起，靈肉交融，剝的時候也是極為困難。

書並不厚，只有薄薄的十幾頁，但就這十幾頁，荀小刀就花費了兩個時辰還多。

在手記里，荀萬指大肆的煊染了一番自己的豐功偉績。光是形容自己智深如海這個詞，手記里就出現了不下百次，再一次讓荀小刀見識了荀萬指的強大之處。

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在手記的最後一頁，所記錄的竟然與前面的完全不同。

這一頁所說的都是些人所盡知的神話傳說，關於人類起源，以及各族追尋力量的傳奇。但到了末尾處，卻突兀的出現了這樣一段——

「神話，只是一些邏輯性較強的謠言，一聲比較深沉的屁響……這個世界上有著太多的懸疑，天上有你們想不到的東西，地底也有你們接觸不到的存在，甚至身旁也有你們觸摸不到的意識，我所能告訴你們的也僅限於此。關於神話，我希望你們能夠相信。至少，請試著相信它們，你至少還能擁有一個寄託，獲得一份歸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