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五大境界

希望來了，卻又走了，空餘一腔的失落與絕望。

沒有人能理解荀小刀此時的痛苦。就像是天上掉下了個林妹妹，當你性福的五體投地的時候，林妹妹卻用鐵一般的五官向你證明——六十年前，她曾經美過。

**過後，緊隨而來的就是一撅不振，荀小刀的感覺就是這樣。

「這麼頹廢？」柳依然皺了皺眉頭，不滿的斥道：「你太讓我失望了。」

荀小刀失魂落魄的指著腹部，啞聲道：「門主，我……」

「你怎麼了？」

「我……」

「小刀，你到底怎麼了？」

「我無語凝咽！」荀小刀沮喪的低下頭去。

柳依然無奈的搖搖頭：「小刀啊小刀，你可是堂堂尊毒門的新任門主，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能不能買我個面子，先振作起來？」

「面子是買不到的。」荀小刀抬起頭，幽幽的往向遠方。

「荀小刀。我命令你。給我振作起來。」

「門主。我會儘力地。」荀小刀木然地轉過頭：「給我二十年時間。我還是一條好漢。」

柳依然卻笑了。這才是那個他所熟悉地荀小刀。樂觀向上。悲哀不過一分鐘。快樂卻可恆久遠。

即便是刀嵌在脖子里。也要好奇地摸摸刀身地荀小刀。

「小刀。你能想開。這我就放心了。」柳依然面帶讚許之色：「這才是我尊毒門地大好男兒……」

忽然。荀小刀像是想起了什麼。面色卻是一變。急聲道：「那個。門主。像我這樣地大好男兒。是絕對不應該夭折地。您給我指地那條活路到底在哪？」

「你怎麼還惦記著這事？」

「當然了。尊毒門的未來就著落在我身上了，重任壓肩，我不活著哪來的未來？」

「這個嘛……」柳依然猶豫著。

荀小刀的心沉了下去：「你不會是看我老實可欺，農民出身，在糊弄我吧？」

「當然不會了，這事吧，咱們還得從長計議。上天有好生之德，我想他是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你慘死的……」

「老天爺如果有眼的話，也只會盯著女人，哪顧得上我啊？」荀小刀預感到了一絲不妙。

「心誠則靈。小刀，只要懷有一顆不死的心，你就會萬古長青……」柳依然意氣風，激昂的道：「與天地同在。」

「呸，呸，呸，我想女人的時候，別提心有多誠了，一夜又一夜，長夜漫漫過，可也沒見那死老天賜我個女人，讓我化身為龍，興雲布雨一番。」

「咳，關於女人的問題，我可是過來人了，都拉過人家小手了呢……呀，不談這個了，一說我就來勁，連老年斑都動了，真的很影響修為啊。時間不多了，我還有樣東西要給你。」柳依然正色道。

荀小刀眼睛一亮，隨即又沮喪道：「有好東西，卻沒福分享受，人生最悲哀的事情，莫過於此。不過，能夠看看也是好的……拿來。」手就伸了過去。

柳依然把手探入懷裡，沉吟了一會，臉上的神色猶疑不定。良久，方像是突然間頓悟了什麼寰宇間的奧秘，才下定決心，把手拿了出來，掌心空空如也，對荀小刀道：「突然之間，我覺得吧，人不能總是假於外物，這與修行不利。所以嘛，那件東西……我也就不給你了。」

荀小刀伸著手，怒瞪著他：「你這個樣子，讓我很受傷。」

柳依然尚未說話，祠堂外已響起了一個聲音：「柳門主，三盞茶的時間已到。」

荀小刀臉色一變，彷彿聽到了末日的號角，忙叫道：「李谷主，你肯定數錯了。麻煩你回去重新數過。」

「小刀，我們出去吧。待會我會儘力拖住他們，你自己找機會逃走。」柳依然搖了搖頭，吩咐道。

「若是沒有機會，那我又該如何？」

「那，那就一塊死吧。」柳依然認真的道：「不過，應該還是有機會的啦。」說著，昂出了祠堂。

堂前的空地上，站著十幾號人，每一個身上都散著一股強烈的王者之氣，想來都不是弱者。

人群最前方，一個老者孤獨的立著，像是失群的孤雁，雙手負手，昂向天，一衫衣袍獵獵作響，正是李天佑本人。

剎那間，荀小刀就做出了決斷，自己怕是難逃一死了。

死並沒有什麼可怕的，特別是明知必死的情況下。樹枯留皮，人死留嘴，在死前能夠小爽一下，想來也是件讓人無比痛快的樂事，想到此，便沖著李天佑陰笑一聲：「李谷主，幸會啊。一會沒見，您老可又丑了不少，讓晚輩刮目相看啊。」

李天佑沒有說話，只是疑惑的盯著柳依然，想了半響，方悟了似的嘆了口氣：「人言，一夜白頭。李某以前還頗有不信，現在看來倒也有幾分道理。柳門主為了尊毒門竟然愁成這樣，李某倒是領教了。」

柳依然笑了笑，眼裡閃過一絲寒光。趁眾人不防之際，雙手猛地彈起，在胸前變幻出道道法印。

兩股微弱的小風自指尖刮出，環繞在周身，漸漸的，盤旋在一起，疾旋轉著，形成了一股浩大的龍捲氣流。

狂風呼嘯，捲起一片沙塵，身子就掩在風中，向對面的十幾人颳去。

同時，傳音荀小刀：「走。」

再說荀小刀，剛打好腹稿，準備展盡平生所學，好好羞辱李天佑一番。腦海里，一聲急喝暴響，好似暮鼓晨鐘一般炸裂開來。經此一嚇，腦海里頓時便是一蒙，身子麵條也似的軟癱在了地上，哪兒還站的起來。

李天佑怒喝著，打出幾式散手印決，一道道紫色光圈從手中飛出，向龍捲風套去。身後的十幾人，也是紛紛怪嘯著，汪汪者有之，嗷嗷者亦有之，各類術法光茫，劃出一道道經天長虹，向柳依然擊去。

柳依然掩在風中，敵手的大部分攻擊雖然被體表旋轉的氣流化去，可氣勁交擊時，所產生的氣裂波動，也讓他受了點小傷。

讓他受了大傷的是荀小刀，自己好容易用**吸引了敵人的火力，拼著身死也要為他搏取一線生機，可這小子倒好，安逸的癱在地上，吹著小風，當真是帥呆了……或許是嚇呆了！

柳依然顧不得咒罵，借著周身的風勢，身形不進反退，一個反旋，便轉到了荀小刀身前。手從風中探出，一把揪起，便向李天佑那邊扔了過去。

入目所及，一大團紅通通的物事向自己飛來，眾人立時大驚，懷疑是什麼大威力的法器。為了保險其見，不約而同的向一旁閃去，同時也祭出了自己的得意法器，向柳依然擊去。

荀小刀身在空中，小臉嚇的煞白。

罡風湧起，風流狂卷，一隻蜻蜒呼嘯著撞在他的臉上，荀小刀尖叫一聲，閉上了眼睛，臉上是一片火辣辣的痛感。

越過一片樹林，飛過一條小河，荀小刀重重的掉了下去，嵌進了土裡。

他費力的從土坑裡鑽出來，眼前是兩座巨大的雕塑，正是擺放在尊毒門山門前的雄獅像，威武而又霸氣，獅眼怒睜，像是不遠處雄立著一隻母獅。

在今日之前，荀小刀的實力可謂是匪夷所思，兩手加起來，能生生抓起兩隻公雞。遍數整個修界，想找個比他弱的，還真是件大難事。雖然實力不足，可在尊毒門待久了，荀小刀還是頗有些收穫，對於修界的一些常識也稱得上基本了解。

修者的境界，素有五境之說，分別是蛻體、丹行、嬰府、神涅、劫相五境。蛻體即是煉體築基。

雖然體內沒有絲豪的勁氣，但由於常年受到毒術毒物的侵襲，不知不覺中，荀小刀就已經借他人之手，毒體大成，到了蛻體的大圓滿之境。只是由於體質的原因，他無法修出毒力，勁氣結丹，而達到丹行的境界。

今次，在柳依然的助力下，荀小刀終於蛻體大成，結成了毒珠，也算是跨入了修者的門檻。

大成之境的毒體自然不是混假的，荀小刀沒有當場摔的散架，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一爬出土坑，他便警惕的向四下里掃去。

門裡的喊殺聲明顯的弱了不少，想來局勢已經被逍遙谷的人給控制住了。猶豫了半響，他最終也沒有往祖師祠堂的方向行去。他很清楚，自己去了，除了吆喝一聲『諸位下手快點』之外，作用實在是微乎其微，說不定還有可能拖累到柳依然。

思索了一陣，他便下了決斷，順著山門前的青石道向山下跑去。

此時，他修為有成，跑起來也輕快了不少。越跑越快，一陣風般向山下捲去，頗有幾分飄逸。

荀小刀心下得意之極，眉毛都翹了起來。

人言：腳下生風，說的豈不就是我此刻的表現？

樂極生悲！突然，前方的彎道處，兩個道人談笑著轉了出來。

兩方人剛好打了個照面，面色齊齊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