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白道反攻
近午,天氣一如往常,艷陽普照,可御劍山莊議事廳中的眾人卻一掃過去幾日的憂愁若悶之色,反倒有些喜形於色了。
「阿劍,」蕭逸首先開口向任劍道:「你此次不留任何音訊,便隻身孤闖魔窟,害大家為你擔心不已,我本欲狠狠責罵於你,但見你與兩位前輩安然歸來,再罵你也已無意義,因此,我只想告誡你,絕不允許有下一次。」
「是啊,任盟主,你現在不只是你一個人的,你還是整個百道武林的,你若再出點事,我們白道可就真要萬劫不復了。」白震亦道。
「讓大家掛心了,還望恕罪。此外,我的親人皆已在我身邊,除了守護他們,我已了無牽挂,也絕不會再離開了。」任劍環視眾人滿足道,此刻,自九霄之中便已生出的淡薄,寧靜,無為之念,又湧上了他的心頭,他覺得自已彷彿已經不再屬於這個喧囂世界了。
「阿劍,我怎麼感覺你自達劍仙之境后,不僅外形巨變,而且連內心也變了。」蕭逸緊緊盯著任劍的臉問道,他想從任劍的臉上看出什麼,可是任劍的臉上卻平靜得什麼也看不出。
「是嗎?」任劍有些疑惑的答道,其實他也感到自已內心變化了,可他卻無法形容內心變化后的那種感覺。
「身游自然即是道,神交萬物即為仙。劍仙即是如此……」,就在眾人皆沉思於任劍內心之變化時,獨孤岳突然開口念道,接著他目光向眾人一掃,然後問道:「大家可知此句何意?」眾人聽罷,腦子一片茫然,就算是任劍也僅能推測出一二。
「此句是老夫在華山一絕洞之壁上偶然發現的。」獨孤岳見眾人一臉疑問之色,便捋著銀須緩緩的解釋道:「之後還有詳盡的解詞,其曰:能以身游於自然之間者,定可感山水而知剛柔,靜動,觀風雲而悟疾緩,虛實,此便是無上劍道;而可憑心神意念與萬物交流者,則必能於自然之中,體會同生不息之意,於萬物之間明悟無爭共存之理,此便乃無為仙道。吾偶游華山,得此一悟而刻於洞壁,望能有助於有緣人。凌虛。」。
眾人聽罷,不禁皺眉若思起來,而任劍卻是心中大明,因為這其中所言他自已已經摸索出來了,只令他稍稍驚奇的是,留下這段仙悟的凌虛到底是何人物,他是否是和逍遙子前輩一樣同為仙人呢?一想起逍遙子,任劍又有些懷念世外桃源般的逍遙谷了。
「可是一年之後我又機緣巧合之下得到了一本與凌虛前輩的觀念截然不同的劍訣,」眾人沉思間,獨孤岳又繼續道,可他聲音充滿了後悔,或許是這本書給他帶來了不幸:「那書名曰:《天道訣》,是一本旨為以劍法靈力成仙的劍訣,其中劍招玄妙絕倫,一開始老夫亦不免沉醉於其中,可漸漸的,老夫發現自已的心性竟隨著那劍訣變得霸道好鬥起來,至此老夫方然醒悟,只練劍術靈力,而不修心養神,則成的必非仙道,而乃魔道。因此,老夫立刻停止修練天道訣,並將之密封於石室之中,同時刻苦參詳凌虛前輩留下的真言,修鍊心神,消除身上的暴氣戾之氣,但老夫沒想到,我師弟竟趁我外出之際,偷闖我藏書的石室,將天道訣盜走,然後便與書一齊銷聲匿跡五十餘年,直到去年他才回來見我,可我萬萬沒有料到,他回來並非向我認錯,而是施毒將我制住,並囚在了魔盟,但更令我想不到的是,他此時竟已是威懾江湖的魔盟盟主武魔……」獨孤岳說到這,聲音已有些哭腔,目中也是淚濤暗涌了。
眾人聽聞獨孤岳之言,除楚飛鴻外,皆是大為震驚,他們如何也沒有料到殘忍噬血的武魔,竟會是慈顏善目的獨孤岳的師弟。就在眾人震撼之際,獨孤岳又悲聲道:「所幸他到現在為止仍沒突破天道訣的第一重,功力之高也不比老夫高出多少,否則,他若是進入了天道訣第二重,那江湖必定會是一片血雨腥風。」
「前輩,難道連你的五嶽訣或是阿劍都擋不住天道訣嗎?」簫逸聞言不由有些憂慮的向獨孤岳問道,當日獨孤岳在華山頂向他演示五嶽訣時的滔天氣勢,直令他驚為天人,是以他始終認為,當今天下的劍法,除了任劍的化劍訣,便是以五嶽訣為最了。
「以任少俠劍仙的實力,抵擋天道訣的第二層應是毫無疑問的,可是能不能擋得住天道訣第三重就不得而知了,不過若憑我的五嶽訣,則最多能抵擋天道訣的第一重,而若抵擋第二重則是萬不可能的。」獨孤岳沉聲道。
眾人聽罷,皆不免心驚膽寒,獨孤岳的武功他們雖沒見過,但任劍的劍法眾人卻是都有親眼目睹,有的甚至還深有體會,若天道訣比他劍法還厲害,那就決非恐怖二字所能形容了。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趕快向魔盟發起反攻,趁武魔還末突破天道訣一重,將其除……擊敗。」膽寒之佘,簫逸向眾人提議道,本來他想說「將其除去的」可一想到武魔無論如何也是獨孤前輩的師弟,是以立刻改口為「將其擊敗」。
「為平息魔道之爭,消彌腥風血雨,老夫自當略盡綿力。」簫逸言罷,楚飛鴻亦朗聲道。
「飛鴻兄尚有如此毫氣,我焉能不大義滅親呢!」沉默良久,獨孤岳才緩緩道,他也知道大義滅親的偉大,可誰又明白大義滅親的痛苦。
聽聞獨孤岳此言,眾人心中無不欽服,當下便毫氣干雲的定下了三日後的伐魔之行。任劍心中雖不願參與殺伐,但轉念一想,現在的殺伐為的是江湖以後不再有殺伐,心中便釋然了。
商議既定,眾人便離開了議事廳,任劍也正舉步欲走,蕭逸突然來到他的身邊輕聲說道:「阿劍,你不在的這些天里,南宮姑娘曾多次向我問起你的下落,但我怕她擔心,因此就沒敢說實話,只是說你到揚州的絕情山莊尋師傅蹤跡去了,至於其他的你現在自己向他說去吧,」說到這,蕭逸又故作神秘的附到他耳邊道:「揚州廣青樓,多妓女,你解釋的時候可得當心點啊。」
「簫兄,你……」任劍聞言不禁苦笑不得,可蕭逸卻大笑著遠去,只留下一串爽朗的笑聲。
是夜,寒風吹拂,冷露低垂,天地間已秋的意思,而房裡的人們不管是白天辛苦還是不辛苦,都熬不住這夏末早來的寒意,皆已蓋上被子,沉沉睡過去。忽然,一隻白鴿疾振著雙翅飛出了御劍山莊,箭似的朝西北飛去,眨眼間便消失於茫茫的夜空中。
太原城,位於邯鄲西北方,且之間隔著太行山,遙遙相對,而隱庄又位於太原城的西北郊,隱現於蔥蘢的楊柳林中,好不寧靜幽美。突然,二十餘條身影閃電般撲入柳林,或飄過柳梢,或滑穿柳枝,彷彿幽靈的一般紛紛向隱庄沒去。
不久,那二十餘條身影便飄然落入了隱庄之中,而庄中人似乎並未發覺這批秘密的來客,所以隱庄還是靜得出奇。
「武魔,客人都已經來了,你們做主人的怎麼還能藏著啊。」寂靜中,任劍突向庄內冷冷道,頓時,庄內無數的窗紙便在他蘊含了靈力的音波中化為碎屑。
任劍此言一出,眾人無不變色,不管是來客還是主人,這到不是因為任劍音波的奇效,而是眾人都沒有料到自己蹤跡如此隱秘,竟給人發現了,來客發現了主人,主人亦發現了來客。
「不愧是劍仙,靈覺果然不凡。」黑暗中武魔緩緩道,接著五魔便魚貫而出,隨後上百黑衣劍士潮水般湧出,片刻間便將任劍等人團團圍住。
「師弟,你已害死了那麼多無辜的人,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啊!」獨孤岳淚光閃閃的向武魔勸道,他不要大義,他只希望師弟放下屠刀。
「師兄,我就算放下了屠刀,也成不了佛,何況這冠絕天下的天道訣,我又怎會放棄呢!」武魔冷冷笑道,不為所動。
「既然你執迷不悟,那我只好代師傅除去你了。」獨孤岳含淚緩緩道,接著他便揮劍一招「嵩岳禪訣」疾向武魔擊去,霎時,佛光萬丈,禪吟如雷,直向武魔當頭罩去。眾人見此,心中的殺意頓消,而武魔只泠泠一笑,便一招「驚濤駭浪」迎去,頓時,只見一道驚濤似從天際奔來,直向佛光禪吟涌去,不出片刻,驚濤已然與向佛光禪吟相遇,佛光立刻暗然,禪吟當即嘶啞,而驚濤頓時四溢。獨孤岳見此,立刻變招以「泰岳重訣」擊去,此訣一出,頓時,有一股泰山般厚重的劍氣向武魔壓下,堅硬的青石地面當即破碎,眾身形亦是不穩。
武魔遇此,面色微變,隨即一招,「岳動山搖」迎去,一股濤天的劍氣隨之衝天而起,狠狠的擊在獨孤岳的劍氣之上,一時間,獨孤岳仿若泰山一般的劍氣竟不住搖動起來,隱隱有消散之勢,獨孤岳心中微驚,當下化招為「華岳險訣」疾攻而去。頓時,武魔只見數道劍光閃電般向自已射來,且只走偏鋒,直襲難防之處,他心中大怒,當下一招「冰封千里」怒然使出。
冰封千里,千里冰封。眾人只見天地突地晶光一閃,眼前樓宇便已成冰檐玉瓦,遠處的楊柳亦變為萬條白玉晶鞭,接著便覺身體一寒,彷彿身處九幽地獄,漫天冰寒之氣直透骨涼心。
獨孤岳見此,心中大駭,一時間竟呆在了原地,既不出招反擊,也不閃避從四面八方向他涌去的冰棱,眼看他便要喪命冰棱之下。突然,只聽一聲輕喝,漫天劍光便暴涌而起,風雲也隨之狂動,傾刻間,冰封世界,便淹沒在劍光風雲之中……
「二重,是天道訣第二重,你竟然進入了天道訣二重。」良久,獨孤岳從驚駭中清醒過來,不可思意的望著武魔顫聲道。
此刻,不止獨孤岳驚駭,眾人亦是十分的震驚,人竟能改天象,自降冰封,這是何等的恐怖,又是何等的讓人仰慕。
「不錯,我已經進入了天道訣第二重,想不到吧,不過這都拜泠面浪子在密道的一劍所賜。」冰屑中,武魔望著任劍冷笑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再賜你幾劍,興許還能讓你突破第三重也說不定。」任劍冷冷沖武魔道,雖然武魔突然進入了天道訣的第二重,但這隻能讓他心中稍驚,不過為了不傷及眾人,他便揮劍將武魔逼向城外而去。
這時,眾人只見天空青光飛舞,已達天道訣二重的武魔竟也抵擋不住,直被逼得緩緩退向城外。不出片刻,任劍,武魔便與青光一道消失在天空,不過他退去的哪個方向,時有風雲翻湧,時有冰雪閃電,彷彿是天神發怒一般。
那邊打得天地變色,隱庄內也動起手來,楚飛鴻怒於前不久劍魔暗中偷襲將他制服,便施起無影邪劍與之拼殺在一起來。莫天和墨雲也各自挑上狂魔與獸魔斗在了一起,七位莊主則各被十八名魔盟高手糾纏著,雖一直處於上風,卻也不能立刻將他們擊敗。蕭逸因擔心苦苦哀求而來的南宮姐妹,所以並未對上那幾個魔頭,只是飄身於南宮姐妹身邊,教訓這一此既不長眼又沒劍士風格的魔人。這場中最為輕鬆的,莫過於簫劍和洛風了,他二人只端坐一隅,輕奏著手中寶簫,便讓隱魔及眾多魔人只有招架之功,無還手之力。
拼殺良久,一聲長嘯突然劃過隱莊上空,眾魔人聽到長嘯,立刻不要命的擊出幾招,逼退七劍盟的人,然後便立急飛身遠遁,幾起幾落間,便已消失在濃密的楊柳林中。
魔盟撤走後,隱庄之內除了地上的血是魔盟的,其它都變成七劍盟的了。此役,七劍盟付出的代價甚微,僅只幾人輕傷而已,不過必收穫同樣很小,只擊殺和俘虜了十佘名魔盟高手,當然如此收穫,也是眾人不願人死得過多之故。
當晚,隱庄火光搖曳,顯得有些陰森,唯獨其大廳之內,燈明火亮,稍有人聲,使隱庄憑添了幾分生氣。
「對於此次偷襲,魔盟為何會早已知情,且布置高手準備反偷襲我們,不知大家有何看法?」任劍環視眾人問道,他不明白自已一行晝夜急趕,僅用一天一夜便已到了隱庄,這中途怎麼會暴露行蹤呢,難道這行人有姦細,可這裡面不可能有姦細呀!
「我想應該是魔盟發現了我們的行蹤,因為知道這次偷襲的人都在這裡,而且這裡不可能有人會向魔盟道風報信。」沉默良久,白震才肯定道。
「老夫雖與武魔有關係,但自問沒有做過有違白道正義之事。」獨孤岳沉聲道,他明白這之中,若有人向盟報信,那自已的嫌疑最大的了。
「獨孤前輩多慮了,我們怎麼會懷疑你,我也認為這應是魔盟偵知我們的行蹤所至。」簫逸聽到獨孤岳之言,立刻站起來向他解釋道,同時悄悄的望了任劍一眼。
任劍一遇簫逸的眼神,便知道他要自已暫時壓下心中的疑問,以後再查不遲,於是便肅然道:「此次我們行蹤暴露,以至偷襲無功,是以我決定明天出發南下,晝伏夜行,奔襲洛陽,大家可有異議。」說著任劍掃了眾人一眼,見眾人面無反對之色,便繼續道「繼然大家不反對,那就這樣決定,現在大家去休息吧。」
入夜,隱庄已四下無聲,人皆入睡,卻突有一白鴿自窗口振翼而起,直向南方射而去,眨眼間夜空中沒的半點痕迹,不過這雖只是瞬息,但卻一絲不露的落入了遠處一雙已經盯了很久的眼睛里。
洛陽東郊,綠柳山莊,這已是任劍第二次來此了,第一次是為了情仇,這次是為了情義,望著眼前已經被修葺得跟原來一樣輝煌的山莊,任劍開始有些佩服魔盟的財力來,不過他轉眼一想,或許佩服整個洛陽城的財力比較妥當。
「盟主,魔盟似乎又得到情報撤了,這若大的莊裡竟空無一人。」正當任劍望著山莊出神之際,白震等人紛紛來報,任劍聽罷,心中並無驚訝,這個結果他在出隱庄之際便早已料到。
「撤了也好,我盟不費吹灰之力便了如此恢弘的山莊,也算是收穫不小。傳信令下去,從今日起,此庄便改名為七劍山莊,視為七劍盟總盟,調七劍盟精英駐守,以備攻打的魔盟的華山總盟。」任劍向白震等人肅然道。
白震等人得令,便立刻告退傳命去了,而任劍則向簫逸遞了個眼神,然後與他似若無事的向後庄而去。
任劍之令一出,江湖隨即震動,白道精英立刻起程奔七劍庄而去,七劍庄的一些家眷也隨之遷往,一些普通的白道人士見此,似乎覺得當今江湖,洛陽安全為最,也紛紛匯聚洛陽,一時間洛陽棧貴,而魔盟亦被此吸引,派出了大量高手監視七劍盟動靜,同時召集眾魔苦商應對良策。
月余,七劍盟的精英及一些重要家眷相繼趕到,齊齊聚於七劍庄,原本有些冷清的七劍庄頓時熱鬧起來。蕭逸見此鬧局,為增進七劍庄眾人的親密與和睦,同時亦算是為後日進攻魔盟壯行,遂與任劍決定於明日設宴,讓大家把酒言歡,喜聚一堂。眾人聞此,亦大為欣喜,皆翹首以待這百年難遇的群豪盛宴。
今夜無月,天地如墨,丈內竟連一絲影子都難看出,不過這只是對普通的江湖人來說。漸漸的,夜色更濃,寒氣愈重了,在屋外暗中監視的劍十等人也已在這天氣中挨了大半夜。突然,一道黑影閃電般從屋內撲出,直向庄外疾射而去,苦候已久的劍十等人見此,不禁心頭大喜,同時立刻分出幾人疾隨而去。
此刻,屋內一黑衣人正透過薄薄的窗紙笑望著屋外,陰險的臉上儘是得意之色,雖然他看不出屋外的景況,但他明白屋外還有人在等著自已,可他並未將屋外的人放在眼裡,這倒不是因為他武功高絕,而是因為屋內有一條無人知曉的密道。黑衣人悄悄的得意一會後,便轉身掀開床鋪,沒入了那陰暗的密道之中。
不久,劍庄後庄的酒窖一隅,突然有一青石地板緩緩的掀了起來,露出一個黑幽幽的洞口,接著一道黑影鬼魅般從洞口射出,悄無聲息的落在了酒窖之中,待看清那黑影身形,竟赫然是那黑衣人。半晌,那黑衣人見無人發覺酒窖里的動靜,便放心的從懷中摸出兩包不同的粉末,然後小心翼翼的打開酒封,將那粉末混入醇酒之中。
待清掃乾淨留下的痕迹,恢復酒窖的原樣后,黑衣人便閃身進入洞口,然後蓋上青石地板,消失在了縱橫交錯的地密道之中,但不知他此去是去向何處,所去又是為何?
清晨,任劍很早便起了床,然後匆匆的洗漱后,便直奔簫逸房中而去,他此去是為了聽劍十等人的回報。自上月他在後庄向蕭逸說明誰是魔盟姦細后,他倆便暗中派了劍十等人前去監視,且只觀其行而不動其人,如此一來,便既可抓住姦細的把柄,讓他伏首認罪,又可探知魔盟動向,后發制人。
任劍剛到蕭逸房中不久,劍十等人便陸續趕了回來,他們臉上滿是疲憊之色,顯然昨夜監視得十分的辛苦。
「辛苦了,不知情況如何?」待劍等十稍作休息,蕭逸便開口問道。
「稟門主,我們大約守至半夜之際,屋內突有一黑影飄出,疾向庄外飛去,我與劍六,劍七便立刻飛身暗隨,但奇怪的是,那黑影只是向著西方一陣疾飛,然後便落下身來,呆立在山頂上疑望著西方,直到凌晨,又原途返回了屋中,中途無任何可疑之處。」劍五恭聲道。
任劍聽罷,不由陷入了沉思。西方,西方惟一與他有關的便只有那已經名存實亡的山莊與魔盟了,但不知他這凝望西方,是在懷念死去的人,還是在用眼神向魔盟傳遞信息,可是他若懷念親人又何需身著夜行衣,深夜而出呢?若用眼神向魔盟傳訊,這萬里之遙又如何可能呢?
「另一個呢?」沉思良久,蕭逸亦不得其果,於是只得看另一個人有何動靜了。
「他一夜未出屋。」劍十亦恭聲答道。
「一夜未出?你敢肯定?」蕭逸不通道,明日便是大宴之期,伐魔前日,魔盟沒理由不來湊熱鬧,搞破壞啊。
「屬下敢肯定。」劍十與其他兩人對望一眼后,十分肯定的答道。
任劍和蕭逸聽完回報,不由相視一望,然後便都陷入了深深的迷惑之中。一切看來皆是如此平靜,可他倆總覺得此刻不應該平靜,就算是平靜也必是暴風雨前的平靜,但是他倆卻苦於不知暴風雨何時來臨。
等侯的時間看似漫長,實卻並不難過,這不,一晃間便已過正午,到開宴的時候了。此時,天公亦是作美,炎陽躲去,陰雲浮來,一片涼爽的秋意縈繞在眾人身邊,不過縈繞在眾人心間的卻是那香氣逼人的美酒佳肴。
偌大的練武場,擺滿了桌椅,由中心到四周,或七八並為一大桌,或九十連成一長桌,整整齊齊,地無虛處。桌上美酒如林,珍饈遍布,若再加上桌旁靜侯的婢女,真可謂是酒色,食色,女色,色亂眾眼;酒香,食香,女香,香醉人心。
不久,眾人皆迫不急待的入座了,其中最中間的一長桌所坐,皆是上次反攻魔盟的二十餘人,楚鴻飛、獨孤岳端坐上首,任劍、蕭逸列坐其次,其他人再次。其它大桌,長桌此刻也坐無虛發,不是滿坐七劍盟的精銳,便是盡坐七劍盟家眷。
待眾人坐定,靜聲,任劍便立起身來向眾人威然道:「七劍盟舉行此次盛宴,一是為了讓大家親密和睦,二是為明日眾多出伐魔盟的勇士壯行,所以大家不必有所拘束,顧慮,現在你們只管開懷暢飲,舉杯陶然。」
任劍話音剛落,全場便四下鬧然,笑聲,語聲,碰杯聲,聲聲如耳;悲事,愁事,煩心事,事事忘心。放眼望去,場中觥籌交錯,箸影紛飛,真是熱鬧已極。
酒過三巡,除了一些不沾酒的女子,其他人皆兩頰微紅,稍許有了些醉意。這時,楚鴻飛突然起身向同桌的眾人招呼了一聲,然後便舉著杯酒向絕情仙子一桌走去,獨孤岳望著他孤寂的背影搖了搖頭,接著嘆息一聲,然後便自顧飲起悶酒來。
任劍看著師傅哀傷的神情,和獨孤岳愁苦的樣子,又望了望正不知所措的絕情仙子,心中不禁疑問起來,這三人之間到底有著如何複雜隱秘的關係呢?
正當任劍沉思之際,遠處突然傳來了酒杯破碎的聲音,接著又有身體倒地之聲傳來,他以為是有人醉酒,便也未在意,可不出片刻,又有幾人無力的坐倒,他不由細觀起來。只見其狀好似並非醉酒而乃中毒,他的心頓時一片冰涼,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這酒竟是殺人於無形的暴風雨。
「酒……酒有毒……」果不出任劍所料,倒地的人群中突有人驚呼起來。
呼聲一出,全場勃然變色,同時立刻棄酒盤膝而坐,欲運功將毒逼出,可剛一運功,頓覺五臟如萬蟻噬咬,無比痛苦,當下只得駭然撤功,紛紛求救般望向任劍,此刻,他們皆以為只有劍仙任劍能救自己了。
他們所料不錯,以任劍百毒不侵的身體,再加上浩瀚如海的靈力,那酒中劇毒早被他在無聲無息中逼出了體外,只不過為了引蛇出洞,也故意盤膝而坐,擬出一幅中毒之態,靜觀其變。
此刻,除了已暗中解了劇毒的任劍,場中便只剩下一些柔弱女子安然無事了,所幸南宮姐妹及秦鳳,洛雨也在其中,不過這裡面絕大多數都是些弱不經風的綉摟女子,能戰的卻只有任劍幾人,若遇魔盟來襲,眾人的生機便十分渺茫了。
這正是任劍所擔心的,同時又是他不必擔心的,因為魔盟是非來不可的,這一場劫難任何人皆已無法挽回,是以擔心又有何用?